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指责的音调内潜藏著的某些东西,使许廷章很不快。他两三步走到厅里,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面对著陆建辉,遏止不了烦躁地说:“大舅子,你是不是男人?这是男人的生理需要,怎麽就是下流的事了?难道你就没有?”他被自己的话提醒了,蓦然觉悟到了一点,就是陆建辉这段时日以来还真的没这方面的需求,於是他探究的目光溜到了他的胯部,笑道:“我说大舅子,你怎麽回事?你是不是男人了?是男人的话,你应该体谅我的吧?”他实则没有恶意的问话,误踩到了陆建辉的痛楚了,他的神色变得冷凝,举起了言语攻击的长矛,尖刻地说:“因为我是人,不是畜生,所以我不会被所谓的需要控制,做出无耻的事来!”
还从没有人敢这麽和他说话,许廷章在沙发中坐直了身体,他形同威胁地喝道:“喂!你说话注意点儿!”陆建辉对此全不作理会,时常环绕在他身边的温柔软弱的氛围消失了,“我不需要注意,需要注意的是你!而且你还需要检讨!假如你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行为,让自己像一个父亲,那麽请你让我把小竟带走!”他的发言沈著有力,稍作了停顿,深深地换了几口呼吸,平静了下来,强调了一句:“当然,你得给我们钱,用来保障小竟的生活。”关於金钱的要求,他都能说得大方这麽不令人反感。
许廷章眯缝的眼眸,眉眼间显露著不易察觉的阴狠。这段日子他也许太宽厚了,让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如此猖狂。陆建辉对他的想法无所知觉,他把不留情面的痛斥扔下来,就收敛了针尖麦芒,回到玄关捡起了环保袋,将里面的食材放进了冰箱,“许先生,对不起,我今晚不会煮饭了。你自己请随便。”他平缓却生疏地说,而後连看也不看许廷章,径自回了许竟的房间,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还反锁了。
夕阳的余晖从落地窗透入,许廷章独自坐在客厅,满腔的怨怼,显然他被抛弃隔离了。他又没有动手,做错了点小事,就被人冷暴力对待……太过分了。阳台外的鹦鹉欢快地叽喳,怎麽听都像在嘲笑他。他注视著漆黑的电视屏幕,可是扑捉不到他的焦点,俊美的脸孔犹如凝固的石像般缺乏表情。
他愈想愈不对劲,陆建辉不过是个保姆,居然敢狂起来了,还罢工。一个乡巴佬,一个老男人,而且八成还是一个老处男。他这麽个老处男竟敢嚣张,这明摆是来讨打的,看来要狠狠揍他一顿了。小心不要打坏他的脑子,也不要打坏他干活儿的双手,不如扒了他的裤子揍烂他的ρi股,保管叫他以後乖的和猫儿一样。许廷章的脑子里全是这些念头,他的鼻间全是酒气,两眼发著光彩,然而他光是想著,手掌在沙发的扶手上轻抚,仿佛是在摸陆建辉那个翘得显人眼的ρi股,身体却没有移动。
毕竟是有错在先,如果他还脾气发作,未免就太失分度了。好吧,忍他。许廷章为自己的忍让寻找了理由,但他得找个出气的地方,於是他拿出手机,麽指在屏幕上滑了几次,拨给了高霖,刚才接通,他就厉声说道:“高霖!你看你带来的是什麽人!让不让人活了,他罢工呐!”高霖耳膜差点被他震穿了,把手机拿开了少许,说:“什麽事来著?谁罢工了?”他一连炮轰式地将今天的事说了,没等高霖开口,又阴森森地说:“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许你再来说我错。”
其实高霖没打算说他错的,听他自己承认,他当即就惊讶住了。许廷章的性格狂妄到了极处了,他最清楚,这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现在竟会检讨了,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陆建辉太有本事了,他悄无声息地渗进了许廷章的生活,以非常柔软的方法改变了他。高霖对陆建辉的敬仰油然而生,不过现在不是分神时候,他劝道:“既然知道错,那你和他们道歉,以後也别再这样,不就好了?”
许廷章听了就来气,他咚咚咚地猛捶了几下沙发,愤愤道:“我怎麽没道歉,我道歉了!他不接受!他不知好歹!”高霖觉著自己可怜,大周末的还不能歇息,又不关他的事,他暗地里叹气,有气无力地说:“廷章啊,这个建辉哥呢,你别真的把他当保姆看了。他是小竟的亲舅舅,小竟姓许,可他也是陆家的孩子,你说人家亲娘舅见了这种事,他能不气麽?你就给他点时间消气。”
闻言,许廷章沈默了。心急是没用,那就缓几天。他想了想,抹到额头上全是汗,衣领也都是烟酒味,正要挂了电话去洗澡,高霖突然叫了他两声,说:“对了,廷章,你让建辉哥明天下午别出门,我给他拿衣服过去。”他停住了解领带的动作,问:“拿什麽衣服?”高霖说:“我看他的几件衣服都太老了,所以给他挑了几套。”话中还伴随著整理塑料袋的声响,衣服应该就在他手边。
“买衣服……?”许廷章的眸底染上了阴鸷之色,他急躁地用手胡乱抓著头发,解释不了的怒气冒了上来,他又喝了酒,莫名其妙就喊道:“你干嘛给他买衣服?你对他有意思啊?!说!你们的关系什麽时候变这麽好?我怎麽都不知道!他是我的保姆,我的大舅子,不许你好他!”高霖彻底傻眼了,朋友之间送送衣服也没什麽大不了,他是哪里来这麽大的反应。他一点也不认为许廷章是冲他来的,他明摆著是冲的陆建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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