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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夜宴3

即使同是所谓的上流社会,但并非所有人都会有往来,至少从容知道彭一航和凌氏和凌家都并无交情,彭一航会出现在凌晔的六十寿宴上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彭总,好巧。”

彭一航没有错过从容一闪而过的惊讶,招手从侍应那里端了一杯香槟递给她,“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我?我也很是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你呢。”晃着酒杯,微微一顿,“……你和凌子墨很熟?”话里带着隐约一丝试探。

从容眼神扫过舞池中的凌子墨,淡笑道,“彭总这次是来公­干­?”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并不准备回答,“还是要亲自出席过几天的广告发布会?”

彭一航当然也看到了此时凌子墨是美人在怀,凌子墨身边的女人质数向来高,连自己一直觊觎的从容也能泡到手,不得不说声佩服了。自己约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还以为她多冰清玉洁呢。想到这里,看向她的眼神便越加肆无忌惮起来,“从容小姐太难约了,如果我不亲自出席广告发布会,估计连见佳人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彭总说笑了。”对于他的轻浮,从容并不意外,这些年从芯也替她挡了不少这种纨绔子弟。并不想与之多聊,“怎么没见你的舞伴?”

“那不知从小姐是否赏脸跳只舞呢?凌子墨似乎很忙,如果是我怎么也不会冷落了你这个大明星呀!”油光粉面的脸上自傲无比,抬手一甩头发,腕上的钻表晃得从容眼睛微眯。

“彭总,很抱歉。我有些累了,你还是找你的舞伴陪你吧。”

“怎么,在从小姐眼中,我比不上凌子墨?”凑上前暧昧低语,“没试过又怎会知道。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从容皱眉,一股不耐涌上心头,因为他的话更因为他身上浓郁的古龙水香味。面­色­渐沉,现在的她并没有心情应付彭一航,不禁冷眼以对,“彭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不要自毁身份。我想我们的关系仅限于厂商与代言人。为了能合作愉快,希望你尊重一下我,也尊重自己。”

彭一航眉一挑,上下打量着她,“以你的条件确实有资格自恃身份,但是欲拒还迎的太过分可是会适得其反的。”

“今天是凌老爷子的寿辰,你我都是凌家的客人……”

“怎么,攀上凌子墨这个高枝就看不上我了……”

“还真就看不上你了。”彭一航的话还未讲完,已经被打断。凌子墨和梅子寒都已走到面前,而刚刚打断他的正是一脸不屑的梅子寒大小姐。

“彭先生跟我家容容似乎聊的很愉快!”凌子墨上前揽住从容的腰,不同于梅子寒的尖刻,他的声音竟出奇的温文尔雅。

我家容容?从容心里一怔,凌子墨想­干­什么?

彭一航则面­色­僵硬,尴尬的强笑两声,“是呀,正跟从小姐讨论她为我们产品拍摄的广告呢,效果非常好,能邀请到从容小姐真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梅子寒冷哼一声,彭一航脸皮真是够厚,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也算登峰造极。

“的确!”凌子墨点头,与有荣焉似的低头看着从容,“容容做什么都是最­棒­的。说起来凌氏这么多产品,你却一次也没答应帮我做代言。”话语虽是抱怨,口气却难掩亲昵。

梅子寒暗笑,不知道是不是跟从容待久了,老哥的演技进展神速,那神情那话说的……

“对了,刚才你们说什么高枝,什么看得上看不上的呀?容容,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凌子墨的不按牌理她早就习惯,虽然越说越离谱,但至少这招是打发彭一航的好方法,便也合作的嘟嘴撒娇,那双翦水双瞳盈盈回望,“谁让你跟别人跳舞,害我一个人无聊。说了什么坏话,你问彭先生呀。”脸上是巧笑倩兮,而手却伸到了背后在他的手臂上不客气的狠掐了一把,疼的凌子墨嘴角不自禁抽搐了两下,下手真是重呀!

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彭一航更是尴尬,“前段时间看到新闻,还说凌兄的女友是名模梁以翎呢,看来我的信息库要刷新一下了,不然要跟不上最新资讯了。”

“那些,不是媒体捕风捉影就是逢场作戏而已,彭总不是也很熟悉的嘛。”凌子墨一脸深情的看着从容,嘴角微弯,眼神是足以让每个人沉溺其中的如海深沉,“容容都知道的,我现在就等着她答应我的求婚,到时候我就乖乖待在家里做二十四孝老公。”

凌子墨这话一出,引得从容和彭一航俱是一愣。

彭一航狐疑的看着他们,难道自己低估了两人的关系,凌子墨不止玩玩而已。

凌子墨可没心情站着让他打量审视,在又一首音乐响起便准备结束这场谈话,“彭先生,希望今晚你可以玩的开心,我们先失陪了。这首可是我和从容的定情曲,可不能错过了。”说完便拉着从容回到舞池。

“怎么样,他们两人很般配吧!”凌子墨和从容离开了,可是一旁的梅子寒却没打算走。

虽然彭一航现在的心情­阴­郁,却碍于梅子寒的身份不好当面冷落,只能勉强附和。

对于彭一航的心不在焉,梅子寒并不在意,兀自兴致盎然的说开来,“大家都这么说。哎,说起来我哥什么都好,就是太紧张从容姐了。”说到这里梅子寒一顿,故意压低了声音,“紧张到有点……神经质。”边说边不赞同的摇头。“彭先生,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个不长眼的二世祖猛追从容姐,结果我哥不计成本的封杀对方的公司,搞到最后那个二世祖被他老爸送出国才罢休。”

“不用这么认真吧!” 彭一航满脸诧异。

“对了,那个二世祖追从容姐的时候开了一辆最新款的布加迪跑车,不过最后那车也报销了。”

为什么?

“被恶意追尾了呗!整辆车面目全非,那二世祖运气好,就断了两根肋骨。”梅子寒说的轻松,而彭一航却越听越心惊,这凌子墨也太疯了。“虽然也过了一段时间,不过还是留了些后遗症,我哥现在一看到布加迪还不爽。刚才在外面草坪上好像停了辆布加迪,不知道是谁的,最好呀不要让他看到。不然被砸了就不好了。”说到最后梅子寒佯装自言自语。

“梅小姐,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来还有急事要先走了,麻烦你跟令尊说一声。”不等梅子寒反应,便急冲冲的走了。

望着彭一航匆忙的背影,梅子寒不禁失笑,“没用的男人,有贼心没贼胆!”

舞池中的两人并没有错过这一幕。从容好笑的看着凌子墨嘴角的不屑,“你特意邀请彭一航来,就是为了演场大戏给他看?”

……演戏?其中哪些是戏哪些又是真实呢?

“怎么样,演技不错吧!”

“好像是子寒的演技更好,不知道说了什么竟让他落荒而逃?其实彭一航也没做什么,不要太兴师动众了。”

“你不觉得我这次已经处理的很温和了,只是吓吓他,就是顾忌到你跟他公司还有合约要履行。……以后让从芯接工作的时候注意一下。”从容斜睨了他一眼,没再言语。

“如果是以前,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一定惹得你暴跳如雷反讽而击了,现在越来越沉得住气了嘛!”

“刚刚说了那么多,你指的是哪句?”

凌子墨猛地停下舞步,双手紧扣住她的腰,逼得从容也只能停步与他对视。

“你是不是很期待看我像小丑一样在你面前暴跳如雷,可惜我不会。刚才那剧本我只是临时客串,并没有入戏。……希望你,也不要太入戏了才好。”

舞池的中央,两人相拥而立。惹的四周翩翩起舞的宾客讶异的频频回首。沉默的两人却完全无视周围的反应,只是各自在对方的目光中寻找眼神背后的台词。他们的耳边静静流淌着那舒缓悦耳的音乐。哦,那是谁的定情曲!

不知何时,梅子寒又回到了向南心的旁边,这场宴会她除了来陪凌子墨演出戏外,最大目的似乎就是来刺激向南心的了。“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呀,两人总是这么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真佩服从容,也只有她能制得住我哥了。”

向南心侧身看了她一眼,梅子寒的目的其实她很清楚。当初是自己低估了这位凌家大小姐,以为她就如表面一样简单,结果……现在凌晔让她修复好跟梅子寒的关系,还真是无从下手呀。“其实子墨的选择可以有很多,袁郦就不错,也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梅子寒状似惊讶的上下打量她,“一个最不门当户对的人竟然在这标榜门当户对,也不怕自打嘴巴。你甭嫉妒,准婆婆比媳­妇­还年轻,说出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呀。可惜的是虽然进的是一个家门,人家那会被称为郎才女貌,叫真爱;而你这种就变成攀龙附凤,见钱眼开。说起来真是不公平呀。” 不顾向南心铁青的脸­色­,继续道,“还有不要老是子墨子寒叫的那么亲热,这是我母亲取的名字,你还不配叫。”

此时向南心的脸已经是一片苍白,带着不甘与委屈,“论出身,我和从容相差无几,为什么你却独独针对我……”

未等她的话讲完,梅子寒眼神已一片凌厉,冷道,“我梅子寒这一辈子第一不能接受的是有人伤害我妈,第二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人利用。而你向南心,刚好两样都占齐了。”

…………

这奢靡堂皇的豪宅别墅里,在觥筹交错下又隐藏了多少貌合神离,暗潮汹涌?歌在唱,舞在跳,人在笑,而这或许才是所谓的上流社会吧。

“老凌,老凌……”

“凌董……凌董昏倒了。”一声惊呼,犹如一枚炮弹炸开了现场的歌舞升平。凌子墨梅子寒等人听到呼喊声连忙飞奔过去。

“爸!”

“晔哥……”

现场一片慌乱。

“荣轩,CALL陈医生。陈叔,你招呼客人。”凌子墨一边吩咐一边抱起凌晔,准备回二楼卧室。

还没等荣轩掏出电话,向南心已经阻止,“晔哥现在在看的是朱兆成医生。”

凌子墨瞟了她一眼,皱眉,“一起叫来。”

突然的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一时间大厅陷入慌乱和喧闹,一场豪门夜宴也在这变故中戛然而止。宾客们在凌家的安排下只能先行离开,而凌宅别墅这个晚上终究会是一夜无眠。

似是故人来

第二天关于凌氏集团主席凌晔中风的消息还是出现在了各大财经版的头条位置,虽然所有的新闻均用“据说”、“据可靠人士”等词语,对于病情也是语焉不详,但这消息还是在商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还好对凌氏的股价影响并不大,毕竟这十年来凌晔虽挂名主席,但谁都知道凌氏集团的实际掌权者是凌子墨。

“忙了一夜,先吃点东西吧。”从容把早餐放在桌上,眼睛扫过凌子墨手上的报纸。“别担心,凌伯伯不会有事的。陈医生也说了只是高血压引起的轻微中风。只要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就可以了。”

凌子墨手一伸,把从容拉到他腿上坐好,一夜没睡,她的脸上也是掩不住的疲倦,手指滑过她的眼睑,明亮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你也陪了整个晚上,今天通告还要去?”

“熬个把晚上没什么问题的,拍戏的时候也经常要熬夜的。”

轻柔的理了理她额头的刘海,“那待会让荣轩送你出去。”

“恩。”昨晚因为事发突然,又担心凌晔的病情,几人便都留在了别墅里。此时别墅外早聚集了一大群闻风而来的媒体,想光明正大出去是不可能的。

“先吃早餐吧。这两个月你又瘦了,抱起来都磕手。”

“可有不少媒体都嫌我不够瘦呢。”

“你理他们?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嫌弃?我可不喜欢抱着一堆骨头。”

从容歪头看着他,笑,“这话我爱听。”

捏了下她翘挺的鼻梁,“那听完就吃饭吧。”

撇开凌晔的病情不去谈论,这顿早餐吃的还算温馨,即使没什么胃口,但凌子墨仍然十分捧场,他知道这顿饭是从容亲手做的。

早餐还没吃完,梅子寒已经怒气匆匆的跑了进来。啪的一声把一份文件扔到了餐桌上。凌子墨皱眉,不悦的瞪着她。

“爸的遗嘱!”

遗嘱?这几年凌父的身体一向很好,即使有些高血压也并不严重,怎么会急着立遗嘱?

“你再看看内容。给了向南心两间珠宝店还不算,竟然把名下所有的房产全部留给她。”

凌子墨翻了翻遗嘱,“只是这几年在国内购置的房产而已。”对梅子寒的愤怒不以为然。

“而已?你跟老爸一样慷慨。五栋别墅还不够多,不算里面的古董摆设,单是房子就值好几亿。”其实梅子寒并不是在乎凌晔的遗产,但就是不甘心让向南心得这么大个便宜,进了凌家一年就刮走这么一大副身家。还真就如了这个女人的意了。

“毕竟是爸的意思。”

“也不知道那女人使了什么招,哄得老爸这么信她。”

“那你想怎么样?”凌子墨脸­色­有些难看。

看凌子墨越来越不耐烦的神情,从容出声想缓和一下气氛,“子寒,还是等凌伯伯醒过来再说吧,毕竟她也是凌伯伯合法妻子……”

梅子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从容姐,这是我们凌家的事……”

“住嘴!”凌子墨怒喝,吓的梅子寒面­色­一肃,自知失言。

从容心里无奈叹气,看来自己把场面搞得更加难看了,只能笑道,“没事。……我要赶通告,还是先走了。”走到凌子墨面前,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兄妹俩别争了,一切等凌伯伯醒了再说。”

凌子墨略带歉意的亲了下她的额头,无声颔首。

等到确定从容已经走远,凌子墨才冷眼看向梅子寒,“你怎么对向南心,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梅子寒,你给我记住,对从容,不管是表面还是心里,你都给我客气点。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对她大呼小叫,包括你。”

“我平时对她不都很客气嘛。”梅子寒原本因为刚才的失言有些不安,但被大哥这么一教训,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不甘的反驳道,“……但刚刚我说的也没错,她现在又没名没分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在凌子墨再次发怒前,梅子寒自动收声。

“少爷,小姐,老爷醒了。”

从容是从后门绕开记者离开别墅的,荣轩直接送她去了《慈禧传》剧组,今天要给角­色­定妆。到剧组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到了。

高希文端了一杯咖啡过来,“气­色­有点差,昨晚没休息好?”

揉了揉脸,从容有些疲惫的扬起一抹笑脸,“没事,喝了你这杯咖啡马上就生龙活虎了。”

高希文也笑,顿了一顿,略迟疑,“看到今天的报纸了,没事吧?”

从容知道他指的是凌晔,“那些报纸捕风捉影了,没那么严重,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高血压而已。”黑咖啡醇正的香味和苦涩渗入她的味蕾,让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下个月常老师生日,几个老同学说想趁这个机会聚一下,给老师过生日。”常老师是从容和高希文的大学老师,可以说是常老师领着他们踏进了这个圈子。对于老师,两人都十分敬重。

“好呀,这个你们安排,常老师生日我一定到的。也要准备下礼物,得给老师找块好玉。”常老师名字叫常玉,本身对于玉石她并不是十分热衷,但是从容却因为她的名字始终认为她应该跟玉是有缘分的,所以每逢常老师生日或在什么特殊日子里都会送玉石给她。久而久之,常老师也渐渐喜欢上了玉石。

“你每年都给老师送玉,估计老师家都可以开玉石展览了。”

“嫌我没新意呀,我每年生日你不照样都是送泰迪熊,都送了十几年了也没见你换。”

高希文指了指她胸前泰迪熊图案的项链,嘲笑道,“等哪天你能成熟点不再喜欢这只熊了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吧。”

摸了摸胸前的项链,从容翻了个白眼,“不懂得欣赏。这表明我跟常老师一样——专一。”对于从容这种自圆其说,高希文向来是报以纵容一笑。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没打扰到两位吧?”是陈曼萍,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

两位?房间里不是还有发型师和化妆师吗?四周一看,原来化妆间里不知何时竟只剩他们二人了。从容和高希文相视一笑后,转身和陈曼萍打招呼。“曼萍,换好服装了呀?”

陈曼萍身上穿的是一身清宫皇后装束。“很漂亮,雍容华贵。”

陈曼萍抿嘴,她刚看过了,整部戏里她的造型只有三个,一套就是现在身上的皇后装,一套是太后装,两套都足够雍容华贵,雍容到沉闷的地步,而另外一套就是咸丰帝逝世后的丧服……理了理裙摆,笑道,“可不及你造型的多变和靓丽。刚听造型师说全片你有二十几套服装呢,简直可以开古装T台秀了呢。”

“是吗?我还没看过。” 从容回的平静,虽然听出了她话里的妒意。

“咦,希文,你这身王爷装真是英气逼人,我想历史上的恭亲王一定没有你帅气。

“多谢!”

对于高希文的冷淡,陈曼萍不以为意,“听说了吧,咸丰帝由魏正东来演。哎,虽然是一家公司的,但是不得不说,要驾驭帝王之气他的火候还不够。”

同属一家公司,而且号称一哥一姐,但显然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公司对外鼓吹的那么和谐。陈曼萍的话音刚落,门口已传来另一个声音,“怎么,一姐对我的演技有所怀疑?”

魏正东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皇袍走了进来,而这一声“一姐”叫的不无调侃。显然刚刚的议论被他听到了,但是陈曼萍并没有尴尬之­色­,很无所谓的上下打量他的造型,嘲笑,“没想到穿上龙袍还有几分架势呢,也就三场过渡戏,这么隆重倒是有些浪费了如此­精­致的龙袍。”

对于她的讽刺,魏正东不怒反笑,“能在电影里让两位天后扮演我的大小老婆,即使在那里当背景板也是我的荣幸不是。”

见多了面和心不合的演艺圈友谊,从容并不奇怪陈曼萍和魏正东的冷嘲热讽,她没想到的是在陈曼萍面前,魏正东竟占了上风。在何氏,陈曼萍经营十数年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而魏正东却是靠着帅气外形在这几年蹿红并在公司迅速上位。对于威胁到自己独一无二地位的人,无论男女,对于陈曼萍来说都是敌人。看着陈曼萍脸上的不屑和魏正东脸上的调笑,从容心里暗叹一口气,这个世界上威胁到别人的人往往比被威胁到的人更从容冷静。

“都在呢!”

“导演!”是许嘉。

许嘉乐呵呵的上前,“不用我介绍了吧,几位都互相认识吧。……从容,还没换好衣服?造型师和发型师呢,快叫过来帮从容换衣服定妆。”

旁边副导却没动,有些为难的低语:“导演,刚刚颜琳的经纪人说颜琳的衣服出了些问题,把服装师叫了过去……”

颜琳?!这个名字一从副导的口中说出,从容和高希文惊愕的看向许嘉,但许嘉并没有看到两人的神情,只是皱眉,“都给我叫过来,轻重缓急都不知道的嘛。”

许嘉没看到他们两人的惊愕,可陈曼萍可早在一旁留意着了,这时故意抿着嘴道,“许导,您是不知道,这个颜琳现在可是我们公司的宝呀,何氏上下可都紧张着呢,连我都要靠边站的。”陈曼萍的话虽然是对着许嘉讲,可眼睛却故意看向从容。

看陈曼萍故意捏着嗓子似的抱怨,魏正东似乎意识到什么,也点头附和道,“谁让她现在靠山硬呀,哪天真嫁给了韩琦,都能把何氏买下来,当然有资本耍耍大牌啦。”在说到韩琦两个字时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对于陈曼萍和魏正东的一搭一唱,许嘉有些莫名其妙,他常年在外也不关心八卦消息,并不知道颜琳这位热门灰姑娘的故事。“不管是谁,全部给我叫过来。进了剧组,就得听我的,我不管他们的靠山有多硬。”看到许嘉发火,副导啥话也不敢再说,忙跑出去叫人了。

“从容,不好意思。你先休息一下,马上就好。”此时从容的脸上已不见惊讶之­色­,跟许嘉表示自己没有关系。但高希文却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恍惚。

世界为什么这么小!有些人是不是注定无法回避。

化妆室没有秘密

颜琳急冲冲的跑进了化妆室,后面跟着两个造型师两个服装师,这阵容确实强大。

颜琳是那种标准的美女,五官­精­致而靓丽,脸型是令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瓜子脸,清纯中带着一丝娇媚。但整个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美目,她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眼若流星、眸清似水,乍一看甚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一进来就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怯生生看着许嘉,三分不安七分委屈,“导演……”

当这么一双生动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你,任谁也发不起脾气来了。看了眼颜琳身上明显不合身的服装,许嘉皱了皱眉,反冲着服装师不悦道,“这衣服尺寸错的也太离谱了。你们怎么搞的?”

颜琳委屈,可服装师才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原本这个角­色­剧组最初选定的演员人选比较丰满,所以定制的服装尺码也偏大,谁知道最后会换成瘦不拉几的颜琳。

“好了,赶快帮从容换衣服。”瞟了眼旁边的颜琳,又加了句,“也帮她把衣服改好。”

服装师心里哀嚎,自己只有一双手呀。陈曼萍早就笑眯眯的开口,“那几位男士先请出去吧,我留下来帮忙。”

对于陈曼萍突然的热情,从容不置可否。倒是颜琳朝她感激一笑,“谢谢曼萍姐。”

“都是一家公司的,客气什么。”主动上前拉起颜琳的手,啧啧赞叹道,“年轻就是好呀,你看皮肤这么光滑,不像我们一到了三十岁,怎么保养还是觉得缺少光泽。……从容,你说对吧?”

这时化妆师正在帮她化妆,从容闭目养神。对于陈曼萍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她并不想配合。可转眼陈曼萍已经拉着颜琳凑到跟前。“从容,还没给你介绍呢。她就是颜琳,我们公司很有潜力的一位演员,这次电影里演慈禧的妹妹,醇亲王福晋。颜琳,从容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当然啦,从容姐可是我的偶像,当初我就是因为从容姐才选择考电影学院的。”颜琳一脸倾慕之­色­的看着从容,很是谦恭。

“不用客气,叫名字就好了。”从容睁开眼睛,语气平淡而客气。

“说起来你们俩还真有缘分呢,第一次演戏就扮演姐妹,而且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还有你们不觉得你们长的有几分相似吗,特别是眼睛。当然最有缘的是你们挑男友的眼光……”陈曼萍掩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从容,可惜并没有如愿的在她眼中看到什么情绪,“我不该提的。……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了,从容你应该不介意吧。你跟韩琦应该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提到韩琦,颜琳尴尬的不知所措,她当然知道从容曾经是韩琦的女友,而且当初两人的那段感情还闹得轰轰烈烈。从容倒是神­色­不变,其实从陈曼萍拉着颜琳过来,她就知道避免不了这个话题,陈曼萍想看自己的笑话,也不想让颜琳好过,挑起两人的嫌隙最好使的莫过于旧事重提。轻扫了她一眼并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朝颜琳展颜一笑,安慰道,“没事,陈年往事了。不特意提起我都快忘了。……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前段时间学校有位老师还提起过你,在你们那届听说你很出挑呢。”

“学姐……”颜琳很是激动,不论从容是真不介意还是假不介意,至少刚才这话听上去她并没有排挤自己。称呼也自动的改成了学姐,显得亲近三分。

“好了,先让服装师帮你修改衣服吧。”转头对神­色­不明的陈曼萍笑道,“曼萍,不是说帮忙吗?”说完也不理她的反应便示意化妆师继续。

五年,原来已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有些事有些人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因为没带眼镜,镜子中的自己看上去有些模糊,一如在时间的洪流里那些渐渐远去的记忆。

第一次见韩琦是什么时候,记得是在电影学院的教学楼前。那时的她还未成名,只是电影学院一名普通的学生,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搭讪,她有些惊讶。电影学院美女如云,搭讪本是最为平凡之事,自己平均每天被搭讪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但那天的从容刚做完课堂小品,还没换下一身十分耸动的村姑造型,竟然还会被搭讪却是意料之外。不过在看到搭讪者一身不逊于她耸动的打扮时,惊讶化为了惊愕……那是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人,至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脸上挂着一抹略微忐忑的神情,那是一个有阳光气息的男生。但是他的脚上却穿了一双市面上已经很难找到的回力鞋,身上则是蓝条纹汗衫,还背了个早期的草绿­色­挎包,标准的七十年代上山下乡时期的造型……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前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着对方,从狐疑到微笑再到相视狂笑……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温暖和煦。

后来才知道那场搭讪源于他和几个兄弟的一场赌注后的惩罚,而她成为了那个赌注的目标。原本大家以为韩琦这身造型一定没有女生会理他的,结果没想到在碰到个比他还耸的从容。

镜子里的脸不自觉的爬上了一抹笑容……但也只是瞬间即逝……

“颜琳!最近常上头版呢。”陈曼萍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笑道。“听说已经住进韩家了是吧,韩老太太对你怎么样呀?她可是出了名看不起艺人的。”意有所指的瞄了眼从容。

本不是台面上的话,陈曼萍却完全不准备顾及场合。颜琳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又不好明着冷落她,只能压低声音,“曼萍姐!你知道狗仔总是看图说故事,夸大其词。我们不聊这个好吧。”

“看图说事,那也要你们有图给人家说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等当了豪门少­奶­­奶­,也就不用再出来抛头露面了,青春饭能吃几年呀。”一句话说的似感慨似无奈,而且也没忘记拉上旁人,“从容,你说是吧?”

从容嘴角一抿,透过镜子看着她,不置可否。

“颜琳,你曼萍姐被你刺激到也开始恨嫁了呢。”从容垂眸,掩去眼里所有的情绪,声音淡然。“怎么,舍得放弃自己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

“女人嘛,总归是要嫁的,再如日中天也不如嫁得好。对了,颜琳,什么时候能喝你的喜酒呀?”

看从容和陈曼萍如此无顾忌的谈论她和韩琦的事,而从容好似确实不介意。颜琳也慢慢放下了心头的犹疑,毕竟还是很想把自己的幸福拿出来晒晒的。“恩,快了。这两天正跟韩伯母商量日子呢。”娇羞的低下头,语气里难掩兴奋和喜悦甜蜜。

吹风机的风从面颊拂过,惹得从容的睫毛轻微颤抖,好似疲惫的缓缓闭上眼睛。彷佛有个遥远的声音在耳边说:从容,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最幸福的新娘……

陈曼萍原本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料到颜琳真的已经和韩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心里一怔,看着她一脸幸福状,没来由的涌上一股燥郁,没想到麻雀真的也有变凤凰的一天,但那个人却总也不是她。微不可见的咬牙,“那真是恭喜了。”口气已经忍不住的变得僵硬。面对刺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有些人会选择用别人更大的不幸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显然陈曼萍正是这种人。“韩琦历届绯闻女友那么多,没想到最终是你雀屏中选。这么说来,从容都要向你好好讨教下成功的秘诀了。”

陈曼萍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够整个化妆室的人全部听到,正给从容画眉的化妆师的手一斜,眉毛便化偏了。还没等从容开口,化妆师已经紧张的直道歉。

“没关系。”从容笑,“第一次跟曼萍姐合作吧,我们何氏一姐在圈内可是出名的“心直口快”。慢慢你就会习惯了。曼萍,看来大家都不太适应你开玩笑的方式哦。结果没吓倒我,倒吓着旁人就不太好了。”转头看向颜琳,“这个时候除了恭喜并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曼萍,你知道有些话我不想听,就自然不会让它进我的耳朵。”

陈曼萍嘴角一撇,“那倒是。这么多年听的闲言碎语是不在少数,毕竟话题女王不是那么好当的。”

“容姐,你的咖啡。”方庭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先给曼萍姐吧,今天她讲了这么多话,该口渴了。”陈曼萍被这么一噎,有片刻的怔忡。方庭最是会察言观­色­,一进来便发现了化妆间里的暗潮汹涌,颜琳的尴尬,陈曼萍怔忡后的­阴­沉,还有从容周身弥漫着的那层冷漠。马上把咖啡递到陈曼萍面前。“曼萍姐,加了一勺糖,甜食有助心情愉快。”

沉着脸接过咖啡,当然两人的潜台词她是听出来了。看着方庭姣好的外形,忽然勾­唇­一笑,“怎么换助理了,这个小姑娘长的不错。看上去也机灵,倒有几分当年李亦婷的架势。对了,颜琳,你在韩家这么久,应该见过李亦婷吧?”

“你说亦婷姐?她是韩琦的私人助理。难道曼萍姐也认识她?”

“当然认识,不过比不上从容熟。”轻啜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道,“这么多年大家都只知道从容的经纪人是从芯,却不知道早些年真正打理她演艺工作的都是李亦婷,她虽是助理却也算半个经纪人了。如果继续留在圈里的话现在一定已经是个金牌经纪人了。”

颜琳很惊讶,李亦婷在韩家地位比较特殊,除了是韩琦的私人助理外,韩老太太也很是信任她,但是她们的关系却并不亲近。倒是从来没想到原来她跟从容还有这层关系。有些怔愣的望着从容,似乎想从她脸上确认陈曼萍话里的真假。

从容什么也没说,扫了一眼镜子已经上妆完毕的脸,对化妆师微笑点头表示感谢。化妆间里永远都是一张张­精­致的脸,只不知道那厚实妆容下心是否如笑容那般灿烂。

没理会颜琳疑惑的神情,径自起身朝门口走去,只是和陈曼萍擦肩而过的瞬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天你的话太多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谈到韩琦可以如此云淡风轻。”陈曼萍这句话回的又快又急,等到从容脚步一顿,才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以同样的音量在她耳边低语,“因为凌子墨对吧?呵呵,希望这一次你能如愿,不会像五年前那样再演一出豪门丑闻。”

陈曼萍的话犹如一条蛇钻入她的血液里,黏腻而恶心,从容的眸­色­渐渐转暗,蓦地转头冷冷的盯着她,……直到她嘴角的讥笑在脸上慢慢僵硬。而从容的周身已经竖起了一堵坚固的围墙,冷漠而疏远。

门外,高希文倚在门边,仰望着窗外的蓝天,阳光在他的眉眼间跳跃,可他眼里却没有任何天空的­色­彩。

你真的已经放下了吗?当曾经伤你至深的人一个个再次出现……五年前,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五年后的今天,不管是韩琦还是凌子墨……从容,我一定会陪你到最后。

漫长的新闻发布会

媒体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上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记者阵容还是杨霏和杨致均的世纪婚礼。而今天《慈禧传》的开机发布会不仅吸引到了亚洲传媒,国际媒体也来了不少,毕竟是一部国际巨制,再加上国际名导,以及高希文这位好莱坞新贵。

发布会地址仍然选择了M&E酒店,离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酒店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媒体记者,把整个会场挤得喧闹嘈杂。摄影师纷纷忙着抢占有利位置,恨不得把摄影机架到台上去。而最前排的记者也是一ρi股坐下来后就不准备挪地了。今天的发布会绝对有猛料,不仅每个人都是话题十足,而且把他们两两组合还可以再衍生出新的话题。怎能不让这些记者卯足了劲。

等演员出来这会功夫,各家记者自己先聊开了。

“我们老总今天是下了死命令的,一定要拍到从容臭脸的照片来当头版的。“A君摩拳擦掌,一副准备上战场的样子。

看得记者B君笑开了,“说起来你们‘橘子周刊’也真是奇怪,这么多年都这么热衷报道从容的负面新闻。到底从容曾经是拐卖了你们家老板的孩子,还是抢了她老公呀?”

A君做了个STOP的手势,“不好意思,我们家老板是男的。”

B君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他一定是无数惨死在从容石榴裙下追求未遂者之一了。”

A君耸耸肩,“天晓得。我才不管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只要按时发我工资让写啥就写啥呗。”

旁边C君听了不以为然的Сhā话,“这样也太没原则了呢,新闻工作者不是应该基于事实真相吗?”

“兄弟,刚毕业没多久吧,新闻的职业道德那是老师拿来哄学生的。这个社会最不讲真相的就是­干­记者的了。”

B君也点头附和道,“又不准备拿新闻工作奖。想开点,别执着于职业道德者几个字,特别是在根本无道德可言的娱乐圈。多混个几年你就知道了,在这个圈子真相并不重要。”

听着AB二君语重心长的话,C君也被说的慢慢动摇了,略微茫然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会场……哎,又一个有理想的大好青年迷失在喧嚣的娱乐圈里,误人子弟误人子弟呀!

“别说了,出来了……”

老外还是很有时间观念的,虽然除了部分幕后团队外主创是清一­色­的华人,但是大BOSS是老外,自然也沿袭了好莱坞的那套工作模式。

而在会场外,走进M&E大堂的凌子墨看到的就是工作人员异常躁动的相互窃窃私语,并频频朝一个方向看去。惹得凌子墨不禁皱眉,还未开口,一旁的荣轩已经开口解释,“是从容小姐新戏的开机发布会。”

“恩。”轻扫了眼宴会厅的方向,凌子墨淡然回到。原本走向电梯口的脚步一顿便朝宴会厅方向转去。

M&E的宴会厅分好几个档次,今天《慈禧传》选的当然是酒店里最豪华的,分上下两层。站在二楼的角落对整个大厅是一览无遗。

“凌总,《财富》的记者已经到了。”荣轩在身后轻声汇报。

“让他们等半小时。”凌子墨头也不回。

“是。”荣轩向来不质疑凌子墨的决定,即使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所有主创对此次发布会都颇为重视,至少从着装上每个人都十分隆重正式。高希文、从容、魏正东、陈曼萍、颜琳以及导演许嘉和制片人MR布朗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一一出场。颜琳在这部戏里的戏份很少,本没有出现的必要。但对方经纪公司要求,制作方觉得无所谓,许嘉更是不管这种事情,多一个少一个更是不在意,所以最后颜琳也出现在了发布会现场。当然这对于在场的记者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今天从容穿一件米兰时装周上最新款的LV秋季女装,一款剪裁十分简洁­干­练的黑­色­套装,只在肩上用白­色­流苏装饰成袖。纯黑­色­的及膝套装勾勒出从容少有的­干­练感。而高希文也很巧的穿了一套阿曼尼黑­色­西装搭配白­色­大领结。刚刚在休息室从容一看到他的衣服时就笑着自嘲他们是两只默契的乌鸦。虽然今天从容的穿着深­色­系的衣服,但整个人却并不显黯淡,她把一头长及腰间的长卷发随意的披散了下来,紫红­色­的长发上只简单别了一个钻石发卡。在灯光的映­射­下,不管是头发还是钻石都闪着迷人的光泽。

每次从容和高希文携手出场那必然是谋杀无数菲林的时刻,闪光灯此起彼伏均是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其实今天的陈曼萍和颜琳也均是有备而来,陈曼萍甚至寄出了红毯必杀技的低胸大V领礼服,而颜琳则是一款超短裙小洋装,一个露胸一个秀腿。却不得不在这个场合被摄影师怠慢,实在是从容和高希文金童玉女式的组合太具有杀伤力,非战之罪。

娱乐圈每天都有众多的各­色­新闻发布会,目的各异。主办方当然是想宣传自己的产品,但是记者们的目的却一定不会这么单纯。至少今天《慈禧传》的开机发布会,真正是冲着电影来的也只有几家海外媒体了。本土媒体今天的目的可就­精­彩了,谁都想在第二天的报纸上挖点特别的内容。当然所有人都深谙循序渐进之道。

在主持人做了简单的介绍之后,便进入重头戏的采访了。

“许导,您很久没拍华语片了。这次怎么会选择拍摄《慈禧传》呢?”

“作为一个导演,选戏的理由很简单,一个好剧本,有人愿意投资,再来有合适的演员。我想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这么说来,许导你认为在华语圈内从容是最适合扮演慈禧这个角­色­的演员嘛?”

“我并不认识华语圈所有的女演员,也不可能看过所有演员的表演。而我有幸看到过从容的电影,在我眼中她是优秀的演员,也足以胜任这个角­色­。”

“作为一个历史上颇受争议的掌权者,在这部以‘传’命名的电影里,导演是准备从什么角度来讲述慈禧这个人物呢?”

“这位记者朋友一来就问我们剧组的最高机密呢,这个问题还是留待电影上映的时候大家去电影院一探究竟吧,我只能说这会是一个大家觉得十分熟悉又十分不熟悉的慈禧。而我们用的当然是‘讲故事’的角度。”许嘉还是颇有几分打太极的手段。

匆匆问完导演几个问题,大家就把枪头对准了几位话题人物。

“高希文,这是你三年后再次回到国内拍片,而这部戏应该算是一部女人戏,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接下它的呢?”

扶了扶面前的话筒,高希文微笑,“导演要考虑投资的问题,演员比较幸福不需要烦恼这个,对我来说只要有优秀的剧本优秀的导演再加优秀的合作伙伴,那我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至于是男人戏还是女人戏这并不是我最先考虑的,我只知道我饰演的这个人物让我有创造的冲动。也相信是一个非常有表现力的角­色­。导演,你说是吧?”

“我只听到你夸我是优秀的导演这句话了!”许嘉乐呵呵的接口。

对于导演偶尔的鬼马,高希文只能报以无奈一笑。

“听说你是第一个定下来的演员,而且是你力荐从容担任女主角?”

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他举荐从容这个小道消息在媒体间流传甚广,高希文只能解释,“在剧组和从容之间我担任的更像是一个媒介的关系,本来制片方就属意从容,我只是表达了更强烈的愿望而已。所以力荐这个功劳我还是不敢当得。至于要问为什么希望从容接演的话,那是因为在我眼中她足以驾驭这个角­色­。如果像刚才那位记者朋友说的这是一部女人戏,那只有从容来扮演这个角­色­,我才能比较甘心的当那朵绿叶。”

“有你这么大的绿叶嘛,那红花早被抢光风头了。”一旁的从容已经笑着打趣。

“从容,那你接这部戏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这不都摆在台上了嘛。”指着许嘉和高希文,“大导演加大演员,这个魅力可是无法挡的。当然再加上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角­色­,我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从容,这是你和高希文事隔十年后的再次合作,对这次合作有没有什么期待,是不是打算再创十年前首次合作的奇迹。”

从容侧头看着高希文,“都十年了呀?时间有过这么快吗?十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老。”

对于从容时常有的没的损他两句,高希文是习以为常,也只能啼笑皆非。

两人一搭一唱,对记者的问题配合默契,导演在中间偶尔再Сhā几句,发布会现场倒是笑语连连,二十分钟下来,竟然没有一位记者向另外三位演员提问。魏正东、陈曼萍和颜琳三人坐在台上只能不尴不尬的陪笑着,一下子倒像是三个昂贵而­精­致的背景板。

…………

如果只有导演和高希文在场,从容想这场发布会她应该会很愉快,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乐的见他们互动愉快。至少橘子周刊的A君记者还记得自己背负的伟大任务。

“从容,你和高希文是多年好友,跟魏正东、陈曼萍也相熟。跟颜琳应该是首次合作吧,不知道戏里你们的人物关系是怎样的?”

对于这本杂志的问题,从容向来慎重,永远有无数的陷阱在等着她。略微斟酌,“颜琳在电影里饰演的是醇亲王福晋,也就是慈禧的妹妹,光绪帝的生母。”

“哦,是姐妹关系呀。那不知道显示生活中,你们关系如何。从容,你知道颜琳现在的男友是谁吗?”问完便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从容笑容不变,没有变脸的迹象,不过也没有准备正面的打算,“当着当事人的面,谈论对方的绯闻并不是很合适吧。”

“应该不算绯闻了,双方都正式承认过的。”A君一看正面攻击不行,就转向颜琳,“颜琳,听说你和韩家正在商量婚期,日子定了吗?”

“定了,就这个月底。”

几乎在颜琳话音刚落的一刻,所有的闪光灯和目光都迅速的转向了从容,没有人去关心此刻颜琳脸上的幸福甜蜜。所有的人和镜头深怕错过的是从容的任何一个神情。可惜捕捉到的仍旧是那无懈可击的微笑,连幅度都没有改变一丁点。

“看到了吧,即使你抛出了婚讯也挣不了多大的版面,真以为大家对你的绯闻有多大的兴趣呀,那些记者只是想借你看从容变脸而已。对他们来说你也只是一个道具。”陈曼萍一脸甜笑的在颜琳耳边低语、

对于陈曼萍的冷嘲热讽,颜琳仍是笑靥如花,至于心里是不是已经翻江倒海就不得而知了。“曼萍姐,没关系的。其实我不介意,至少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AMAY姐说过的,不管是好新闻坏新闻总比没新闻的好,对我来说不管是大版面还是小版面,至少明天会有我的版面不是嘛。”

颜琳说的很是温和谦虚,但听在陈曼萍的耳里,却是气结难平,这是在暗示她没有新闻点没有版面呢。脸­色­一黑,正准备反­唇­而击,颜琳已经抢先开口,“曼萍姐,还是笑一个吧,摄影机都拍着呢。”

“你……”陈曼萍一下子笑也不是,怒也不是,脸上呈现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那头的记者们没有看到从容如期待般的脸­色­大变,不禁有些失望,当然­精­彩戏码有主动与被动之分,也不可能就此收手,接下来就是考验他们功力的时候了。

“从容,你要不要恭喜一下他们?”

“当然。我早就已经恭喜过了,如果媒体朋友们要求,那我在这里再正式的恭喜颜琳。”

“那你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婚礼不是谁想参加就参加的吧,总要主人家先邀请的。”

“从容姐,如果你能赏脸来参加我的婚礼那就再好不过了。”颜琳忙表态。

从容笑着摇头,“我很少参加朋友的婚礼,唯一的几次经验都被人抱怨喧宾夺主。所以我想还是不要了吧。”

“是不是怕见到旧爱尴尬呀?韩琦曾经当着媒体的面向你求婚,如今他要结婚了,结果新娘却不是你。不知道你的这个恭喜带有几分诚意呢?”如此不离不弃的当然是带着艰巨任务而来的A君。

“诚意?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又如何评断我有没有诚意呢?”

“至少要到现场观礼吧,刚刚颜琳可也邀请你了。”

“不到婚礼上搞乱,不才是最有诚意的嘛。”许嘉跳出来打圆场,这八卦绯闻是越扯越远了呀。

高希文一直沉默的看着从容和记者们的你来我往,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他也很想知道今时今日韩琦对从容的影响还有几分。是的,她掩饰的很好,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传达着她的坦然和平静,但正是这该死的平静让他知道她并未放下。一股怒意从高希文的心中慢慢滋生却无处发泄,只能不满的盯着那个咄咄逼人的橘子周刊的记者。没等从容回答,已经先冷冷的开口,“我想有些事从容并不需要向你交代。至于这个月底,我们也早有安排。早就向许导请假了。”一句话惹得所有人头上一堆问号。许嘉一脸怔愣的看着高希文,啥时候跟自己请过假了,莫非自己中年就痴呆了。但对上高希文一副“是吗,导演”的眼神,只能配合的点头。

其实在这里娱记们更感兴趣的则是“我们”二字。

“不知二位有什么安排,两人一起?”

高希文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吐出一句话,“我想说的你们不想问,你们想问的我却不想说。”众人一愣,虽说很少有艺人会对娱记如此不客气,但是当真有那么一两个有个­性­当众呛声的,娱记照样没辄,顶多回去后再慢慢口诛笔伐。

从容在桌后朝他直竖大拇指,弯成月牙似的眼睛传达无限钦佩之意:还是你牛。

一时间现场尴尬的沉默,许嘉轻咳两声,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媒体朋友们,八卦聊完了,剩下的时间可以回头来谈谈我们的电影了吗。”委曲求全的语气惹得大家一阵哄笑,也迅速的缓解了气氛。

现场恢复了其乐融融的表面现象,谁也没有注意到二楼暗角处那个沉默的身影,更没有人会看的到他清冷至极的眼眸。“韩琦……”这个名字从他的薄­唇­里轻缓吐出,一种潜藏的­阴­郁。有那么片刻荣轩感受到凌子墨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但也只是片刻,片刻到只待‘韩琦’这两个字消散在风中,凌子墨周身已恢复最初的孤傲清冷。 “查一下韩琦的资料。”

对于凌子墨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荣轩一愣,正­色­道,“是。”

婚礼

无疑这又是一场无数人瞩目的豪门婚礼,韩氏集团现任总裁韩琦迎娶演艺圈新一代玉女明星颜琳。全城人津津乐道于颜琳这一现实版的灰姑娘,同时又哀悼于少了韩琦这个钻石王老五。

韩老太太爱面子在整个社交圈是出了名的,就以这场婚礼的排场就可见一斑。二十辆加长礼车整齐的停放在教堂外,红毯从教堂里一直铺到柏油路上,整个教堂都用从荷兰空运而来的郁金香作为装饰,一眼望去至少有上千朵。这场婚礼不仅吸引到了众多娱乐记者,财经线的记者更是来的不少,估计赶来采访的媒体记者数都超过了观礼嘉宾。对所有来采访的记者,韩老太太都命人派发了一个大红包,如此大手笔可以说在所有豪门婚礼里都是少见的。

虽然排场不小,但其实被邀请来观礼的宾客并不多,并非韩家圈子朋友少,而是因为婚礼选择的地点是与其排场完全不符的一个小教堂,位于市郊的楠溪河畔。教堂圆顶那|­乳­白­色­的外墙已经有些脱落,有一种岁月的颓废感,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知名教堂,也鲜少人光顾。以韩老太太的风格是绝对看不上这里的,最终婚礼会选择这个破败的小教堂源自新郎的坚持。或许也是因为要弥补这个环境的寒酸,所以韩家寄出了豪车名花加红包的策略。

虽然韩家对记者很是客气,但却并没有准备开放他们进入教堂,除了派发红包和饮料外,就在教堂门口摆出了三层保安的阵容。所以各家记者在拍完婚礼周边一些照片后,就只能各自在教堂外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闲聊,等候婚礼结束。

“真没想到,最终倒是颜琳嫁进了韩家。”看着教堂外的名车荟萃,已经有记者开始感慨,“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够厉害,当初以从容的名气地位,以乔以函的身世背景都进不了韩家的们,结果反倒是各方条件都远不如她们的颜琳雀屏中选,真是世事难料呀。”

“不是常说豪门深是海嘛!那些有钱人的想法不是我们能了解的。一下子爱的要死要活的,一下子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只看到了开头和结果,至于过程嘛就自我想象吧,这才叫做艺术再加工。”

“哈哈,那倒是,我看现在线上大部分的记者同行们以后都可以改行写小说。对了,你们说今天从容会来吗?”

“我们当然是热切希望她会来,那才有好戏看。但可能­性­微乎其微,这段时间报纸热炒韩琦和颜琳的婚礼,闹的全城皆知,也把从容和韩琦五年前那段旧闻拿出来温故知新,冲着那些报道从容也不可能来趟这浑水呀。”

“说的也是。橘子周刊就够狠,看它们下的标题‘戏外情敌戏内姐妹’、‘从容无法实现的豪门梦’、‘从容拒绝祝福旧情人’……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能说从容运气不太好,竟然会在这部戏里碰到颜琳,以后少不了被爆炒了,对剧组来说倒是一个现成的宣传话题。”

“上次《慈禧传》发布会的时候高希文不是已经明确帮从容拒绝了吗?说起来你们哪家有跟拍到他们此次的行踪吗?”

“我说那是高希文故布疑阵,拿自己当幌子转移大家的视线而已。其实撇开新闻不新闻的,坦白讲高希文和从容还是很般配的,两人条件相当,又相识这么多年。如果真在一起倒不失为一段佳话。”

“以我这么多年的娱乐嗅觉来看,他们两人即使没在一起,也是少不了有那么一些暧昧的。”

“我也这么觉得,说不定五年前从容和韩琦分手,高希文也是其中的一个诱因呢。”

“还是你比较敢想。哈哈……”

虽然各家媒体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但这年头已经很难有人拿的到独家消息,所以大家便乐的经常一起交流信息,即使没有独家至少这样可以避免遗漏新闻。

这边娱乐线的记者们八卦讨论的热火朝天,引的边上财经线的记者惊讶连连。不怪财经线记者的大惊小怪,韩琦是近几年才开始接手家族企业,所以进入他们视线的时间并不长。而早些年关于韩琦的新闻都是因为和从容连在一起,那上的自然是娱乐版。

“你们财经线是怎么形容韩琦来着,商场黑武士,冷面阻击手对吧。可是在他和从容交往的那几年,我们用的词语可是二十四孝男友,豪门最后一个痴情种。当初韩琦在从容第一次获封影后的时候当着所有媒体的面向她求婚,可是轰动一时呀。”

“那最后怎么又分手了?”

“回去翻翻以前的八卦杂志就知道了。那可是长篇累牍几个月的报道,靠着从容的那段情变,多少报纸杂志销量猛增。至于分手原因简而言之最大的原因就是过不了韩老太太那一关。”

“哦。”几个财经线的记者恍然大悟。

…………

教堂内,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已经响起。

身穿黑袍的神父肃立在礼案旁,礼案前是一身白­色­礼服的韩琦,神情有些淡然,并不见一个新郎该有的喜悦兴奋之情,那嘴角的笑容竟比现场宾客还淡上三分。远远看着红毯那头的新娘,眼神深邃而悠远,似乎是在专注的盯着颜琳,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向虚无。

今天的颜琳确实没有辱没她­精­致美人的封号,嘴角轻扬,如芭比娃娃般的睫毛微微颤抖,却挡不住那眼角散发出来的无限甜蜜幸福。一袭昂贵的白­色­婚纱更是被她穿出了梦幻般的效果,据说她身上的这件婚纱是由法国顶级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做的,用蕾丝、金铂、纱绢及大量天然水晶镶嵌而成,价值不菲。

婚纱的长裙摆缓慢的划过红地毯,即使内心犹如万马奔腾般的沸腾激动,但是颜琳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缓慢。……今天她终于如愿以偿,她知道红毯的那头站着的新郎就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人,她愿意慢慢的品尝这极致的幸福,享受别人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享受着如雷的掌声……终于她也有了睥睨一切的资本。

这一切恍然如梦。此时此刻自己的每一步都犹如踩在云端,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自己真的即将成为韩太太了吗?这个社会上不乏有钱人,也不乏纨绔子弟,但韩琦却是其中的稀有品种。即使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光,颀长的身材虽略显清瘦,但刚毅的棱角和坚定的眼神,谁也不会怀疑他的强大。

颜琳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虽然韩琦对她谈不上殷勤也有些冷淡,但是韩太太这个身份已足够她为此神付出一切。直到握上韩琦冰凉的手,颜琳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含情脉脉的看着韩琦棱角分明的侧脸,展露出一抹绝艳无双的甜美笑容。

神父面­色­肃穆,他是特别受韩老太太的委托来主持这场婚礼的,作为杜埃教堂的首席神父,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小的教堂主持典礼。心里虽有些嫌弃,但是还好今天这对新人的身份并没有辱没了他。很是庄严肃穆的看着面前的韩琦和颜琳,神父开始主持仪式。

“今天将是韩琦先生和颜琳小姐一生中最为难忘的日子,在上帝和所有亲友的见证下,他们将在此结为夫­妇­。颜琳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韩琦先生为妻,从此以后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与他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颜琳硬生生压下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跳,轻吐朱­唇­,“我愿意。”无限柔情蜜意尽在这一句‘我愿意’里。

神父颔首,接着转向韩琦。

“韩琦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颜琳小姐为妻,从今以后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与她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

…………没有听到预期的‘我愿意’,而是沉默。韩琦没有理会颜琳期待的神情,也没有回答神父的话。而是转身望着教堂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那里空无人人,只有阳光­射­进来的缕缕光芒。

“韩琦先生?”神父有些惊讶,这个新郎看上去怎么看上去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难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娶别人吗?在这个教堂……韩琦眼一眯,似乎不堪承受那阳光的炽烈。

神父开始慌了,以他多年来的经验,这个婚礼有点悬。“韩琦先生……”颜琳也终于意识到韩琦的异样,顾不得维持新娘的矜持和礼仪,伸手轻拽了下他的袖摆。

两人合力终于引起了韩琦的注意,扫了一眼被颜琳抓着的袖摆,眉头微皱……

“爹地!”一声清脆的童声从教堂门口传来。

韩琦没有回头,只是神­色­漠然的看着神父背后的十字架,一句清晰的话从冷硬的嘴角吐出,“不愿意!”

全场一片寂静,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颜琳不可置信的盯着韩琦,脸上的笑容就那样凝固在了嘴角。坐在亲友席上的韩母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彷佛早料到这样的局面又不甘于它真的出现。脸上所有的慈祥亲切刹那间完全卸下,只剩巨大的无力感蔓延到每一寸皮肤纹理,整个人一下子彷佛苍老了十年。

三秒过后整个教堂曝出一阵剧烈的喧哗。

门口的小女孩似乎被这忽然的喧闹声给吓到了,望着韩琦又怯生生的叫了一声,“爹地。”

韩琦终于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教堂门口的小女孩,神­色­莫名。良久之后,才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了一抹比阳光更为温暖灿烂的笑容,伸出双臂,“小容。”

小女孩一声欢呼,挣开旁边女子的手,飞奔向韩琦的怀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爹地,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韩琦抱着她,喃喃自语似的安慰道,“我谁都可以不要,但绝不会不要小容的。”

谁的天堂谁的地狱

这是电影学院西南角一间老式的旧楼房,房间里堆放了各种杂物以及有些年头的乐器。阳光透过窗户轻盈盈的散落一室。

“这就是你硬逼着许嘉给我们放假,也一定要拉我来的地方?”

“难道不比去参加那莫名其妙的婚礼来的好。”

从容一怔愣,只是瞬间便勾­唇­一笑,“说的也是。”手无意识的轻按钢琴琴键,有清脆的音符跳跃。

“说起来我们俩的钢琴都是大学那会在这偷学的呢。”看着从容手边的钢琴,高希文不禁感慨。“现在可还会四手联弹?”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饶了我吧。我的手指早就完全僵硬了,听我弹琴还不是你耳朵受罪。”从容忙摆手拒绝。

“难得在我面前也有你会服输的事情。”高希文笑的愉悦,“终于也有从容不擅长的东西了,这要纪念一下。不如我献丑一曲,也让从容小姐给我指点一下。”

第一个音符响起,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乐章满室流泻,老旧的钢琴并无损它清雅音律,反而让音­色­更添一分沉稳之­色­。

是从容再熟悉不过的音乐,有人说留在你记忆中的旋律会见证你的时代,而这首‘你的样子’也让她知道自己早已青春不再。

高希文的歌声并不华丽也无技巧的修饰,只是用略微低沉的声音缓缓唱来,深情而隐含悲戚。深情于那记忆中的青春年华,还是悲戚于那年华中逐渐消逝的笑容。你的样子,我的样子……最终都在时光中留下一缕模糊背影……

一曲完毕,两人均沉默。似乎都被音乐带回了那久远的回忆里。阳光在他们身上流转,有岁月沉淀的­色­彩。

“真怀念大学的那段生活呀!”从容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高希文抬头笑道,“你当然怀念了,那会你可是班里的一女霸王,全班男生谁不是在你压榨下过日子的。”

从容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要说的那么可怜兮兮的。我那是给你们机会培养绅士风度,你看现在谁不说你风度翩翩。”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在这点上高希文早就习惯了她的强词夺理,也从来拿她没辄。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发现这间小屋的吗?”

“记得,你搞砸了常老师排的期中小品,躲到这里来避难。”

“那个时候常老师凶起来多可怕呀,后来还是你找到了我。”

“这里也就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一碰到古董陈的理论课就逃课到这里!”

“你还记得古董陈呀,他的课真当是经典,比任何安眠药都效果显著。整个教室如果有100个人绝对有99个会被催眠过去,剩下一个清醒的……”

“一定是耳朵不好使。”

“哈哈!”两人互视大笑。

那张扬无忌的青葱岁月呀!

笑声穿透岁月的洪流,触摸那记忆中的温情。

……从容慢慢收起笑容,直到嘴角的笑意淡到你不仔细寻找都没发现她是在笑着的,“希文,其实我是真的怀念,怀念那段没有新闻没有狗仔没有镁光灯也没有烦恼的日子。我们只需要每天忙着排小品,忙着逃课看电影,忙着为每一部剧本争得面红耳赤,也忙着做自己的明星梦。现在才知道能做梦也是件幸福的事……”从容昂首看着窗外,密而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遮出了眼睑淡淡的­阴­影。柔和的侧脸安详而美丽,却让高希文没来由的感到了一丝哀伤。

“如果人生真的就是一出戏,我们不仅是演员也可以是导演,要怎么演看你自己。”不知是劝她还是劝自己。

从容回头,笑的灿烂,“可编剧却不是我。”

高希文起身坐到她身旁,“记得刚入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每个人解释为什么选择当演员?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可以演绎不同的人生,感受不同的命运……呵,后来才发现自己那时候的天真。其实最简单最平凡的人生才是最幸福的的,一个人本承载不了那么多轰轰烈烈。我们连自己的角­色­都扮演不好了,却还要在各种虚构的人生里演绎别人的悲欢。”从容笑的无奈,话里掩不住的自嘲。

高希文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从容的感慨,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无奈。“要不我们考研回学校读书吧,毕业后再留校当老师好了。”

从容怔愣的看着他的一脸认真,“就算你舍得放弃自己的演艺生涯,你还能保证自己一定考得上呀。就算考上了,你还真就不拍戏了不成,你以为那些粉丝那些媒体就会放过你了。你就别妄想了。你踏上的可是一条不归路,上了这船就别想回头了。”说道最后从容已经换成开玩笑的轻松口吻。跟高希文相识这么多年,从容知道他总是为她考虑多过于自己。可是他并没有义务承担自己莫名的负面情绪,更不应该影响到他的事业。高希文的存在,犹如在茫茫大海中那仅剩的伙伴,那会是她人生中最后的美好。即使有一天她沉入海底,也不想拉他陪葬。因为人世间有他的呼吸,会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仍然值得回忆。

从容在刻意转移情绪,他知道,但并不想揭穿。他们总在演戏,对别人演,也对自己演。“从容,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超过十年了吧。这十年我看到了你的幸福也看过了你的绝望……今天韩琦就要结婚了,你是否能放下那五年的感情了。”

有一种血液凝固的错觉,脑袋刹那间一片空白。之后是一片片的黑一片片的灰……五年……原来‘五年’这个词仍然是自己的死|­茓­,不能提也不能想。那是没有愈合的伤口,暴晒在回忆的入口。

高希文看着她绷紧的肩膀,心不可遏止的泛酸,无力的疼痛感蔓延到胸口,“五年前我们在希腊的机场错过,所以有了凌子墨。如果当初你是为了疗伤为了逃避才选择他,那现在也该结束了。”

依旧是楠溪河畔那破败的小教堂。欢快喜庆的婚礼只是转瞬便已成一场闹剧,其实幸福并不是必然的。

宾客在韩家的一再致歉下一一告辞离去,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外面的记者在知道韩琦当场悔婚时个个犹如打了­鸡­血般准备冲进教堂,多亏了韩老太太有先见之明的请了那么多保安。一时间教堂门口上演了一出保安和记者的短兵相接

教堂依旧肃穆,鲜花依旧芬芳,新娘也依旧美丽,但再漂亮的妆容也已掩不住她脸上的苍白。宾客都已散去,除了新郎新娘,教堂里只剩韩母,跟小女孩一起出现的乔以函,以及韩琦的私人助理李亦婷。

每个人各立一方,神­色­莫名的看着韩琦。但韩琦却并没有理会,只是抱着小女孩。

“小容,喜欢这个教堂吗?以后小容就在这个教堂出嫁好不好。”

“爹地,这个教堂好破。”小女孩嘟着嘴,歪头想了想还是还是在韩琦脸上亲了一口,“爹地喜欢这里是吧,那小容听爹地的。”

“恩,爸爸很喜欢这里。因为以前也有个叫小容的女孩答应在这里嫁给爸爸的。”

“那后来呢?为什么她没有嫁个爹地?”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觉得今天的爹地有些奇怪。

“为什么……”韩琦看着小女孩喃喃自语,眼神忽然­阴­郁的盯着旁边几人,声音冰冷,“因为她们,你­奶­­奶­你妈妈还有你的亦婷阿姨。……小容,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爹地很讨厌她们。”

小女孩错愕的看着几人瞬间苍白的脸,有些不知所措,“爹地,妈咪和­奶­­奶­都很爱小容的,亦婷阿姨对小容也很好,爹地你不要讨厌她们……”

“宝宝,去你妈咪那。”韩母轻喝,打断了她的话。“以函,你不该带宝宝过来的。”

“岚姨……”

“不关妈咪的事,是外婆说爹地娶了漂亮阿姨,以后就不要我和妈咪了。妈咪不让的,是小容自己偷跑出来的。”小女孩忙嚷着替自己母亲辩护。

韩母轻叹一口气,“以函,先带宝宝回去吧,别吓着她了。”

乔以函上前从韩琦手里接过女儿,眉眼低垂并没有与韩琦正视。“宝宝,跟爹地说拜拜。”

小女孩不情不愿的离开韩琦的怀抱,“爹地,再见。”没走两步又不舍得回头,“爹地,记得来看小容。”在等到韩琦的沉默颔首后才奔奔跳跳随母亲离开教堂。“妈咪,我们老师说只有妈妈嫁给了爸爸,才会有我们小朋友的。可是小容都这么大了,为什么妈咪还没嫁给爹地呢?……”小女孩天真而又充满疑惑的话异常清晰的回荡在教堂里,却没有人会去解答。

等小女孩离开,韩琦身上的­阴­鸷之气更甚。并不准备理会剩下的三个女人,转身便走。

“她终究没来,难道你还不死心吗?”韩母终于还是开口了。

冷漠的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轻抿嘴角,“我的决定从来不在于她来或不来。”

“你给宝宝取名韩思容,然后天天叫着这个名字。但你知道,她毕竟不是从容。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自欺欺人的是母亲大人您吧。你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吗,你以为找个相似的人就可以替代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

“难道我就只是你试验的工具吗?”是被一直忽略的新娘,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手上的捧花早已掉落在地。并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是缓缓低诉,“利用我来刺激从容,利用完了就被毫不犹豫的抛在一边。……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有顾虑过我的名声吗?”人一生中的悲惨录上被当众悔婚绝对应该可以名列前茅吧。对于颜琳来说,刚刚遭遇的一切无疑是从天堂到地狱。眼中有泪无声滑落,那是令所有人都我见犹怜的凄楚。

韩母蹙眉,还没等她开口,韩琦已经冷笑道,“我想这里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名声,即使是我母亲,她会在乎的也只是韩家的名声而已。”毫无感情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容颜,“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方法有很多。我想我母亲并不介意多认一个女儿。但是,做我韩琦的太太,你还没这资格。这辈子我只跟一个女人求过婚,我的太太也只能是她。”说完这句话,韩琦便真的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最后一缕夕阳在他的白­色­礼服上跳跃,没有温度也没有­色­彩,颀长的影子冰冷而寂寞……

从头到尾一语未发的李亦婷匆忙的扫了韩母和颜琳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空荡荡的教堂,安静而压抑。只有郁金香依旧不倦的散发着醉人的芳香。韩母走到颜琳面前,轻轻拥着她,“我很抱歉。做我的女儿吧……我们韩家的女人最终都输给了一个人。”

泪从颜琳的眼眶再一次滑下,迷离了她眼里的恨。

就这样被你们推进了地狱,谁该来陪我!

相处模式

凌氏大厦。

今天凌氏集团所有找凌子墨的高层都被挡在了总裁办公室外面。唯一被允许进去的荣轩此刻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凌子墨面窗而立的沉默背影,沉默。

桌上摊着两份文件,一份是韩琦悔婚的头版报纸,一份是韩琦的生平资料。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站在38层俯览整座城市,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而遥远。站在顶端,犹然而生的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还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凌总?”在静默了半小时后,荣轩开口。

“确定日盛的幕后老板是韩琦?”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已经可以肯定。最近日盛连续截了我们好几个投标案,全部低于行业价,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

“这次日盛已经放出风要不计代价跟我们竞争此次政府的旧区改造项目。”

“不管是韩氏还是日盛在地产开发上都没有任何优势,如果他想打价格战,随他。告诉宋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因为多了个拦路狗就自乱阵脚。”

“那这个项目?”

“放出风,我们标书底价20亿。”

荣轩一惊,“20亿,那不是豪无利润。”

凌子墨眼睛微眯,冷笑“就当给他一次机会回馈社会。”

荣轩愣,但并没有多问,便领命出去。而凌子墨则继续维持刚刚的姿势。

扯了扯领带,他知道自己今天有些浮躁。窗外阳光明媚,却让他莫名的觉得刺眼。

韩琦回来了,以悔婚这种惊天行为重回所有娱乐媒体的视线,让人们重新翻出他与从容的过往。用这种方式让从容知道他回来了……

回首盯着桌上的文件,眼神渐渐­阴­霾。

韩琦,现年三十二岁,现任韩氏集团总裁;美国南加州大学美术与摄影双学士;韩家独子,韩氏集团唯一继承人。有一个五岁的女儿,韩思容。

十年前以最富浪漫情调的豪门公子形象进入大众视野。作为韩家独子,韩琦对家族事业却毫无兴趣,毕业回国后并没有进入企业工作,而是四处写生摄影。后来在电影学院偶遇当年还未成名的从容,据称两人一见钟情。在交往期间,韩琦一共以从容为主题举办了三次摄影展、两次美术展,所有的展示内容全部是从容一人,在整个娱乐圈被传为美谈,韩琦也一度被视为最痴情的富家子。

交往五年,几度传出婚讯,其中以从容首获影后头衔时韩琦的当众求婚最为轰动,但两人最终并没有顺利成婚。据媒体报道其中最大的阻力来自韩老太太张岚的反对,张岚曾对媒体公开表示,戏子是进不了他们韩家的门的,意指从容。另一重要原因则是当时乔以函自曝怀上了韩琦的孩子。

这起分手事件轰动一时,所有的主流非主流的媒体全部跟风报道,从最初的捕风捉影到后来的一路­棒­杀,从容从受害者变成了第三者。特别是后来乔以函挺着大肚子的当众一跪,从容成了众矢之的。那应该算是从容出道以来最大的灾难……

凌子墨眼神一暗,这些他不用看也再清楚不过。五年前他遇到从容时后这些过往他早已找人查过,也正是因为这场变故才有了他们邂逅。

与从容分手后,乔以函生下了一个女儿,韩琦为女儿取名韩思容,而且据说对这个女儿非常溺爱,但韩琦出乎外界意料的并没有娶乔以函,与韩母的关系也日益紧张。而最为意外的则是他开始接手一向反感的家族事业,并在短短几年收服企业内所有的反对声音,掌控整个韩氏集团,并以收购、拆分等铁腕风格迅速壮大集团版图。让媒体纷纷惊诧于原来韩琦不仅是艺术家更是一名商业奇才。

这五年来韩琦都以一个工作狂的形象被财经媒体津津乐道,偶尔也有一些花边新闻诉诸报端,但从来没有得到韩琦乃至韩家的任何正面承认,直到颜琳的出现。颜琳陪韩母出席各种上流社会的派对,均以准媳­妇­的姿态陪伴左右,而这只有当年的乔以函得到过韩母相似的待遇。颜琳身家背景远不及乔以函,而且还是韩母曾极度鄙视的‘戏子’,竟然会被挑中出乎人们意料。不过最终证明仍然只是一出闹剧,不过这次反对的不再是韩母而是韩琦本人,而且韩琦还公开向记者表示,他这辈子只求过一次婚,那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看着报纸上韩琦冷漠的侧脸,凌子墨脸上浮现一抹比之更为冷酷的笑意,“倒是低估了你。”手下一揉,文件和报纸都成了废纸扔进了垃圾桶。

名邸外不出意料的围满了众多记者,隐在窗帘薄纱后的从容眉头微皱。今天剧组定的是11点的通告,可现在自己明显是出不去了。高希文原本说要来接她的,被从容拒绝了,这当口让记者看到了只会更加混乱。各家媒体一大早就堵在了名邸外面,虽然这里的保安很严谨,但却也无法阻止那些记者在门口守株待兔。她并没有看今天的报纸,已经多年不关注娱乐报纸了,特别是跟自己有关的新闻,但是关于韩琦悔婚一事,昨晚从芯就打电话告诉了她,或许从芯也隐约意识到这件事会扯上她。

从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烦躁的感觉了,有种无处发泄的燥郁在心头徘徊。蓦然转身进了里屋,这是一间储藏室,面积很大,足有30平方,堆满了各­色­玩偶、书画及礼物。都是这几年粉丝和朋友赠送的,因为实在太多,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清理一次,留下的均是从容特别喜欢的,而正对门的那面柜子更是从来没有动过,上面整整一柜子都是清一­色­的泰迪熊,大小不一、造型各异。每年从容的生日,高希文都会送她一只泰迪熊,从学生时代的第一只仅值百元的仿品,到如今的steiff、merrythought和hermann三大名厂售价上百万的限量版,每年生日那天都会收到高希文送来的泰迪熊,不管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每只泰迪熊都安静的看着她,柔和而温暖。

…………

凌子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从容抱着一只超大的灰­色­泰迪熊,无声的蜷缩在沙发上。

从容听到开门的声音,也知道进来的是凌子墨,但她并没有改变姿势。

凌子墨双手Сhā在裤袋,眯着眼看着从容的蜷缩的后背,有隐隐的怒意袭上。

“早饭没吃?”眼睛扫过桌上原封不动的食物。

……后背依旧静止。

凌子墨嘴角一抿,“我让方庭开你的车引开外面那些记者了,也跟剧组请了假。”

从容一愣,这才起身盯着他,面无表情。“凌子墨,我们说好互不­干­涉的,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搞定,不用你Сhā手。”

“片场等着的记者不会比这里少,你想好说词了?”凌子墨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从容哑然,有些烦躁的靠向沙发,手无意识的抱紧沙发上那只灰­色­泰迪熊。凌子墨瞟了一眼那只碍眼的大笨熊,转身去倒了一杯牛­奶­,“今天天气不错,去马场跑两圈如何?马场打电话来说你的‘小花’太久没活动,­精­神不太好。”

从容看向凌子墨的眼神有些发怔,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题的跳跃­性­。

凌子墨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脸,“你看吧,不吃东西导致脑袋缺氧,就容易变笨。……你的事情不让我过问我就不过问,你知道如果我Сhā手做的就不止这个。”

从容静静看着他嘴角的笑,那是真实的吗?她知道凌子墨说的没错,如果他要Сhā手做的就不止这个。怔愣片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牛­奶­喝了下去,脑袋确实有点缺氧的感觉了。

她和凌子墨都知道,有些话题他们不能深究,那是一个个死结,既然无法去解,只能选择绕过。

原来自己的人生有那么的死结,纵横交错。

两人有一阵子没来东郊马场了,骑马是凌子墨和从容唯一会一起进行的运动。从容因为拍戏的原因很早就学会了骑马,而凌子墨从小在国外就已经是骑马好手。

“凌先生,从小姐,小黑和小花最近有些暴躁,太久没动了。”饲养员拉出一黑一白两匹高头大马。两匹马一看到主人就高兴的拿头拱他们。虽然小黑、小花这两名字都有些耸,但是从容嫌弃什么追风闪电踏雪太武侠又刻意,所以坚持取了两个很不威风的名字,凌子墨对这事根本不在意,完全随从容。所以最后两匹来自高原的马中之王就落得个如此俗气的名字了。从容伸手顺了顺那匹白马的马鬃,“那以后你们就经常拉他出去走两圈好了。”这两匹马都很认主,马场饲养员根本没办法驾驭,所以从容才会说带出去走走。

一离开马厩,两匹马都有些兴奋,马蹄开始频频刨土。凌子墨一边拿松子糖喂马一边对从容说,“赛两圈如何?”

从容斜睨了他一眼,没言语直接跨上马背,居高临下望着他,“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要求。”说完也不等凌子墨答应,便扬鞭疾驰而去。

尘土飞扬,凌子墨对着从容远去的背影悦然一笑,“好。”即使对方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的笑容。

虽然关在马厩很久,但好马就是好马,小花很快的就适应了奔跑的速度,不用从容挥鞭,已撒开四蹄如风奔驰。初秋的风,在耳边掠过,急速逆风引起的窒息感让所有的血液都涌上大脑,不用思考也不能思考,只需要让心跳跟着马儿剧烈跳动,只需要在风中让思绪静止……

平时从容骑马一向温和,但这次小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想要飞驰的速度,这对一匹豢养在城市受压抑许久的高原马而言,与脱缰无异。前面已经是马场尽头的围墙,可小花却没有转弯也没有要减速的意思,今天的马有些失控,但从容似乎无意去遏制它的疯狂,后面的凌子墨心里一沉,一夹马肚,想追上前面失控的马。

围墙已在眼前,瞬间即会撞上……

“从容……”嘶哑的声音在风中支离破碎,是掩不住的惊恐……

血液凝固,呼吸静止……

被拉住缰绳的小花离围墙仅有一米之距,暴躁的刨着马蹄喷着气。拽着缰绳的从容侧身看着冲到面前的凌子墨,气息不定,“我赢了。”

凌子墨一伸手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此刻让她骑在马上在凌子墨眼中无疑跟站在悬崖边一样危险。胸口剧烈的起伏,不遮不拦的恐慌宣泄而出,眼神­阴­郁的盯着她。从容不甘示弱,冷冷回视,只是经过剧烈奔跑后凌乱的头发和脸颊的红晕让她的冷缺乏了一点气势。

“发泄完了?”凌子墨抓着她的双臂,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睛不着痕迹的上下检查她是否受伤。

“我赢了。”从容继续重复这一句。

凌子墨气的狠狠瞪着她,“好,你说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望着凌子墨的一脸凶狠,从容的嘴角慢慢上扬,直至整个脸上扬出满满的笑意,包括弯成月牙的眼睛。伸手使劲的揉着他的眉头,“难看死了。这么凶,想吓谁呢。”

凌子墨抓住她的手,在从容的笑容里收起眼中的­阴­郁之­色­,但脸­色­依旧一片深沉的看着她。

从容撇了下嘴角,“凌大少的承诺,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给用了。所以记得你欠我一个要求,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小花,走了。带你回去吃松子糖,今天表现的很­棒­,帮我赢回了一个承诺……”从容拉着自己的白马,一边低语一边朝马厩走去。

凌子墨眼神沉沉望着她的背影,神­色­莫名。夕阳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面具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所有的记者都抱持着这个心情24小时轮流侯在名邸和剧组外,就不信从容可以一直不出现。从容当然无法隐身,但这两天她都待在半山并没有回名邸,所以即使那些记者拿显微镜守着大门口也找不到从容。许嘉已经算是格外照顾她了,这个假再请下去估计跟制片方都不好交代了。不想为难导演,从容还是决定快点回剧组,也拒绝了凌子墨派人引开那些记者的计划,反正也不可能躲一辈子。

从容的车一到剧组门口,就被眼尖的记者发现了,纷纷扛着摄影机拿着话筒冲了过来,对着还没下车的从容一阵猛拍。即使剧组这边早就预料到会引起的­骚­动,出来了好几个工作人员也挡不住记者的人潮,不管是车还是人全部被堵得寸步难行。工作人员想挤出一片通道,而记者却拼命堵着车子拍照,门口一片混乱,车里的从容根本无法下车。

就这样双方相持不下,直到许嘉和高希文一起出现到门口。许嘉拿着拍电影用的扩音喇叭,“各位记者朋友们,先让从容过来好吧,如果要采访我们剧组再安排时间和地点,大家这样挤着也不是办法……”

这边许嘉动用自己大导演的面子好言相劝,那边高希文已经只身走了过去,拥堵在一起的记者看到是高希文,便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让他进来。高希文板着一张酷脸,表达他对这些记者行为的极端不爽。高希文走到车旁,亲自帮从容拉开车门,护着她出来。今天从容戴了一个超大的黑­色­墨镜,挡住了一半的面容。

从容一下车,刚有收敛的记者又开始蜂拥而上.

“从容,你对韩琦悔婚一事有何看法?”

“事前你知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韩琦公开表示旧情难忘,你们有没有可能复合?”

…………

各­色­问题霹雳扒拉的冲着从容而来,大家争先恐后却嘈杂的一句也听不清楚。除了各种问题,摄影机照相机话筒更是一下子全挤了上来,也不管拍到的是从容的头发还是旁边人的手臂。

在工作人员的围护下,高希文半拥着从容挤过人群。而从容则低着头一言不发,直到穿过了人群进了门也没抬起过头。倒是方庭转身,“谢谢记者朋友们对从容小姐的关心,但是对于别人的言论我们不会做任何评论,也不会做任何表态。谢谢!”

对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官方言论,当然没有哪一家记者会满意。没得到从容的只言片语,已经有不少记者自己琢磨开了,这明天的新闻该怎么写。

“我看可以跟老板申请专门派一组人马在《慈禧传》蹲点了,整组都是新闻点。”

“颜琳被韩琦这么一悔婚,非把这笔账算到从容头上不可。”

“按韩琦这几年的铁腕作风,还真期待他有什么后续动作呢。”这句话说的那个是唯恐天下不乱。

“再加上高希文,这里已经有两组三角关系了。只要盯牢这个剧组,接下来几个月大家不愁没爆炸­性­新闻了。”

…………

*****************************************************************************************************

“这两天都联系不上你,大家都很担心,霏姐都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进了棚,高希文才开始询问。这两天媒体急着找从容,而他比记者们更

“不好意思,待会我给她回电话。”从摘下墨镜,有些歉然。

“没事吧?”高希文看着她状似平静的脸。

“能有什么事。”从容笑,指着他明显睡眠不足的眼睛。“在家休息两天,跟你这么大个黑眼圈相比,我的­精­神可比你好多了。”

高希文轻按太阳|­茓­,略作迟疑,还是开口,“颜琳已经来了。”

从容一愣,虽然早知道在剧组里跟她碰面时难免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好了,那些记者已经打发走了,从容,快点去化妆吧。”是许嘉。“今天先拍你和颜琳的两场过场戏。”

“导演……”高希文蹙眉,“今天先拍我和从容的吧。”

“得了吧,你都熬了两天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我可不想以后电影出来被人说一代帅哥毁在我的镜头下。”

“没关系。”从容捅了下高希文的胳膊,“就按导演说的办。”

许嘉当然知道高希文担忧的事,但是却觉得没必要那么紧张,反正无法避免的,还不如大大方方面对。而且进度已经有点被拉慢了,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演员的情绪了。许嘉陪着两人朝化妆室走去,边向从容解释今天两个场景要注意的事项。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陈曼萍有些尖锐的声音。

“呦,这不是我们的韩少­奶­­奶­吗,怎么没去度蜜月,这么快就回来拍戏了……不对不对,我真是该打,怎么给忘了这两天的报纸头条呢,韩琦可当场悔婚了。颜琳呀,虽然我没有在现场亲眼目睹,但是那报纸写的真让我身临其境呀。算是大开眼界,只听过落跑新娘,还没见过落跑新郎呢,真是绝佳的电影素材呀。那些媒体真缺德,说的那么难听。你说以后你还怎么见人呀。”那个口气早幸灾乐祸到极致。

颜琳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甚至辨别不出来是她,“曼萍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太喜欢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么讨厌我。”

“这里没外人,少在我面前扮小白兔。真以为靠自己那三分姿­色­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现在知道被甩了的滋味吧。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一脸无辜样,心里指不定怎么诅咒从容和韩琦了。”

“我没有。”颜琳的声音已带哽咽,“我是有些怨韩琦,但并不恨他,只怪我自己没那个命。至于从容姐,我更是没有怪她,这本不关她的事。”

“骗谁呢!就会面上装一副清纯样,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上位的呀,以前公司那么多饭局可不是纯吃饭那么简单。你说你现在被韩琦这样甩了,那个李董和张少还会要你吗,反正是当情­妇­,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介意,你说是吧……”

陈曼萍话还没讲完,化妆室的门已经被推开,门口赫然站着许嘉、高希文和从容。

对于陈曼萍的刻薄,从容和高希文早就领教过,但是没想到对同公司的同事竟也如此落井下石。看着颜琳强忍泪水泫然欲泣的模样,许嘉的骑士情怀都给调动了起来,对陈曼萍的言行是一万个不以为然,看向颜琳的眼神便也多了三分怜惜。

陈曼萍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马上明白自己被下套了,恶狠狠地看向颜琳。即使心里面气愤难当,但是多年社交阅历让她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不明智的,场面明摆着对自己不利,只怪自己没沉住气逞一时口舌之快。

颜琳好像也很惊讶于众人的出现,忙转身掩面。

“没事吧?”从容递过面纸。虽然这个时候从容的身份尴尬,但剩下两位都是男士更不方便做什么。

一听到关心的声音,所有的防线似乎瞬间崩溃,颜琳猛的抓着从容的手,眼泪如梨花带雨,“从容姐,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从容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她本不习惯陌生人的亲近,再加上她们俩现在的关系委实尴尬。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

哭了一阵,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怯怯的缩回了自己的手,“从容姐,对不起,把你也卷进来了。”

颜琳的这番反应出乎几人的意料之外,高希文也放下了原本的三分戒备,反而对她多了一分同情。但也仅止于此,只要她不伤害从容,他是不会太在意她的遭遇的,只怪韩琦做事太绝。

“别这么说,这件事最无辜的就是你。那些媒体总喜欢胡说八道,过阵子有新的八卦出来,他们就会淡忘了,对那些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从容最后还是开口了。

“颜琳,要不再放你两天假,你回家休息吧。”许嘉所接受的礼仪教育可是容不得女士哭泣的。

“不用了,导演。”颜琳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已经给剧组添了很多麻烦了。”

看着颜琳唱做俱佳的表现,陈曼萍差点冷笑出声,楚楚可怜,演的真好呀。

许嘉赞许的点点头,现在他对颜琳倒是好感倍增,一来是同情弱者的大男人心理,二来是没想到原来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挺通情达理。“那你先去洗把脸,半个小时后去1号棚。”

颜琳轻声答应,起身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从容便出了化妆室。陈曼萍知道现在许嘉几人对自己颇有微词,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尴尬,便找了个理由跟着出去了。紧走两步,跟上颜琳,在她背后恶狠狠的低语,“真是低估了你的演技。”

颜琳继续保持着低眉顺眼的样子,只是眉毛微挑,不遮不掩的在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戏演的再好又如何,最重要的是把生活这出戏演好了。”

颜琳和陈曼萍走后,许嘉忙着出去检查布景,化妆间里便只剩下从容和高希文两人。虽然颜琳这边貌似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高希文的心情却仍然没办法释然。虽然韩琦已经离开了五年,可高希文知道他仍然在影响着从容的情绪。如今他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了,难道还想得到些什么,挽回些什么吗?有一种隐忧在心里缠绕,毕竟他是从容曾经深爱过的人。

“有什么打算?”

“nothing。”从容一脸轻松。

“从容……”

“你们不要一个个都这么风声鹤唳的好不好,人家要结婚要悔婚的,关我什么事,你不会跟那些记者一样认为他是因为我吧。”

“是不是因为你,你自己最清楚。你可以骗记者也可以骗我,但你能骗的过自己吗?”

从容嘴角一僵,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你以前常叫我不要庸人自扰,难道现在又要我画地为牢吗?不管以前我和他的关系如何,已经过了五年了,即使再相遇也只能是陌路。”

“从容,我万分希望你们真的只是陌路。”

高希文低沉的声音缓缓渗进她的心里,从容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犹疑的眼神,然后如决堤般的恐慌涌上血脉。

相逢

现在几乎整个《慈禧传》剧组的工作人员对蔷薇花都开始审美疲劳了,看着方庭抱进来的一大束花,不用看也知道是99朵粉蔷薇,这已经是从容连续第七天收到的花了。旁人不禁感慨,现在的有钱人真是相当张扬,刚悔婚就转而大张旗鼓的追求与新娘同剧组的人,看来这个韩琦真如传言中所说的我行我素,完全不顾忌颜琳的感受。虽然有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心里,但是对于颜琳倒也多了几分同情。有好事者特意去查了下花语,粉蔷薇代表爱的誓言。大家多少都知道点当年韩琦跟从容的纠葛,只能感叹着娱乐圈的故事比戏剧还曲折。

“不是说让你直接处理掉,不用拿过来了。”休息室里从容皱眉看着方庭手里的花。

“韩先生送来的花我已经转送掉了。从容姐,这束是凌少送的。”方庭艰难的从硕大的花束后探出头,扬了扬手里的卡片。

“他来凑什么热闹?”从容皱眉,接过卡片。

“这是100朵蔷薇花,凌少还说如果有人要拼排场,他愿意奉陪。”

“无聊!”从容瞟了下娇艳欲滴的粉红花朵,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连花语都不知道的人,还送花。

方庭把花放到梳妆台上,揉了揉泛酸的胳膊,瞅着从容并没有特别惊喜的表情,不禁开口,“听说是凌总亲自去订的,卡片也是他亲手写的呢。”

从容低头继续看手里的那本《红玫瑰白玫瑰》,没看她,只是嘴里轻声说道,“方庭,我知道你是荣轩找来的,但是不要忘了你拿的是我的薪水。”

方庭一怔,“从容姐……”想解释,可一下子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紧张,这件事我早知道了,也没怪你。”顿了一下,“荣轩找的人我也放心,所以你安心待着就好了。只是,以后有些事即使看在眼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也要多加掂量。”

一时方庭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呐呐点头。

“下午收工后你先回去吧,我约了霏姐喝咖啡。”自从从芯怀孕后,从容基本上不让她再打理自己工作上的事,身边就留林伊和方庭两个助理。因为方庭相对比林伊稳重,所以对外的事务基本上都让她处理了,对于她的工作表现从容一直都是很满意的。从容从书里抬起头,看了眼已经恢复镇定的方庭,心里忽然有点恍神,她真的跟当年的李亦婷有些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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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桦街两旁林立着大小不一数十家的咖啡厅和酒吧,因为街道种满了松柏而得名柏桦街。午后的阳光透过参天树木影影绰绰的照在了窗边。沐浴着轻柔的阳光,从容­精­神有些恍惚,思绪里似乎有某些蠢蠢欲动的东西正准备破茧而出……

一个­阴­影挡住了那本就稀疏的光线。

从容抬头。

“我可以坐下吗?”是一个身着米­色­套装的女子,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并不是十分漂亮,但得体的妆容加上­干­练的气质倒是一位标准的都市美女。没等从容有所回应,对方已经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在刹那震惊后,从容迅速隐去眼里那莫名的情绪,身体往后微靠,双手交叉放在膝上,那是她防备的姿势。

女子上下打量着从容,笑道,“老天真是厚爱你,这么多年了,你竟然比以前更加漂亮。”

有个成语叫时过境迁,但对从容而言,她不知道面对眼前这个曾十分熟悉的人自己是否有那样的豁达。

李亦婷,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

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这应该是自己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吧……

“我约了人。”从容嘴角轻抿,神­色­淡然的看着她。

“五年没见,连叙旧的时间都不准备给我吗?”李亦婷的笑容不变。

“有些人如果注定成为我生命中的过客,那些往事不提也罢。”

“过客?我是过客,那韩琦在你生命中呢,也只是一名过客吗?”

从容的脸­色­一僵,看向她的眼神慢慢变冷,“这么多年你并不是没有机会见到我,你可以做到完全不出现。而今天特地出现了,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李亦婷哑然失笑,“其实你还是变了,至少变得比从前敏感、尖锐。”

“拜你这位好老师所赐。”从容嘲讽一笑。

“还在怪我吧?”

“谈不上,不管是爱是怨我只会针对、朋友,对于不是朋友的人我不想浪费自己的任何情绪。”从容身上有一层厚重的保护­色­,那是受过伤之后从灵魂深处滋生出来的外壳。

李亦婷理了理自己本就一丝不乱的发髻,“是呀,当我选择站在他母亲那边,也就是选择了失去你这个朋友。”看向从容的神­色­多了一丝感慨,“……曾经我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闺蜜。当初如果你没有和韩琦在一起那该有多好,甚至于如果他没有那么爱你那该有多好……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爱上他吧?”

从容面无表情的盯着静止无波的咖啡,似乎无意去听李亦婷的任何陈述,只是紧抿的嘴角泄漏她并非表面那么平静。

“还记得你第一次带韩琦给我认识,那时你刚成名,是最被媒体追捧的时候。韩琦先你一步走进来,然后我们两个人尴尬的在那里面面相觑,我永远记得他脸上阳光般的笑容,就在那一霎那我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沉沦。”李亦婷平静的看着窗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那种纯粹的微笑,有些画面在她心里或许有着最美丽的­色­彩。“成为你的助理,是因为我们的友谊,但不否认那时我的心里还是掺杂了一份不能说的期许,至少待在你身边就可以离韩琦近一点。……呵呵,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想法真是单纯。”

从容有些意外的抬头,她并没有想到李亦婷对韩琦的心思竟然那么早之前就已经萌生,而她却从未察觉。

“很惊讶吧。”李亦婷抚摸着手上的指环,笑的讥讽。“那几年你红的一塌糊涂,更是忙的焦头烂额,怎么会发觉我那一点点心思,你忙到连韩琦的情绪都顾及不到了。你以为他母亲对你的不喜是在他求婚之后才开始的吗。其实你们一开始交往,岚姨就强烈反对,只是韩琦顶住了所有的压力,不管是来自家庭的来自外界舆论的还是你那些疯狂的粉丝。在你面前他从来不会表现出一丝丝不快,包括在我对他表白后,他仍然要在你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只因为不想破坏我和你的关系。……在任何时候他总是会优先考虑你,在乎你哪怕微不足道的任何一个小情绪。……从容,韩琦对你的爱远胜于你对他的。还记得你有多少次因为高希文而放他的鸽子吗,其中有一次还是他生日的时候。你何其残忍,你知道他是每次是以什么心态对着和你传了无数绯闻的高希文笑脸相迎吗……在你心中,工作很重要,朋友很重要,而他呢,自从认识你之后,他整个重心全部围着你转,被他朋友取笑,被媒体说二十四孝男友都在所不惜……”

从容的心犹如被人在用双手狠命的撕扯,那被她尘封的记忆随着刺痛一点点的浮现出来……

“从容,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但不是羡慕你巨星的光环,而是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男朋友。那样的环境那样的背景,可是他却善良纯粹的让人不可思议,不管外界如何挑衅如何诽谤,他永远温文尔雅笑脸相迎,他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好到我常常有一种被他呵护的错觉……”

“够了!”从容猛的打断她的话,“故事到此为止,我没兴趣再听。”

李亦婷身体前倾,定定的看着从容,“故事?……对,这是我的故事,只是你有没有发现在我的故事里,上演的却是你和韩琦的情节,而我竟然只是作为一个影子的存在。”

“不管你今天说这些有什么目的,我并不想在这里跟你忆往昔。我约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应该离开了。”

“你还爱他吗?”

………………

“你还爱他吧!”

看着神­色­莫名的李亦婷,从容喉咙里的那句‘不爱’忽然无法吐出……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里那分疼痛到底是源自爱还是恨。

“你问我今天来的目的,我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忽然想告诉你,这几年他留我在身边,那是我曾经我梦想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要留我身边,留在身边看着他如何一步一步的毁掉曾经的那个自己……他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来折磨着爱他的人。不管是我,是岚姨,还是乔以函,我们爱他超过爱自己,可是他却不屑一顾。这些爱在他心里或许抵不上你的一滴眼泪。……五年前,是我们逼你们分手,所以他要我们三个用一辈子的幸福来为你们的爱情殉葬。所以,从容,我们欠了你一段爱情,你欠了我们一辈子的幸福……”

****************************************************************

对面空荡荡的沙发,一如此刻从容空荡荡的心。她忽然记不得刚刚李亦婷讲的任何一句话,只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心里那不可抑制的莫名哀伤……

午后的阳光被茂盛的枝桠完全遮挡。

“小容……”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却异常清晰的传进了从容的耳朵。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这个名字这声呼唤。

那是谁的声音,在心灵深处微微颤动。血液慢慢静止,凝固出久远的记忆。

曾经有人也总是这样一遍遍叫着她,愉悦的、兴奋的、温柔的、缠绵的、伤心的,还有绝望的……她没有转身也无法转身,只是挺直的背慢慢僵硬,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小容……”又一声呼唤,音量很轻,却带着无比虔诚的喜悦,彷佛这个名字已经在心里咀嚼了千百遍,彷佛这个名字早已刻进了心底……

蔷薇花语

拜伦:若我会再见到你/事隔经年/我如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那空荡荡的沙发又坐下了一个人,从容恍惚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韩琦在从容对面坐下,如旭日暖阳般的笑容在脸上轻柔绽放。

变了时间,变了空间,也换了容颜,即使他的笑一如十年前初次相遇时的热烈和温暖。

“那位叔叔笑起来好好看哦,妈咪为什么我笑起来没有他那么好看呢。”窗外有一对呣子经过,孩子天真的问着母亲。

“因为只有在看到自己爱的人才会这样笑的,等你长大后遇到你喜欢的人自然就会了。”母亲温柔的回答。

从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如何,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有一种麻木的疼痛感,无力的酸在心底蔓延……“好久不见。”终于成功的让自己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多年以后再相逢,即使不是陌路是否也只剩道一声‘好久不见’的情谊。

韩琦笑容不变,微弯的眼睛里闪着最纯粹的温柔,“是好久,1683天。我以前答应过你每天送你一朵粉蔷薇,所以我欠了你1683朵蔷薇花,还剩990朵。”话音一落,就有服务员抱着一捧捧花走了过来,整整十束,全是一般大小的粉蔷薇,每束还是99朵。转眼间,整个角落已经成了一片粉­色­花海,从容有些错愕的看着满眼满眼的蔷薇花。沁人的花香盖过店了里那浓郁的咖啡香气。

韩琦抽出其中一朵Сhā在桌上的玻璃瓶里,虽然被裁剪离开了树枝,但蔷薇花依然散发着逼人的美丽,“蔷薇花的花语是你告诉我的,粉蔷薇象征爱的誓言。我永远记得我送给你的第一朵花,而粉蔷薇是我永远不变的承诺。”

韩琦微笑的凝望着她,目光里是抵死缠绵的柔情,一如曾经无数个日子里的画面。

从容伸手轻抚花瓣,蔷薇花是美丽的也是脆弱的,不能承受哪怕一丝用力,“再美丽的花也总有凋谢的一天。”正如再刻骨铭心的诺言也有烟消云散的一天。

“还记得你最后留给我的那朵蔷薇花吗?”

那是一个水晶球,晶莹剔透的光泽显示出昂贵的材质和不凡的工艺,但最令人惊奇的是水晶球里面竟然嵌进了一朵很少见的黑­色­蔷薇花,栩栩如生。

“这是你留给我的黑­色­蔷薇,五年了,它依然没有凋谢,我也永远不会让它凋谢。”韩琦语气温柔,说的却是他最笃定的誓言。

看着这朵被凝固的黑­色­蔷薇,从容的心情已经不是仅仅用震惊就可以形容的了,如墨般的黑透过水晶的折­射­,竟隐隐闪耀着光泽,韩琦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它永恒。

从容伸出手想触摸闪着幽光的黑蔷薇,在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水晶时蓦地收了回来。水晶球里是被禁锢的爱情,是黑­色­蔷薇上演的最后华丽,而永恒的或许是那没有愈合的伤口。

“何必呢!”从容抬眸回视,“何必人为的去改变一些早已注定的事。花开花谢,这是它的生命轮回,你用这种方式留住的并不是它的生命,只是一个假象,一个外壳。”

韩琦把水晶球轻轻捧在掌心,摩挲着不规则的球体,“即使绝望,它仍然是爱。”

……从容沉默无语,只是瞳孔微不可见的瑟缩。

韩琦凝望着她,从一进来到现在,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从容的脸,那是深入骨髓的眷念。

“我幻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时场景,猜测着你的反应。我一遍遍的想你是痛哭流涕是笑逐颜开还是愤怒大骂……却独独没想过你会如此云淡风轻的跟我说‘好久不见’。”

从容的心有淡淡的哀伤流过,始终沉默。今时今日,不见或许比见更好,曾经那么熟悉的人竟然只落得相对无言的局面。

“是爱尔兰吧?”韩琦看着从容面前的咖啡,很自然的转移了刚刚的话题,“你的口味依旧没有改变,还是喜欢这家店。”

从容独嗳嗳尔兰的苦涩,那是她多年不变的习惯,瞟了一眼桌上那杯已经冰冷的咖啡,浓郁的黑是看不见的苦。

“还记得第一次喝爱尔兰咖啡吗,你一口气吐了出来,还抱怨我故意整你……”

“就在刚才……”从容没有看他,垂眸掩住了眼里所有的情绪,淡淡开口打断了韩琦的话,“李亦婷也在你那个位置上,对我进行了一段漫长的回忆。有些事,我已经忘记了也不想再记起……”

韩琦的笑容一僵,“李亦婷……她的回忆难道能等同于我们的记忆吗?”无奈的悲伤在喉咙里滋生。

这是一段艰难的谈话,从容的思绪陷入了层层迷雾中,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该说什么,空白的脑子里……没有画面。

“五年了,我每天都在后悔的当年自己的弱小,弱小到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而今时今日我再也不会让五年前的事情重演。……我知道这几年你跟凌子墨在一起,但没关系,我不在你身边有个人照顾你我也放心,现在我回来了,不管是我母亲还是其他什么人,谁都不会再成为我们的障碍了。”韩琦急切的望着从容,期待着她同样的喜悦。

从容避开了他热烈的凝视,无数的话从心底到舌尖不断地打转,“韩琦,别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看着从容刻意回避的侧脸,韩琦的笑慢慢冷却……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正大热的新郎倌呢。”

压抑的沉默被一声并不友善的声音打破。

两人转头,是杨霏。

韩琦掩去眼里的那丝不悦。轻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霏姐,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杨霏双手抱胸,一撇嘴,“多年不见,你不仅口才见长,风采是更胜从前。可惜对我们来说,你似乎是不速之客。还有,现在我怎么担得起韩总裁的这句霏姐。”瞟了一眼壮观的蔷薇花海,不禁讥笑,“真是大手笔呀!怎么,韩氏有兴趣进军花卉产业吗?”

韩琦笑容不变,只是眼角扫过一直沉默着的从容,从前杨霏也很喜欢亏他,每回他被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从容总会看不过眼的跳出来帮他。

从容沉默的轻晃手中的杯子,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霏姐说笑了。就以霏姐你和从容的关系,你永远都是值得我敬重的。”韩琦避重就轻,这么多年他学会了如何去忽视许多人许多话。

“我和从容的关系又关你什么事。”杨霏很不给面子的冷声说道,“你还是好好去当你的新郎倌吧,不要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拉从容下水,跟你们韩家扯上关系的没一件好事。从容被骂的还不够多吗?”

韩琦嘴角的笑慢慢消失,看向杨霏的眼神不自觉的变冷,“有些事不会再发生,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来破坏我跟从容的关系。”

“任何人?也包括我是吧?”杨霏冷笑。

“当然我希望霏姐像以前一样的祝福我们。”韩琦这句话说的平淡,却透着三分无形的威慑。

“可惜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从容抬头,看着韩琦很轻很轻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句话。

…………

****************************************************************

因为从容对蔷薇花的情有独钟,凌子墨让人从全国各地搜集了各种品种,所以半山的蔷薇园里几乎能找到所有的蔷薇花,粉团蔷薇,七姊妹,荷花蔷薇,黄蔷薇,香水蔷薇、红枝蔷薇、光叶蔷薇……不管是路边野生的还是品种稀缺的,都能在这个花房里找到。|­乳­白、鹅黄、金黄、粉红、大红、紫黑,姹紫嫣红竞相争艳。

凌子墨进来的时候,从容正在修剪一株有些颓败的圣诞蔷薇,神­色­专注而宁静。

“都忙了一天了,怎么还来花房。”

从容剪下最后一根败叶,放下手中的剪刀,回头斜睨了他一眼,“我来看下你是不是把我的粉红蔷薇给拔光了。”

凌子墨一怔,想起了白天那束花。“放心,几朵花我还买的起。而且,谁敢动你这个温室里的宝贝。”

“那在买之前,难道没人告诉你粉红蔷薇的花语吗?”

花语?凌子墨微楞,蔷薇花不和玫瑰一样代表爱情吗?而且他知道韩琦最近一直送的也是粉­色­的蔷薇,难道还有什么区别。

看凌子墨有些茫然的神­色­,从容不禁失笑,就知道他不清楚,估计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敢跟他讲。“粉红蔷薇代表‘我要嫁给你’。”语气不无调侃,“难不成凌少这么看的开,打算入赘到我家吗?”

似乎有那么瞬间,凌子墨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一抹红­色­,掩饰的轻咳两声,看到从容的一脸戏谑,忽然勾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其实我倒也不介意,做大明星从容小姐背后的男人,听起来也挺光荣。怎么样,什么时候迎我入门呀。反正你赚那么多钱,养我是绰绰有余。我食量很小的。”

“可惜凌少的嫁妆太丰厚,我怕我们家太小装不下。”

“那我附赠别墅来装嫁妆。”凌子墨似乎在这样的玩笑中找到了乐趣,更加得寸进尺的调笑,“以后你主外,我主内,当你的家庭煮夫。”

从容白了他一眼,“连开水都不会烧的人,准备饿死我呀。”

“我会努力开始学做饭的,一定负责把你养的水水­嫩­­嫩­的。”

凌子墨向来冷脸冷情,但真要无赖起来却也是登峰造极。从容懒得再跟他无止境的调侃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蹬鼻子上脸,满足他的恶趣味。收拾好工具就准备离开花房。

凌子墨侧身往后一退,猛的一声咔嚓,轻微的断裂声在静夜里听上去却异常刺耳。

两人转头一看,是一朵黑­色­蔷薇被踩断了枝叶,凌子墨捡起已经掉落到地上的花朵,有些歉意的看着从容。他知道这是整个花房里最为稀缺的颜­色­,即使从容­精­心呵护,最后活着的也只剩这最后一株。

从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不可置信的盯着凌子墨手上的黑­色­蔷薇。

虽然知道从容很紧张这些蔷薇,但凌子墨并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就因为蔷薇有她和韩琦曾经的众多回忆?微眯了眼睛,狭长的双目有波涛涌动,原本的歉意渐渐转为了怒意。“有了韩琦那990朵蔷薇花,难道还会心疼这一朵?”

从容一怔,抬头瞪着他。原来他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

“我是不知道不同­色­彩的蔷薇花具体的含义,但我至少知道蔷薇本身代表爱的思念。就不知道你种这满园的蔷薇又是为了思念谁呢?”嘲讽的话语夹着冰雪迎面砸来。

从容看向凌子墨眼神已分不清是震惊是恼怒还是哀怨,嘴­唇­微不可见的轻轻颤抖,似乎在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去消化心底的每一个情绪,直到最后那眼底的所有终于化为了一汪幽深湖水,平静无波却深沉如夜。

再开口时,声音里已没有一丝皱褶,“你手里的这朵黑­色­蔷薇,它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绝望的爱?凌子墨蓦地收紧手掌,脆弱的花瓣在他手中片片破碎,眼中的黑浓过这漫长黑夜,胜过那已零落成泥的黑­色­蔷薇。

ps蔷薇花语:

粉蔷薇--爱的誓言;

粉红蔷薇--我要嫁给你;

圣诞蔷薇--追忆的爱情;

黑蔷薇--绝望的爱。

番外:那年的明月

一轮明月悬挂在天边,万千清辉为夜­色­披上了一抹朦胧亮­色­。月光轻轻柔柔的洒进窗台。背对阳台,韩琦在专注着描绘着一副巨幅油画,画上是一个站在海中的女人背影,一望无尽的蔚蓝海域里,女人如海藻般的紫红­色­卷发迎风飞扬,落日余晖下,那个背影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望着画上女子的背影,韩琦脸上不禁露出柔和的笑容……响亮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韩琦忙把画布盖上,脱下沾满油彩的袖套,快步走出画室。

“对不起,我又迟到了。”从容一进门就双手抓着耳朵对韩琦讨好的致歉。

韩琦抬手看了下手表,冲他温柔一笑,“没事。没破纪录,才两小时15分钟。”

从容嘟嘴,“我也不想的嘛。颁奖典礼结束后,导演和制片人拉我参加庆功宴,我也不好缺席,毕竟是我第一次参与大制作的电影。”

“知道了,又没怪你.。“韩琦上前帮她脱下外套,摸到她冰凉的手,眉头微皱,“晚点就晚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因为赶时间而开快车。”

从容吐了吐舌头,自己刚进门前特地稳了下气息,没想到这样都被他看出来了。

“怎么样,帮我录了直播没?今天晚上我的表现好不好,有没有特别丑的表情被拍到。”从容抓着韩琦的胳膊,转移话题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韩琦暗叹一口气,对从容他也从来只能是说说而已,根本拿她没办法。

等到韩琦不追究开快车一事,从容忙把高跟鞋一甩,跳到沙发上看录好的颁奖礼,舞台上的表演者永远不可能做第一个观赏者。

“先喝了这个。”韩琦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

从容盯着电视屏幕,眼都没抬的拒绝,“我一点都不渴,而且肚子都快撑死了。”

“你的胃不能受寒的,喝了酒更要喝点牛­奶­暖和一下。”事关从容的身体,韩琦还是比较坚持的。

看到杯子始终执着的停在自己面前,从容不得不抬头,“我才喝了两杯红酒而已,这身上的酒气都是别人那沾染上的。”

对于从容的解释,韩琦没表示接受也没表示不接受,只是依旧温柔的看着她,眼里却透着无言的坚持。

“好了好了,我喝就是了。”从容不甘心的接过他手里的牛­奶­,像喝药一样皱着眉一口饮尽。“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牛­奶­,他们难道不觉得那股­奶­腥味有点恶心吗。”看到韩琦一脸满意状,从容把杯子扔回去给他。有些不忿的槌了两下抱枕,不知道是气韩琦又得逞的怀柔政策还是气自己的立场不坚。每次他们意见相左的时候,韩琦总是用那种温柔至极的眼神看着她,虽然她知道这是他的一贯手段,可自己每次也狠不下心来拒绝他,所以每每都被他得逞。

对于从容一脸的气鼓鼓,韩琦不以为意的笑笑,好脾气的在她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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