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是酒精刺激过度导致胃部严重的溃疡。
赶到以前住的地方,推开门,就只见何蓝和江南拉扯这,纪柔抱着孩子站在一旁。
江睿长大了很多,看到于佳人出现的时候,不安的往纪柔的怀里蹿了蹿。
“你做什么这么久才来?你是不是想我儿子死?”何蓝一看见于佳人心中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于佳人将自己的包包放在一旁,走到床边。
“江南……”她拍拍他的脸。江南好象是在梦境中听见了于佳人的声音,他伸出手,死死拉住她,打死都不松手,一边不安的按着胃部。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佳人慢慢的劝着。
何蓝也上前拉住江南的另一只按在胃上面的手:“江南,听妈妈的话,我们去医院吧。”
江南头晕晕地闭目。
到了医院,室内江南正在输液,外面安静得只有秒针的走动声。
“爸爸怎么了?”江睿不明白的问纪柔。
纪柔严重的神色好温柔好温柔,更是柔柔地说着:“爸爸生病了,妈妈带着睿睿陪着爸爸好不好。”
于佳人安顿好了江南,突然头一疼。
糟了,忘记家中还有一个。
掏出手机,可惜关机。
于佳人没办法只能往家里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张阿姨。
“喂。”
“东阳在家吗?”
“阳阳?出去了,没和你一起?”
“没有,我在医院陪一个朋友。”
“估计是公司有事吧。”
于佳人挂了电话,头有些疼。
何蓝看着于佳人,略带嘲讽的道:“怎么攀上栾家了?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接受得了你?别到最后什么都捞不到。”
于佳人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她想说什么,就让她说好了。
纪柔又是那副风一吹就倒的表情,抱着江睿上前,诺诺地开口。
“姐……你要不要抱抱睿睿。”
就是这两张脸,于佳人小心的压抑住心底的躁动,往后退了一步。
“不必了。”
纪柔一副悬泪的柔弱表情,就好象于佳人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毒话一样。
“如果,没有事,我先走了。”
“你站住,江南万一醒了要见你怎么办?你留下来。”何蓝似乎颇不愿,但不得不留下他的样子。
于佳人冷冷地转过身:“我和江南已经离婚了,这次呢,是我欠考虑,他有家人,有儿子,根本不用我来的,以后我不会再来,也请您,不要在给我打电话。”
说起这个于佳人倒是蛮奇怪的,何蓝是怎么知道大宅电话的?
“于佳人,别以为和二公子混到了一起,你就能进栾家的门,怎么见识到了栾家的豪华,就不想走出那间屋子了?凭你也配。”
于佳人在心中苦笑这,这都是自己找的,闲的没事送上门给人家骂。
“佳……人?”
“安骆?”佳人看见安骆胳膊上挂着绷带,绷带上面还有些血迹:“怎么弄的?”
她和安骆见过几次面,对于安骆的好奇来自于沈晓彤,佳人一直就想不明白沈晓彤既然那么爱安骆又怎么会嫁给了安骆的哥哥安源?
安骆帅气一甩头:“小意思。”说着径直拆了绷带。
“安少?
安骆刚才也听见了何蓝骂人的声音,那么大声,就算是死人也被这个三八吵醒过来了。
安骆一向护短,放到以前你爱怎么训,怎么训,那毕竟是你儿媳妇啊,但是,现在是东阳的太太,他的弟妹。
何蓝巴巴的上前,安骆伸出手挥开何蓝的脸。
“刚才我好象听见有人叫我,估计遇上鬼了。”
于佳人笑笑。
“一起下去?东阳在下面呢。”
这弟弟大半夜的跑到他家里来,他只是手有些疼,他就非抓着他来医院。
安骆被栾东阳弄的有些郁闷,他只是洗衣服洗太长时间了好吗?
今儿也是赶巧了,遇上了一个美女医生,还是个实习的,非要在他胳膊上练练包扎的技术。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呸,贱人。”何蓝愤愤地骂着。
“妈,别生气了……”纪柔上前准备展示自己的大度。
“你给我闭嘴,谁是你妈?你赶紧给我走,一会儿婉儿来了,你想让她看见是不是?”
纪柔咬住下唇,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问题是,这些动作,你第一次做,人家会产生怜香惜玉的心情,做多了,再加上正碰人气头上,你这样就明显是在装了,杂看杂讨厌。
“江太太?还没有回去?”值班的医生巡查病房在外面看见了何蓝。
何蓝点点头,然后高傲地走进病房。
于佳人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安骆说想起来有些事,必须要回去一趟,佳人说等等他,安骆嬉笑这说,也许他今天不下来了呢,叫她先走。
远远的就看见那辆车。
栾东阳赶在她下台阶前下车,什么话都没有说,先握了握她的手试了一下温度,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两个人坐在车里。
“饭吃光了吗?”
栾东阳看着前方的某一点:“没。”
“你是不是也没吃啊……”
“嗯。”
“那饿不饿?”
“不。”
“等下回家我们一起吃好吗?”
“嗯。”
“你还生气?”
栾东阳不说话了。
“别生气好吗?”于佳人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深海中的一个飘萍,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她现在心里很不舒服,想生气,想去找晓彤,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只能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
请继续忍,于佳人。
“东阳……”
听到有叹息的声音,然后跟着他声音的是:“回家吧。”
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于佳人收到了一条短信,那个号码,就算她删了千次万次可依然记在心中。
只有一条。
抱歉,佳人,以后我不会在打扰你。
于佳人看完短信,手都是抖的。
夜晚很黑,栾东阳开车开的很专心,但是于佳人不敢流泪。
她低垂这头,鼻子酸酸的,眼眶中就含着泪,她告诉自己,于佳人不可以哭,不可以哭,不是很早就已经做了选择了吗?
“吱!”
车子发出轮胎擦地刺耳的声音,她脸上挂着泪,一副惊魂的模样看着栾东阳。
“于佳人,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什么当初选择我?”栾东阳似乎很暴躁。
只说了一句话扔下车子快速的跑开,只剩下佳人一个人坐在车子里。
四周很黑,没有一点的光亮。
于佳人坐在车子里,听着后面震耳的喇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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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音乐响了起来,叮叮咚咚的,他身子猛地一震,心里涌上一种慌乱的期待,低头一看显示的号码,却是陈婉儿。
一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失落感降临。他犹豫了数下后,才按了接听键,那头传来了陈婉儿娇柔如蜜的撒娇声:“江南,今晚有个Party,是一个世界级的牌子的发布会,你陪我去好不好?”她最近越来越会缠人了。
他皱了皱眉头,他向来对这一类活动不感兴趣,虽然碍于她是他的未婚妻,也陪她出席过一两次。但一直觉得是浪费时间而已,索性语气冷淡地拒绝道:“我今晚有约了。”
陈婉儿顿了一下,才“哦”一声。事实上,她早已经在他秘书那里查过他的日程表,晚上他没有任何应酬。
但她不会傻到说出来。
她们这个圈子,就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知道也装作不知道,彼此扯破了脸,反而坏了相处之道。
是作委屈状地撒娇道:“江南,我们这个月都没有好好约会过。
的确,这段时间,他根本没有主动约过她一次,向来是陈婉儿打电话过来约他。
陈婉儿还以为在她跟他订婚后,她父亲就向他提出调动资金周转一事,所以他心头不快。事实上,他从上海回来到现在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了,更不用说她的事情了。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好一会儿道:“我让秘书推掉今天的应酬。下班后我过去接你。”
陈婉儿身着宝蓝色的露背晚装,脸上化的是最流行的眼熏装,不可否认,的确十分美艳性感。进入会场时,从众人惊叹追逐的眼光中就可以知道了。
模特在T台上亮丽地穿梭,陈婉儿偶尔转过头与他交流。他其实对流行一类的东西并不热衷,也不熟悉,所以只是在旁边听她发表看法。
灯光不停在闪过,他微微眯了眼,在T台的另一面第二排的中央位置附近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他猛地闭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T台上的模特优雅地走着,偶尔挡着他的视线,但他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于佳人。好一会儿,他将视线移到了她正前面一排的女人,浓而卷的长发慵懒妩媚地披在肩上,优雅娇艳中又有几分干练,他自然也认识,是很多年没有
中国的圈子原来也就这么一点大,以前读书的时候老师还成天说什么地大物博。
陈婉儿转过头来,娇笑着道:“这件服装不错吧。是大师这次最得意的作品。”她见他看得目不转睛的,以为在看服装,亲密地凑到他耳边。
江南淡淡一笑,眼光却一直盯在某处:“喜欢的话,就订下来。”陈婉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Thanks!”他向来出手大方,只要她看中的,她只要略一表示,他就会埋单,圈子里的女的不知道有多少在羡慕她。
这是否就表示在乎她呢?毕竟物质也是爱情的一部分。一个为你埋单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但一个不肯为你埋单的却肯定不爱你。
但她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有地方不对,从认识到订婚,从订婚到现在,他一直不冷不热,仿佛隔了一层屏障,她怎么努力,也无法穿透。她知道江南和那个前妻所有的故事,可是她也知道了于佳人再嫁的消息。
可是,江南对她,更是敷衍多过于真心。
就像那日,他带她出席家族银行的酒宴,算是第一次正式以未婚妻的身份参与他家族的事情,可却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宴会上,独自离去了,只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有事情要处理,会有专人过来替她安排一切,仿佛她的存在与否是那么的可有可无。
她甚至很少见他大笑的样子,除了一两次他与他发小在一起的时候。她模糊地有一个念头,望着他英挺的侧脸,一秒钟后选择了遗忘。其实圈内的夫妻很多都是如此相处的,她不应要求过了头。
至少,于佳人不会是阻碍。楚蓝皮笑肉不笑地凑到于佳人耳边:“女人,将眼光转到你的第45度角。看到没有——”如愿地看到于佳人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继续说道:“旁边的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吧。不错,长得很漂亮。”将眼光从她的头发转到了身上扫了一圈,恶毒地吐出了几个字:“比你年轻——很多!”
于佳人无奈地朝她苦笑:“拜托,这种情况下,按电视剧里的场景,应该是你安慰我的。不是吗?”
楚蓝白了她一眼,语气却是开心的:“能跟我抬杠,不错嘛!于佳人,你现在可不是弃妇,你可是有明主儿的人啊,相比较起来,还是师兄可怜些。”于佳人笑了笑,习惯性地碰触了一下肚子,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栾东阳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她不想在给他任何误会的机会。楚蓝挑着眉毛看着她:“等会儿表现给我看看?”她看到江南第一眼的时候,立刻对带于佳人来这个场合觉得极其地后悔。谁让自己多事,一定要拖她来一起看秀。但她又不是神,怎么能够知道江南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于佳人没有回答,眼光移向了某处,只见他的未婚妻亲昵地靠在他边上,偶尔凑到他耳边低语,眉目间俱是诱人的笑意,仿佛是沾了蜜一般,有种甜到极处无法化去的黏稠。
忽地觉得莫名的碍眼,别过了头。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脸,熟睡中的他,嘴角微翘,一点也无往日精明冷淡的样子。她这么望着,竟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顶级品牌的发布会向来是上流人群天然的交际场,一对对衣香鬓影、装扮精致的勋旧新贵不时相互致意,言语切切,编织勾连着不断延伸的人脉网。
江南拉着陈婉儿到了楼楚蓝面前:“楚蓝,好久不见!”楚蓝将惊讶隐藏得很好,她没有想过江南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江师兄,你好。真的好多年没有见了!”他将手放到了陈婉儿的腰上,亲密地搂着向楚蓝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妻——陈婉儿,婉儿,这是我大学的学妹——楚蓝。”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与陈婉儿的亲热,也许是注意到了但根本无所谓,脸上有的只是礼节性的笑容。
他将眼光顿了顿,转到她身上:“这位于小姐,你应该见过的。”
陈婉儿大方得体地点头致意,笑容也恰到好处:“楚小姐、于小姐,你们好!”楚蓝也客气地点头微笑:“陈小姐好!”她是真正的世家出身,从小便被教导所谓淑女礼仪,在这种场合举止礼节自然不会输于任何人。
江南与未婚妻之间似乎过于亲昵了些,而他看佳人的目光很游离,好像刻意不将目光放在佳人身上,楚蓝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莫名的异样。
江南挑着眉毛看着楚蓝:“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现在在哪里高就呢?”这么几年了,竟然还是头一次遇见。
楚蓝客气地笑着:“我那种小单位哪里能说出来污染言大少的耳朵,混口饭吃罢了。要不,什么时候江少照顾照顾我,在我们杂志上登几页广告啊?算是帮助一下我这个随时可能失业的师妹喽!”她是在一本时尚女性杂志工作,既负责广告这一块,还要策划一些品牌的采访和报道。
今天这个晚会,正是她的工作之一。
江南笑了笑,几年不见,楚蓝的口才还是一样厉害。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我们行里正要推广几种专门针对女性的消费卡,不知道跟你们杂志的风格对不对路?要不,你有空的话,找个时间来跟我们公关部联系一下。”
楚蓝眉开眼笑起来:“好,一言为定。这是我的名片。”连忙诚意十足和效率百倍地奉上自己的名片。有了盛世集团的广告业务,她仿佛看到年底的分红很肥厚地在跟她招手了。
她转头又笑着跟陈婉儿道:“陈小姐真是好品位,这件是XXX最新款的春装,国内还没有上市呢!我个人也最喜欢XXX这一季的这个系列。”
陈婉儿看着名片,笑得如同夏天的茶花,风情万种:“谢谢。我也很喜欢这一系列。原来你是XXX时尚杂志的,有机会要多多指教了。”能被时尚专业人士如此肯定,想来没有人会不开心吧。
楚蓝的眼里也笑意流动:“不敢,不敢。陈小姐的品位,才是我们杂志要多多学习的。早就听说名媛陈小姐的大名了,只是想不到是江师兄的未婚妻。对了,过几个月我们杂志会在上海办一个庆祝party,希望陈小姐能抽空和江师兄一起来参加。”
于佳人一直浅笑着,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那种笑容。可手却紧紧地捏着杯子,无法克制自己的用力。他的脸色似乎越来越暗沉了……
她的笑容很清浅,仿佛当年屋子里随处可见的郁金香,如今想来,朦胧而遥远。他猛地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送走了那对秀恩爱的未婚夫妻,楚蓝上下打量这于佳人。
“佳人想,想听实话吗?”于佳人低垂头。
楚蓝慢悠悠地哆引着杯中的香槟。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如果我是栾东阳,我会很伤心,佳人,曾经我很羡慕你,嫁给栾东阳你拥有的不只是台面上的荣光,更是很多女人求都求不到的幸福,至少他爱你,受了你的刺激,我天天都在想,我的栾东阳在哪里,我所碰见的男人,都他妈的是混蛋,可是你却不知足,你还在想江师兄是吗?看见他带着未婚妻,你不舒服不是吗?”
楚蓝的话一字一字的敲在于佳人的心口上。
都对,也不对。
可是她却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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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说着话就已经开始做退休的准备了,栾夫人呢,在香港有些家族的生意,再加上她自身的工作,本是不能这么早退的,可是,栾夫已经退了下来,想着,两个人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牵手几年?
如此想着,也就上交了内退的报告。
正月初二,于佳人和栾东阳送这老头老太太上了飞机。
栾夫人拉着于佳人的手。
“佳人,要是你们闷也来香港吧。”栾夫人内心担心的事情很多,特别是栾东阳的病。
看着十分安静的病症,就怕哪一天发作起来……
于佳人点点头,送走了两个老人,佳人和栾东阳兵分两路,于佳人去买菜,栾东阳去接张芳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