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男人低低的呢喃,一声声,一句句,如投入平静的湖水中的石子,荡出离离波纹,起伏间,似愧疚,似决心。最终,慢慢平静。一如镜面,全然不留痕迹。
如温想听到他在说些什么,想问他是谁。可是指头不能动,嘴巴张不开。
只是偶尔的意识,其余全部在昏睡。
像是在做梦,又像是在回忆,一阵阵的□,一口口苦涩的药汁。
断续的蒙太奇镜头,形成一个个过往片段。
起伏跌宕,或哭或笑。
迷迷蒙蒙中,忽的一阵刺痛,镜头破碎,白光划过,如温挣扎着慢慢张开眼睛,恍惚中看到有人坐在旁边看着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床边的宣毅正端着一碗药汁看向他。
看到他醒过来,宣毅笑了笑,眼睛里是溢满的温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我睡了几天?”如温立刻问道。
“一天而已。”宣毅看了他一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如温盖好。
“今天几号?”如温皱了皱眉,只有一天吗?
“初九。”
“我是初四离开的,今天是第五天了。”如温算了一下日子,“那我在这里在呆几天就回去。我要赶在十五之前回去。”
“好”宣毅点了点头,把药汁拿过来递给如温,“喝了吧”
如温接过来,看了看药汁,垂下眼睫,问道:“绝空宫这几天没有什么事情吧?”
“没有,你不用担心,喝药吧。”宣毅微沉温柔的声音仿佛哄孩子一般。
如温点了点头,还想在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定在那里,看着滤过渣子的药汁,黑黑的,浓稠的。没有在说话,过了一会,把药碗靠到嘴边喝了下去。
“睡吧”宣毅看他喝完,接过瓷碗,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如催眠般的一句话,让如温进入梦乡。
宣毅的手指轻触他的脸颊,看着他已经沉睡,没有反应,抓过他的手,贴在脸庞。漆黑的双目,专注的看着这张睡颜。
良久,俯□子,轻触了下如温的额头。
起身时,眸中的温柔已全然退却,只剩冰冷,幽深。
之后宣毅在也没有出现过,恍惚中,都是流萤在给自己喂药,偶尔有几个侍女来帮忙。
如温在昏迷中隐约发现每次都是在喝药之前的一段时间有片刻的意识。
于是他集中全部的精力想要让头脑清醒一些,想要问一下宣毅去了哪里,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可是流萤端过来的那碗药,却会让自己彻底陷入黑暗。
一双手抚上下颌,拿起碗,一点点喂进如温的口中。
一口口机械的吞咽着,直到喝光一碗。流萤收起碗,走出房间。
流萤走到外面,跟侍卫说了几句话,骑上马走出去。
听到远去的马蹄声,如温猛然睁开眼,吐出一口药汁在手巾上,随即颤抖着身躯站起来,走到房间角落,伸出手指抠向喉咙深处,一声声压抑的呕吐,吐出了那已经到达了胃里的药汁。
只是这样就把浑身的力量尽失,勉强走回床边,躺在床上。
静静的躺着,调息身体。
慢慢的,力量一点点回复,体力开始好转。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虽然状态不是很好,可是最起码不是在昏睡。
果然是那碗药的问题。
如温走到窗边,戳开窗户纸,看向外面。
一轮明黄的正圆月挂于夜空。
双手撑在桌上,如温苦笑起来,那笑透着凄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