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少年瞪大眼睛看去,心中猛地一惊,急忙说道:“不好了,是哈达将军的大兵!遇到哈达就是九死一生啊,媚娘这回我们就要倒霉了!”媚娘在马背上抬眼一看,可不是,正前方一面大旗飞扬着,上头鹰翅的猛虎绘图不就是伊克昭盟哈达将军的旗帜吗?
媚娘看到如此的情景早已心神俱乱,她坐在马上埋怨红尘少年:“现在都怪你!我说尽早赶回中原,你偏要在这里流连风景,现在风景看够了!偏偏遇上两国交兵,到底该怎么办啊?你快点想个办法啊!快啊!”红尘少年回头说道:“你不要婆婆妈妈的,真烦人!能有什么办法?硬着头皮往前冲呗,落在蒙古人手里我们都没有好下场!”
哈达将军扬起皮鞭下令:“穆勒,查哈尔,德汗……”
“末将在!”
“你们各领五百铁骑截住他的去路,然后向他放箭!”
“是!末将遵命!”三员大将提上兵器带领兵马向这边冲了过来,成群的蒙古骑兵像是撒出去的渔网,把所有路口堵得严严实实的。
“不好了,咱们没路走了!怎么办?”媚娘焦急地说道。红尘少年抬起头,看见左边山坡山有一条曲折的小路,他来不及思考,立刻掉转马头向山坡上跑去。蒙古骑兵沿着山坡追过来,分成三路的骑兵现在合在一处,可以清晰地听见,马蹄急速飞驰的声音。媚娘在马背上向后张望,只见几名蒙古骑兵已经弯弓搭箭准备射击。
“傲月,他们要放箭了!你要小心啊!”媚娘俯在傲月的身上柔声细语地说道。
傲月满不在乎地回答:“怕什么!有我呢!”说着左手伸进腰间的荷包内,掏出几枚飞镖,一扬手嗖、嗖、嗖飞了出去。有的飞镖钉蒙古骑兵的面颊上,有的正好打在肩头,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骑兵大叫一声纷纷坠落马下。后面的骑兵收不住马蹄,径直从他们身上踏了过去。这些士兵顿时面目皆非,从风中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后边的追兵仍然没有被甩掉,那些在马背上颠簸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了。弓箭手,火药手,对着傲月和媚娘拉满弓弦,手指弹开,一支支利箭闪烁着寒光从身后呼啸而来。傲月回头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咱们的麻烦大了,这回怕是要死在这儿了!”火药齐发,硝烟漫天,无数只利箭向他们急速飞来。傲月急忙掉转马头躲进树林,砰、砰、砰利箭射在树干上,树林里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马蹄踏着碎石在山坡上摇摇晃晃,前面再也没有路了,只有一道陡峭的悬崖横在傲月和媚娘的面前。
傲月大声对媚娘喊道:“快闭上眼睛,我们一起跳下去!”
战马嘶鸣着凌空跃起,傲月和媚娘紧紧闭上眼睛,耳边只有呼呼刮过的风声。周周的树木从身边快速闪过,两个人与马匹一起落向幽深的悬崖。
血刃哈达
血刃哈达
蒙古骑兵看到眼前山路崎岖,在前面不远处就是断壁悬崖,纷纷勒住马缰伫立在山坡上。几名蒙古骑兵跳下战马,走到悬崖边上打探。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上下翻飞,拨开地面上齐腰的杂草,挑开树枝上缠绕的藤萝,然后俯下身向下瞭望:只见,悬崖的下方云雾缭绕,森林被潆洄的雾气覆盖,在眼中变得郁郁苍苍。一团团雾气被风儿吹起,飘摇着向上升腾,遮住了视线,到处迷蒙一片。他们搜寻了一会儿,无法找到那个红尘少年的身影,于是纷纷缩回头,在悬崖上嘀咕了几句,转过身沿着原路返回崖顶。蒙古骑兵的阵型开始松动,大家叫嚷着调转马头向山下冲去。‘轰隆隆’的马蹄声产生强烈的震颤,震颤随云雾在悬崖边上逐渐扩散,最后慢慢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一名蒙古骑兵一路纵马狂奔,来到哈达将军近前,跳下战马大声禀报:“将军好消息,刚才那个狂妄的小子已经坠崖身亡了!”
哈达将军手捋胡须,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臭小子,到处乱撞,现在倒霉了吧!居然敢和蒙古铁骑为敌,真是找死啊!哈哈……哈哈……”
马背上的哈达将军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笑容立刻凝固,脸色也随之陡地一沉。他大声问道:“快去调查清楚!真定城还有多少金兵?还有那些防御工事久攻不下?今天,我们必须消灭真定城所有残余敌人,要知道,天可汗还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是,将军!我马上就去打探!”蒙古骑兵立刻跳上战马,用力挥动马鞭,朝真定城的方向赶去。
哈达将军抬起头,向远处的战场眺望,突然一声惊呼:“啊,不好,来者不善啊!好快的速度,向这边杀过来了!”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真定城里又冲出一队人马,有八名带着金盔的骑兵冲出包围圈向这边杀了过来。
哈达将军看到眼前的突变,显得有些神色慌张。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发起冲锋,与自己只有一里之遥,来势又是如此的凶猛,究竟该怎么办啊?哈达将军知道调动军队迎头痛击已经来不及了,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
“好啊!来吧!原来,还有人敢挑战蒙古铁骑!我还以为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呢!你们这帮小子也太狂妄了,胆敢出现在我哈代将军的面前,真是找死啊!”哈达将军皱着眉头喊道。
哈达将军顺势抽出长刀,向身后一挥,身边顿时响起漫天的杀伐之声。喊声在天际盘旋,最后如暴雨倾泻而下,转眼,向前方淹了过去。哈代将军淡定地瞅了瞅眼前的金兵,满脸的不屑,“去死吧,谁也休想再前进一步!扎力木合,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哈达将军回过头大声叫喊,突然,发现扎力木合居然没在自己的身边。
哈达怒目斥道:“好小子,你躲到哪去了?临阵退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哈达将军来不及多想,他提着刀对身边的侍卫们暴躁地叫喊:“把他们的首级给我取来!要是向后退却一步,我就先杀了你们!听明白没有?”
哈达将军的话音未落,身边的侍卫如同离弦之箭,纷纷纵马直出。
说时迟那时快,两队战马瞬间纠缠在一起。刀影漫天挥舞,抖落满地幽寒之光,在两队战马错开之际,鲜血顷刻喷涌。蒙古骑兵纷纷跌落马背,翻滚着,仆倒在烟尘弥漫的战场上。
哈达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禁目瞪口呆,急忙扔掉手中的长刀,抽出身上的佩剑,高高举过头顶:“蒙古勇士们听我的号令,大家一起冲锋,消灭掉这些金兵!”
冲在最前面的金盔勇士,弯弓搭箭,‘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直奔哈达飞来。
哈达将军在马背上猛地侧身,箭尖贴着他的胸膛飞了过去。哈代将军惊出来一身冷汗,他抬起头放眼看去:只见一名头戴金盔的勇士手中握着雕漆金弓,得意地冲他微微一笑。
“啊,好快的箭啊!差点没要了我的命!这个无耻的混蛋,居然敢偷袭我!”哈达将军失声叫道。
正在哈达犹豫之间,那人踏着清风飞了过来,一闪身,落到哈达的马背上。一口宝剑架在哈达将军的脖子上,凶巴巴地喊道:“叫他们统统退下!扔掉手中的武器!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哈达将军满脸的惊惧,连忙摆手喝退手下的士兵:“都给我退下,马上让出一条路来!快,难道你们想抗命吗?”蒙古士兵迟疑着放下手中的弯刀,然后迅速退向两边。
金盔勇士一招手,后面的几个人骑马狂奔,一眨眼的功夫,逃出了包围圈。金盔勇士对着哈达冷冷一笑,“跟你借一样东西,不要见怪啊!”说完手起刀落,砍下哈达的人头,飞起一脚把哈达的尸体踢落马下。
“驾!”金盔勇士大喊一声,双腿叩打战马的肚皮,猛地窜了出去,马蹄飞扬快如疾风。
蒙古士兵见状拾起弯刀在后面一路追赶,金盔勇士扬起手,无数支夺命神针在空中飞舞,一片寒光闪过,蒙古士兵捂着咽喉,‘咕咚、咕咚’栽倒在地上,顿时气绝身亡。这些蒙古士兵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命丧黄泉。
剩下的人抬眼再看,那人已经骑着战马跑出了很远。一领火红的战袍迎风飘扬,渐渐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察哈尔仰天长叹:“嗨,都别追了!夺命神针有剧毒,若是射到身上立即就会丧命。那个人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夺命神针李儒!”
所有的人心头为之一震,疑惑地看着察哈尔,眼睛好像在说我们堂堂蒙古铁骑居然怕一个江湖人士?
察哈尔接着说道:“大家有所不知,能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由的恐怕只有这一人。他的师父就是江湖上顶顶有名的大侠——无影神掌陆羽。陆羽在江湖上已经沉寂了许多年,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究竟上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达到怎样的境界。这个李儒的身手常人无法企及,只要他套上鹿皮套,忽的一扬,许多人都会死在他的手上。他的绝命掌更是威力无穷,运气行风,有两团烟雾激射而出,中掌的人毒火攻心顷刻就会毙命。傲月山庄的大庄主和他是八拜之交,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尽人皆知!”
察哈尔抽出宝剑,只见空中寒光一闪,“这个李儒曾经和蒙古第一勇士拔都儿比过武,仅仅用了三招,就把对方打下擂台。我曾亲眼看见他双袖飞舞,在空中飞腾而来,然后在水面上踏浪而去。双袖宛如风轮,神秘的毒烟扑面而来,侵入肌肤丝丝作响,转眼间,数十名武林高手面容尽被腐蚀。李儒的师傅无影神掌大侠的武功更是了得,江湖上许多神秘的杀手都曾败在他的掌下!我们还是把真定城的金兵消灭掉再说吧,这个李儒我们不要去招惹他!”
察哈尔说完挥舞宝剑,指挥蒙古铁骑对残余的金兵进行围攻,两边的人马很快搅在一起,刀剑相撞火星四射。蒙古士兵越战越勇,没过多长时间,真定城里已经没有任何人抵抗。
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将尸体堆放在一起,摞成一座座小山。所有人的脸上都沾满了鲜血和灰尘,城头的旗帜也无精打采地垂下头,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精力。蒙古军队在真定城里休整,一阵血雨腥风过后,古老的真定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城里燃起了缕缕炊烟,跳跃的火苗上架上了大块的马肉。空中飘散着浓郁的肉香,饥肠辘辘的将士迫不及待地抓起烤肉一阵狼吞虎咽……
江南小镇
江南小镇
风光秀美的江南小镇飘飞着云烟,青山与流水浪迹着清风。亭台楼阁萦绕着碧波、春水,曼妙的音乐伴着飘渺的歌声,一起萦绕在心中。乐音像是朵朵彩云,在微风的吹拂下,游荡在辽阔的天空。在百花深处摇曳着浪漫、多情,在宝鼎内腾起一缕沉香,缭绕在眼前,然后随风袅袅上升,盘绕回旋,渐渐腾上云端,转眼又随风消散,融入湛蓝的天空。无尽的美景,让人流连忘返,让人不知不觉的,忘情陶醉于其中。
水茫茫,云渺渺,眼前,碧天高阔。目送,浩浩荡荡的江水,日夜奔流不息,浪花激流飞旋,盈盈的江水注入了西子湖。千顷碧波,荡漾着粼粼的波光,一道清澈的水流,绕过连绵起伏的群山,最后以汹涌之势,奔流如海……
美丽的景色从晃动的水光中浮现出来,两岸花红柳绿,落英缤纷,好一幅艳丽春色!河边有几处桃花翠柳,红红绿绿,枝叶扶摇,令人心神怡荡。天边飘过的云朵逐渐聚拢在一起,一片苍茫,下起了濛濛细雨。一柄柄雨伞轻轻撑开,如同牡丹朵儿绽放在人间。雨滴千点万线,落在水中,水花飞溅。随风飘过来,又随风荡过去,房檐的雨水滚落下来,如同一串串珍珠,随着雨势越下越大,连成了一道道长线。迎面吹来缕缕清风,卷着雨点泼洒过来,没带雨伞的行人被雨淋着,身上湿了一大片。他们纷纷捂着头,踩着水花,匆忙跑到房檐和亭榭下面,挤在一起躲雨。
雨中的景致格外清幽,烟笼远树,天地之间一片迷离,遮住了眼前的视线。停泊在江中的油布船纷纷靠岸,放牛的小孩在雨中抽打着倔强的水牛,土布衣裳已经湿透,雨滴挂在发髻上,沿着额头、鬓角缓缓向下流淌……
霎时雨散云开,和煦的阳光重新照射在大地上,树叶间的水滴慢慢滑落,一颗颗折射出晶莹、璀璨的光芒。在房檐下和亭榭里躲雨的人,跺跺脚,拍打着衣襟,欢呼着一哄而散。一道七色的彩虹悬挂在天边,清新秀丽,有薄薄的雾气在虹桥的周围弥漫。碧空如洗,眼前的景色是如此的明亮,人们仿佛来到人间仙境,空气中流动着清新的风。山川、河流、大地上的景色,仿佛随着微风一起飘荡,呵,伴着无尽的梦幻,展露出娇艳的容颜。大江两岸,花儿点染着鲜艳的红色,江水荡漾着无尽的碧波,水面上的波光,倒影着头顶澄蓝的天空。正是那:“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飘荡的酒旗在清风下招摇,浓郁的酒香溢满整个天空。江南小镇内,人来人往,到处一派繁忙景象。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一群伙计忙着往货栈里搬运货物;绸缎店的老板拨弄着算盘,眼珠滴溜溜地乱转,看着柜里的银钱逐渐堆满,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喜笑颜开的模样。坐在酒楼上,向下望去,街道上人头攒动,到处熙熙攘攘。仕女游人,络绎不绝,你挨着我,我又挤着你,脚尖踩着了脚跟,前面被踩的那位费了好大劲才勉强转过身,双方叉着腰伸长脖颈,脸涨得通红,一场言语上的冲突在所难免。大街上有数不尽的酒楼、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金字招牌在阳光的照射下,黄橙橙的字迹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挑着担子的卖油郎,用衣襟擦着额头滚落的汗珠,一路走街窜巷;卖烧饼的小孩挎着篮子,用稚嫩的声音叫喊着:“烧饼喽!新出锅的烧饼!只要两文钱!大家快来买啊!”那种渴望的眼神,仿佛清晰地印在人们的心上。肉店的老板把蒸熟的羊肉挂在铁钩上,回身在案板上挥舞屠刀,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成块的肉被丢进滚沸的肉锅,漾出的泡沫沿着锅边向下流淌。肉的香味缭绕在空中,盘旋着穿过大街小巷。已是响午时分,路上的行人喉咙里咽着唾沫,肚子又开始‘咕咕’直响。一只野狗嗅着鼻子,一路东跑西颠,它盘起尾巴,低声吠叫了两声,蹲在肉摊前,直勾勾地盯着案板上的羊肉,吐出一条火红的舌头流出许多口水,接着张开嘴巴不耐烦地‘汪汪’狂叫。肉店老板探出头来,骂了一声:“畜生!滚远点!别妨碍我做生意!”顺手在案板上捡起一个大骨棒照着野狗的头部凶狠地砸去。嗷嗷……嗷嗷……野狗被砸得眼冒金星,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肉铺老板叉着腰哈哈大笑,肚皮上的赘肉上下颤抖。笑过之后,重新伸出油腻腻的双手,从身后的肉案上搬来大块劈开的羊肉,‘乒乒乓乓’屠刀上下挥舞……
大街上走过一位卖货郎,他手中摇着拨浪鼓,脖子左摇右晃,用舒缓的节奏嚷道:“有买拨浪鼓的卖!有买拨浪鼓的卖!”身上背的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小玩意,有木偶、有泥菩萨、有针线盒、还有一个不倒瓮带着官帽,挤着小眼睛,在货架上不停地摇晃。一位樵夫将柴担歇在庙门前,与前来闻讯的和尚讨论着价钱。和尚一只手捻着佛珠,另一只手作了一个揖,晃着剃得铁青的脑壳慢声细语地说道:“阿弥陀佛!一担柴就要整整四十文钱!真是罪过啊,罪过!你杀了贫僧吧!”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进庙门。樵夫招招手无奈地喊道:“等一等,三十五文钱!只要三十五文钱!不能再低了,可怜可怜吧,我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和尚缓慢地转过身,微笑着回答:“那就看在菩萨的份上,成交了!现在请施主把柴搬到柴房去,贫僧给你念一卷超生经文。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在大街的另一角,测字先生的身边围着一群人。只见测字先生手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个‘鼎’字甚好!你的鞋帽店夹在寿衣店和绸缎庄的中间,从地形上看汇聚阴阳两世的财源,这是一个旺铺啊!中间一个‘目’字,代表今天午时会有一位贵人光顾你的店铺,千万记住,不要错过这次机缘!”突然人群被一个伙计推推搡搡分向两边,大家转过身,用疑惑的眼神瞥过去,只见他满头大汗,惊慌失措地呼喊:“掌柜的,不好了,祸事来了!一伙歹徒在店里惹事生非,到处都被砸得七零八落的,你快……快……回……去看一看吧!”掌柜的狠狠地瞪了测字先生一眼,顺势掀翻卦摊,生气地嚷道:“真是晦气!你的卦一点都不灵!卦钱我不给了!你在这等着我啊,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账!哼,走!快领我回!”两个人一前一后,横着膀子在人群里乱晃,心急火燎地跑回店铺。
周围旁观的人纷纷散去,算卦先生挥舞着双手,满脸委屈地嚷道:“都是什么人啊!我又没算错!没有歹人哪来的贵人!贵人还没出世呢,先把我的卦摊砸烂了!圣人的教训难道你们全都忘记了吗?‘种德辅仁,莫问前程,人世之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哼,简直是一帮泼皮无赖,做人岂能这样不厚道!你……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天打雷劈的!”说完他俯下身,收拾好卦摊,甩了甩自己宽大的衣袖,愤愤地走开。
烧鸡店的伙计把一只刚炸好的烧鸡从油锅里捞出来,然后用竹竿挑起来,挂在面前的铁钩上。他吹着口哨,眼神向一边漫不经心地斜过去,投向远处卦摊的方向。他站在柜台里开始发呆,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看到精彩处,忍不住伸出油腻腻的手在自己的头顶上左右挥舞,然后双手叉在腰间,挺起胸脯,咧开嘴巴‘嘿嘿’傻笑。
此时,从柜台前面偷偷伸出一只沾满污泥的小手,接着是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像是一个破败的鸟巢。在鸟巢的下面微微露出一张稚嫩的脸,钻出一个乞丐模样的小孩。他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用贪婪的眼神盯着上面的烧鸡……
这个小孩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腰间用一根草绳扎着裤子。膝盖处破了大洞,两只裤脚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碎布条。再往下看去,就是**的双脚,脚面和脚趾上沾满了黑色的泥垢。
小乞丐踮起脚,伸出手把烧鸡从铁钩上摘下来,一把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猫着腰,沿着大街一路狂奔。烧鸡店的伙计慢慢回过神来,猛地转过头,惊愕地发现铁钩上的烧鸡早已不翼而飞。他向街上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小乞丐抱着烧鸡刚刚拐过对面的街角。追,伙计顺手拾起一根木棒,晃着膀子冲了出来,同时扯开喉咙,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喊道:“抓贼啊!抓贼!大家不要放走前面那个偷鸡的贼!”
店伙计的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转眼之间跑到小乞丐的对面。他的身形猛地一转,伸出木棒截住了小乞丐的去路。
“小子,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店伙计瞪了小乞丐一眼大声喝道。
小乞丐抱着烧鸡想要转过身跑开,却被店伙计一把拽住衣领,用力揪了回来。店伙计顺势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小乞丐一个响亮的耳光。小乞丐立刻感到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撞,耳边传来轰鸣的雷声。当轰鸣的雷声过后,就是钟罄铙钹的声音,互相交织在一起,久久萦绕在耳际发梢。
小乞丐的脸顿时肿了起来,五个鲜红的指印清晰可见。他犹如一片飘零的落叶,被凛冽的寒风折断,身子向后一仰,踉踉跄跄地摔倒。小乞丐倒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肿胀的脸颊,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路上的行人纷纷探过头来,对着小乞丐上下打量,然后捂着嘴窃窃私语:“该!真是活该!谁让他偷鸡了!现在让人抓住了吧!呸!该!”有好事的人扯着嗓子喊道:“打啊!快打啊!我们大家一起看看热闹!嘿嘿……”
店伙计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他腆起胸脯,大摇大摆走到近前,再次挥起手掌,朝可怜的小乞丐用力拍下去……
名将之后
名将之后
从远处青石路面上走来一位大汉,身上穿着青布衣衫,脸上长满了虬髯。他右手倒提着一口碧玉宝刀,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街道上的行人猛地抬眼看去:只见他身长足有九尺,一副紫黑的面庞,两道浓浓的卧蚕眉,目光炯炯犹如朗月清风。他全身上下裹挟着一股傲武之气,衣着打扮极为朴实,却又不失英雄本色。大汉抬起头,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店伙计打扮的人正在街头殴打小孩,心中不禁勃然大怒。他一个箭步凌空飞跃而起,踏着街上行人的肩膀,如风而来。‘呼’但见人影一闪,在空中一个燕子翻身已经飞落在店伙计的面前。大汉漫不经心地伸出一只手臂架住拍下的手掌,一股强劲的力道,沿着手腕向上快速传递,‘霍’地形成万层波澜劈面而来,轰然震荡出去。
店伙计的手臂顺势向后弯曲,整个人倒退了七八步,跌跌撞撞地倒了下去。有种麻木的感觉‘飕’地传遍全身,脸色在刹那之间变得苍白如纸。“哎呦呦,好疼啊!我的手啊!我的手!”店伙计握着自己的手腕,咧开嘴巴大声嚷道。
大汉上前厉声喝道:“还不快滚!小心打断你的骨头!”
店伙计在地上翻了个身,慌慌张张夺路而逃,冷不防脚下踩到一块西瓜皮,仰面朝天重重地跌了一跤。他急忙爬起来,头也不回敢回,双脚上下如飞,一转眼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大汉收起招式,信步走到小孩的面前,慢慢俯下身,伸出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拍了拍小孩身上的灰尘,然后用一只手轻轻为他擦掉眼角流出的泪滴,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大街上四处流浪?你的爹爹和娘亲现在在哪?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能送你回家!”
小孩捂着肿胀的脸颊哽噎着回答:“我……我叫高景玉,我……已经没有家了。白天在镇里沿街乞讨,晚上就住在镇外的土地庙。爹……和娘亲都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亲人了!”
高景玉说完摆弄着小手,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用天真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大汉,然后慢慢低下头去,弯腰拾起那只沾满尘土的烧鸡,头也不抬一下,抱着烧鸡一阵狼吞虎咽。
大汉闻言眉头一皱,眼中感觉有些酸楚,泪花忍不住在眼睛里上下盘旋,他一把夺过烧鸡随手丢到路边,“走跟我上酒楼去,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
大汉牵着高景玉的小手,缓步走在街头,他满含深情地说道:“玉儿,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义父,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我还要教给你盖世武功,让你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你想不想学啊?”
景玉默默地低下头,红着脸不言也不语。大汉不耐烦地说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学?许多人想和我学武功,我还不愿意教给他呢!我楚青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武林高手没有见过?普天之下能和我过上十招的人屈指可数!乾坤圣手李儒、无影大侠顾不群、宏远大师、剑仙沈醉言也仅仅是棋逢对手,当然,那几个早已退隐江湖的糟老头子是不能算数的了!哈哈……哈哈……”
景玉看着楚青云眼睛里露出了欣喜的光芒:“原来你就名震江湖的楚青云,楚大侠!”
楚青云手扶着虬髯得意地说道:“对喽,我就是楚大侠,和我学武功你不吃亏啊!现在想好没有啊?如果再迟疑一会儿我可找别人去了,想和我学武功的人多的要排队呢!”
景玉鼓起小嘴巴,挠挠头,想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学!我娘亲临终之前,特意拉住我的手嘱咐我一辈子都不可以学武功。她说武功再高又能怎样,岳元帅一腔忠肝义胆到后来也是泪尽风波亭上。你的曾祖父高宠连杀金兵四元大将枪挑十二辆铁滑车,到最后也是含恨身亡。还有你的父亲高义龙尽管有万夫不当之勇,却难免万箭攒心战死疆场。忠肝义胆!忠肝义胆到头来只换得雁门关外芳草离离,白骨成堆,随风尘淹没在无尽的黄沙之中。‘忧愁风雨,抛洒平生意气,谁自谈笑挽天回?衣冠似雪,旷野荒烟,沉吟此意,幽恨千载,共徘徊。匆匆春又归去,应憔悴,无人会,登临意!忠肝义胆映凄凉,心欲泪,魂欲碎,想忆,故园人千里。长亭离恨弦声断,明月醉,不成眠,鸿雁厉啸过无迹!’记住为娘的话,千万不要忘记……”
楚青云听罢忍不住一声慨叹:“说的不错!岳将军和高将军都是千古英雄,豪气凌云。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是何等的英雄气势!我仰慕他二人的浩然正气,更佩服他们的英雄豪情,恨不能早生几十年能在岳元帅的麾下纵横驰骋,虽死无憾!可悲啊!可叹!英雄的后代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天理何在?日月何在?重用奸臣,祸乱朝纲,欺压百姓,为虎作伥。大宋国势衰颓已非一朝一夕,昏君频出,社稷凋零,难道这是天意吗?虚外守内,败军辱国,空有八十万禁军,却原来只是一群草木偶像!如此偏安一隅,贪图淫乐,百姓岂不遭殃!”
楚青云看着眼前的景玉,无奈地摇摇头,拉着他的手,信步向前面的酒楼走去。
在街道上耸立着一座酒楼重檐叠拱直入云霄,淡蓝色的琉璃瓦连成了一片,在房檐的脊背上蹲着几尊毛发张扬的避水神兽,伸出爪子紧扣着房檐,头颈用力前伸,瞪着血红的眼睛,雄视着远方。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耀眼的光华,美丽的光华上方漂浮着,恍若锦缎、云霞,从远处遥遥望去煞是好看!整座酒楼装饰得金碧辉煌,犹如琼瑶仙宫从九霄飘摇而下,突然映入行人的眼帘。一股股浓郁的香味在半空中打着旋,飞来飞去,犹如黄雀曼舞,在天际缭绕,最后展翅翩翩飞来。楚青云抬起头,看见楼头上一块碧绿的牌匾写着‘云霄楼’三个大大的金字,在青天白日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楚青云领着景玉缓步走近酒楼,猛地发现门口两侧有一副对联,他侧过身上前仔细端详,只见苍劲的字迹深深刻入云母纹大理石之中。上联写着‘刚直不阿,留得正气冲云霄。’,惊叹之余回首再看下联明明朗朗地写着‘忧愁发奋,著成信史照尘寰。’“好对!好对!”楚青云连连点头称赞。
小二见有客人来,满脸堆笑一溜小跑迎了出来,“这位客官请,二楼有临窗的雅座,可以尽览江南水乡风光。酒楼有特色江鱼,号称长江三鲜。鲥鱼、刀鱼、河豚的肉质异常鲜美,营养丰富,腴而不腻。还有名厨料理的各种美味,闻名大江南北……”
楚青云伸出手说道:“且慢!请问小二哥,这副对联是何人所写?我发现这幅字气势非凡,上面遗留的剑气犹如风云涌动,是运用真气灌注于剑刃,然后一气呵成,依托雄厚的内力雕刻上去。如果不出所料,这个人一定是位绝顶的武林高手!”
小二瞪着疑惑的眼神,挠挠头回答道:“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不过是一个白面书生。嗯,就在半个月之前,有一位小姐和一位公子来这里游玩,那个书生模样生的倒也俊俏,只是满脸都是书呆子气。他看到这里风光秀丽,自然喜出望外,一心想要在酒楼题歌赋诗。我看见他站在门口背着手摇头吟诵,那位小姐抽出宝剑在上面划刻所致。说来也是一件奇事,这位千金小姐看上去特别娇弱,却能挥舞宝剑刻出如此苍劲的文字,怎不令人惊叹!”
楚青云闻言脸上现出惊愕的表情,他张着嘴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这不可能,没有三十年的功力,绝对办不到!”
“无论是笔法还是功力,都可以称作自然天成。字迹圆润,在秀逸之中,有一股清新的风扑面而来。还有几分清幽淡雅,意味深长,如岛屿上的岩石,展露出一种朦胧空灵的美。有跌宕的风姿在烟云中隐隐出现,像是空中抛出的一道轻纱帷幔,动静相得益彰,把那满腔激昂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楚青云疑惑地盯着这付对联喃喃自语。
店小二见楚青云看的入神,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更奇的呢!这位小姐天生丽质容颜,一双明媚的眼睛脉脉传情,似乎对这位书生情有独钟。嘿,可是那个书呆子却文文邹邹的,满口之乎者也,好像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小人在旁边亲眼看到,这位小姐生气地喊道,‘我真心对你,你却如此待我!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各走各的路好了!’说完上前用力一推,把那个书生掀翻在地。
琴韵幽香
琴韵幽香
“哦,居然有这样的奇女子?我楚某今生还是头一次听说!”楚青云惊讶地说道。
“那后来怎么样了?嗯,让先我猜一猜啊,她一定把那个小白脸给甩了,对不对!”楚青云捋着胡须调侃道。
“小人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有些出乎意料。那个白面书生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懊恼,只见他站起身向那位小姐不停作揖,口中连声说道:‘姑娘,小生得罪!得罪!’接着仰起头背过手去,用抑扬顿挫的腔调大声吟诵‘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
那位小姐急忙走上前,用一只手掩住他的口,另一只手伸出两个指头戳着他的额头娇嗔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不怪你就是了!快别念了,难道,你想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书呆子吗?’”
楚青云听罢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个书呆子,楚某闻所未闻啊!哦,难得这位姑娘如此柔情蜜意,好一番缠绵温存的景象!令人心摇神驰,浑欲醉也!”
店小二微笑着说道:“这为客官真幽默!男女之间的事情本来就是如此,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于是呢,还没到三分钟,两个人就重新和好如初了,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说,好笑不好笑?”
楚青云点点头表示赞同:“小二哥,说的不错!你我遇到这样的绝色美女,也难免会弄出点笑话来。”
楚青云说罢领着高景玉迈步走进酒楼,对面一位穿着青缎绸衫的中年汉子正躲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他看见外面有客人进来,撩起上眼皮,随口问道:“先生要雅间吗?只要一两银子,就能找位姑娘弹个小曲,为客官消愁解闷。江南景色如画,山清水秀,亭台楼阁更是别有一番风味。远处十里外,桃花开的正艳,一边听曲一边喝酒,人生快意莫过如此啊!”
楚青云微微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锭雪花纹银随手扔给掌柜:“诺,给你!好酒好菜,尽管上来。哈哈……楚某今天在这里逍遥半日,不醉不归!”
掌柜的掂了掂银子,顿时眉开眼笑,他转过身对小二大声喊道:“金贵,去告诉李大厨,做几样酒楼的特色菜给这为客官下酒,再把新酿的女儿红抱一坛上去。”
金贵转过身刚要走,掌柜的急忙抬手叫住他:“站住,还有事呢!顺便把香菱姑娘叫过来,就说楼上雅间有位客人想听她唱小曲。”
金贵点头答应了一声,连跑带颠地跑到后厨,嘴里大声吆喝着:“楼上雅间的客人两位,清蒸江鱼、兰花熊掌、蟹黄鲜菇、芝麻凤凰卷、一品官燕、素白菌、鲜虾水饺伺候着了!”
楚青云看着金贵的背影微微一笑,拉着高景玉的小手,沿着木质台阶缓步向楼上走去。
楚青云找到一个临窗的雅座,款身坐下,看着眼前的高景玉不禁一声长叹:“嗨,孩子,你不学武功将来恐怕要被人欺负。义父行走江湖这些年见得多了,江湖险恶啊!对你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学会怎样做人!武功以后可以再学,但是决不能像高俅和秦桧那样鱼肉百姓、卖国求荣。你是一代忠良之后,关系到国家安危的事情,必须三思而后行,切记,切记,千万不要辱没了高家的英名!”
高景玉的手微微一缩,点点头,小声说道:“嗯,我娘亲也是这么说的,朝政大权操纵于佞臣之手,必然祸患无穷。有许多英雄豪杰因此困顿一生,志向不得伸展,就是因为有奸臣当道,朝廷不肯重用贤能正直之臣。”
正当两人在酒桌上交谈之际,从楼下缓步走来一位艳丽的女子。只见她怀抱着金丝琵琶,身穿一件紫色的纱裙,鬓角斜簪着一朵新摘的芙蓉花。在她的秀发上,Сhā着一支碧玉七宝玲珑凤钗。随着婀娜的脚步,凤钗在鬓发之间微微地抖颤,显露出,她不一样的风情。紫衣女子对着楚青云嫣然一笑,面容含羞,若是水中亭亭玉立的红莲。
楚青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姑娘,忍不住问道:“请问姑娘的芳名?”
紫衣女子皱了皱眉,微微低下头去,慢声细语地回答:“奴家名叫张玉娘,本是川中女,如今流落到江南,只为了寻找未婚夫沈佺。人在他乡,莫言伤心事!如今化名香菱,在这家酒楼卖唱。咳,还是不要说这些事了,就让心中的那些爱恨,随着玉浪情涛,一起信流漂泊吧!请问,这位客官喜欢听什么小曲?奴家清歌一曲,好为你解开,那些纠结在心中的烦恼和寂寞。”
楚青云愣了一下,抬起手用力敲击桌面,大声说道:“好啊,随你的便!你只管唱来,我楚某洗耳恭听!哈哈……哈哈……”
张玉娘轻拂云袖,微微转过身,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轻轻地撩拨。霎时,一股犹如冰泉般澄澈的声音,在缭绕的玉指之间盘旋,如盈盈的水波在眼前轻盈地流过。在顷刻之间,层层音波荡漾开去,就在酒楼的梁柱之间,伴着轻妙的旋律,婉转飞扬。玉指飞舞缭乱,弹奏出美妙的乐音,缤纷的乐音缠绕在琵琶弦上,化为无数雨蝶,展翅翩翩飞翔。有一种幽冷的声音,一瞬间,流过心海云间。恍然惊散,头顶飞过的苍天白鹤,任性荡开,在天际间缭绕的浮云。
张玉娘明媚的眼神宛如秋水,精致的面庞看上去越发俏丽,她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貌美若仙。只见她轻启皓齿唱道:“川上女,行踽踽,翠鬓湿轻云,冰肌清溽暑。霞裾琼佩动春风,兰操萍心常似缕。却恨征途轻薄儿,笑隔山花间妾期。妾情清澈川中水,朝暮风波无改时。”
纤指弹罢流水柔,万般心韵随潮生。凝神天边烟雨来,千山皓皓连幽梦。玉娘歌声婉转,清丽的声音,或急或缓,或高或低,字字句句犹如七彩的珍珠,闪动着晶莹的光。无数缤纷的乐音从云霄上飘过,可以听见优雅的琴音,如跳珠溅玉般一起在眼前坠落。跳动的琵琶弦仿佛有千百根,一起弹奏出动听的乐音。纤指划过泠泠弦上,仿佛有万般柔情,轻轻跃入耳鼓,流入心间,就像是一株水草随着跳动的节奏,在清澈的水波中不停地摇曳起伏。乐音舒缓的节奏,重叠着几分缠绵,几分幽怨,伴着水波流云,一起飞散于天上人间。又像是一朵娇艳的芙蓉花,沐浴在缭绕的雾气里,映带着升腾的水气,倒映在澄净的波光里,轻盈地,展开一幅如画的仙境。
楼上的顾客纷纷停下杯盏,将目光齐聚在玉娘的身上。他们端坐在酒桌边,像是一尊尊庙宇的雕像,表情呆滞,身形僵硬。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一个个定在那里,此时心中,却有许多说不出来的奇妙幻境。酒楼上鸦雀无声,只有玉娘潆洄的歌声,卷起层层波澜,然后随着渺远的风,一直飞扬到天际云霄。店小二金贵端着酒菜来到楼梯口,呆呆地看着玉娘。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竖起自己的耳朵倾听。
楚青云听到绝妙处,忍不住挥起拳头,猛地砸向桌面。只听见‘砰’的一声,桌上的杯盘碟盏一起向上跳起,然后,摇摇晃晃从天而降,纷纷跌落在桌面上。紧接着众人就听到犹如闷雷般的吼声在酒楼里猛地炸开:“好!好!好!唱得太好了!”
一位老者手捋胡须正听得入神,突然听见叫好声,全身一颤,猛然向后仰去。他丢掉了手中的筷子,双手一起漫天狂舞,随着椅子的旋转,‘轰隆’一声,重重地摔倒。面前的酒桌开始缓缓倾斜,对面那个穿着丝绸长袍的年轻人,在忙乱中把一碗面条扣在邻桌酒客的身上。店小二金贵托着酒菜摇摇晃晃走来,不知是谁的脚突然横在面前,有意无意地想要把他绊倒。金贵趔趄了一下,手上的托盘旋转着飞过头顶。金贵迎着托盘跑去,在慌忙之中失声尖叫。
楚青云眼明手快,手臂一挥,金刀连带着刀鞘从他的身后飞出。金刀在酒楼内旋转飞舞,闪烁出夺目的光芒。现场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有人吐出舌头;有人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有人抱着柱子,双手不停地颤抖;有人惊得目瞪口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人们纷纷抬起头,向上张望。他们的视线随着飞舞的金刀,飘过去,又荡回来,脸上流露出惊诧的表情。金刀回旋到托盘的底部,与托盘牢牢地粘在一起,从酒客的头顶上飞过。
金贵听见呼呼风响,猛一抬头,发现托盘已经落在楚青云的面前。楚青云大手一拍,托盘从桌面上跳起来,菜肴与碟子一起飞落在酒桌上。
金贵急忙连跑带颠地赶到近前,惊奇地发现菜肴里的的汤汁居然一点也没有溅出来,再仔细看时,刚才那柄飞舞的金刀,已经重新握在楚青云的手中。
苍天飞雪
苍天飞雪
金贵喘着粗气,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好功夫啊!好功夫!如果都像客官这样传菜,小的就不用整天楼上楼下的忙活了!”
楚青云摸着络腮胡子,朗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雕虫小技不足道也!”说罢站起身,对着众人拱拱手,“让大家受惊了,今天所有的花销都记在我楚某身上。”
楚青云说完从怀中掏出两锭纹银递给店小二金贵:“你看这些银子够不够啊!”
店小二金贵接过银子,用手掂了掂,觉得分外沉重,足有二十两的样子。
“啊呀,够了,够了!客官您可真大方,这些银子付酒账绰绰余呢!”,金贵盯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嘻嘻地回答。
楚青云转过身对张玉娘说道:“姑娘,别见怪啊,刚才听得高兴,忍不住吼了一嗓子,现在接着唱吧!你看,大家都等不耐烦了!”
酒楼内嘈杂的声音渐渐静下去,人们纷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慢定下神来,转眼,将刚才惊人的一幕匆匆遗忘。
张玉娘抱着琵琶缓缓抬起头,用多情的眼神瞥了楚青云一眼,然后略微沉思了片刻,重新低下头去,开始用轮指拨动泠泠琵琶弦。泠泠的琴声抑扬顿挫,恍若金铁掷地有声,让人不禁暗暗叫绝。随着音波的震荡,有股冲天的豪情破空而来,有股清寒之气从震颤的琴弦上流溢而出。人们凝神思辨,乐音中好像有无尽的杀伐之声,随风飘荡在空中,与无尽的风云一起幻变。
琴声畅快淋漓,令人叹为观止,恍若玉龙雪山,隐没在层层云霄。圣洁的雪山依稀伫立在,缭绕的云雾之中,悄然显露出绝世凌然之姿。琴音纵横飞腾,直入飘渺九天。琴音交替震颤,拨转心灵,化为翩翩飞翔的雨燕。琴音又好似百鸟争鸣,令人心神摇曳在枝头,有种说不出的美妙,悄悄地融化在心中,让人神清气爽、倍觉甘甜。琴音千回百折,从高处飞腾而下,宛如飞舞的瀑布轰然坠落。水花飞溅,水雾连天,霎时,周围的人影消失不见。(大家都凝神倾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琴音忽然陡然扬起,飞溅的水花,转眼,变成漫天的雪花飞舞,纷纷扬扬,飘洒于尘世之间。飘飘洒洒,凌空飞舞,随着曼妙的旋律翩翩而来,犹如透明、洁净的花瓣。点缀着冰雪的神韵,闪烁出银色的光辉,袭来阵阵忘忧的清香,渐渐连成冰雪的帷幕,轻盈地舒张在众人的眼前。纤细的手指仿佛飞了起来,随着光影一起晃动的柔弱身姿,看上去煞是好看!
只见张玉娘轻启皓齿,清歌遽发:“幽州胡马客,莲剑寒锋清。笑看华海静,怒振河山倾。金鞍试风雪,千里一宵征。苇底揪羽箭,弯弓新月明。仰天交雕鹄,回首贯长鲸。慷慨激忠烈,许国一身轻。顾声争怒劲,狼烟夜不惊。”
张玉娘唱完之后,犹有美妙的余音萦绕在耳边,她那种娴雅的神态与的紫色衣衫相映成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倾倒。她那头细致的青丝秀发,披拂于双肩之上,显现出别样的柔美,浅浅一笑,让人心里顿生爱怜之情。
突然楼下传来车马喧闹之声,接着就听见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叫骂:“臭婊子,快给我滚出来!别以为逃出来就没事了,大爷的聘金都被你爹骗去了,居然还敢偷偷跑出来,躲在这里卖唱!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楚青云从酒楼的窗口探出头,发现在酒楼的门口处多了几匹骏马,马背上坐着几个衣着光鲜的仕宦子弟。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群家丁、无赖,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一路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为首的那位公子穿着绫罗绸缎,身后背着一柄青莲宝剑,他撸起袖子,直挺着脖子,堵在酒楼的门口高声叫骂。
骂声未绝,就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直奔二楼而来。转过楼梯拐角,露出几张顽劣的面孔,为首的正是刚才在楼下叫骂的公子。
这位公子看上去倜傥风流,虽貌不及潘安,倒也生的十分俊伟。酒楼内有长见识的立刻认出来,这位公子就是当今吏部尚书的公子秦雨。因为他平时喜好嫖风戏月,沾花惹草,双陆象棋,蹴鞠搏戏,无不通晓,人们私下里送给他一个雅号‘胜西门’。站在他左首边的那位,尖嘴猴腮,歪戴着帽子的家伙,别看长得尖酸刻薄,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当今吴王的二公子,名叫赵隐玉,字岐山。右首那位长着满脸麻子,一手提着鸟笼子,一手摇着洒金折扇,名叫陆青柳,是京城有名的盐商之子。祖上原是个小本经济,靠买进卖出,囤集居奇,勾结权贵,贩卖私货起家。只因母亲生他时,正值江南春色连天,杨柳刚刚吐蕊发芽,托其吉祥之意,索性取名‘青柳’,暗喻古代坐怀不乱的贤公子柳下惠。几个人沆瀣一气,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经常在一起吃喝嫖赌,惹是生非,做起事来更是无法无天,被人们称为京华恶少。
秦雨平日也不喜读书,只好舞枪弄棒,结交一些江湖人士。地面上的泼皮无赖之徒,闻听公子招贤,都争相投奔。渐渐羽翼丰满,恶名远播,官府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逍遥快活。
这位有些见识的酒客发觉事情有些不妙,赶紧对身边同伴小声嘀咕了几句,两个人匆忙站起身,堆着笑脸,打过招呼之后,侧过身子去,扶着楼梯的扶手,神色慌张地朝楼下溜去。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率先打破沉寂的是奸邪的笑声。“哈哈……秦雨兄,你的那位佳人躲在这里啊!嘻嘻,果然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让我看得直流口水!你可不能光顾着自己快活,忘了身边这些兄弟啊!”,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吴王的二公子,赵隐玉。
陆青柳漫摇着折扇打趣道:“才子配佳人啊!秦雨兄雅量高致,这等仙侣奇缘,又怎能平白地错过呢!妙哉!妙哉!遥想花烛之夜,自然是一番**了!哪还会记得有我们兄弟!正是那,‘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秦雨见张玉娘一件紫色的衣裙笼着全身,全身上下仿佛罩着轻灵的烟云。腰间用金丝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在发梢上斜Сhā着一支碧玉凤钗,果然是香艳三分,清丽三分,还有一分勾去人魂。
玉娘的一颦一笑,异常的娇美动人,眼神如清水流波,花容月貌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随风摇曳尽生千般婀娜。微风吹过,紫烟缭绕,薄薄的衣衫映衬出玲珑的曲线,隐约流露出几分风情,唤醒心中燃烧的欲火。
秦雨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早已神魂飞扬。他急忙定下神来,仔细端详,恍然间如痴如醉,失声惊叹道:“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陆青柳在秦雨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口中嚷道:“贤弟,醒一醒!老毛病又犯了,怎么看见美女就迈不动步!”
秦雨如梦方醒,也顾得什么礼数,急忙抢步走上前来,伸手搭在张玉娘的肩头,低声唤道:“娘子,识相些,还是回去和我完婚吧!这桩亲事,你想赖是赖不掉的!”,说完另一只手揽住张玉娘的衣袂,向脸颊上摸去。
张玉娘突然转过身,抬起手甩出一记耳光。秦雨完全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感觉脸上**辣的甚是疼痛。
秦雨的脸上一阵紫一阵白,一阵黑又一阵灰,
春雨梨花
春雨梨花
楚青云见秦雨腾挪跳跃皆有法度,一拳一脚尽显名家风范,显然武功不弱。躲在他的江湖人士一个个犹如凶神恶煞,嘴角上挂着狰狞的微笑,一举一动显得十分轻浮。
楼上打斗传出的声音惊散了酒楼里的顾客,杯盘碟盏碎落一地。楚青云急忙拉起高景玉,闪身躲到酒楼的一角。
秦雨每一招都凶狠异常,两人拆斗数招,张玉娘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卖个破绽,怀抱着琵琶从窗口飞跃而出。薄薄的紫衣紧贴在她的身上,身形在空中不停旋转,随着空中吹过的清风一起飘舞飞扬。张玉娘在众人的头顶飞过,蓦然间,翻了个身,一双玉足稳稳地落在青石路面上。秦雨见状恼羞成怒,手提宝剑纵身飞起,施展轻功追了过去。身后的几位打手互相使了个眼神,脚尖点地,飘忽着身形,嗖、嗖、嗖,从窗口一掠而过。几个身影先后从酒楼上落下,大街上的路人急忙抱着头向周围散开,有人捂着嘴巴,用尖利嗓音喊道:“啊呀!不好了!杀人了!妈呀!千万别上去围观呢!”
有好事的人伸长脖颈,从摊铺后面探出头来,大声喊道:“好啊!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嘿嘿,看看热闹!唉,大家快看!那个紫衣女子长的好漂亮啊!”
路上的行人闻言停下脚步,纷纷转过身,向大街上顾盼。只见一位紫衣女子怀抱着琵琶站在大街上,几个流氓打扮的江湖人士将她围在中间。为首的那个纨绔公子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紫衣女子身形一转,施展轻功漂移,躲开了劈面刺来的宝剑。
秦雨一招不成,顺势在空中翻滚,道道剑光包裹住他的全身,缕缕寒光破空而降。张玉娘身形略偏,款步挪移,当即从剑光之中滑开。
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转过身,向街心张望。看见一位紫衣少女怀抱着琵琶站在大街上,几位江湖人士从酒楼上飞腾而下,将她团团围在中央。为首的那位穿着异常光鲜,容貌俊美,潇洒风流,看上去像是一位贵族公子。他向那女子上下打量几下,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他得意地看着紫衣少女,信步走上前来,用戏谑的腔调说道:“我看你还往哪里逃?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位公子说完从身后抽出青莲宝剑,手腕向上翻转,只轻轻一扬,瞬间,无数剑花裹挟着寒风迎面袭来。剑花由一朵变出千朵,散在空中,化为万点寒星闪耀。长剑的剑影犹如一条银蛇,隔空幻形,‘嗖’地窜出来,那道光影径直奔向紫衣少女的脸颊。紫衣少女身形一转,疾步向后退却,脚尖一点,施展轻功漂移,躲开了劈面刺来的宝剑。
秦雨见一招不成,急忙纵身跃起,顺势在空中翻滚,闪射出道道剑光,紧紧包裹住他的全身。缕缕寒光破空而降,唤醒周天粼粼的波光。那团飘浮的剑气之云,在挥洒之间,亦随风飘摇。由一条银蛇变出千万条,伴着青云的剑光,从云层里钻出来。紫衣少女身形略偏,款步挪移,当即从剑光之中滑开。她在清风之中,身形轻灵,右手衣袖联翩挥舞,有数道寒光随风疾掠而过。寒光飞散于空中,像是一片轻盈的红纱在头顶上飘过。那红纱蔽天而来,在周围掀起凌厉劲急的狂风。
秦雨定睛看时,只见漫天的梅花在风中飘然而落,花瓣如雪,灿然闪光,边缘锋利异常。耳轮中听见‘哎呦’一声惨叫,身后有人丢掉手中的利刃,捂住自己的眼睛,溅出的鲜血沿着指缝向下点滴流淌。此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秦雨手握剑柄,将身形略转,摇动手腕,霎时缭乱的剑光闪射而出。飘浮而起的剑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遮住了秦雨的全身,将缤纷飞落的铁梅花隔在外面。剑身与铁梅花相撞,‘叮叮当当’直响。向周围泼洒盈盈的剑光,如水银泻地,但觉寒气逼人,青光闪耀,这剑法果然精妙!剑气随着秦雨的身形荡开,冷气森森的,像是无数的光轮交替飞舞,所有的暗器都落在身外,真是水泼不进!
几位江湖高手先后拔地而起,用手中的兵器拨打身边的铁梅花。飞舞的暗器被钉入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梅花图案。
躲在街边旁观的行人,看到精彩处,忍不住挥舞手臂,连珠彩喝将起来!
张玉娘见自己的暗器被悉数打落,情知自己不是对手,急忙卖个破绽,夺路而逃。
秦雨举起手中的宝剑,提升真气逆行至任督二脉,将真气和内力凝聚在一起,通过手臂注入剑体。霎时,从剑柄处弥漫出赤红的血色,这赤红的血色沿着剑身向上游走,犹如一脉红晕一直涨到剑尖。在剑影之中发出虹彩般的晕光,盈盈闪烁,游走不定。
楚青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惊呼:“辟邪剑法!”
高景玉抬起头,疑惑地地问:“什么是辟邪剑法啊?”
“神气涵养于丹田,若有若无,若张若弛,若入无人之境。万法之内,无内无外,虚静至极时,千茓百窍朗然清澈。颠倒行之,真气逆行,心魔生万魔,万象生水火。这辟邪剑法至刚至强,是魔教的七绝技之一。”,楚青云说道。
秦雨手举宝剑,运用内力隔空激发,射出一道道赤红色的剑气。剑气轻灵迅捷,舒缓有致,变化精妙,时而潇洒飘逸;时而迅如风雷;时而急如闪电。气势如虹,剑雨纷飞,剑气所至销金断玉。剑身周围萦绕着红色的云雾,随着内力的增减,吞吐着灵光。
缤纷的剑气如雨飞过:射穿了高悬的金字招牌;点燃了空中飘荡的酒旗;跃入窗棂撞出火光;溅射到门口的石像身上‘劈啪’作响,卷起一团黑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街上的行人被搅动起来,吓得直往后退。站在最前面的那位被推了个趔趄,当他回头瞧时,后面的人捂着头,抢着肩膀,推推搡搡,纷纷夺路而逃。一股怒气梗在咽喉,待要发作,又觉得傻站在这里,空惹人笑,心里惶惶的,急忙甩开步子跑开。
剑气贴着店老板的脑门飞过去,头顶上的发丝尽被烤焦。店老板的脸色变得煞白,惊出了一身冷汗,身形不稳,伸出手臂左右摇晃,一不留神从店伙计的身上跌落下来。身后叠起的罗汉也随之倾倒,那帮店伙计先后落下,把店老板压在下面不能动弹。
从下面传出声声痛苦的呻吟:“哎呦,哎呦,磕破我的头了!你们这帮蠢货,想要把我压死吗?”,店老板从下面钻出来,额头上磕得红肿,样子极为狼狈。
“快!快把老板抬回去吧,压断了气,找谁去要工钱呢!”
“对,老板娘会生气的!那……那样后果会很严重!”
“还……还得赔他一付棺材钱!我们一个月都……都白干了!”
店老板闻言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怒斥道:“胡说!我还没死呢!为何这样咒我?谁怕老婆了?谁怕老婆了?这不是明摆着找抽吗?”
店老板的话音未落,从店铺里走出一个肥硕的身影,一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我看你是找抽了吧!几天不打皮子又紧了,是不是?还想到外面看美女;还想偷藏私房钱;还骗我永世都不变心!我呸!我看着你的谎言从开花到枯萎,你说,从结婚到现在,你到底那一句话是真的?哼,还想花言巧语哄骗老娘!做梦去吧!我呸!我呸!我呸!你是个什么玩意啊!”
店伙计见状一个个低头缩颈,眼皮直跳,手足无措,心神慌乱。他们双腿不停战栗颤抖,屏住呼吸,挤在一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你们还傻站着干嘛!赶紧上工!上工!上工啊!”,老板娘说完,一把揪住老板的脖领子,提起来,拖到后面的厢房,关上房门,挥舞拳脚‘乒乒乓乓’一阵毒打。窗棂在震动之中剧烈摇晃,地面也一起‘砰砰’地震颤,从门缝里传来阵阵痛苦的嚎叫。
片刻过后,房门‘桄榔’一声打开,店老板踮着脚从里面走出来。店伙计们见他被打得眼眶淤青,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店老板歪着头,揉着眼睛,懊恼地说道:“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管教老婆吗?别看她现在闹得欢,我要是真发火了,就是母老虎也禁不住我三拳两脚!你们都要记住,对自己的老婆就要狠一点!哦,对了,别忘了关店门啊,已经够晦气的了,要是再把歹人放进来,那还不要了我的小命啊!”
几个店伙计听见吩咐,连跑带颠地跑过去,七手八脚掩上店门,桄榔、桄榔、桄榔连上了三道门闩。
转眼之间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孤单地送来几缕清风。秦雨的辟邪剑法,越来越快。剑法轻灵,盘横而去,那把长剑闪烁着青光。剑气也随之变成赤青色,只觉得轻飘飘的,向身边播撒出青色的云雾。晃动的剑影,如同一条闪闪发光的缎带,随风飘舞飞去,看了令人心惊!倒映的剑光如水,手臂上的劲力,绵绵不绝,沿着剑尖‘飕飕’飞掠而去。秦雨猛地转过身,仰天一声长啸,剑光所向掀起滔天的狂潮!张玉娘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但见一股剑气迎面飞来,急忙侧过身,举起琵琶遮挡。‘砰’地一声剑气切入,琵琶霎时裂为两段。
张玉娘微微一愣,心中暗暗吃惊,那口宝剑已经飞到自己的面前,顶在咽喉处。
秦雨连声冷笑,神色颇为自得,缓缓说道:“还不肯认输吗?小娘子,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嫁给我秦雨也不曾辱没了你,好好思量思量吧!”
秦雨说罢俯下身,伸出手臂把张玉娘揽入怀中。张玉娘想要挣扎,突然感觉有一股剑气侵入体内,牢牢锁住自己身上的茓道。她的身形再也无法躲避,不禁惊慌失措,心神难收。这股剑气源源透入身体,沿着经脉乱撞,最后渐渐消融。秦雨的目光滚烫灼热,飘来情意如火,霎时感情沸腾,有浓浓的爱意拂过心头。从张玉娘身上袭来幽幽清香,让他心摇神驰,浑然如醉。秦雨伸手拂过张玉娘乌黑的秀发,见她眼波流转,脸生红晕,那种嗔怒的表情,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张玉娘的身子微抖微颤,洁白的肌肤,浸润着如玉般光泽。秦雨的心里突突跳个不停,急忙伸手去解张玉娘的衣带。
张玉娘正颜厉色喝道:“休要轻薄,小女子洁身如玉,今天落在你的手中里,有死而已!”
秦雨微微一笑,说道:“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我要让你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下去,嘿嘿,如此而已!怕了吧!我今生爱你,恨你,怨你,要你,你若是不送我款款柔情,那我只好送你痴情的风雨了!哈哈……我轻薄了又怎样?我轻薄了又怎样?”
傲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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