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拉着顾水璃进了花厅,一进门就掉下泪来,“顾夫人,这样危急的时候,你怎么就冒险跑进来了?”说罢,拉着顾水璃一同坐在罗汉床上。”
顾水璃急忙掏出帕子递给于夫人,问道:“于夫人,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突变?”
于夫人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这两个月以来,我家老爷费尽心思和那乔思源商谈,终于说动了他,又通过他联系到了王振海,说服了他同意被招安。前几日,我家老爷下令释放了王振海的老母和二子。昨日,王振海前来拜见我家老爷,两个人本来在书房里密谈,突然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闯了进来,带走了王振海和他的随从,又将我们巡抚府给封锁了起来。”
“那些士兵是谁的手下?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封锁巡抚府?”顾水璃吃惊地问着。
“是安王那老东西!”随着一声苍老悲愤的声音,胡至宗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数月未见,胡至宗的须发白了大半,布满血丝的双眸中充满了疲态和愤恨,他腰部佝偻,步伐不稳,远没有上次见到的那种精气和锐气。
顾水璃忙起身见礼。胡至宗点了点头,随意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自嘲地问道:“顾夫人,这样特殊的时刻,你冒险进府,莫不是来找老夫兴师问罪的。”
顾水璃摇头,“胡大人,我记得半个多月前见了一次乔子渊,当时他说招安一事进行地甚是顺利。方才于夫人也说那王振海已经同意前来招安,为何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胡至宗冷笑,“本来一切都按老夫的计划进行,谁知安王那老东西暗中布下了局,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一招,让老夫猝不及防。”他深深叹了口气,“老夫更担心的是,若杀了王振海,他的手下为了报仇,必然会展开更激烈的反扑。沿海危矣,老夫之前的努力也都功亏一篑了啊!”
顾水璃闻言心情更是沉重,想到了她主要的来意,急忙问道:“胡大人,宝昌隆已经关门了,不知乔子渊现在在哪里?他是否也连同王振海一起被抓了?”
“你放心,那小子机灵得很,此刻应该没有事情,但是时间长了就说不准了。”胡至宗继续道:“昨日老夫和王振海在密谈的时候,乔思源并未进来,而是单独在另一间房里休息。后来安王的手下带走王振海和他的手下后,老夫去那间房查看过,已经空无一人,我想他应该已经趁乱逃出府了。”
顾水璃闻言松了口气,又听胡至宗道:“不过逃得了今日,也难逃以后啊。安王已经提前上奏皇上了,他昨日来的时候带来了皇上的密旨,说王振海背华勾夷,罪逆深重,命就地枭示,其手下一律捉拿归狱,从严审判。还说老夫纵容海盗作乱,招安之策实为不妥,要革职待审。朝廷派来问罪的官员只怕已经在路上了。”
“老爷,那可怎么办啊?”一旁的于夫人六神无主地问着,又啜泣了起来。
胡至宗烦躁地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老夫也不能强出头了啊!”
顾水璃闻言愤然道:“胡大人,当初您可是应允了不会伤害乔子渊,我才会同意替您送那封信,还数次帮您劝说乔子渊。王振海也是因为您招安一说才前来投诚,您这样做,太不道义了,与出尔反尔的小人又有何区别?”
胡至宗瞪着顾水璃看了半晌儿,却无力发火,只能颓然道:“事到如今,老夫也没有任何挽转的能力了啊。老夫为招安一事经营多年,当今圣上已多年不主事,自从几年前镇远侯萧定邦被满门抄斩后,现在朝廷都是大太监刘振和宰相张鸣德二人把持。老夫虽然极其不耻这二人的为人,但为了抗倭大业,这些年来也不得不和他们虚与委蛇,昧心去讨好他们。老夫招安的计谋曾经向张鸣德请示过,他虽然未明确表态赞成,但也未反对,可以视同默认……”他深深叹了口气,又是悔恨又是悲愤,“却不知这个一向不理政事的安王为何突然参与此事,又怎么说动了张鸣德或者是王振,引得朝廷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下来。老夫若再在此事上多言语,不但毫无用处,还会被老夫的政敌抓住把柄,趁机落井下石,老夫一人之性命倒不要紧,只是老夫整治东海海防多年,只怕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啊!”
“为何安王会破坏招安。您和他有仇怨吗?”顾水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