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痛苦的凄厉叫声从前方传来,余梦笙更加快了脚步,他心头狂跳,终于要再次见到你了,十年的苦痛,我究竟该如何偿还你,欠你的太多了,我不忍心在看到你受折磨,我来救你了…我来解放你……我的爱人……
前殿,一个人也没有。
二人心照不宣地接着寻找。但闻若有若无的嘶喊之声在某处回响,却不见她的影子。现在看不见也是好的,若见到了,自己该用什么方式面对?
余梦笙记得那一年,易消愁闹着要他陪她喝酒。大约是什么时候,他也记不太清了,总之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父亲易知秋说道了,惹得倔强的易消愁哭着鼻子跑到了余梦笙的家里,非要他陪她喝酒。
余梦笙那时候不知为何见到易消愁就想跑,大抵是因为见到她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可是自己又是渴望见到她的。那天她在自己房里哭得梨花带雨地,余梦笙心疼无比,便答应陪她喝酒。
那时候二人都还是毛孩子,哪懂什么饮酒之属的学问门道,只管偷偷地从余府上偷来两瓶屠苏酒,寻得城外不远处的一处桃林,找一颗茂盛的大桃树坐下。余梦笙记得,那日桃花灼灼,如天边掉落的一片粉雕玉琢的晚霞。
易消愁爽快敞开袖子,学着大人的样子豪爽地来一句给洒家满上!余梦笙忍俊不禁地笑着给她倒了一丁点儿。
“你身子不好,定也不胜酒力,再说这酒液冰凉冰凉,所以意思意思得了。”
易消愁气鼓鼓地看着他,但是却又因为他如此在意呵护自己而窃喜。她故作大方地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端起酒碗:“这一杯,敬前尘往事,恩怨情仇都随它去吧!”
余梦笙哭笑不得:“不就被伯伯叨扰了两句么?”
易消愁美丽的大眼睛一瞪,故作严肃状:“你到底配合不配合!”
余梦笙求饶地笑道:“好好好,敬前尘往事,一切随风而去!”
易消愁甜甜地笑了。他感到仿佛是一口将那两壶屠苏酒一口饮尽一般头晕目眩。奇怪,我明明没喝酒,怎么像是醉了一般?
以前不懂,现在想起却无比怀念。他明白,那一日,一定是醉在她的笑容里了。他清晰地记得她身后是上千株桃树缀成的粉红与雪白的花潮,扑鼻的香甜之气仿佛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让原本就十分可爱的她更让人心生爱怜。
自己一定是那个时候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易消愁的。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那日,易消愁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余梦笙看着她,不明白什么意思。自己学富五车,诗歌的意思当然明白的,无非就是感叹物是人非,爱人的心如红花一般容易逝去,而哀愁好似水流一般无限绵长。可是这大好的光景,说这个干嘛?
“梦笙……若是我的病好不了,你会不会重新娶个媳妇啊?”她故作轻松地啃着桃子,嘟囔着问道。
余梦笙好奇地打趣道:“你不是吵着闹着不嫁么?”
“你——”
“不会的。”
他看见易消愁眼里闪烁着的光。
余梦笙闭上眼,月光如此温柔地覆在他脸上,他喃喃着:“不会的。”南凌闻言,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后殿,一个人也没有。
若是一切前尘往事真的能随风而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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