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有别的不对劲。女生站在原地,似乎对自己的现状有些茫然,尽管她神色依旧漠然安静。
像这种时候,是不是该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提醒或询问自己,“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
似乎是连这也习惯了,在不知不觉中。
女生淡淡地站在原地。
举着棉花糖的孩子欢快地从身边跑过,木屐撞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对情侣从身边走过,穿着淡绿和服的少女挽起长发,露出白皙的颈项。
章鱼烧的店前依旧排着长龙,穿着浴衣,和风浓郁的人们摇着纸扇笑着交谈。
好不容易钓起的水球在最后一刻“扑通”落水,水花溅起,挽着袖子的少年气得嗷傲叫。老板望着他,好脾气地眯起眼睛温和地笑笑,“今天是祭典,就免费送你一次机会好了。
在附近的寺院里试胆大会里不断传出或兴奋和恐惧的尖叫。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周围没有她日渐熟悉的少年的身影。
隐约是自己思考时一直望着地面,走丢了。是我不小心走丢了。不是他们遗留我在原地,自己先走了。
心里这样想着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吧。走丢了或是被抛弃了。终究都是分开了。他们相隔着遥远的距离,但仍不承认自己是被抛弃了。
不想承认不愿承认不敢承认不用承认。算是在乎么。
但并不是在乎你们所有人。
幸子冷清的拧了拧眉,淡然如水墨画般的眉眼清秀漠然,冷漠地站着。
其实一直记得那个对她微笑着,逆光朝她走来的少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七川幸子的实体,记忆和许晴天的灵魂感到温暖的人。
※
像是本该喜阳的植物,无意来到了一个背阳阴暗的地方。为了适应环境和生存,多少千百年来一直努力变得喜阴,安静沉默阴凉地在那片黑暗潮湿的地方生长。与那里所有喜阴的植物一样。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但有一日,那遮挡着他们阳光的城墙倒了,于是所有的阳光洒了进来,尽管已然习惯适应了黑暗,但那株植物依然难掩喜阳,在阳光照到的瞬间。开出了美丽的花。
纵然千年的黑暗安静潮湿阴凉。终不抵一刻温暖的阳光。
※
女生并无去寻他们的意思。淡淡地站在人流中间,女生默然抬头看看另一端台阶尽头。
那里有一个神庙,人烟稀少,似乎是已经废弃些时日的模样。也无灯笼的点缀,只有浓郁的黑色树影在地上晃动,极其安静。
隐约听见有人跑过身边时说着,“烟火大会快开始了。”
看烟火的草地在祭典入口的方向,女生逆着人流,平静地走向通向神庙的台阶。
她对烟火并不太感兴趣,尽管还是许晴天时在繁华的市中心,并不大能看到烟火。
在神庙的前面,是冰凉的,长长延伸出去的石板,眼前一片空旷。与祭典的场地几乎是两个世界。
极安静。风不是涌动的热流,而是如水般渗透肌肤的凉意,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夜晚,黑暗的模糊的树影,让人感到有些微恐惧。隐隐地有些远离夏日的感觉。
从这里看下去,竟可以清晰看见草地上的人以及即将盛放烟火的天空。
一步步地走上台阶的时候,幸子能够感到,自己一点点地远离了这个世界。
孤独缓缓地涌上来,那些灯笼散发的光芒,温暖的笼着心房,此时也渐渐消散,终于慢慢冰凉。
在那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幸子几乎要一转身,便朝着那令她同样厌恶的热闹繁华中奔去。
但女生依然带着她漠然的神情,平静地走上台阶。
有什么东西被她抛在了身后,如果不转回头,也许就这么一辈子再也寻不找了。但没有由于,女生安静地走向台阶上方尽头的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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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晴天。谁能许我一个晴天。
七川幸子。究竟是不幸之子还是幸福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