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地瞟一眼太子翔成所在的方向。
嗯,很好,没有动静。他是从另一边的台阶下来的,距我所在的这个角落比较远,应该是听不见小喜的声音的……吧?
没关系,只要他不出声,我就权当他不知道了。
我压低了声音对小喜说道:“小喜,外面没有人在守着么?”
小喜受了我的影响,竟然也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回答:“没有啊,怎么了吗?”
我心中一边奇怪着太子怎么没有带人在外面守着,一边低声嘱咐小喜:“不要做声,轻轻地出去——太子在另一边呢。”
小喜瞪大了眼,一手马上捂住嘴,看样子是要捂上自己的惊叫。
我哧地一笑,打发了小喜离开,这才轻巧地披上中衣,慢慢地从水里爬上岸,坐在最靠边的石台上,准备上完药就穿上旧衣服回殿,不再等小忧来送新衣了。
药均匀地抹在伤口,不一会儿伤处就感到阵阵清凉。没想到这瓶药的效果原来这么好!只是,用来治疗这种小伤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啊?太子殿下真是出手大方。
上好药,刚想弯身离开,却被人抓住了肩膀,此人嗓音清冷:“婧女。”
我心头一颤,不敢回头:“殿下……”
他似乎是叹了叹,说道:“……我说过了,不要对我用敬称,在我面前你也不必用谦称。”
太阳从北边出来了吗?他是热水澡洗得太久被熏晕了还是在外面受到什么刺激了?
我还是站着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没动。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婧女,你到底有没有心?”
当然有,还好好的在我身上呢!
我不知怎的,此时忽然想起柔美的顾荏苒。再也懒得理会太子殿下的心情变化,低了头就往外走。可太子翔成的手还抓着我的肩膀,这导致我的腿使上了劲却又被别住。刚才碰了水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的伤口此时像爆发了一样一抽。
我疼得吸气,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什么矜持,更顾不上我昨天刚发过誓要与他好好相处了,甩开他的手就半跪半坐在地上,抚着抽痛不已的小腿,心里委屈得不行:为什么我要嫁给这么个人啊?天天闲着没事就要琢磨他的喜好,累不累?
太子翔成随着我的动作也蹲下,不由分说地揭起我长衫的下摆。
伤口再次在我眼前露出来。
“你没有用我给你的药?”太子殿下又火了。唉唉唉,外面不是盛传他喜怒难辨、心思深沉吗?怎么这么容易就上火呢?
我掩好衣服,没好气地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呀!要不是您一直一直的为难我,我也不会忙到连身上有伤都忘了。”
太子翔成抿了抿嘴,约是看见了我手里捏着的那个瓶子,也没吭声,从我手中拿过药瓶,拧开,沾了一点药膏,细细地涂抹起来。
我白眼翻翻,嘴上还是感恩戴德的:“谢殿下。不过,您要是能……”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去西院的。”这回,太子翔成难得地用平平的语调陈述己见。
呃,虽然我不是想说这个,但是……既然他都这么以为了,那我还是闭嘴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之下只得安分守己地住在东院,天天在太子殿下面前晃来晃去,也不知他是否心烦。
反观太子殿下,他的生活则忙碌许多。每天下了早朝就去西院那边探望顾荏苒,午饭前回来,然后一整个下午都在东院这边处理公务或是接见大臣。偶尔兴趣一来,去泮宫检查检查几位皇弟的学习进度,有时还会顺便带回他的五弟吾成进行单方面指导。
由此看来,太子翔成是个好哥哥。
可奇怪的是,明明太子翔成与保成这两个亲兄弟之间的感情最为融洽,却偏偏从没见过太子翔成请保成来过。看来外界的传闻也不一定就这么准啊!
当然,也不排除保成自己不愿意来东宫的可能性。毕竟我一嫁给他的皇兄,他就必须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皇嫂”——这点大概是他最难忍受的了。因此,自打新婚第二天见过二皇子保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在任何地方遇到过他。皇宫说大也不大,尤其他就住在东宫附近,能一直不“偶遇”也是一件稀奇事。以他厌恶我的程度来说,应该是他故意躲着我。
尽管我被太子翔成安排在了东院,每日也还是需要等着我的“手下”们前来问安。不过我特别关照过顾荏苒,她可以省去这个无聊至极的走过场。
对于顾荏苒的怀孕,我还是小有疑问的,只是,这种疑问我实在不好对第二个人说。按理,宫中每隔三天都有御医号“请安脉”,连我都时刻担心前来号脉的御医不是自己人,会发现我与太子至今尚未同床。那么,顾荏苒却又是怎么在过了近三个月后才被诊出怀有身孕的呢?
不过皇宫本来就是个充满诡异的地方,这些事情,如果太子殿下自己都不愿意怀疑的话,我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本着宽容大度和东宫表率的精神,我一日按三餐地坚持询问顾荏苒的身体情况,倒也在半个月内混出了美名。连皇后娘娘都特意驾临东宫,表扬了我的贤惠。
但我这般行径却没有得到太子的青眼有加,反让他天天阴沉着脸。我自忖没有差池之处,那么就只能说这位殿下实在是阴沉不定了。
天之骄子果然不易讨好,难为我能与其朝夕相处还没被责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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