清晨。只是这个清晨却已没有人能睡得安稳。
因为天还没亮,花谢就在长街的一条巷口摆起了他的卖唱摊子。许是昨夜琴意难抒的缘故。
呜咽凄凉的弦音,伤不见底。像是一个人在讲述太长的一件往事,怎么也道不完中间这无尽反复的恩怨离合。
王寡妇提着个菜篮子,哭哭啼啼地扔下一文钱走了过去,谁家屋里的小媳妇在啜泣,甚至小虎子也边下门板边掉了两滴泪来。江湖习武之人大多粗豪,哪耐得起这样的琴音,有人焦躁起来,推窗就骂:“他奶奶的,一大早谁在这鬼哭狼嚎……”还没骂完,一看是花谢,砰的一声又急忙把窗给关上了。
我在他对面的小饭馆里要了份大饼油条,饶有兴趣地看。他似乎没有停的意思,一个好端端的早晨眼看被他拉得天灰日暮。
饭馆里一个泰山派的弟子对着一碗馄饨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旁边有人问:“师兄,你怎么了?”
只听得他回答道:“我想起了两年前被害的程掌门,他是南方人,最喜吃馄饨了。”
此言一出,好几个泰山派的弟子相继落泪,一边还怒视于我。
连饭馆小二过来抹桌子的时候都长吁短叹。名不虚传花谢的二胡。
突然,有笛声起。
仿佛从极高极远的云崖而来,清越悠扬到无可匹敌。间或几处伤怀,亦无关个人恩怨,只感慨于垂垂青史,慷慨直待万人评说。渐渐地,愈来愈圆润开阔,晨光明媚,直把花谢的胡琴逼了下去。当此时,远处亦有瑶琴声起,那定是花开了。琴声极为中正平和,托住花谢的弦音,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忽然,一声玉碎帛裂之后,全部绝了声响。
※※虹※桥书※吧※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