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准备送晚饭的小厮,如温走到窗前。
傍晚的风自窗外吹来,散乱了黑发。
靠在窗边,外面残阳如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慢慢涌动着。绝美而壮丽,尽管转瞬即逝,仍旧热切的燃烧着。
宣毅跟如温道别后,跟流萤一起踏上了去长明宫的路途。因为他身子不好,宣毅没有让他出来送。
就这样,一整天都呆在屋子里,没有任何可以消遣时间的东西,如温心里微微的焦躁让他坐立不安。
轻笑,自己瞎了三年多,那些日子不是更空洞,更无趣。可是那个时候满心想的是如何能保护好娘和慕枫,心里有人可以让自己牵挂和担心,而现在的状况,慕枫的生死不定,自己身体的虚弱,以及不能掌控的一切,都让如温心里不安。
看着和前世同样的天空,同样灼烈的火烧云,同样的夕阳。一切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变化交替的历史和被历史淹没了的人类的挣扎,一瞬,如温有了时空错乱的感觉,也许,这里就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这里就是自己的归属。
如温忽然有些惊乱,跌跌撞撞的十年间,自己已经完全融入这里了,有多久没有想到外婆了,又有多久没有想到萧萧了,更有多久没有想到过父母了。
现在说到亲人,出现在脑海中的总是温婉的娘亲和倔强的慕枫。
原来自己也是个这般无情的人,想想自己的意外身亡,不知外婆要承受多大的哀矜。而萧萧,她可会伤心,可会难过。可会在十年后的今天还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叫做程诺的男子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如温眼睛里一片迷乱,倒映着火色的云,看不清神情。
过去的已经过去。
如温低喃着:“慕枫,你究竟还在不在?为何明知他们不可能放过你,可是我却感觉你没有死,如果你没有的话,那哥哥要去哪里找你?”
春梅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站在窗边的如温,急忙走了过去,把窗子关上:“公子,你不要吹到风,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如温看着小丫头,走回了床边坐下,接过她手中的药闭上眼喝了下去。
把药碗递过去,一双手接过放在了桌上。
如温抬头,春梅已经退到了门口,夜无因正站在床边低头看向他。
如温仰面看向他,打了声招呼:“夜门主”转过头不再看他。
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强硬的扳了过来面对着他:“为何不吃饭?”
试图打掉他的手,夜无因却捏的更紧,如温因为疼痛微微皱了皱眉:“不饿”
夜无因松开手,用拇指来回抚摸着刚刚捏住的地方,对春梅吩咐着:“把晚饭端上来吧。”
饭菜端上后,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因为如温的身子刚刚好,很多东西不能吃,这些饭菜大多都很清淡。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夜无因眼眸微闪,帮如温夹了些菜:“多吃点,养胖些,好抱。”不意外的看到如温有些羞恼的脸,薄唇欣然勾起弧度。
如温不愿让他在多说胡话,无奈的又扒了几口饭,这才离开饭桌。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打开油灯的灯罩,搓亮灯芯,站在窗口,看向已经湮灭的夕阳,仅仅残留着几丝稀疏淡薄的流云。在不复刚才的壮烈。
正出神,温热的吻贴上他小巧的耳垂,夜无因悄无声息的移到他身后。
如温一惊,正要推开,那人已经撤离他身边,站在几步远处,神情自若,眼眸灼灼。
急忙收回视线,那人却双臂展开把他像抱孩子一般抱起,朝门外走去。
“放开”如温慌乱中双手抓住他的衣领。
夜无因不答他,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个小院。
院子里种着很多的翠竹,一株株高耸挺拔,风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门口的侍女掀开珠帘,夜无因抱着如温走了进去。
一进屋,一股暖意铺面而来,屋内雾气缭绕,如温转过身看向里面,原来是一间浴室。
中间一个很大的浴池,满满一池水,呈现碧绿色,一片袅白烟气盘屈上升。
把如温放下,夜无因开始解他的衣服。
一瞬,明白了他的用意,如温急忙抓住他的手,打开,退后几步。
夜无因轻笑,宽大的手掌轻松的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把腰间的衣带解开,刻意放慢的动作,带着些许暧昧,缓缓把带子抽出扔在地上,看着兀自挣扎的如温,把脸凑到他颈间,吸了一口气:“你昏迷了几天一直没洗澡,在不洗就臭了。”
他说的这般直接,如温立刻停下了挣扎,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开口:“你出去,我自己来。”
夜无因看着如温低下头露出的耳垂已经红透,低笑了声走了出去。
在池子里好好的泡了一会,洗去一身的疲惫和酸痛。如温穿上放在池边的衣服,走出了浴室。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与白日的感觉不同,风吹过那片小竹林,竹枝交错着,平添了几分阴森。
院子门口一个丫环正候在门口,看到如温走了出来,带着他穿过长廊,回到了他之前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