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老太婆说,看出来了,你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高人,有艺名吗?老太婆说没有,就叫饿李天秀吧!
我听着特别别扭,人家李天秀是韩国国家足球队明星,我说干脆我就叫你秀秀吧!老太婆说会不会太嫩?我说没关系,现在很流行充嫩,其实你也不用充,明年你就真嫩了。老太婆笑了,说饿知道你想从饿这里探听到秘方,明告诉你,中央领导来了饿都不告诉他,饿看你实在,饿就告诉你一个人。我受宠若惊,俯身向前,老太婆也俯身,把嘴巴凑近我耳朵,压低声音说,饿的秘方是一种野生的草根,形状类似山药,麻黄麻黄的,有根须,味苦,文火炖猪蹄,效果最好。我也压低声音,请问,是不是草苁蓉?那玩意儿号称长生不老药。老太婆说不是不是,要是草苁蓉饿还这么神秘干什么,那是一种至今为止全世界都不知道的野生秘药,只有饿才能采到,饿家大人小孩当萝卜啃,饿家后院遍山都是。实话跟你说,长生不老不难,难的是返老还童。
我当时差点给她跪下,这是什么?这是天赐给我的发财良机,如果把她的秘药搞到手,然后组织人马大量采集,我马上就是亿万富翁,上福布斯榜。
我热血沸腾,血脉贲张,血液倒流。后来我才知道,我犯的错误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空洞的浪漫。
我跟着她一路欢歌笑语,来到陕西一个风景秀丽的山村,离山西边界只有50米,那是生她养她的故乡,一个将要引起世界关注的地方。一进门我就说秀秀啊我也想啃萝卜,她说坏咧,这可怎么得了,那玩意儿听说有外人来,自己钻土里跑了。我问那玩意儿还会土遁?老太婆一点不着急,绽开满脸*,说你放心吧,相信饿,它们会回来的,会回来的。你不是想看饿怎么从120岁变成20岁吗?你放心住下,饿慢慢变给你看。空闲的时候你就把房前房后的白菜芹菜浇浇肥就行,别的什么也不用管。我一想,这日子听起来很小资啊!这不是城里人苦苦追求的一种境界吗?远离人与人的竞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大报告小报告,只有纯朴的田垄,憨厚的笑容,嘹亮的山歌。我从成都一家火锅店大堂经理,摇身一变,成为陕西一个年轻菜农,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么小山村,锐你的!我自愿上山下乡,天高任鸟翔,海阔任鱼游,既彰显我的个性,又可以释放我的激|情,我相信广阔天地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惟一让我感到稍微有点遗憾的是,这地方缺点净化心灵美化环境的爱情,我怀疑再这么下去我肯定枯萎,精神必须要和肉体调和才能愉悦,总强调一条腿走路肯定失衡。
我缺爱情,非常缺,但隔壁可不缺。
隔壁住着老太婆的独儿和儿媳妇,儿子膀大腰圆,叫陈拥军,媳妇柔弱白皙,叫杨车站,像南方妹子,不像当地人。我试着用四川话跟她交流,她眼睛一亮,抓住我的袖口激动地说,我已经三年没听过四川话了,你多说几句,一直说。后来我才知道,她来自四川米易,小时候是个弃婴,被狠心的父母丢在了火车站,就在她饥寒交迫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流浪汉把她捡了回去,流浪汉把她抚养成|人后就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把她转卖到陕西。这姑娘的身世真够悲惨的,我心想,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快点展开解救工作吧!可是不行。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最大的悲哀莫大于心死。杨车站的心已经死了,她说她从小到大,眼里只有贫穷,到哪儿都一样,嫁给谁也是嫁,不如就跟着陈拥军,他人不错,对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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