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巷口停下来,董萧要掏钱的时候,司机竟然也走出来。她心中发毛,不会吧?今晚这么倒霉?“多少钱?”她故作镇静地问道。
“小姐,车是一位先生叫来的,您不用付钱,他还要我把您安全送回家。”司机答道。
什么叫发狂?就是董萧现在的心境。
回到家中,睡意全让董萧吓得举家出逃到火星。
董萧打开电脑,找到那个可以把人揍成猪头样的模拟游戏,写上“四眼烂人”这个名字,足足狂打了二十分钟,把模拟人扁成了一只烂西红柿。
其实,她是在掩饰心中的彷徨与慌乱吧!董萧觉得自己这么深居简出不合时世的人,竟然发生了一段如此糊涂的─夜情,太丢脸了。而且,如果那烂人是艾滋病携带者或者是患什么会传染的不治之症,她岂不是死得太冤了?
就这样患得患失,直到天色亮了,董萧跑出去做贼似的买了几颗事后丸吞食才觉得安心一点。
足足过了一个多星期她才把心情平静下来。
算了,算了,就当成是成人纪念吧。好歹那男人长得那么帅,也不算惹人讨厌。
只好如此安慰自己,人总要找理由来活得舒服一些。
日子恢复正常。
董萧继续幽灵一样坐在经常死机鼠标不灵的破电脑前敲打一篇篇作状的文字,把它寄到能帮她换回生活费的地方。
当然,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晚上,那个奇怪的男人,那双像暗夜狩猎者般锐利且漂亮的眼睛;还有乍一看很温柔,再细看却是比老和尚还要猜不透的笑意。每每思及此,董萧就恨不得有一杆枪在手,“砰砰”地朝天空狂鸣致意,以泄心中沉闷之气。
近来继续不顺利,有几篇稿被退回来;还加上编辑毫不客气的评论,说是什么过于纯情,过于小女人,不合当代读者老爷的胃口。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事总是约好似的成群拜访,今年流年不利……
夜深人静,懒得写稿,董萧就到处在情感婚恋的网上乱逛,消找点材料来编故事。意外地,让她发现了一个事实。
那是在一个专门讲述婚姻的网站看到的。在一长篇洋洋洒洒地描写“性福”的文章中,董萧突然明白了那男人为何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大笑的原因了。
原来是“未完成”……
按认真的意义去追究,他们可以算发生了,也可以算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她那晚的情绪太激动了,并没有深究,还以为真的被那男人吃光了……
脸红耳赤之余,她一颗心完全放下。只是想起他可能在笑她的无知,也有可能是他故意捉弄的闹剧,还是很让她有掐人脖子的冲动。
不过,董萧对他印象有所改观——这人,还不算那么可恶。
倒霉的事在继续……
近日来,政府贴出了公告,公告云:57楼与邻近几幢楼房都被确立为高危危楼,为了××××(省略废话若干),不日将拆除,限令这几幢楼中的住户于xx月xx日之前迁出。
虽然早就有消息传得满天飞,但这篇正式公告出笼时,还是激起了居民的千尺口水浪。
董萧倒没有什么感想,她只知道,她得去找新的房子了。
摸摸被揉得像菜花般的存折,打开看看,可怜巴巴的几个数字羞于见人地缩在角落,真是钱比黄花瘦……在这寸土寸金的大都市,想找到一间既便宜又不吵闹的合适房子是非常困难的,估计是交了房租就没钱安抚五脏君了。
头马上痛起来,竟然沦落到这地步!还是放弃写作,乖乖地找一份工作吧。
说去就去。接下来,董萧开始奔波在大街小巷,找房子,顺便找工作。
一星期下来,毫无收获,叫人沮丧。
今天照样无功而返。董萧从幽窄的小巷子出来后,索性到广场上无所事事地逛起来。
今天天气很好,天蓝云白,阳光暖洋洋的,宽阔的大广场上有不少人在放风筝。
小孩子连跑带跳,因为腰间揣了一圈赘肉跑不动连风筝也灰心得投地自裁的妇人,还有粘成连体婴儿的小情侣……别人真是幸福啊!歌舞升平。董萧百无聊赖地走到一条石凳坐下来,托着腮呆看。
“嗨,小姐,又见面了。”冷不防,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一片阴影随即投下来,挡住了董萧脸上的阳光,她的心“突突”地一跳,站起来就走。
“你跑什么?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诱拐儿童犯吧。”那个男人抓住她的手,修长的双眉轻轻一皱。
“我不认识你,我与你没什么话可说的。”董萧硬着头皮勉强说。
“太狠心了,你!”男人笑道◆光在他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泽,但挥不去他身上那种孤独神秘的气息,若隐若现。
董萧气恼地说:“你想怎么样?”
“你等我一下,别跑,我送你一样东西。”他折睛,不理会她的话。
片刻,他拿着十几只气球回来。
“本来应该送一束花,以表示我的诚意。但这附近没有卖花的,暂时用气球代替。”他把气球塞进董萧手心。
“这表示,你的诚意和气球一样轻飘飘的,不值得信任。”董萧盯着气球说。
他笑道:“那么改天我送你几公斤铁好了。”
董萧没想过会与这个男人再度见面,更没想到他会主动向她招呼,她对见这一面感到很尴尬,但她还是和他坐到了一家咖啡店中。
他穿得很“正人君子”,一身黑色的西服做工考究、剪裁合身,反衬出董萧加倍的暗淡。
“你应该不是那种计较的女人。”他看着有点局促不安的董萧,饶有趣味地笑了,“你上次在酒吧不是好好的吗?”
“如果你凭空消失了,或者换一个‘丐帮帮主’的装束,我想我会比较舒服。”董萧很不客气地说,“还有,我有名有姓,我叫董萧。”
“萧,好名字,只是让人想起萧瑟这个词语,过于清冷了。”
“还没请教阁下……”
“叫Rex。”
“哦,Rex叔叔好。”她不怀好意地叫了一声。
“你不用总盯着我的年龄不放,你也不是未成年少女了。”他一脸啼笑皆非。
“反正你就是叔叔。”董萧挑起双眉笑道,“注重伦理辈分是我们的传统美德,不能没大没小。”
“我怕了你″叔也好,大叔也好,你随便叫吧。”他笑。
咖啡店中很少人,宽阔的空间让人舒服,咖啡的浓浓香气萦绕不去。落地窗外,阳光灿烂,风轻云暖。
不必为三餐绞尽脑汁、口袋有钱的话,就是舒服。那些强调富人不幸不快乐的文章就是纯属地吃不到葡萄还装样说葡萄畸形的家伙。董萧感叹。
“介意我吸烟吗?”
“随便。”
他点燃了一支烟。
董萧低着头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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