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涟澄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紧紧攥着他的手臂,似痴似狂的眸子牢牢地盯着他,“湛悠他去巴黎了……不会回来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林执煦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安抚着,裴涟澄却一把推开他,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锁上了房门。
林执煦怔在沙发边,手心中一片湿润,还留着她的泪水,缓缓收拢掌心,心中已慢慢平静下来,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祈湛悠,我果真小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啦~~结啦···
完
清晨的阳光透过被扯开的窗帘,照射在房内凌乱的床被上。林执煦打开窗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脑中裴涟澄哀伤的神色,却已是满满占据了一夜。如滚烫的沸水,一滴滴地落在他的心间,灼伤且没有尽头。
林执煦眼神蓦地一黯,握着门把的手也是一顿。他该以何种表情去面对裴涟澄?怜惜?同情?或是用旧情打动她?
呵,真像是个傻瓜!
林执煦自嘲般勾起嘴角,扣在门把上的手轻轻一扭,房门便被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客厅里飘了过来。
裴涟澄听见开门声,侧目一看,嫌弃道:“林执煦,你个懒鬼,太不讲卫生了!怎么还不去洗脸刷牙,我早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林执煦看着裴涟澄若无其事的面庞,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涟澄还是个贤妻良母。”
裴涟澄得意地一扬下巴,“那是当然!”
林执煦失笑。
等他从卫生间内洗漱完毕走到饭桌前,裴涟澄正吃得开心,豆浆饭团,满嘴鼓鼓的,一动一动颇为有趣。
“坐下,快吃!”裴涟澄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食物,忙招呼道。
林执煦毫不客气,将桌上仅剩的早点全挪到了自己的面前,“好香,这些全归我了!你该少吃点减肥。”
裴涟澄怒目而视,“胡说八道!再乱讲,以后什么都不给你剩!”
林执煦愉悦地笑出了声,似乎自己从来未曾这般轻松过。
饭毕,裴涟澄带着林执煦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高跟鞋轻击着石板路,发出嗒嗒的声响,两旁不时有小贩骑着车匆匆路过,伴随着几声叫卖,打破了小镇清晨的寂静。而裴涟澄与林执煦之间,却是一阵沉默。她未提起昨日时常的表现,而他亦未询问祈湛悠到底是何态度。
裴涟澄忽然侧脸冲他一笑,“是不是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林执煦打量着四周古朴的建筑,笑道:“只见过仿冒的,不过这里比那些仿冒的好多了。空气很好,人也很好。”
裴涟澄深深地看了眼林执煦,淡然道:“如果你从小就住在这里,你就不会喜欢了。这里虽然淳朴,却不如大城市繁华。你似乎生来就应该穿阿玛尼,喝蓝山,开宝马,这里的一切,与你格格不入。”
所以,你与我,也无法再有交集。
林执煦佯装沉思,接着点头道:“可是,若我从小便生于这里,我就不会喜欢繁华却黑暗的都市。而且,涟澄,我不喜欢宝马,也不喜欢蓝山……”
裴涟澄一时语塞,“不是,我的意思是……”
林执煦笑容灿烂,伸手握住裴涟澄的小手,“我懂的,涟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抹伤感,却被脸上的笑意掩饰地极好。
裴涟澄撇开脸,却没有抽回手。林执煦,这是最后一次……
林执煦眸中浮起淡淡的忧伤,忽又问道:“涟澄,为什么张阿婆一个人住在这里?”
裴涟澄略微一想,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张阿婆和她的儿子住在一起。听我爸妈说,张阿婆的丈夫,在大城市里还有一个家。”
林执煦一愣,“张阿婆为什么不离婚?”
裴涟澄用手摩挲着下巴,极为轻蔑道:“怎么不想离,只不过那男人死活不肯!霸着一个,又追着一个!两人磨了将近五六年,张阿婆的心也就冷了,干脆这么过下去算了。然后儿子也大了,也走了,可不就只剩下一人了?哼,莫非这就是男人的本性?!”
林执煦忽然想到自己的过往,苦笑道:“或许是吧……”
握着裴涟澄的手,已悄悄地放开。
裴涟澄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另一旁,二人之间又沉默下来。
林执煦看着裴涟澄的侧脸略微有些失神,他恍然间似乎疑惑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他究竟有什么资格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就凭他爱她么……就凭他不甘心么……
彼时的他,年少气盛,根本不懂假若你遇到了自己真正心爱的人,那该是多大的幸运。她的微笑,牵动着你的嘴角,她的泪水,浸润了你的眼眸。这不是操控,只不过是爱的表露。
但他却愚蠢地坚守着自己的骄傲,故意漠视裴涟澄的伤心,用别的女人来证明自己,不是任人操控的木偶。
然而如今,他终于明白,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一个错误。爱情,是和她在一起时的浅浅笑意,是离开她时深入骨髓的痛苦,是失去她时如琉璃般碎了一地的心。于是,他加入了父亲的公司,仅仅一年,便建立起自己的香水公司。涟澄,只因你喜欢薄荷花,Mentha canadensis,M&C,是为你而建……
可惜,她已经不稀罕了……
是夜,裴涟澄站在院中的古槐树下,月色皎皎,一片柔和。而她的心却酸涩难耐,如同被人用一根又一根的细针,扎进了心里。刺痛,且残忍。
湛悠,你为什么要放弃我……
一只宽大的手掌细细抚过她的面颊,指尖上沾着一滴晶莹的泪水。
裴涟澄蓦地回神,“林执煦?”
林执煦看着指尖的晶莹,茫然道:“涟澄,你很想他是不是?你忘不了他……难道我不行么,我不行么?我也爱你啊……”
裴涟澄抿了抿唇,低声道:“林执煦,你代替不了他。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为什么你终是不明白?”
林执煦转眸看向裴涟澄,苦笑道:“好……我知道了。夜深了,快回去睡觉吧。”
裴涟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林执煦站在树下,眼中一片晦涩。涟澄,不是我不明白……而是我不愿意相信……
次日清晨,裴涟澄起床走出房间,便看到桌上已摆满了点心。她疑惑地走了过去,只见桌上还放着一张纸条,和一个MP3。
“涟澄,我走了……你去找他吧……还有,好好地听一听MP3里的歌。”
裴涟澄心中蓦地一惊,急促地走到院外,连林执煦的影子没有找着。
“涟澄?找你的男朋友啊?”张阿婆恰好晨练回来。
裴涟澄忙点头道:“是啊是啊,阿婆,侬有见到他伐?”
张阿婆皱眉道:“见到了,他已经坐车走了。他为什么不等你一起走?”
裴涟澄勉强笑了笑,“哦,他要去忙生意,所以先走了。”
回到房里,裴涟澄心下一片茫然,似乎有些许的难过,些许的不舍,可更多的却是释然,和……对祈湛悠的想念。
她拿过桌上的MP3,按上开始键。
“……涟澄,嫁给我,好不好?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
原来,那个晚上,祈湛悠竟是要向她求婚……但她却……她却……
裴涟澄急促地喘息着,莫名的痛楚袭上心头,都怪她!都怪她!是她搞砸了一切,是她逼走了湛悠……
手机忽然嘀嘀地响了起来,裴涟澄失魂落魄地打开短信,只瞥了一眼,却浑然带走了她全然的注意力。
顾不上细想,裴涟澄立刻整理了衣服,匆匆奔向汽车站,乘上了回去的汽车。
一阵颠簸,几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回来了。
一下车,便瞧见一身水红色衣裙的Ann傲然立于人群处。裴涟澄急切地大步走过了过去,而在此时,又从一旁缓缓走出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裴涟澄的呼吸一滞,只觉心中的酸涩冲上了眼眶。
她跑了过去,与祈湛悠深深地抱在了一起。
“湛悠,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Ann说,你没有放弃我……”
“我怎么会!”
“Ann说,你不过是为了让我看清自己的心,才会离开?”
“是,所以,涟澄,你看清楚了吗?”
“湛悠,我们结婚吧!”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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