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几间房内,烛火微晃,显然里面的人还未歇息。
旁边的树林里,入夜后,一阵风过,悉悉索索的枝叶摇动声响起。
小树林里一棵树上,一名黑衣人斜靠在树上,气息绵长,仿佛融进了这黑夜,没有一丝存在感,只有那双明亮如钜的眼睛偶尔闪过几丝精光。
他无论如何变换姿势,始终盯着客栈二楼的一间房。
偶尔,里面一个瘦弱的身子会站起走动,在烛火映照下,投射再窗户纸上,形成一个剪影,长长的发,匀称的骨骼。
直到屋内烛火灭下,黑衣人才闭上眼睛,揉了揉肩膀,准备换个姿势睡觉。
低头间,一呼一吸,立刻感觉到不对劲,立刻闭气朝四周看去。
周围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官道上一片漆黑,只有他看守着的客栈几间屋内发出幽幽的烛光,他定睛看去,微弱的月光下,淡淡的粉尘从远处飘来。
受过训练的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那一下,长年服用和辨别迷|药的他知道,自己已经着了道,警觉的看向客栈,里面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不对,黑衣人眉头一皱,憋着气息,从树上跳下,急急朝后奔去。
待离开客栈几里远处,吹了一声呼哨,从怀里掏出一张准备好的红色的纸张,折成三角。
夜色中,扑棱的扇翅声渐近,一只鸽子飞过来,他将纸张急忙绑在鸽子腿上,用线缠了几圈,甩手扔了出去。
看着扑棱扑棱飞远的鸽子,他赶回客栈,站在树林旁,想着来时门主的吩咐:不能打扰到客栈里那个人,不能让他悄悄跑掉,不能让他有危险。如果有异常,首先要用信鸽通知他,然后再根据情况,随机应变。
看着那间已经熄了烛火的房间,里面的人仍旧安静的睡着。
黑衣人皱着眉,思索着,这些迷|药,单单是针对客栈外围的人,比方说他。他可以肯定,里面的人并没有被下药。
猜测不到具体出了什么情况,他只能静观其变,将信送出,等天亮时,下药的人如果有行动,估计门主那边应该也能赶过来。
黑衣人想到这些情况,靠在一棵树上,盘腿坐下,静静吐息。
药物很特别,寻常的迷|药,他很轻易就可以逼出,可是,这个不行。
望了望夜空,估摸着时间,大概,门主在天亮时能赶到。
靠在树干上,直到昏睡前一刻,仍然恪尽职守的看护着那早就熄灭了灯火的房间。
~~~~~
那三人接受了委托,活捉眼前人。
当时的条件就是:受点伤没问题,但是不能伤到脸。
论武功,没有一点内力的如温是根本没有一点机会从他们眼前逃走的,所以,他们轻视了这个看起来很弱的人。
可是,让三人惊愕的是,这人竟然架起了剑朝自己的脖子上割去,看那裂口和汩汩而出的血,分明是一点都没有留情,简直就像是在割别人的脖子一样。
三人不能动手,反而受限,不过更为让他们焦躁的是,如果这人死了,这笔钱失了是小事,在江湖上的信用问题将会被置疑。
“把剑放下吧,你知道的,没用的,等会你的血流光,你可能会死,还不如活下去,将来总有机会逃开的。”一名黑衣人开口劝如温。
接到单子时,对于委托人叮嘱了一万遍的那句话让他对这个人就好奇起来,不能伤到脸,而且还是个男人。
可是一切都不用解释,就这么看到他,苍白的脸,凌乱的呼吸,粗布的灰色衣衫,仍旧不掩那让人惊艳的容颜,出尘的气质。
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花了这么一大笔银子,找到他们这个价码极高的杀手集团来寻人。
这样一个人,值得那些有钱人来花费大把银子猎取的。
如温失血厉害,嘴唇也开始泛白,拿着剑的手却始终不动,稳稳当当的架在脖子边,他知道,哪怕有一丝的颤抖和松懈,这些人就会从他手下把这唯一的希望夺走。
“把他们两人的手脚绑起来。”如温冲那个男子说。
那男子僵再那里,蒙着面,看不清情绪,只是那双眼睛闪过一丝不耐,不过他倒也听话,或许是看准了如温再怎么折腾也逃不走:“好,你别动,我这就去把他们绑起来。”
如温不能动,只能看着他将两人束身的布腰带抽出,栓了个死结将另外两人的手脚绑再一起,蜷缩在地上。
那人故意扯了扯,示意他绑的很紧,让如温不用担心。
“我呢?公子打算亲自绑吗?”黑衣人站起,嘲弄的盯着如温,双手环在胸前,似乎笃定如温无论如何还是会把剑放下。
看着那人带着挑衅和轻视的眼神,如温心下却一个高兴,越轻视自己越好。
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趴在地上,双手前伸。”
那人扑通一下立刻趴下,一秒都没有犹豫,地上扬起尘土,如温身下的马打了个响鼻退了两步,摇晃着脑袋,似乎不耐烦如温在这里耽误时间。
如温警惕的看着那人,半天,等马儿稳定下来,一只腿跨过,从马上滑下来站定。
眼睛毫不松懈的盯着那人,看着他似乎要回头看看自己:“别动”
“公子可敢亲自绑?”那人语气满不在乎,似乎想用这激将法激怒如温。
如温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压根没有打算回答他。
“把你自己的腰带抽出,将自己的双脚绑上。”
“好”那人因为是趴在地上,慢条斯理的把手放进腰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缓缓解开腰带。
“快点”如温平静的声音催促着。
那人斜斜睨了如温一样,看着如温虽然苍白却依旧镇定的脸庞,脚下也如磐石,一动不动。脖子上的伤口渐渐凝固,浓稠的鲜血比刚才留的慢了些,可是仍旧还是往外渗透着,他脸上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何看起来那么瘦小和柔弱的人意志力竟然这么坚强,就连一点不舒适都看不出。
如温看着那人将腰带解开,开口道:“慢慢坐起来,把脚腕绑一起,系紧一些。”
他心里恐慌无比,流了多少血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到眼前已经快要看不清东西,太阳|茓一下下的突突跳着,心跳声特别大,不断回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