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处,她笑靥如花,催开一路豆蔻。
他在一旁看得几乎沉醉,十五韶华,她就是一朵盛开枝头的海棠花。
自怀中取出玉箫,他眼神执著,追随她快乐的身影,箫声呜呜,那首只为她而作的《踏雪》,在她与他之间缓缓流转,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会随着流转。
她随着箫声轻轻旋转,飞舞的衣角如蝶翅,落花纷纷,也只做了她的陪衬吧,他想,她是美得这样自然,这样不染尘埃。
海棠花随风飘落,迢迢迤逦千里不抵她回眸一笑。
汴京本是天子脚下,中秋节来临,更是整个汴京城都如在人潮中,熙熙攘攘,喜气洋洋,一派节日的喜庆之气。
大清早,德锦被杨家八妹拉着起床,来到院子里,一眼看见四郎,她高兴地跑过去,说:“我们要去哪儿玩?”
四郎点点她的鼻子,满带着宠爱的口气说:“去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
“什么地方?”她好奇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一脸神秘。
她眨眨眼,知道他是不会告诉她了,只得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四哥四哥,我也要去!”七岁的八妹吵吵嚷嚷也要跟着去,却被后面的七郎一把抱了起来,“今天七哥带你去玩。”
“嗯……”她不满地嘟起嘴,“四哥最坏了,每次只带着锦姐姐,不要我。”
“小丫头!”七郎点点他的脑袋,抱着她先一步出门了,“你呀,谁要带着你这个小麻烦去呢。”
“七哥最坏!你也是小麻烦,四哥也不要你!”
“伶牙俐齿,看我今天不打你!”
……
等到两个小孩子的声音消失在门外,四郎才拉起德锦,“走吧。”
“真的不要他们啦?”她跟在后面,觉得很愧疚,每年都是她独占四郎,害得他们都要自己去玩!
“明天再带他们去玩。”他已经习惯了,两个小孩子要是再长大一点儿就不会整天都缠着他了。
而德锦,他望着她笑了笑,他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
出了城,又走了一段路,杨延朗才停下来,抱着德锦一起下马。
德锦一脸问号,眼前就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地,秋风阵阵,那些枯黄的野草摇摆着细长的身躯,在空旷的天地间起舞。
她还来不及好好欣赏,四郎便拉着她转过一处山丘,绕着七弯八转的山路又走了一段,才停下来,“到了。”
德锦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的面前,已经不是广袤无垠的草地了,而是一片绵绵不绝的花海!
那种开着粉红色小花的树木一棵连一棵,一直仿佛连到了天地的尽头,横无际涯。那些花朵一簇一簇,一朵一朵,互相挨着,美丽妖娆,如云如雾,淡淡的粉色又不失清丽脱俗。一阵一阵的秋风缓缓吹过,那些花瓣跳着优美的舞蹈坠落,打着旋儿,就像无数蝴蝶在飞舞!
她看得呆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画面,那一片看不到边的粉红世界,似乎慢慢将她融进其中,飞舞的花瓣,就是一个个小小的仙女,对着她微笑。
她跑下去,立刻便和这些花瓣融为一体,它们围着她,在她周身舞蹈,盈盈舞姿,催开了她美丽的笑颜。
“四郎,这是什么花?”她对着他大喊。
“海棠花。”
“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花呢!”她兴奋无比,张开手臂,缟袂绡裳包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她在飞舞的花间快乐地奔跑,欢声笑语,花飞花舞,她身边仿佛有雾霭流岚,阳光中,沉淀成一种近乎虚幻的美。
风过处,她笑靥如花,催开一路豆蔻。
他在一旁看得几乎沉醉,十五韶华,她就是一朵盛开枝头的海棠花。
自怀中取出玉箫,他眼神执著,追随她快乐的身影,箫声呜呜,那首只为她而作的《踏雪》,在她与他之间缓缓流转,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会随着流转。
她随着箫声轻轻旋转,飞舞的衣角如蝶翅,落花纷纷,也只做了她的陪衬吧,他想,她是美得这样自然,这样不染尘埃。
海棠花随风飘落,迢迢迤逦千里不抵她回眸一笑。
旷野高风,秋高气爽,万里晴空。
他立于山顶,山风呼过,吹起他略微散乱的黑发,偶尔掠过的一片花瓣,缠绕着他的发,在空中纠缠不休,他伸手抓住,握在掌心,残残海棠,沾染了她的气息,也仿佛清灵。
远处的她,深深冲击了他的心。
他并非未见过美丽女子,事实上,大辽女子的美,甚至要比大宋烟雨朦胧的女子要美上几分,而他还是被震撼了!
她轻舞在大片大片海棠花中,随着花落,似雾朦花,如云漏月,引得人神魂颠倒,世上竟然有人可以美成这样!他不禁凝神,月度迷津。
莫不是那神女偷渡银河,踏月而来?恍恍惚,神仙中人!
突然,他瞳孔收缩,望向前方。
一曲罢,杨四郎缓步走向她,于海棠花下搂住她,轻声在她耳边:“锦儿,嫁给我好吗?”
她抬起羞红的脸颊,浓密的睫毛向上卷起,望着他,惴惴地,“我嫁给你。”
也许是她太紧张,也许是太突然,她答应他,心中空空,如这一片繁复美丽,无边无际的海棠花海,空有一场惊世骇俗的美丽,却只是很快就过了花期。
她靠在他胸前,轻声细语:“我会一辈子都留在大宋,也留在你身边。”
“我会一辈子都留在大宋,也留在你身边。”
那一句似是承诺,似是誓言。
山盟海誓,在他耳畔,山风过耳。
耶律寒拉起斗篷的帽子,轻轻遮住阴翳的双眼,隐约透出的寒冷,使这高而远,空旷寂寥的天空徒添一抹黯淡,他转身走下山,嘴角牵起一抹笑,似是嘲弄,似是不屑。
这是无法兑现的承诺,他跨上马背,飞驰而去,永远无法兑现!
昏昏沉沉回来,德锦从四郎怀里出来,睁着眼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
“好累呢!”她伸伸腰,“可是我好高兴!”
四郎理了理她额前散乱的发丝,“七郎应该在这里,你要不要跟他说一声,还是现在就要回去了。”
“嗯,等等吧,跟他说一声,免得他以后又说我的坏话。”
“我把马牵回去,你在这儿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好的,我就在这里等你。”她朝他笑笑,看着他离开。
肩膀上被人拍了拍,德锦转过身,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潘豹!”
潘豹苦笑,百无寂寥玩着手指上的玉指环,“哎,真无聊。”
“怎么了?”德锦一脸关切,“不开心了吗?”
潘豹抬起头看她,眼中很快闪过一丝狡黠,“今天是我的生辰,可没人记得。”
“怎么会?你爹娘呢?”她替他难过,看他虽然穿着打扮都很富贵,可是看起来却好寂寞。
“我娘早就死了,我爹天天忙着他的事,才不管我,我和我妹妹从小就这么过,从来没有人记得我的生辰。”他一脸落寞。
“没关系!以后我会记得的,以后呀,每到这一天,我就知道是你的生辰啦,我会给你庆祝的哦。”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他破颜一笑:“怎么庆祝?”
“给你!”
她像变戏法一样伸出手,递过一支开得正盛的海棠花,微风里,颤悠悠的粉红色花朵。
他突然呆呆看着她,那天真无害的笑容,他忽然觉得愧疚,竟然编出这样谎话来获取她的同情,在她的单纯中,他显得这样卑鄙!
“你嫌弃它吗?”她的笑容黯淡下去,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海棠花。
“不不不,我很喜欢,因为我从来都没收到过这么有心意的生日礼物,我很感动,谢谢你。”这些是真话,以往他的生辰虽然都很热闹,收到很多各式各样名贵的礼物,但他心里明白,那都是为了巴结他,讨好他,想从他那里得到好处!只有她,毫无心机,单纯得只是想让他高兴。
“真的吗?”明亮的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我也好高兴。”
他小心接过那支美丽的海棠花,觉得那是这世界上最贵重的礼物。
“过两天你有时间吗?我……”他欲言又止,看着她,有话却不敢说。
“怎么了?”
“我想请你去我家,见见我爹。”他说得十分认真。
德锦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你傻了啊,我又不嫁给你,干吗去见你爹啊!”
“我要娶你啊,德锦,我很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我要娶你!”他忽然拉过她的手,认真说。
德锦慌忙抽回手,低声说:“我已经答应嫁给四郎了。”
“四郎?”
“就是杨延朗,杨家的四郎!”她老实地说。
“杨四郎!”潘豹握紧拳头,眼睛愤恨瞪着前方,“又是杨家的人!”
德锦看着她突然转变的神情,有些害怕,低声问:“你怎么了?”
“告诉我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会再去找你的。”
“我……住在景安宫。”
“景安宫!你是德锦公主!”
潘府。
“大王千里迢迢而来,下官真是深感荣幸。”
“潘丞相不必过谦,他日丞相助我大辽铲除宋室,本王定会禀报皇上,封侯拜相,加官进爵,不会让丞相失望。”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甚至是不带一丝感情冷若冰霜的。
而潘仁美倒也不在意,大辽北院大王的威名他不是没听过,能让他亲自前来已是难得之极了,若还要求什么,只怕惹恼了他,将来的日子也不一定会好过。“大王盛意拳拳,下官定不会让大王失望。”潘仁美举起酒杯,笑意盈盈,“请大王干了这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耶律寒抬起桌上的酒杯,向前略微举了举,一饮而尽。
“哈哈哈,大王果真气度非凡!”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丞相过奖。”
“爹,爹……”
潘仁美脸色阴了下来,站起来,看着急匆匆跑进来的儿子,“什么事这么着急,没看见我有贵客吗?”
潘豹没有多理会父亲的怒意,走进来,手上还抓着那支盛放的海棠,“爹,孩儿喜欢上了一位姑娘!”
“胡闹,这种事等晚上再说,我现在有贵客在!”潘仁美冲他使了一个眼色,希望他能明白。
然而这时的潘豹已经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急着说:“爹,孩儿真的很喜欢她,你要替孩儿做主啊!”
“好啦好啦,她是谁家的女子,非让你这样胡闹?”潘仁美似乎妥协了,也不管是不是有重要的客人,谁让他从小就宠坏了这个儿子?
“她是皇上的十一公主,德锦公主!”
静坐在一旁的耶律寒眼光突然凝聚成一股可怕的寒冷,投向正兴高采烈的潘豹身上,忽而又看到他手上的海棠花,眼神幽暗。
“爹,你看,这是她送给孩儿的生辰礼物,孩儿这辈子从来没有收过这样的礼物,孩儿真的很喜欢她!”他举起手中的海棠花,很小心地保护着。
“这……这是什么礼物?”潘仁美不解地看着他手上的一枝花,不就是一枝普通的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孩儿收过的最好的礼物。”他无比小心地将花护在手心里,保护着。
他的眼光斜斜瞟着那枝海棠花,那海棠花海里的一幕还在他的眼前固执地不肯离去,那些美丽纯洁的海棠花像她一样,不染尘埃,无暇又美好,令人向往。
“潘公子那么喜欢德锦公主,为何不直接去向皇上提亲?”耶律寒放下酒杯,冰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尊重她,我要她亲口答应我!”
“哦?潘公子倒是性情中人。”
潘豹这才抬头细细打量这名说话的陌生人,他从来没见过他,却分明可以感觉他身上隐约的敌意,就像在与他争夺什么东西?他一双如鹰的眼睛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他无措。
耶律寒冷冷笑了一声,“若是潘公子不介意,可否让本王见识一下那位德锦公主。”
“你要见她?”潘豹错愕,“为什么?”
“潘公子不是喜欢她吗?让本王见见,说不定可以帮你。”他的目光深邃,看不见底,无法窥知他的用意。
潘仁美眯起老谋深算的眼睛,“豹儿,既然北院大王愿意帮你,你还不快快拜谢大王!”
“帮我,你能让她亲口答应嫁给我?!”潘豹有些高兴得过头了,一步跨到耶律寒面前,鞠了一躬,“多谢大王,若大王真能帮我完成心愿,潘豹定当重重答谢!”
耶律寒轻啜了一口杯中美酒,嘴角那抹笑容冷冷淡淡。
“今日中秋月圆,不知大王肯否赏光留下吃个便饭。”潘仁美盛意邀请。
“本王还有要事,下次再答谢潘丞相的美意了。”他站起来,门口的慕胤走进来,替他披上黑色的斗篷,“告辞。”
“潘妃娘娘驾到!”门外响起了太监的通报,潘仁美连忙笑意盈盈迎出去。
耶律寒走出去,并不多做停留,门口凤驾迢迢,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进来,车驾鸾轿,数十个宫女手持红灯笼排排站立在两侧。
他像是没看到,踏上那奢华的红地毯,直直走去,那样自然。
“大胆狂徒!竟敢惊扰潘妃娘娘的凤驾!”
潘影抬起秋波流转的眼眸,正好看见远远走来的人。
他就迎着她的面大步走来,眼光冷冽,高大的身材,龙行虎步,阔背宽肩,仿佛扛得起天地的重量。
黑色的斗篷在他周身翻飞,衬得他如天神的威仪!
她渐渐移不开眼,他俊美的面容,刚毅的轮廓,倨傲的神情,王者风范,只有这般的男子,才真正称得上君临天下!眼里心里,此刻她只看得到他!
耶律寒的目光冷冷在她身上扫过,锋芒凛凛的眼眸不泛半点波澜。他擦着她走过,陌生浓烈的男子气息,留在她面颊,挥不开去。
她转过身,看着他伟岸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她恋慕的视线中,耳畔想起潘豹的声音:“姐,你怎么回来了?”
潘影回过身看着父亲:“爹,他是谁?”
潘仁美奸猾地一笑,拉过她走进屋里:“他是辽国北院大王,这次来是同为父商讨怎么把当今皇上赶下台,将来的大宋,可是要跟着我们姓潘了!”
她没有听完父亲后面的话,只是惊呼:“他就是耶律寒!”
“就是他。”
“果然气度不凡,爹,他什么时候再来?”她心里盘算着,那样的男子,才是她喜欢的。
“姐,你现在是皇上的潘妃,你还想干什么?”潘豹在一旁起哄。
“什么皇上,爹刚才说了,以后的大宋,可是我们潘家的,我怎么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呀,你说对不对?爹。”
“哈哈哈……”潘仁美大笑,“对对,北院大王如今只有一位王妃,他年轻有为,将来你成了公主!宋辽之间,可待你去和亲呢!”
潘影笑容娇媚,靠着父亲的肩膀,眼睛又瞟向刚才他消失的地方,心里不禁蠢蠢欲动。
深夜,德锦坐在窗前,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明月,照得地上一片无瑕的洁白,疑心是地上结了霜。
香灵端了茶水过来,坐在她身边,拿起一个月饼递给她:“公主,想什么呢?”
德锦接过月饼,轻轻咬了一口,望着香灵:“香灵,你觉得四郎怎么样?”
“朗少爷吗?”香灵眨眨眼,“当然好啊,朗少爷人又好,又很英俊,有本事,有才华,多少姑娘都喜欢他呢!我听福安宫的宫女说,七公主也喜欢他呢!”
“七皇姐也喜欢他?”德锦不可置信地说,以前七皇姐不是很讨厌四郎的吗?说他不知好歹,怎么会喜欢他呢?
“对啊,我也不信呢,可是七公主让皇上为她和朗少爷赐婚,皇上也答应了。”香灵偷偷看了一眼德锦,又说,“其实谁都知道,朗少爷喜欢的是公主你,才不会娶七公主呢!”
“别瞎说!”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父皇答应为七皇姐和四郎赐婚?那他们不是……
突然间心里很难过,白天他的话还在她的耳畔。
“锦儿,嫁给我好吗?”
幽幽月华,落了一地的忧伤,院子里花花草草焉焉欲睡,惟独那从山上采摘下来的海棠花顶着白晃晃的月光绽放,月光里,颤悠悠的红花朵。
“朗少爷对公主最好了!他喜欢公主,才不会娶七公主呢!”香灵吃着月饼,脸上带着天真无害的笑容。
“管他娶谁呢?我才不在乎!”她抓起月饼,狠狠咬了一口,塞得嘴巴鼓鼓的,“我还小呢!”
香灵咯咯笑了起来:“公主才不小呢,等你学会了娘娘的那些诗书礼仪啊,就该嫁了!”
“那你也要嫁了!如果我嫁给四郎,那你嫁给谁呢?”她笑嘻嘻地看着香灵,见她羞红了脸,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胡说胡说!香灵才不嫁,香灵一辈子侍候公主和娘娘!”香灵红着脸说完,滴溜溜跑进了屋子里。
“一辈子……”德锦望向窗外,一辈子究竟有多久?她答应要一辈子留在大宋,那是要多少的日日夜夜啊?她已经不再去想那些是是非非,功过名利,可为什么?她心里是这样的惶恐和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曾几何时,天真的少女心中,悄悄占满了愁思?
“为什么每次找你出来都那么难呢?”七郎不满地抱怨道,“害得我说谎。”
“七郎,知道你最好了,来,给你个冰糖葫芦!”德锦递过一串冰糖葫芦,然后撒娇地拉着他,“七哥,我叫你七哥了还不好吗?”
七郎呵呵笑了起来,他是比她小一个月啦,可是他长得比她高比她壮啊,要是让他叫她姐姐,那不是很没面子!
“那不是四哥吗?”七郎突然像见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边的街上,“那个女的是谁?好让人讨厌喔!”
德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刷地白了。
“七皇姐?”她望着四郎和七皇姐一起走在街上,七皇姐不时说着什么,两人笑了。
“她就是七公主啊,皇上就是要把她赐给我四哥?”七郎一眼就不喜欢她,那个七公主走在街上都让人讨厌,没注意身旁的德锦已经变了脸色,七郎对着那边大喊:“四哥,四哥!”
德锦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看见七皇姐瞪了她一眼,拉着四郎就要走,然而四郎却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谁让你乱叫的,讨厌死了!”德锦踹了七郎一脚,走上去,笑容满面:“七皇姐!四郎!”
“你不好好待在宫里,出来做什么?”七公主欣宁骄横地问她,她老早就知道四郎和她关系很好,所以更加看她不顺眼!
“我没事,就和七郎出来玩。”德锦望了一眼四郎,见他也看她,心里也高兴起来。
欣宁公主见他俩眉目传情,心里气极了,跺着脚大喊:“杨四郎!我饿了,去给我买天香楼的桂花糕!”
“天香楼!很远的,你不会吃其他地方的吗?”七郎忍无可忍地大叫。
“七郎。”四郎拍拍他的肩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才去替欣宁公主买桂花糕。
“还有你。”欣宁公主指了指七郎,“我渴了,但我只喝大理国进贡的玫瑰花露,你去宫里给我拿。”
“宫里?!”七郎惊诧,“宫里更远,你想累死我吗?不去!”
“你敢!”欣宁公主指着他的鼻子,“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父皇,让父皇抄你全家!”
“七郎,去啦,求求你。”德锦扯扯他的袖子,她知道皇上宠爱七公主,就算不抄家也会让七郎受苦。
“好啦,算我倒霉!喝死你!”他瞪着七公主,然后对德锦说:“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他们两个人都走远了,欣宁公主才瞪着德锦:“你喜欢杨四郎?”
“我……”她不知道如何开口,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喜欢。
“我告诉你,父皇已经答应让杨四郎做我的驸马,你就不用想了。”
“我知道啊,我也没有要怎么样。”她有些微微的失落。
“知道就好,免得以后让我费心提醒你!”欣宁公主满意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她就是要抢走她的所有东西,谁让她生了一张那么漂亮的脸,让她不高兴!
“七皇姐,我们站过去一点儿好吗?这里人很多。”德锦拉着她想让她站过去些,以免挡着行人走路。
而欣宁公主却一把甩开她,高她半个头,也大她三岁,从小养尊处优,虽然没有什么蛮力,却也有足够的力气甩开她。
“我就爱站在这里,你敢管我!”
“我不想管你,我只想提醒你,要是待会儿有马车经过会撞到你!”德锦不耐烦地再次提醒她。
“你敢教训我!”她冲过去,不由分说,啪!一巴掌打得她跌倒在地上!
热闹的大街上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围过来观看,两个女子打架,不是为情吧!人们抱着好奇的态度驻足欣赏。
德锦捂着脸狠狠瞪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硬是忍住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打我?!”
“哼!我是要让你明白我这做姐姐的厉害,别以为会两下子我就怕你!杨家的人也不是时时都能保护你!”她拍拍手,人群中顿时走出七八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抱着手等待命令。
“我从小就讨厌你!现在长大了你还敢跟我争!你凭什么本事!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去勾引人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今天就让他们划破你的脸!看你还拿什么去勾引杨四郎!去,把她的脸划破!”她对那几个大汉下达命令,他们立刻气势汹汹地朝德锦走过去。
“你们敢!”德锦站起来,却被两个人左右拉住双手,动弹不得。她纵有一身武艺,却也难逃出两个大男人的钳制!
“哼!怎么样?这回谁来帮你?”欣宁公主得意地笑着,手里拿着一把亮晃晃的刀子靠近她。
围观的人也不禁泛起同情心,却没人敢出来说两句。
“我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欣宁公主还来不及看清楚,手里的刀子就被一把打落。
“谁?”她恼怒地看着四周,然后,看见人群里走出一个锦衣斑斓的男子,“你是谁?”
“我是潘豹!”
“哦,潘仁美的儿子。”欣宁公主轻蔑地笑,“你爹除了会拍马屁还会什么?生出你这个儿子倒还会英雄救美了!潘豹,不是传闻你整天花天酒地,怎么今天有空从妓院出来啦?”
“哼,别仗势欺人!你今天要敢动她一根毫毛,我潘豹就宰了你!”
“你说什么?你敢说宰了我?!”
“说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宰了你!怎么样?”
“你你你……”她的纤纤玉指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把他给我抓起来!”
潘豹毫不在意地看着眼前的高大汉子,只几下,就把他们全都制服了,他昂首望着欣宁公主:“怎么样?我还敢不敢宰了你?”
欣宁公主见自己的人都倒下了,吓得脸色苍白。
“算了,谢谢你救了我,不要吓她了。”德锦跑上去哀求地看着潘豹。
潘豹心里狂喜,便答应说:“走吧走吧,饶了你。”
“我不会放过你!死潘豹!”她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多做停留,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你没事吧。”潘豹心疼地看着她脸上肿起的地方,“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用了,只是小事,很快就好了。”她的眼睛闪闪亮亮,像盈满了水珠子,晃晃荡荡似是要溢出来。
“以后她要是再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她!”他变得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样认真。
“对了,我带你见一个人!”潘豹说。
“什么人?”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在那儿呢。”潘豹指指酒楼上临窗而坐的一个用黑色斗篷遮住脸的男人,“我带你上去。”
德锦的心突然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身体僵硬,她定定地看着那个人,隔得远她看不清楚,然而她还是觉得很熟悉。
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被动地被他拉着走上酒楼,脚根本不听使唤。
是他吗?是他吗?他不会放过她,他真的来了!
“记住了,这是你给我的印记,将来,本王一定会还给你!你是我的!”
他的话在她耳边响起,瞬间,她脸色苍白,脚步慢慢地,慢慢地走上楼梯。
“锦儿!”
就在她的脚踏上最后一级楼梯时,外面传来了四郎的声音。
“四郎!”她如梦初醒,挣开潘豹的手,冲了出去。
耶律寒举起酒杯的动作在空中凝固,嘴角的笑容冻结。他的酒杯放在唇边,冷冷地触碰,只差一点儿,只是一步。她来了,他就不打算再让她回去。
是他太心急了!
可是当看到她被她的姐姐打了一巴掌倒在地上却不敢还手的表情,看到她眼底那种恐惧和无助,他就不打算放手了!
眼睛瞟向窗外,她扑进那个男人的怀里,眼泪瞬间崩溃。她忍了那么久,终于释放的泪水潸然。
坚强倔强的她,从不轻易在人前展露她脆弱的一面,却也会哭着诉苦。
原来她竟也会像个普通的女孩,受了委屈便找人哭诉,只是,那个哭诉的对象,不是他!
他的手指收紧,握紧手中的酒杯,眼光一凝,站起来,离开座位。
“你不等着她上来了吗?”潘豹愤愤地看着街道上她在杨四郎怀里哭泣,心里嫉妒得发狂。
“以后还有机会。”他冷冷地说。
潘豹冷笑:“也是,反正以后她就是我的了。”
耶律寒眼睛转向他,森冷的光闪过。
“我不会娶她,不会。”四郎爱抚地摸着她的头发,他不会娶七公主,绝对不会!
“真的么?”她泪眼朦胧。
“我只娶你。”
因为得到了柔妃娘娘的允许,德锦可以住在天波府。
这几天,她心里老是不安宁,她肯定那天看到的就是那个人,而当她再次抬头时,那窗口却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那一刻,她的心中也空空如也。
“锦姐姐,七哥要成亲啦!”八妹乐呵呵跑进来,牵起她的手要往外跑。
“七郎?和谁啊?”她有点儿不敢相信,七郎还没她大呢,怎么可能就结婚了。
“我不知道啊,娘说那个女孩和七哥指腹为婚,现在人家非让七哥成亲呢!”八妹笑得合不拢嘴,脑袋上两个丫髻一晃一晃的。
“哦?我们去看看。”她拉起八妹的小手,一起向客厅跑去。
“我们金娥端庄大方,贤良淑德,最适合为人ℚi!杨兄还要等什么!早点儿让七郎和她成亲啊!”
“杜兄,这……七郎年纪还小,他前面还有几位哥哥尚未娶亲……”杨业企图用长幼有序来让他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好办!杨兄就是要几位公子一同成亲,这个我们不会介意,同喜同乐嘛!”可怜杜老爷学识太浅,以为他们很乐意接受,心里高兴地不得了!
“这……”杨业无奈地望望夫人。
杨夫人假装没看见地看向一边,她几个儿子早就该成家立业了,偏偏他们的爹非要让他们建功立业,说什么“没有国哪来的家”?
可她心里最明白,她那几个儿子,心中都各自有了心上人,要不早早了了这桩心事,只怕她等到头发花白也抱不到孙子哟。
再说那位杜姑娘虽然出身不好,却真的是很讨人喜欢,那脾气像极了德锦公主!娶回来应该会让这个家更加其乐融融!
“想不到杨兄这么通情达理,我女儿嫁到你们家一定会幸福的!好吧,七天后就举行婚礼吧!”杜老爷不由分说便决定了婚期,然后推辞有事先走一步。
德锦躲在门后听得忍不住笑起来:“哪有这样嫁女儿的啊?”
“四哥,我不要成亲啦,怎么办?四哥……”老远的,七郎的哀怨声便传了过来,德锦和八妹跑过去。
“四哥四哥,七哥娶了那个姐姐,你是不是要娶锦姐姐啦。”八妹扑进四郎怀里,撒娇地揉着他的衣服。
四郎看了一眼德锦,点点八妹的鼻子:“那当然,叫四嫂啊!”
“四嫂四嫂!”八妹开心极了,她心里最喜欢锦姐姐了,要是她做了她的嫂子,她就可以天天缠着她玩了。
“去,我才不嫁呢!”德锦红着脸转过身。
“你们还有心情说笑!”七郎气得直跺脚,这些人都不懂他的痛苦吗?
“好啦好啦,杜姑娘很好啊,你娶了她一定不愁没人陪你玩。”四郎笑着安慰他。
“可是,可是……”七郎瞪着眼睛,“她比我还大一个月啊!”
“那就更好了,像我一样又可以当你的娘子,还可以做你的姐姐啊,多好!”德锦也跟着起哄,逗得八妹咯咯笑个不停。
“我去找娘说!”七郎气得没法,只好去找杨夫人了。
“哈哈……”三个人看着他笑得前俯后仰。
然后,天波府真的准备办喜事了,杨四郎敢犯龙颜,拒绝皇上为他和欣宁公主的赐婚,并向皇上提出迎娶德锦公主。
皇上龙颜大怒,而这时,一向与杨家不和的潘丞相竟也向皇上提亲,迎娶德锦公主!
一时之间,德锦公主成了潘杨两家斗争的棋子。皇上碍于情面,自己的爱女嫁不出去,反而最不喜欢的女儿却被朝中两大势力抢着要!只好宣称公主年纪小,不适宜出阁,把两家都推脱了,而私底下,却让人转告两家,这件事情还是他们私底下解决。
“什么私底下解决?锦儿喜欢的是我四哥嘛,为什么皇上不赐婚呢?”七郎不服气,在街上乱喊乱叫。
“原来他真的是潘仁美的儿子,那个整天寻花问柳,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德锦嘟起嘴,她还以为他满腹经纶,行侠仗义是个好人呢!
“是你傻啊,那种人一眼就看出不是好东西,你还跟他做朋友呢!”
“我怎么知道?”
“说我坏话吗?”
德锦和七郎同时转身,看见潘豹站在他们身后,同时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德锦闷闷地说。
“不能是我吗?德锦,你为什么不答应嫁给我?”潘豹横眉竖眼地问。
“我已经答应嫁给四郎了啊!怎么还能嫁给你。”她嚷道。
“杨四郎!”他咬牙切齿地重复这个名字,“是不是没有杨四郎你就会嫁给我?”
“你想对我四哥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四哥,她也不会嫁给你!”七郎气冲冲地嚷。
潘豹没有理会他的话,盯着德锦的眼睛:“回答我,是不是没有杨四郎你就会嫁给我?”
“什么啊,要看我喜不喜欢啊,我对你没感情,怎么嫁给你?”她小声说。
“我只要你嫁给我,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德锦公主,我潘豹娶定你了!”他眼中飞闪而过一丝邪恶,她浑身一抖。
“你要是敢对四郎做什么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放心,公主,我暂时还不想和杨家为敌呢?我要的只是你。”
他的话语坚定,风过无痕。
他看着她的脸,目光灼灼。
她在沉睡,睡梦中,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眉头紧紧皱着。
“你是我的,知道吗?公主。”他轻轻抚摸她光滑的脸,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俯下身,深深吻住她的唇,“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我要带你走。”
他的声音痴缠着她在梦中的呢喃,他嘴角浮起一朵轻柔的笑。
“不要……不要……”她在梦中挣扎,一双小手不安分地拍打着他的胸膛。
他放开她的唇,握住她胡乱挥舞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不要什么?告诉我。”
她紧闭的眼睛中开始有晶莹的液体流出,一颗颗,沾在她浓密微卷的睫毛上,轻轻颤动,在这黑暗的空间里闪动着美丽妖异的光。
“不要绑着我,我要回家,不要绑着我!”
“你的梦中有我,却只是在噩梦中。”耶律寒低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那些咸咸的液体在他的舌尖慢慢扩散,一片苦涩。
她的泪眼睁开,恍恍惚惚,望着他:“我会听话。”
“真的么?”他冷冷地笑,知道她还在睡梦中,“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她的头低下,靠在他的胸膛上:“我听你的。”
他沉默良久,她的乖巧在他心里化成一圈一圈温柔的涟漪,散开去。
“闭上眼睛睡觉。”他轻声命令。
她当真闭上眼睛,在他的怀里重新沉沉入梦。
他把她小小的身体揽进怀里,吻着她带着淡淡香味的发丝:“要是一辈子这样抱着你,我一定不会后悔,我的公主。”
深秋的夜,寂静寒冷,温暖的怀抱中,她的梦中有花,有鸟,有阳光十里扬州路。
清早的时候,香灵端了洗脸水进来,一进门,便闻见一股陌生的味道,她也说不出那种味道是什么,只是浓烈地让人觉得心里怦怦直跳。
“公主。”她轻轻喊了一句,走进内屋,见她还睡着,不由得摇摇头,“起床啦,太阳都晒ρi股了!”
德锦睁开眼睛,看见香灵那张清秀带着不满的笑脸,笑了笑:“天亮了么?”
“睡得这么沉,只怕半夜里被人闯进来都不知道,你瞧,窗子都没关,这深秋的天气,你半夜不冷么?”香灵无奈地把窗子关好,白天都是那么冷,晚上都快结冰了,她居然还睡得那么沉?
“不冷啊,我还觉得好暖和呢!”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放心,你们公主我这么厉害,什么小毛贼敢半夜闯进来啊。”
“是是是,你厉害,瞧你,太阳都挂在天上才起床,要不是我来叫你,怕是还要继续睡吧。”香灵把衣服递给她,嘴里还不停地絮絮叨叨,“哎,要是朗少爷见你这副样子,看他还娶不娶你!”
“去你的!”德锦娇嗔道,“四郎才不像你呢!”
“哼,我去告诉他!”说着,她笑着跑出去,一路上笑声呤呤,胜过那春日里树上鸣叫的百灵鸟。
德锦也跟着笑起来,跑下床,跟着香灵出去。
“大王。”慕胤欲言又止,秋意袭人,他身上的斗篷被风吹开。
“怎么?”耶律寒冷眼看他。
“德锦公主……”
他眼神转暗:“关于她的任何事情本王都不想听。”
他想起昨晚他怀里的她,那份纯真,没有一点儿防备。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睡得那么沉,那么安心,好像有了她,便是世界毁灭他也不管不顾,只要有她。
若不是今早听见那个小宫女的脚步,他恐怕真的要和她一起睡到中午了。
慕胤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他太明白他了,他要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手,不管什么办法!若得不到,宁愿毁之,也绝不让给别人!而他对德锦,已经不是普通的想得到!那种不顾一切的想拥有,让人心里发寒!就像昨晚,他竟大胆得夜闯皇宫,还跑进她的屋子……
那整整一个晚上,他对她做过什么?
耶律寒冷冷一笑:“本王不会对她怎样,除非……”他顿了顿,“她是本王的王妃。”
慕胤一时之间不能理解,而他却骑着马飞奔而去,留下他一脸迷茫。
天波府。
“潘豹在街上强抢民女呢!”七郎气喘吁吁地进来。
“强抢民女?”四郎站起来。
“对啊,说是要什么打擂台,打赢了就把那个女的给谁做老婆!”
“荒唐!”四郎怒不可遏,“我们去看看。”
“好!我们去教训教训他!”
闹市中,潘豹摆下擂台,抢了一个女的在台上,明文规定:打赢潘豹者,便娶了台上的女子,并且还白送白银五千两!打死打伤,概不负责!
人潮汹涌,各个地方的人都赶来看这场好戏,谁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抱得美人归,还白得五千两!人财两得,何乐而不为!
台上已经有很多人被抬下来,而潘豹却还在台上如生龙活虎:“还有谁?!打赢我潘豹!就能抱得美人归,还有白银五千!来啊!”
坐在台上的女子掩着面轻声哭泣,梨花一枝,沾了那阳春里细雨绵绵,叫人如何不怜?
潘豹走过去,托起她如花的脸蛋,对着众人:“这样绝世美女,就算死在擂台上,能博美人一眼相顾,也值了!”
台下又陆续有人上去,但全都未能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潘豹虽是纨绔子弟,但潘丞相却是武将出身,教导之道,当然免不了舞枪弄棍!于是他学得一身武艺,平日里欺压良民,坏事做尽,却没几个人能收拾得了他!
这时,他抬眼望了一眼酒楼窗口上坐着的人,那人朝他举举杯,潘豹便又继续说:“还有谁?若是没有,这女人就归本少爷了,做奴做婢,伺候本少爷!”
“潘豹!”人群里响起一声暴喝,但见一人,轻轻一跃便站在擂台上,“放了这位姑娘!”
“这不是杨家四公子吗?怎么,杨公子也对这位美人有兴趣?”他语带讥讽。
“放了她!”他重复着,心中的怒火烧到了极点。
“你若打得赢我,这位姑娘便是你的娘子!台下这么多人都是证人!”潘豹指着台下的人,笑容阴冷。
四郎隐约感觉到这其中的阴谋,然而待他细想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潘豹的拳头已经朝他的脸挥来。
呼呼拳风,四郎匆匆躲开,不容多想,便出招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