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正低下头去解盒上的暗扣,隔了片刻却仍不见顾惜朝说话,不由得一阵心慌抬头看去,只见顾惜朝站在他面前,一双噙泪的大眼痴痴看着他戚少商见状,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一扬手就打了过去,怒喝道:“说啊”
此时顾惜朝站着,戚少商坐着,于是这一掌便结结实实打在顾惜朝腰上,隔了衣裳都感到腰间一片火辣辣的痛楚依这力道看来,戚少商是真的很在意那个噩梦的阴影,他挥之不去
他真的怕顾惜朝死他真的怕当他再抬头时面前又只剩一具骷髅
或许是因为这一掌打得太疼,或许是因为无故受重责而感到委屈,也或许是因为被戚少商的用情之深所感动,顾惜朝的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溅落在戚少商手上,碎成盏盏晶莹
戚少商也何尝不动情深深看着他,目光疼惜又无奈,掺些责备,却也含了泪有些懊悔刚才那一掌用力太狠,便将顾惜朝又拉近几分,安慰似的轻拍他的腰侧,温声道:“说啊”
这个男人的眼睛,是那么热切而深情
顾惜朝略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用手背拭了一下眼角,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我……活着……”三个字说完,几乎又要哽住
“好,好”戚少商欣慰笑了,低头继续解药盒上剩下的暗扣他的双手颤抖得十分厉害,几个暗扣他似乎解了百年
“我活着,我活着……”
时光仿佛静止了,顾惜朝觉得自己说了上千遍,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
一字一伤,泪千行
沉淀了七年的感情,如今恪守着这最低限度的乞求——活着
能给人以无限消,只有活着
终于,药盒打开了
静静卧在盒中锦帛内的,是那颗金红的灵丹它焕发着金与红的光芒,浓烈耀眼,将小屋内的一切照亮它像是一团小小的火焰,在发光,在放热,在炽热地燃烧
是点燃梧桐枝的火焰的颜色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烈火焚身的痛苦,换来不灭的永生
“惜朝,你看,这就是涅槃啊”戚少商轻声说着,牵起顾惜朝的手,摊平,小心翼翼拿起涅槃,郑重放在顾惜朝手心里,目光灼灼道:“服下它吧一切就好了就都好了”
戚少商已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一幕,他渴盼了太久太久了
顾惜朝垂下眼睑瞧着手掌中那颗红红的火苗捧着它,就像捧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好生奇异涅槃灵药焕发的红晕,渐渐温暖,渐渐柔和,在顾惜朝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朦胧成一团火红的小点
只是一颗小小的丹药,托在手心里,却沉甸甸的,几乎负担不起太沉,太重因为,这不只是一粒丹药,这分明是戚少商的一颗赤诚的真心火红,炽热,深沉满载的,是多么沉重的情谊
顾惜朝想像得出来,这颗灵药是多么来之不易戚少商没有说自己是如何艰难求得涅槃的,但他闪烁游离的回避目光让顾惜朝明白,为求这颗灵药,他付出了太多
“谢谢”顾惜朝忽然抬起眼帘,极为认真地说
看见他郑重其事地神情,戚少商愣了
他们相处了近一年,无论对方为自己作出多少牺牲,自己都是感怀在心却羞于表达,似乎觉得一旦道谢就显得见外了他们从未静下心来向对方真诚地说一声“谢谢”,以致今日顾惜朝的这一声谢令戚少商有些手足无措
顾惜朝专注深情地凝视戚少商,抬手托起涅槃送入口中,一仰头咽了下去
一切的不幸,在这一刻,终止了吧
戚少商如释重负,不由得长长出了一口气舒心微笑,捉起顾惜朝两只冰凉的手,捧在自己手心中,紧紧地为他焐暖
“惜朝,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戚少商温柔说着,用指腹轻抚顾惜朝手上红红的冻疮,无限疼惜
“道谢也算客气么?跟了你这土匪头子,我也变得粗鲁无礼起来”顾惜朝挑眉笑道:“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只说声谢谢已算十分不敬按常理,我该跪下给你磕头,叫你‘恩公’才是”
戚少商回想平日里别人的做法,的确如此但一想若这世俗的礼节强加在自己和顾惜朝身上,又顿觉颇为不可思议面对顾惜朝时,戚少商总是会忘记,世上还有封建礼教这种东西
“你既然懂得常理,还不快跪?”戚少商轻敲顾惜朝膝盖,玩笑道
“我才不跪”顾惜朝傲然挺直了腰杆,眼睛里却是浅浅的笑意,云淡风轻道:“因为——我们是平等的”
恍然大悟似的,戚少商看着顾惜朝
原来,我们的感情之所以刻骨铭心,是因为在这份感情面前,我们拥有绝对的平等从初见到如今,我们头脑中从没闪现过身份地位的尊卑我们和睦时平等,甚至连吵架时闹翻时敌对时拔剑相向时,也是平等的
你是一个不羁于世俗的自由灵魂,让我不由自主地忘却了阴森的等级,摒弃了繁琐的礼教,一心只想携你的手,奔到时代的前面,去追寻绝对的自由,与平等
“对,因为我们是平等的!”戚少商振奋点头,语气十分赞赏他抱顾惜朝坐在他腿上,双臂搂紧了顾惜朝,笑道:“惜朝,我喜欢这样的你!特别喜欢!你极明事理,深谙世故却又不拘于世你饱受世俗侵蚀却又不与其同流合污有点傲,有点倔,有点狂!让我欣赏,让我佩服,让我着迷!”
“大当家,我也喜欢这样的你!”顾惜朝直直坐在他腿上,半玩笑半认真地回敬道:“你宽厚而非庸懦,大度而非浑噩,谦逊而非卑屈,仁义而非愚莽你不拘小节,真性情心怀天下苍生,有一颗博爱之心表面看去,你是个大侠,有点迂腐有点教条,但你内心却蔑视等级礼教你让我景仰,让我爱戴,让我痴狂!你便是我心目中侠之大者的典范!”
彼此的中肯评价令他们热血沸腾,汹涌澎湃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振奋过了
戚少商感觉,顾惜朝带给过他的振奋与感动,比他上战场杀敌立功凯旋而归时的振奋,更浓烈些!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一种似兄弟的手足亲情,毕竟年龄差了七岁,一个已成年,一个尚年少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微妙的变化那就是,刹那间的心意相通,与惺惺相惜
那已绝不仅仅限于亲情,甚至也不再只是友情
他们已经能懂得对方的心弦之音
前所未有的,他们,隔了七岁的他们,起了——知己之情
甚至不再将对方看作兄弟,而将对方看作了知音
戚少商忽然有些感慨相知恨晚他微微叹道:“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你才二十一,有什么老?”顾惜朝偎了偎他,笑道:“我们只差七岁,又不是两代人,和生同时有何差别?当然可以日日与君好”
他言谈话语间,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风致,韵而不媚,清雅如莲容颜俊秀至极,比女孩子还胜三分,但眉宇间毫无柔弱妩媚,反而是朝气蓬勃的少年人独有的阳刚英气
戚少商被他瞧得心中涟漪荡漾,情不自jin地用手掌抚上他冷玉一般的脸,拇指一顶,挑起了他的下颔,近近凝视他的脸
“小夕,七年久别,今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戚少商目光迷离沉醉如夏夜流萤,轻柔地低语
顾惜朝明白戚少商并无恶意,这种动作只是单纯地表达亲近,于是任由他托着下颔,静静迎合他的爱
“七年前的你很美,美在不食人间烟火,懵懂可爱,纯真无邪”戚少商用指尖轻描顾惜朝的墨眉,流连在那柔软的质感间,轻声道:“我以为那就是你极至的美,而如今的你,却真的是比七年前更美了你成长了,独立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所以,你的美,不再像画,而有了灵魂”
戚少商举一支蜡烛,借着明亮的烛光,细细端详顾惜朝,道——
“八百里雪原征途上,我夜夜与你相拥而眠夜夜都能听到你骨骼生长的轻响,夜夜都能触到你的ji肤富有张力的伸展于是我惊喜地发现,自己怀里的这个男孩子,正以一种奇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我亲眼目睹着你一天天长高,一天天结实,一天天成熟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仿佛我在和你一同成长看着你,我回想起自己的年少时光像刚刚结成的果实,甜美中带一点酸,青涩又喜悦,回味无穷”
顾惜朝平日里就感觉到自己身体日复一日地微妙变化,如今戚少商又这样认真地对他谈成长,他不jin又兴奋又难为情,羞得红了脸,睫毛低垂
他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而且火红烛光映在他颊上两团红晕上,像抹了一层釉彩,十分动人戚少商一向待他如亲弟弟一般,见他害羞,越发惹人怜爱,便忍不住喜爱,双臂圈住他,在他羞红发烫的脸颊上烙下一吻
这一吻下来,顾惜朝原本微红的脸霎时全涨红了,一双眼睛都欲滴出水来他从不与别人亲昵,以致戚少商只挑dou两下,他便经受不住了他此时坐在戚少商腿上,难为情地动了动,而这ruan绵绵的蠕动引起的他们彼此腿间的摩擦,又没来由地令顾惜朝感到羞耻无比,不由得双手捂住火烫的脸颊,赌气地别过头去,不去看戚少商
“平日在战场英勇杀敌,何等威风刚烈,怎么一和我在一起,就这般孩子气?”戚少商见他羞成这样,便不再逗他笑着将他重新揪来,稍稍正色道:“惜朝,你年仅十四,就杀敌立功,有所作为只要你再接再厉,日后必成大器”
戚少商正色勉励完,又玩笑道:“不超十年,江湖上定会传扬你顾大侠的美名,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脸红略微退去,斜睨戚少商一眼,顶嘴道:“那也比不上你九现神龙戚大侠,一派英雄气概!”
“长江后浪推前浪”戚少商呵呵笑道:“你定会比我强只要你成才了,我这前浪晒死在沙滩上又何妨?”
戚少商说话向来朴实无华,但句句有理,顾惜朝无法反驳,只能倔强盯着那阳光灿烂的笑脸,无可奈何
静默了一会儿,顾惜朝总算彻底平静下来,问道:“大当家,你是怎样找到我的?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呢?”
戚少商深吸一口气,神秘道:“你猜”
顾惜朝茫然摇头
戚少商狡黠一笑,得意道:“——用心”
顾惜朝气结,挥拳捶打一下戚少商胸膛,不满道:“我问你正经的!”
“好好好……”戚少商被他打也不恼,赔笑揽住他,如实答道:“我找不到你,便去请高僧指点有位大师告诉我,你会‘叶落归根’,而他又说,我和你的根同在一处还有,我梦见你时,你总出现在这小屋前而且九幽又是七年前买走小夕的那个人这种种线索汇在一起,我就隐隐感觉,你顾惜朝就是小夕于是我的心指引着我一路赶来东京,寻找你”
顾惜朝深知他一路寻来心急如焚,路上肯定吃了许多苦,于是心怀内疚,黯然叹了口气本以为自己一走了之能减轻些他的痛苦,没想到事与愿违,反倒加深了他的痛苦
戚少商却不以为意,只管又问道:“惜朝,我听追命他们说,你在六扇门的那几天,和你原来的性格不太一样那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那个忘忧草?”顾惜朝想起当初戚少商骗他服下忘忧草,不jin心酸,无奈道:“我从记事起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日日忧伤,而忘忧草又把我所有忧伤记忆都抹去了,以致把我十几年的心智也抹去了,所以在六扇门的那几日,我的心智根本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戚少商闻言,渐渐有了自责的表情,心有余悸道:“幸亏你阴差阳错又恢复了记忆,不然……我真是会害了你”
见他黯然神伤,顾惜朝也不知如何安慰,无所适从地小声说:“大当家……”
结果戚少商忽然抬手温柔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坏笑道:“叫哥哥”
顾惜朝愣了愣,神色有些为难终究垂下头,不肯叫出口
“……我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长大了,不愿意再这样孩子气的叫我了放心,我以后只叫你惜朝,不再叫你小夕你以后只需叫我大当家,不用再叫……哥哥”
戚少商凄凉之色令顾惜朝愧疚,于是鼓足勇气看着他的眼睛,大声道——
“哥哥!”
一霎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除夕,小山坡上,夕阳西下,一个小孩子对着一个少年,叫了一声“哥哥”
只是,七年前的那个小孩子,声音又细又鞋目光空洞涣散,毫无神采而如今这个少年,声音洪亮豪迈,目光灼灼动情,眼中含泪
对戚少商来说,这真的是听到的久违了七年的一声“哥哥”,令他感慨万千,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嗳,小夕”戚少商欣喜地回应着,笑容深得似乎能淌出泪来搂住顾惜朝,亲近地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说:“告诉我,你为什么取名顾惜朝?”
“一顾千年,只惜今朝”顾惜朝低低吟道
“只惜今朝只惜今朝”戚少商反复品着其间蕴意,赞道:“好好”
继而是一片温馨的沉默这沉默绝不显得死寂冰冷,反而饱含了融融暖意,让人感到舒适惬意
顾惜朝放下了平日的清高与戒备,枕在戚少商肩头,缩在他怀里,贪心地汲取每一丝温暖
但顾惜朝能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一支利箭,正渐渐用力地向外捅着,那钻心的疼痛正一点一滴扩散蔓延
凤凰涅槃焚身的烈火已悄然点燃
顾惜朝知道,涅槃已开始与碧惑相抗衡,解毒的痛苦在所难免,但他没料到这疼痛来得这般势不可挡,似乎威力无穷刀割般的痛楚汹汹袭来,他不由得按住心口,锁眉强忍呻
感觉到他的颤抖,戚少商心里一紧,忙问:“开始疼了吗?”
顾惜朝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
见他脸色变白,额头渗汗,戚少商便知他定是疼痛难忍,不jin感同身受,心疼道:“诸葛前辈说,涅槃药力及猛,解毒时会有剧痛你忍一忍,过了今夜就好了,忍一忍,坚持住”
戚少商小心地将顾惜朝抱起来,放到床边扶他躺下,边关切道:“休息一会吧,过一会就好了”说着,掀起被子想为他盖上悲
顾惜朝却反抗似的抓住戚少商的手腕,忍痛道:“我要你给我暖……”
的确,布裘多年冷似铁,哪里有人的体温暖和?感受到顾惜朝的手疼痛抽@搐,戚少商心如刀绞,于是顺应着顾惜朝的意愿,上了榻,解下金色裘装盖在他身上,再半卧下来,搂住他
少年浑身颤栗,蜷缩一团,瑟瑟发抖渐渐开始痉luan的身体,像春蚕在红地毯上蠕动
“惜朝,你冷吗?冷吗?”戚少商努力用身体笼住他,看着他一点点失去血色的shuang唇和慢慢惨白的脸,有些慌忙地问
“外面热,里面冷……”顾惜朝含糊地勉强答道
戚少商连忙抬手去拭顾惜朝额头的温度,却一下子被冰得缩回手去!这哪里是热,分明冰得刺骨!原来他已疼得连感官都紊乱了!
“有你就好,你在就好……”顾惜朝瞎子一样摸索到戚少商的手,紧紧攥赚迷迷糊糊地呓语
戚少商不住地为他擦拭头上的冷汗想到是自己阴差阳错地夺走了碧惑解药,以致害得他受今日之苦,戚少商自责之情无以复加无能为力地贴在顾惜朝耳边,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惜朝,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作孽,不可活”顾惜朝大口大口地喘息,汗珠淌个不停,却还是冷得贴在戚少商胸膛上,吃力地说:“我倒觉得对不起你你千辛万苦为我求来涅槃,我却这样无福消受,拂了你的好意万一我命短,疼死了,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了?”
“疯子,你胡说些什么翱”戚少商虽不以为然地这样责备,但见顾惜朝眉宇间的痛楚确实已有些令人心寒的异样,便忽然感觉那不祥的言辞也不无道理这样一想,戚少商又心惊又心慌,语无伦次道:“惜朝,你不会有事,不会的!”
顾惜朝虚弱地看见,戚少商眼中一下子闪起了泪光于是心中一暖,继而又是一酸,拼命地克制呻yin,故作轻松地微笑道:“傻瓜,我说着玩的,你当什么真?我这条青龙怎么会被这点痛苦弄死呐?”
他这样笑着说的时候,体内泛滥肆虐的剧痛,如冰刀,似火剑,淋漓地捅穿他的心脏,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绞成血酱
戚少商怎能不明白,顾惜朝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已痛彻心扉只得牢牢抱住他,用体温与心跳给予他一点微薄的慰藉
除夕将近的空中,
飞来飞去的一对凤凰,
唱着哀哀的歌声飞去,
衔着枝枝的香木飞来,
飞来在丹茓山上
山右有枯槁了的梧桐,
山左有消歇了的醴泉,
山前有浩茫茫的大海,
山后有阴莽莽的平原,
山上是寒风凛冽的冰天
天色昏黄了,
香木集高了,
凤已飞倦了,
凰已飞倦了,
他们的死期将近了①
碧惑的阴柔,涅槃的阳刚,一青一赤,一冰一火,一寒一炎,两种不共戴天的灵物,在这个少年身体里,酣畅地厮杀!
一股碧绿的玉液,与一股火红的岩浆,猛烈冲击,势不两立地缠斗在一起,阴阳相克,天崩地裂,使这个少年时刻如陷火海,如坠冰窟,忽而烈火焚身,忽而寒冰刺骨,天昏地暗,痛不欲生
五百年一度的凤凰劫,没有谁可以幸免
尽管凤凰涅槃不是死亡,而是永生,但是——
不是所有的凤凰都能经受住烈火的砺炼不是所有的凤凰都能最终蜕变涅槃不是所有的凤凰都能问心无愧地抵达彼岸
那些在烈火考验中化为了死灰的生灵,没有人看见
那些生灵背负了累累的罪孽,连慷慨的火神都无法原恕它们的过错
每多造一份罪孽,那熊熊的焚身火焰就再烈一倍,直到将其烧成灰烬
罪孽轻,便要承受比他人痛楚百倍的焚烧作为惩戒真心忏悔,仍可得涅槃永生罪孽重,便会在疼痛万千倍的火海中化为灰烬,魂飞魄散
刹那间的恶念,换来的,只会是火海中遥遥无期的万劫不复
一丝罪恶,终有一日,会要用千倍百倍的痛苦来偿还
顾惜朝你,造过多少罪孽?
(注:①选自郭沫若《凤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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