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凉,月光澄澈,屋内烛火摇曳。
客栈内一间简单的小房内,偶尔哗啦几声撩水声响起,袅袅雾气从屏风后飘出,透过橘黄|色的光芒,倾泻一地水雾。
如温几日赶路,今日才算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一直泡到水凉才从大木桶中站起。
擦净身上水渍,套上刚才宣毅给的一身干净的亵衣亵裤,舒了一口气,踏着布鞋走到桌边。
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冷的茶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了床上。
如温特意让小厮送的洗澡水的水温高一些,烫烫身子,去掉疲惫。
烫的身上皮肤都泛着粉色,脸上也一层浅淡的红晕,睫毛上还挂着水气,一眨一闭间,如同湿漉漉的刚被舔过一样,看起来透着一股平常少见的羸弱。
低头弓着身子,如温双手拿着毛巾来回搓动着头发,将上面的水分拭干。
擦了一会,如温直起身子,把毛巾扔到了椅子上搭着,靠在床头上,闭上眼睛。
仿佛睡着了一样安静的靠着床头,把头发松松散开,好能干的快一些。
屋内只他一人,客栈也只是一个官道上歇脚的小型客栈,周遭也没有多少人烟,夜晚这个时分,寂静非常,只有偶尔几声咕咕的鸟叫声从远处传来。
轻浅的呼吸声,紧闭的双眼,一起一伏的胸膛,如温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促的喘了两口气,本已经褪去红晕的脸上此刻就连耳根处都红的厉害。
睁开双眼,如温眉头微皱着,脸上带着明显的尴尬。
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长长吐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几天如温渐渐回想到那日的情景,迷迷糊糊中,先是闻到了那浓烈的香味,接着是意识的昏沉,当时大概是微睁着眼睛的,可是却好像坠入梦境,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慕枫自己为自己松动后面,然后颤抖着身子硬硬坐了下去,两方都没有任何感觉的一场性 爱,就这样在如温以为的梦境里发生了。
如温懊恼不已,他原以为慕枫再怎么说喜欢,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可是想想,那夜无因的到来,以及自己对那人的态度,导致了慕枫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这孩子从小在自己和娘的身边长大,对一切人都有排斥心理,再加上自己这副中性的长相,定然是产生了类似爱情的错觉。
如温细细回想着,以往在绝空宫时很多慕枫不明显的小动作,都隐隐约约表明了这个意思,只是,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往那个方面想。
现在再后悔以前的事也没用了,当下,唯一的解决方法,如温想不到别的,所以说,只有离开。
回去慕枫身边,不论在怎么解释,恐怕那孩子也不会理解,他也根本不想去理解。再说,如温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慕枫,当日醒来发现事情之后强装着不在意,在加上后来宣毅和夜无因的到来,也避免了和慕枫的独处的尴尬。
也许,离开一段时间,让他接触更多的人,他会将这段禁忌的感情看开,不过是年少时的错觉。
只是对于夜无因。
如温想到夜无因,想到那天答应他的话,微微一笑后便沉静下来,呆呆的望着前面的一张小桌子,出了神。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夜无因也许会理解自己,会帮自己照顾好慕枫,会包容自己的错误和逞强。
为了唯一的弟弟,如温只能离开,让他慢慢想开。
如温相信,时间可以让一切改变,也可以让一切沉淀。
慕枫的亲情终究会拨开爱情的那层朦胧纱帐透出来,而夜无因,如果下次见面,他忘记自己投向新的猎奇目标,希望自己能一笑了之,如果他仍旧还念着自己,那,不妨抛开那些束缚自己已久的所谓的礼义廉耻,和他在一起。
呆在他身边,如温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这样依赖一个人,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
可是慕枫是弟弟,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任由他这样把这份感情扭曲下去。
所以,只能离开。
“如温”敲门声响起,宣毅不等如温回答,推开门走了进来。
只穿了亵衣的如温不着痕迹的拉过脚边的薄被盖在身上。
宣毅看到他的动作,斜睨着他拉到腋下的被子,一双眼睛幽幽的发着暗光,只一瞬便移开视线。
“是要明天一早走吗?”宣毅问。
“恩,是的。”
“后面有人跟踪,应该是夜无因派来保护你的人。”
“恩。”
“想好了怎么摆脱他们没?需要我帮助吗?”宣毅状似无意的问着。
抿了抿嘴唇,如温没有说话,他还是不善于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今天温柔,明天暴戾,后天又平静,让他一直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把夜无因的人牵制住,只是打算把自己带走,或者是真的想帮自己,如温不敢确定。
犹豫了好一会,决定赌一把。
“不要伤到他们,只要把他们牵制住,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离开就行了。”
“恩,好。那明天我就不能送你走了,我会把他们拖住,你离开后,第二天给我送个信,让我知道你是否平安。”
“恩”
“那我走了。”宣毅靠近如温,伸出手似乎想摸一下如温的头发,如温向后一退,躲开他的触碰。
宣毅收回手,朝门外走去:“你休息吧。”
“好的,大哥。”如温脱口而出大哥两个字。
正要出去的宣毅,手顿在门框上止了脚步,如温看着他背对着自己,不知此刻是何表情,想的什么。
思索间,宣毅已经来开门走了出去。
松了一口气,如温起身Сhā上门闩,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如温就醒来,一夜都在翻来覆去思索着,没有睡踏实,天刚泛起一层白色,就从梦中醒来。
睁开朦胧的眼睛,如温呆呆的抓着被子,一片茫然。
梦中,夜无因似乎就在身边,把自己揽进他宽厚的胸膛,放心的长叹了一口气,在头顶对自己说:“你回来了。”
那声你回来了,仿佛经过千山万水,历过经年岁月,终于等到自己等的人,情不自禁从身体最深处发出的一句满足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