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多欢乐少,意气敷腴在盛年。且愿得志数相就,床头恒有沽酒钱。可惜可叹,此时无酒,若有酒,必与三位痛饮一番。”雨中相遇,便已投缘,可惜此时无酒,无法畅快而饮,这对于林成煜、陈云和萧浩云三人来说,都是一个遗憾,实是美中不足之处。
艳娘掩嘴轻笑,道:“艳娘可不胜酒力,况女子出门不当饮酒,萧大哥这是令小女子为难了。”
萧浩云哈哈大笑,道:“是萧某唐突了,不过见艳娘目光有神,隐有神光,想来也定不是普通人,可是高门之后?”
艳娘一惊,林成煜与陈云看向萧浩云的目光也是大奇,不过艳娘毕竟是见多识广之人,笑着不答反问道:“不想萧大哥还懂得相人之术。”
萧浩云道:“不瞒几位,萧某早年对于道家之学甚感兴趣,只是可惜学无得法,但多少还是能够懂得一些。”
艳娘点了点头,道:“难怪,萧大哥为人洒脱不羁,必是对天地之理有所得,实不相瞒,艳娘对于道家之学也是很有兴趣,不知道可否向萧大哥讨教?”
萧浩云道:“讨教不敢当,还请艳娘指点一二。”
艳娘点头敛去笑意,道:“敢问萧大哥,人生几何?”
萧浩云一怔,随即苦笑,道:“艳娘果然对于道家之学深有研究,这一出口,就令萧某为难了。这人生几何的问题,又哪里得来的什么确定解释?”
艳娘道:“只是人到这世间而来,怎能不作此问?既作此问,又怎能没有答案?”
萧浩云肃然道:“人之一生,便是答案。”
艳娘问道:“答案何时能得?”
萧浩云道:“是非对错,都由后人相评nAd1(”
艳娘道:“如此说来,一生到头自己却找不到答案,后人相评与自己一生又能有何干?”
萧浩云笑了,突然问道:“敢问艳娘,人生几何?”
艳娘一怔,问题竟然就这么从萧浩云那里回到她身上了,她道:“萧大哥何作此问?”
萧浩云道:“艳娘认为,草木虫鱼鸟兽乃至于人,之间有何不同?”
艳娘想了想,道:“人为万物灵长,主天地之序,草木虫鱼鸟兽从这一点上来看,比之人不得。”
萧浩云却是大奇,道:“从这一那还有另一点呢?”
艳娘稍一犹豫,但还是道:“于艳娘来看,以生命之生而言,万物无有不同。”
萧浩云大笑,道:“好一个万物无有不同,艳娘敢言世间人所不敢言之语,果然不愧奇女子,不错,于萧某看来,世间万物无有不同,甚至即便在人之中,圣人伟人乃至庸人俗人甚至是罪人小人,亦是无有不同。”
艳娘闻言微惊,林成煜与陈云更是深感此言的大逆不道,道:“萧大哥此言过矣。”
萧浩云肃然道:“非也,若生得寄情山水,性情平淡,皈依自然者,比之功名利禄有何不足?身份显赫者何来我等快活?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路终究是在自己脚下的,我酌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既是如此,我将圣人伟人乃至庸人俗人甚至是罪人小人相比又何不可?生命始终便是为了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论及其他,活着的方式不同也只不过是在于选择罢了,若不能活着就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如苍鹰捕兔,兔亡则败,而人若早死,比之猪狗亦有不如,生命到头,便是为了活着而已,可对?”
林成煜与陈云陷入沉思,艳娘听了萧浩云的话后,眼中却是异彩连连,道:“言论不过经义,无有定理,此番言论谁也不能说没道理nAd2(天道之下,皆为蝼蚁,天与之生义而弃生,便失天眷,天道之下,只要活着,便是真义。”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天与之生义而弃生,便失天眷……
林成煜与陈云本就窥得天道生义,此刻听得所言,突有所悟,陷入了一片朦胧。
艳娘看着萧浩云,奇道:“在萧大哥眼中,人与禽兽亦无异?”
萧浩云道:“艳娘不也说过,于生命之生而言,万物无有不同?”
林成煜与陈云回过神来,细细品味着萧浩云与艳娘所言,不由得向着萧浩云施了一礼,道:“萧大哥之言,令我二人茅塞顿开,今日之恩,谨记于心。”
萧浩云怫然不悦,道:“二位兄弟这是不把萧某当朋友么?”
艳娘娇笑道:“萧大哥言重了,如此,便让我等日后寻个机会请萧大哥痛饮一番如何?”
萧浩云大喜道:“这自然是再好不过,这一顿酒,萧某可记下了,不知三位这是要往何处去?”
林成煜道:“不瞒大哥,我们要去蜀山。”
萧浩云闻言不禁一怔,眼里一丝异芒闪过,道:“二位小兄弟可是要拜入蜀山学艺?”
林成煜与陈云纷纷点头,萧浩云道:“实不相瞒,此番我往蜀地也是有些事要做,不若我等结伴同行如何?”
林成煜与陈云相视一眼,当下欣然同意,道:“能与大哥同行,自是我三人所望,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向大哥讨教呢。”
小庙外雨渐歇,天色慢慢进入了蒙蒙夜色中,城郊之外无人烟,但时有虫鸣,更加显得寂静nAd3(
道,何为道?
有说朝闻道,夕可死,但什么是道?
也许正如林成煜曾经说过,修道,知道,想得多了,就是道……
夜,一片沉寂,却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方,也有人在发出叹息。
这是一个小渔村,村民们过着撒网捕鱼的生活,在海边生活的他们每日都与大海打交道,他们敬海,觉得大海可以给他们以庇护,而事实上这小渔村外的海确实从未发生过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