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让死了的太阳在宇宙中复生!
让死了的光明在坟墓中更生!
让死了的凤凰在烈火中永生!
太阳不死,光明不死,凤凰不死
一切的善良
一切的炽诚
一切的美好
在经历了种种寒冷与黑暗后
善得极致,诚得酣畅,美得淋漓
在太阳下,在光明里,在焰火中
永生!
永生!
永生!
——启章
东方有神鸟,名曰凤凰满五百岁后,集香木**,复从火中更生,艳美异常,不再死
是谓涅槃
冬说,让我们回到离别的那一夜罢
“顾惜朝,你给我回来!
回——来——”
戚少商的泪,混着血,溅落皑皑白雪之上,点点殷红
雷卷身着黑色貂裘,手托烟杆,缓缓踱到他身旁
戚少商并未发觉他忽然狠狠一抹眼泪,提起逆水寒就朝关口方向奔去
“少商!你去哪里?!”雷卷厉声喝道
戚少商一惊驻足,转过身来,怔忡望着雷卷
“我去找他”他颤声说
月光下,这个年轻人站在雪原上,像一匹迷失的狼迷茫,孤独,悲凉胸膛压抑地一起一伏,满腔的悲愤热血似乎都要喷薄出来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你又何处去寻?”雷卷吸了一口烟,喷云吐雾中,他平静道:“只怕当你寻到时,他已经沦为一堆白骨……”
“卷哥!不要再说了!”戚少商如遭炮烙般痛苦叫道
他何尝不清楚结局会是这样?可他不愿去想!
当我找到化为一堆枯骨的你,当我看见昔日我拥抱过无数次的躯体只述淡无光的骸骨,那一刻,我会是什么感受?!
天哪,那将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那一幕,我真的害怕……
可这一切不都是我的罪孽吗你为我而死,化为白骨,连尸骨都曝露在外无安息之处,不都是我造成的吗
我有什么资格畏惧?我有什么脸面害怕?
如果我还配做一个人,我就该找到你至少,我能葬你入土,为你立碑让你不再受雨打风吹之苦,得到安息;让世界记住世上曾有过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至于埋葬你时我所承受的那份疼痛,就算作我害了你而应得的惩罚罢
“卷哥,无论他是生是死,我都要去”戚少商一字一顿道
尸首也罢,白骨也好,只要是你,我就一定要找到
一直找,找到我死
因为,今生唯一辜负了的,是你
对你,我难以割舍这份情,更无法放下这份义
“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除夕了”雷卷皱眉道:“他定然不愿在除夕夜横尸街头,而是找个隐蔽处躲了起来,你又如何能找到?”
戚少商本已回过头欲向前走,听了此言,又微回首,道——
“上穷碧落,下黄泉”
那么坚定那么毅然那么无悔
他握起逆水寒,大踏步地向前迈去
夜风吹动了他的衣袂,和头发苍茅野上,映着挺拔的金影与飘逸的长发片片晶莹的雪花,点缀在发间
“少商!我来是想告诉你,诸葛神侯炼有一颗名为涅槃的灵药,可解百毒,起死回生!”
远远地,雷卷喊道
如遭天打雷劈,戚少商全身猛颤一下,瞪大了双眼震惊地回头看着雷卷
雷卷却幽幽叹息,道:“诸葛神侯曾是天魔副教主,天魔内部一切毒他均会解,所以苦修二十年炼成这颗解百毒的灵药它自然也可解碧惑只是”雷卷闷头吸了一大口烟,为难道:“二十年修炼着实不易,涅槃已成为六扇门的镇山之宝况且你和顾惜朝杀了他的儿子九幽,于情于理,他都不太可能……”
雷卷说不下去了,只是吸烟他本就不想告诉戚少商因为这无疑是不可能成功的,说出来只能徒增烦恼但当他看到戚少商眼中的痛楚与执著时,他竟心软了,心疼了他竟怀着一点怜悯,和对未来的一丝渺茫的消,将这让人狂喜又让人绝望的事实说了出来
究竟是不忍心究竟是对人性抱有一点点消
戚少商忽就笑了,豪气冲天
雷卷默默目送他向关口奔跑而去
金色的背影,一跃一跃,像只在雪原中追猎的豹子
哪怕只有一线消
你想过会被拒绝吗?
想过
你有把握成功吗?
没有
那么你真的还要去吗?
去
无论电闪雷鸣无论风狂雨骤
始终恪守的,是善始终信仰的,是义
“求见诸葛大人”
“戚兄还是请回罢家师拒不见你”
“不见诸葛大人,戚少商不走!”
“戚大哥,我们师父虽说既往不咎,但你也不能得寸进尺啊”
“戚少商诚求涅槃灵药!”
“戚大侠,涅槃乃我六扇门至宝,怎能轻易赠予他人?”
“只求涅槃!”
“九现神龙,你当真该有些自知之明,你与家师毕竟沾半点血仇,家师至今仍浸丧子之痛,怎会给你这苦修数十载的灵药?”
不待多言,戚少商用真力震开挡在门前的四大名捕,提剑一跃,闯进了六扇门
“布阵!”身后是一声清冷断喝
尚未回首,戚少商已被四人重新包围蓝衣黑衣白衣紫衣,均闪现丝丝电光,透出剑拔弩张的杀气
无情转动轮椅,面朝戚少商斜发蔽目,冰蓝莹簪折射寒光他双手扣在轮椅的机关上,冷冷道——
“家师有令,若戚少商胆敢闯入六扇门半步,杀无赦”
戚少商缓缓拔剑出鞘,青光映在眉间
“一起上罢”
一声龙吟,宣告了杀戮的开始
金影蓝影黑影白影紫影,交互错落
剑,菱,拳,掌
纷乱的金属碰撞与拳掌相击声
四大名捕阵法缜密,无可破解戚少商下定背水一战的决心,只管猛攻
血点很快溅落在雪上
冷血的兵刃是剑,相比之下对戚少商的威胁最大戚少商知道不能杀他,于是虚晃一招,待他正欲去挡时,戚少商速出一剑划在他手上,血立刻涌了出来
“当”的一声,冷血右手失力,剑掉在地上
追命见状一惊,当即本能地狠力向戚少商一击而去戚少商不料追命突然出狠招,距离又太近,只得一剑横挥过去狡毕竟比拳掌来得凛厉,顷刻之间划过追命左臂,白衣上顿时洇出殷红
“追命!”见追命受伤,铁手又惊又怒,右手铁掌上蓝电飞窜,一拳扫向戚少商——
铁划银钩!
力道太重,戚少商虽用逆水寒顶赚却也吐出口血来但与此同时,身后一声轻响,他疾举剑在身后一挡,而那暗器像活物一样,只稍被撞偏了些,却仍射中他右肩,并穿透了过去
无情的蓝羽箭
血将箭上蓝色染成紫色
让戚少商悲愤的是,如果他刚才没有挡那一剑,那么那支箭本应该从他心脏穿过那一箭,无情没有留任何回旋余地
戚少商转头,只见无情一脸阴冷于是知道,这一战不再是较量,而是拼命
他眼中渐渐有了真正的杀气
“挡我者,死!”
戚少商吼着,挥起逆水寒,带出冲天青光!
更残酷的战斗落下帷幕
戚少商右肩重伤,右臂无力,挥剑很艰难
追命和冷血还好,并不对他下杀手,但无情与铁手,招招致命,似乎要将他置于死地
他剧烈地喘息,拼命地砍,劈,刺记不清身体多少次被蓝羽箭穿透,也记不清胸上背上受了多少次铁拳狠击他只知道身上很多地方都在流血,流得很多,令他麻木,令他站立不稳
厅前忽然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
“是谁敢在此放肆?”
话音未落,四大名捕立即住手,退立两旁,行礼道:“师父”
戚少商忽一徒,气血翻涌无处可泻,胸膛一痛,又呕出血来
像一头受伤的豹子
“师父,戚少商硬闯进来,徒儿无能,没有拦住”无情垂直恭敬道
老者鄙夷地看着挺在血泊中的戚少商
不待戚少商开言,诸葛神侯便捋须冷笑道:“年轻人,你可真厉害艾我这四个徒儿联手都杀不死你你那么能撑么?”
戚少商听出这话带着敌意尚未领悟到老者这一问的意思,诸葛神侯却忽然冷下脸来,厉声道:“我六扇门乃朝廷重地,岂能容闲杂人等在此撒野?!”又向左右令道:“来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拖到厅外,重责一百军棍!”
此言一出,五个年轻人都愣住了
直到两个手持军棍的侍从来到戚少商身后,将他向厅外拖,他才反应过来似的,猛得挣开,一转身横剑对着那两人
大厅中间的交椅上,传来老者居高临下的声音:“怎么?不想挨?我知道你想要涅槃救顾惜朝,所以才来见我你若不顺我意,把我惹恼了,恐怕就没有消拿到涅槃了”
戚少商转过头来看着悠然呷茶的老者
他胸膛压抑地起伏,像火山爆发前的耸动他立在厅中,脊背笔直,如一支搭在弦上的箭,弓已拉满,即将飞射而出!
而他又静止在这一触即发的状态,满腔的愤懑怒火仿佛在胸间翻滚沸腾,却苦苦遏住了喷涌的热望!
戚少商闭上眼睛,作最后的权衡
眼前,浮现出昔日顾惜朝的音容笑貌初见时的青涩懵懂,战场上的英勇无畏,征途上的付出与牺牲,决战时的大义凛然,还有最终离去时凄凉……
于是戚少商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来,大步径直走到厅外丢下剑,一俯身伏在了雪地上
两个执刑手跟着走到了厅外
“师父,别啊……”追命按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慌张道:“戚大哥本来就受了伤,一百军棍会要了他的命……”
诸葛神侯斜睨了追命一眼,道:“你被他刺成这个样子,还为他求情?他死了是他命短,但我六扇门的规矩不能坏”
这番冷酷的话令追命哑口无言无情黯然垂直铁手冷血也沉默了
在他们心中,诸葛神侯一向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从不发火,从不动怒他对这四个弟zi已算严格了,但最多不过是在他们幼年习武时敲打过他们两下至于对别人,他便更是和善
他们很难把眼前这个冷笑着的老者和他们曾经的师父联系在一起
是丧子之痛太深了吧,深得令他性情大变
老者呷着清茶,目光定在厅外那个年轻人身上
军棍重重落下,抡在戚少商背上,一声声闷响极为沉重
毕竟是军中刑具,这军棍比普通棍杖重了百倍,二十杖内便可见血戚少商方才与无情等人一番恶斗,伤痕累累,如今又受这重刑,周身伤口尽数裂开,旧伤之上又添新伤,三十杖后便体无完肤
背上满满的血盈着,一杖下来便溅起一滩血点那军棍末端,都已染上鲜红戚少商只管死死攥拳咬紧牙关,咽下冲到喉咙的痛叫,饱man的汗珠布满额头,大颗大颗砸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