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是找了人的,她去北京卖画,常和人接触,便认识了香港的老板,惠妃是攒了些作品的,都是名家的手笔,老板问,有好的没,我是准备在这方面投资的。惠妃说,有了,有了么,怕你不肯花钱呢。老板就讲,就怕你没好东西吧,你要有好东西,我可就舍的出钱。惠妃说,那好么,下次我给你拿了来。她就真的把雨墨和兰坡的几幅精品拿了过去。老板便果真花了巨金买去的,惠妃得了便宜,下次又弄了别人的作品过去,仍旧得到了老板的巨资收购。这让惠妃很欣喜,便四处网罗北都名家的作品,她的钱是越来越多的,多到自己不知怎样去花的地步。回头再想兰坡,就觉得他土了点,很没品味,只知艺术创作,却不懂投资和经营,即便画完一生,也只与别人孵鸡而已。他就对香港的老板多了一份崇拜,也从心底赏识着对方。而周兰坡是沉浸在创作的激|情中的,他似乎淡忘了一个女人的存在,他想,只要他需要了,这个女人便会出现在身边,可他的想法是幼稚的,女人在男人的的漠视中,女人会感到寂寞和孤独。惠妃就很容易的投向了别人的怀抱,那个香港老板,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惠妃揽在了怀里。当惠妃沉浸在爱河中时,兰坡却整日呆在古墓里,用他的画笔临摹着壁画,他是那样的用心,以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巷人是笑话他的,说兰坡吃了呛药咋的,一根筋。雨墨知他,说,画家沉醉在了创作的快乐中。兰坡也真这样,他相信自己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是一种新的文明的世界。
运秋是对三逢有了意见的,见一回便要损他一次,说,三逢,你好歹也是巷里的成名人物,做着矿长呢,怎么一点诚信都不讲,以后你还怎样与人处吗,人都小瞧了你,说让我开店,怎么你倒抢先了。三逢被他骂烦了,说,运秋,你别这嘴碎么,这店还是你开么,我不过替你投资一下,把店安排妥了,让你干,你也要花钱吗,哪如我与你弄妥了,你直接经营便行么,你给我个成本钱,外加百分之二十的设计费,又花不了你多少钱,你愿做,这店我就盘给你。运秋讲,三逢,你说话算数么。三逢说,我是男人,是老板呢,咋会说而不算,你给我点钱吧,钱一到位,马上把店给你腾出来。运秋很开心,说,没想到向来说话打折扣的三逢,这回竟这么爽快,这好说,我马上给你准备钱。她是去找雨墨的,要让他做一下证人。雨墨满口应承了的,是运秋找他么,他要不去,运秋是会不开心的,他不想让运秋不快呢,在这个巷里,他不知还有谁可以让他无时无刻的关怀着。唯有运秋么。他找到了三逢,说,你可不能糊弄运秋呢,你要糊弄她,我是和你急的。三逢说,我又不糊弄她。雨墨讲,不糊弄好么,你要糊弄了她,你看我咋损你。三逢说,好了,好了,你嘴碎的快赶上个女人了,我还哄你不成。
运秋便顺利盘过了集贤苑,她是有办法弄到书画作品的,只雨墨为她联系,就弄了二十几人,她是乐的合不拢了口,说,我会让它火起来的。雨墨讲,火起来好么。运秋说,得让兰坡找点书画么,咋寻不见他人了。雨墨说,他在古墓里么,有些乐不思蜀。运秋不解,讲,他也是,那里阴森森的,有甚乐的。雨墨讲,你这就不懂了,那儿有壁画的,都是古人用心画上去的么。运秋便问,他临摹多久了。雨墨想想,说,有些时日了,一直不肯出来,也不知他在其中寻见了甚乐趣,专心的很。运秋说,怕是让鬼魂缠住了,连自己都丢了么。雨墨讲,兰坡人痴的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哩。运秋说,艺术害的连人之常情都忘了,你看他对人惠妃的态度,哪象个男人样,时时盛气凌人哩,迟早跟人走了的。雨墨说,走了好么,让他的心痛一痛,他才知爱的珍贵呢。雨墨拿眼瞅她说,你甚意思呢。运秋讲,没意思,没意思,我是想,男人要学会尊重女人么,女人是男人的小棉袄,是男人的贴身短腰腰呢。雨墨就说,你倒会比喻,弄的我晕么。我现在最怕和女人打交道,女人可是把刀呢,她这一捅,正好扎在你的心窝子上。运秋问,我扎过你的心窝子。雨墨讲,扎的时候感觉痛,扎过了,也就忘个干净,不知你扎没扎了,但你的嘴是伶牙利齿呢,教我防不胜防,怕你怕的很呢。运秋就眯了眼瞅他说,拉倒吧你,我还伶牙利齿,你笑话我吧。雨墨说,我敢笑话你,那不自取灭亡,我就是忍着,憋在心里,那也不能笑话你么,我还真没这胆,怕你损呢。
惠妃把她找了人的状况告诉运秋时,她正在写一首诗,最近,她的灵感不时萌生,诗句频频而发,出来后,自己都惊讶的很,似乎又上了一层台阶。惠妃见她痴迷的样子,问,又写了新诗。运秋忙站起来,说,呀,好久没见你了,又巅到哪儿么。惠妃说,香港。运秋眨巴了半天眼,讲,你去香港了。惠妃点点头,说,去香港了。运秋就问,去卖画。惠妃讲,朋友所邀么。运秋便笑了,说,你还有香港的朋友。惠妃讲,我哪儿的朋友都有,生意上一来二往,那也就成为朋友了,不稀罕吧。运秋讲,不稀罕,我稀罕的是你咋去香港这久么。惠妃乐了,说,我找了个香港老板做老公呢。运秋的眼一下便瞪直了,说,那兰坡咋办。惠妃讲,他爱咋办咋办,我还包揽他一生不成。运秋讲,你洒脱了么,喜欢一夜风流,─夜情。惠妃就讲,我不是喜欢这,人一辈子有许多选择么,我不过进行着一场选择而已,一块奇石,遇喜爱它的人,那就是宝,碰不爱它的人,那便是一块石头,兰坡心里犹犹豫豫呢,不知装着几个相好,我要万一让他忽悠了,还不如现在便寻了人。运秋说,也是,也是,找人就找中意的人么,他待你还好。惠妃就伸了她的手,是一枚镶了珠的宝戒。又掀了衣领,正露一串精致的项链。运秋便看木了眼,说,他是种地了么,撒的都是好种,可下本钱了,是婚姻的饵吧。惠妃讲,不管它甚。
雨墨再找运秋,就知惠妃寻了人。他说,兰坡亏大了,不谋了找老婆的心,偏要呆在古墓中,这下好,金丝鸟也飞走了,看他哪寻去,他这损失大了。运秋讲,人说不定还占了大便宜,丢个老的,又寻个黄花闺女,男人没准呢。雨墨说,惠妃能说老,巷里哪个男人不动心。运秋便乜斜了眼,问,书法家,你也动心呢。雨墨说,除了我么。运秋就嘲笑他,言不由衷吧。不是兰坡下了手,怕你早挤过去了,我还不知你,是吧。雨墨就说,兰坡的事,扯咱身上干吗,成心寻不快呢,走,走,走,出去玩。运秋问,去哪儿玩呢。雨墨说,给你买戒指去。运秋讲,没创意,看人阔佬买戒指,你也买,跟屁虫一个。雨墨说,我咋是跟屁虫了,要不,咱出去看房。运秋讲,不去,看了你又不买,那不是逗人玩么,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到时把钥匙给了我就行。雨墨的脸就紫成了茄子,说,我是只有背水一战了,要不,又一只金丝鸟飞走了,我和兰坡成一路货了么,那可亏大了。运秋讲,不亏,我又不是黄花闺女,值不了几个钱,哪就能寻下象你书法家这么优秀的人么。
兰坡从古墓出来,是疲惫的很了,连续几日的工作,都以方便面充饥,酒也没好好喝上一顿,就寻到运秋饭馆来。说,老板娘,弄几个好菜,来一瓶老汾。运秋正在收银台后擦酒瓶子,听了这声音,忙迎出来,说,画家,今天终于出来了,弄完了。兰坡讲,快了,快了,真美的壁画,让人留恋忘返呢。运秋说,那你住到里头算了,把它当成你的家。兰坡讲,诗人,咋,希望我做鬼哩。运秋讲,你现在已经是半人半鬼了么,你看你头发长的,乱糟糟,象鸟窝么,怕是住着变鸟的鬼,教人恐怖的很。饭馆是有几个客人的,他们正吃饭呢,听运秋这样讲,便扭了头来看。兰坡嫌他们的眼神毒,说,诗人,把你那包间打开,让我进去吃么,你看这眼神,比马蜂的ρi股都扎人呢。运秋就过去给他开了包间的门,说,里面吃么,要不,你这见不得人,让我们做难了。兰坡就指挥了饭店的服务员,把自己面前的酒菜端过来,他对运秋讲,来,来,来,陪我喝酒,可长时间没接触女人了的,心里堵的慌。运秋一乐,说,你是想惠妃了吧。兰坡讲,我不想她,我是想酒了。运秋说,那你就想你的酒吧。惠妃人可是找下人了的。兰坡不信,说,不会么,她哪可能。运秋讲,咋不可能,怕是都睡到一块儿了。兰坡讲,不可能,不可能么,惠妃不是这样的人呢。运秋讲,是不是那样的人,你到时便知了。兰坡就半信半疑,只埋了头喝闷酒。运秋知他痛苦,是又为他上了两碟凉菜,说。喝吧,喝个痛快。她又去打电话,让雨墨过来陪了他喝酒。听说兰坡从古墓里出来,雨墨很兴奋,跑着便进了门,冲到包间便嚷,兰坡,画了一画布壁画呢,还是画了一画布鬼么。兰坡嘿嘿的笑,说,我画鬼了的,很大的鬼呢,青面獠牙,狞眉长舌呢。雨墨就与他斟酒,说,你可是功臣,快快喝酒。又把菜递到他跟前,讲,夹一口,夹一口,有酒没菜,吃的不快么。兰坡讲,少给我寡说,谁不知你是个贫嘴哩。就扭头问运秋,集贤苑弄的怎样了。运秋是又与他们弄了几盘热菜的,边端边说,就差你给弄几幅好画呢。兰坡讲,那你就再上几盘特色菜,你那儿的画,由我来与你寻。运秋便斟酒与他,说,感激你呢。兰坡说,光说不练,哪有雨墨滋润么。雨墨讲,兰坡,多了,多了,喝晕了,连话都不会好好讲了,尽说些没边没沿的,你要寻滋润,找惠妃了么。兰坡说,我不找她,让阔佬找她去。雨墨讲,你多会知了的。兰坡却一头倒在了饭桌上,是酒喝多了的。运秋对雨墨讲,你送他回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七
雨墨回屋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是一闭眼,便看见美女的,赤祼了身,作搔首弄姿态,想是运秋,却不是。是惠妃,又不象。他便想不出,会是哪位女子,巷里的美女少,也就几位,别人是和他没甚关系的,找本书读,读不里去。就独自抽烟,一时雾气腾腾,还呛。抽许久烟,口干了的,泡了茶来喝,是上好的龙井,喝一通,解了疲倦,又寻书读,是有了挥笔的意欲,便铺纸磨墨,要写一幅作品。纸在手里,心情一时很好,墨浓浓的蘸了,就下笔,那锋如蛇行一般,又似龙舞,字完审视,则为狂草。雨墨就奇怪了自己,功夫何以会进展如此神速。围了桌案看半天作品,连自己都舒畅的很,想这或许是奇迹,心绪便往上飞,要进入云霄了,一时跌下来,仍是烟雾缭绕,想是自己抽的而已。他开窗放烟,竟奇怪的发现天空现了几个光亮的东西,再瞅,那东西竟由远而近,变大了的,是碟状,一时停在空中,几分钟后,又由大到小,忽的便消失完,他以为自己眼花,揉了再看,竟看不到了。他感到自己有些恍惚,一人回屋,跌躺在床上,慢慢进入梦乡。那祼体女子却爬上了他的床,雨墨觉着那女子的手在摸,是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抚摸,说,你很健壮,看这物,柱子一样。他就觉着自己果真把那物件挺成了柱子。她说,你爬上来吧。雨墨便爬,眼前却又是一片长草的湖泊,那水是温热的,令他浑身舒畅,但又觉着自己进了猪圈,见圈里猪吃那泔水槽的食物,又似看到了屋中有只猫,伸了舌,一下一下的添吃那地上的一只死鱼。他说,这声音真美呀,美的骨头都酥软了的。人就真的僵硬,随之软下来。竟感觉着自己的脸赤红起来,有了羞涩感。却打电话骚扰运秋。而运秋也是被梦惊醒的,是雨墨和自己云雨之欢了的。就听到了电话铃声,接了问,找谁。雨墨说,找你。运秋却挂了电话,骂,神精病。
天明,雨墨出巷,见一圈人围了古墓,不知何事,以为文物局又在查什么事儿,也没甚在意,依自往外走,人群中却有一人喊住了他,是三逢,说,雨墨,你干甚去。雨墨回头见是他,说,不干甚么,出去遛遛。三逢讲,快过来,有惊人大发现。雨墨说,发现甚了。三逢讲,考古专家来古墓,竟看见兰坡抱了个女子,以为他拐骗了哪的姑娘,细一看,是具木乃伊呢。兰坡保准是神智不清了,和个死人在一块儿,还抱着人呢。雨墨就急了往过走,去至跟前,才发觉只剩了兰坡,木乃伊是被专家运走了的,送到了研究所,要做进一步的研究。雨墨便不走了,过去寻兰坡,发现他竟是醉着的。他就奇怪了,自己昨晚是把他送回去的,还为他锁了门。兰坡是怎地出来么,竟然是醉着的。他过去拍拍他的脸,讲,兰坡,你醒醒么,你咋便不能醒醒。兰坡却未醒,仍是呼噜噜的睡,在一旁陪他的考古队员讲,快送他回去么。雨墨说,没事没事,就和三逢把他抬了,一溜烟的往回跑。陪着的考古队员要跟,雨墨说,忙你们的去吧,这事由我管了。回屋,雨墨说,给他灌点醋吧。兰坡喜好醋呢,也许一杯醋灌下去,屁事便没呢。三逢便张罗着寻醋,却发现兰坡醋壶里干了的,就讲,我出去买袋吧。雨墨说,不用了,你打电话,让运秋从她饭店弄点过来,顺便炒两菜,来三碗面,吃喝上点,只要吃喝上了,啥事都会没呢。三逢就忙了打电话。运秋刚去饭店,说,好吧。十几分钟后,运秋端了饭菜过来,还捎了一瓶汾酒,讲,兰坡多了,你们还得喝么。三逢说,我也正思酒呢,有酒喝,我便精神的很,你倒很会想么。运秋说,不是我会想,是我有经验吗。都在饭店混多少年了,还不懂个这。放心,这回不让你们醉了,我在旁边瞅着你们。三逢说,你干啥,还是干啥去吧,留这里看我们吃喝,心情紧张么,你找个事干去吧。没人会怨你的。运秋讲,我知呢,可兰坡醉着你们再喝多了,这不是小事呢。三逢讲,就这一瓶酒,会把我们喝醉,哪次不是半斤八两的,小意思呢。两个人喝一瓶酒,绵绵的,哪会醉么。屁事没有。运秋说,那你们喝吧,我就不管你们了,爱干啥干啥去。三逢说,我拉了雨墨玩去么。运秋讲,寻雨墨玩,你可寻错人了,他是甚都不会呢,成天只玩个毛笔,连人都木了么,和他玩,你自找没趣呢。三逢说,我会让他寻见乐趣呢。运秋讲,除非你给他寻个女人么。三逢说,属这容易了。
惠妃又回到巷里,是听说古墓的事,她在巷里也是呆了几十年的,却从未听说有甚古墓,没想刚走,竟出了古墓的事,便来瞅个仔细,却知兰坡抱了女尸呆在墓里,她弄不懂兰坡抽了哪根筋,或者头脑发晕。世上再寻不下个女人,也不至于抱个女尸,丢巷里男人的脸么,再想,又觉自己面上挂不住,以前是自己和他好的,无缘无故离了巷,本就与人说不清,这更让巷人以为是自己落荒而逃么。她是追到人研究所的,却意外知那女尸怀了孕,胎心还在跳,便越发奇了的,她的头是大了的,想兰坡与自己几次没事,倒把个女尸搞大了。就从心里怨恨了他,每次都是匆匆结束,似乎在和一个有夫之妇偷情般,而自己如此深爱着他,竟难以感动了他,让他拥有激|情,兰坡是没用的男人么,只会干女尸。她一怒之下返回老巷,冲进兰坡的屋要质问他,而兰坡睡着,是喝醉了,酒气熏天,人正打着呼噜。她怜惜的看看男人,心情是有些失落,想这世道真是日怪,转眼来转眼去,人生就变化万千。和兰坡相识时,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可待大了,自己快成老女人时,兰坡依然还是孩子般,日日沉腼于绘画中,这于惠妃而言,是很落寞与惆怅的,想自己是没有魅力,难去俘获男人的心么,她就一时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老了。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兰坡散置在茶几上的书翻,是觉无趣乏味的,她本不大喜欢读书,有空了爱下下厨,或者上街买菜,象兰坡似的画画读书,她觉得是在浪费生命,人的光阴实在有限,一年到头沉醉中无聊的闲事中,人的生命还有甚意义,惠妃感到兰坡有时过得特无聊,有空哪如在厨房多呆一会儿,即便擦擦地,洗洗衣,收拾收拾屋,也要比干那般无聊的事强,尽管他的画可以卖来钱,但在惠妃眼里,兰坡是应做点正经事的。
三逢拉了雨墨出去玩,要看北都的风景,雨墨说,风景全在起凤街么,还到哪去看。三逢说,你那是老观念么,现在风景可是变了的,已经不局限于老街老巷了。雨墨讲,不过楼盖的高些,马路修的宽点,车多了而已。三逢说,你是与进城的农民差不多哩,咋这简单的思维,这样的描述远远不够么,是人的生存环境好么。水有水,电有电,吃穿住行,哪样不好了。雨墨讲,我是见到了外星人的,他们对我讲,四个轱辘跑的那是什么生物吗,中间咋还生着一种寄生虫。三逢讲,你胡编吧,没人理你,想编个甚编个甚,哪个把你的话当真,回去骗运秋吧。雨墨说,咋是骗么,是和你说真的。三逢讲,少扯,你还是坐在马路边上数女人吧。看这街边一分钟能过多少美女。雨墨笑了,说,是你这么无聊,还是想我会这么无聊,想甚歪主意呢。三逢讲,那你选吧,咱到哪去。雨墨说,我选好了,你又不定去,只会逗我玩呢。三逢讲,去,咋不去。雨墨嘿嘿一乐,让我上你的小煤窑看看,也给你的中职领导训训话。三逢讲,现在的管理和以前的战争统军一样哩,哪能随便教你训话,那不乱套了。雨墨说,知道你也不行么,说了玩玩,谁还真去么,我就那么蠢。三逢讲,你也不精明。三逢是开了车和他一起到晋阳湖钓鱼的,带了全副装备,一心要弄回几条大鱼来。三逢最近有了嗜好,闲了时,爱钓鱼养鸟,很悠闲的样子,仿佛没事可干。这比雨墨的日子过的滋润,他也就只会练练书法,写几个字而已,弄好了,作品也不定会有人给钱,但煤老板不同,只要他手头有了煤,便不愁换回钱来,所以煤老板是挺放松的,不用担心缺钱,这有时也让雨墨羡慕万分,想一样样的都是做人,三逢偏就过得风流洒脱,而自己却要窝囊许多,世道咋就这么不公吗。难道书法家竟敌不过煤窑主,他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大把花钱,大气说话,实在让人感到愤怒恼火么。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八
鱼是钓回来了,三逢又不做,让雨墨拿了教运秋去做,雨墨不情愿,但三逢财大气粗,说,书法家,你让运秋做好了,我请客,再弄点别的菜吃么,你说,咱弄这多的鱼,难道就冻进冰箱不成,那和去超市买几条死鱼吃有甚区别,咱钓就图个新鲜的鱼吃吗。雨墨说,那我就让运秋做好了,还用你罗罗嗦嗦说这多么。他便寻运秋去。而运秋是去兰坡那儿的,她知惠妃来了,想是要有一次争吵,竟发现两人平静的坐了,彼此默然无声。再怎样醉的人都有个清醒的时候,兰坡未料到刚睁眼,便瞅到了惠妃,他是知她寻了富翁的,心里不畅,骂又不妥,便只好沉默着,想是对她的鄙视。惠妃也不理他,犹自思着古墓的事,心中也是甜酸苦辣。两人是各自怄着对方的气,便一言不发冷冷的坐着,屋中的空气便凝滞了,感觉不到流通。兰坡苦瓜着一张脸,要从口袋掏烟抽,掏来掏去,却空无一物,心情就更坏起来,想哪个操蛋,连烟也不让抽了。但屋里显然除了惠妃,再没人肯管他,兰坡便越发的不快着,都甚时候了么,还要自作多情,他从心中更加憎恨着女人。运秋进门了,说,画家咋横眉竖脸的,是甚让你这样么。她又对惠妃讲,你这飞来飞去的,竟又飞回来了么,外面再好,顶不住咱巷里快乐吧,男人再有钱,他还不是男人,他倒变了,成女人不成。惠妃说,运秋,不是那么,我也只和人家处处,八字没一撇了么,你看你倒认了真。运秋说,这事不好谈八字的,只要传开了,便满城风雨,你是有姿色的女人,谈开了更是流言蜚语。惠妃讲,这倒不怕,人正影子不斜么,谁他烂了嘴,还造我的摇。运秋说,这不是造不造谣的事么。兰坡就在一旁气狠狠的说,人还用造你的谣,不用么,人只说,惠妃寻了个香港富翁,老往那儿飞呢,别人就想到什么了,还用造,你看你咋想的么。惠妃就乐了,说,你不是不和我说话么,这嘴一张开,还叽呱叽呱的不少么。兰坡便讲,我的烟呢。惠妃讲,还抽,嘴臭的,比粪坑里的味还浓。运秋也说,我就想不通,雨墨也是成天抽根烟哩,我反对么,总不行,他不听我的,越说还越抽的凶了,他就那劲,教人没脾气呢,抽就让他们抽么,多刷刷牙。兰坡讲,你看人运秋,知书识理的人呢。惠妃便笑,再咋,人都是雨墨的,和你没关系么。兰坡就不言语了,惠妃却笑,烟在你的书桌上么,我拿你写字的纸盖了,你就不会找找,死心眼么。运秋就笑了,说,兰坡,你咋发现墓里的木乃伊么。兰坡就讲,我喝多了,想寻个地方清醒一下。运秋讲。三逢和雨墨不是送你回去了么,咋又跑进了古墓。兰坡讲,我感觉我在巷里,忽然就似进了田野间,我只想寻个地方醒醒酒,可找不见回屋的路,倒寻进了古墓,我是坐在壁画前,沉思默想了许久,看那画是动了的,仿佛有个门,我一推,人真就进去了。原来,壁画后还有一间小室,是停了一具棺材,上面的画却精美的很,我一时沉醉其中,就扒在了上面看,竟然听到棺材里似乎有响动,我推开了盖,见里面是用液体泡着一个美女,我相信她还活着,她的眼正看着我呢。运秋听的入了迷,惠妃也听的入了迷,她们问,然后呢,兰坡讲,我感觉我的头上裹了个东西,是和那女尸融为一体了,我们似乎用意识交流,就有了共同的语言,然后,我就。兰坡见两个女人直愣愣的瞅了她,便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当爱来临时,是大海中的浪潮汹涌澎湃呢,挡都挡不住。惠妃说,知道哩。脸便冷冷的了。运秋说,我得走了,饭店看看去。兰坡讲,那你便去吧。
屋里剩下了兰坡和惠妃,两人依旧在坐着,兰坡寻了他的烟,抽一根来点了,就拼命的吸,脸是朝了屋顶的,他多少恼怒着惠妃,本来是自己的领地,她却让了出去,让另一个人驻扎了。兰坡想着这,脸色是变了的,由红变成了紫,面上是显了杀气的,说,你打算嫁了他。惠妃呵呵的笑,嫁与不嫁,是由我决定么,并不由了别人么,你说我嫁他,我还不一定嫁,但你要说我不嫁他,我还不定就真嫁了他。兰坡的脸便更难看了。他把一根烟不住的吸,那烟就从嘴进了肚,又从肚流进了鼻,仿佛很惬意,却是着了火一般,燃的坐卧不宁。惠妃看他情绪坏,想要走,兰坡却挡了住。讲,急着寻你的富翁去。惠妃也有了脾气,说,就是寻我的富翁么,要咋。兰坡讲,要咋,我咋也不咋呢。忽然,他的眼前就有了古墓中的一幕,他是用臂搂了一个人,嘴和嘴贴在了一起,手是如蛇一般,嗖嗖嗖的乱钻。地上是长了青草的,刚淋过雨的地面,潮湿而又春意盎然,草地的边上,是一个湖泊,水是涟漪四起,两条鱼儿自由的游来游去,那湖是宽阔的没有了边,深的不见了底。
运秋回到店里时,雨墨正与三逢坐了吃着闲谝,见她进来,三逢乐着说,诗人,有鱼,我和雨墨刚钓的,正让大厨弄着呢,来,吃几口小菜,喝几口小酒,说几句小话。运秋讲,小话是甚话么。三逢讲,小话就是低低的话么,悄悄话。运秋讲,谁和你有悄悄话。三逢说,不是你和我有悄悄话,是别人的事儿,咱要悄悄的说么,兰坡怎么样。运秋讲,他很好呀。三逢摸摸后脑勺,这人么,对死尸也能产生了激|情,真厉害的男人,还居然就让女尸怀了孕,真有一手。运秋说,煤老板,不要对人有看法么,你钱多的是,不过钱多了,有些事,你也是无缘做的。运秋先倒不好意思的笑了。三逢说,这就看我做不做了,放着那多的大活人我不做,偏寻具女尸,我恶不恶心。雨墨说,鱼好了没,运秋,你去给咱看看鱼去。三逢便不快了,说,雨墨,你这人,我和人诗人讲得好好的,你支走人干吗。我还没听人讲画家的事么,你这人。雨墨讲,你知道的多,又能咋了么,喝酒,喝酒。
兰坡和惠妃相携着手出来时,巷里人是偷眼望的,并含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兰坡能读出其中的滋味来,而他不以为然。巷人以为是死了的人,可兰坡知她没死,也就从心里坚信了自己的感觉。不时有记者要采访他,兰坡推辞了,他想,这是一种事实也好,一场梦也罢,只能藏在自己的心中,而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惠妃则要与记者聊,都是她想像出来的故事,但她讲的津津有味。记者也就添油加醋的写,兰坡就显着越发的神秘,老巷也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兰坡又开始绘画了,却是一种符号似的咒语,细看,又似人似物,也看不出究竟是甚来,惠妃拿了去卖,先要把兰坡的故事讲一遍,就有人花大价抢了去。惠妃欢喜的很,越发催了兰坡画。她知这画最后也会成了研究的对象,为人提供一点研究的线索。但画了有几十幅以后,兰坡是再不肯画了,他说,画完了,再没有画的东西了,就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惠妃想,兰坡果真见到了一种神奇的生命,她晚上睡觉便不踏实了,总是做梦。
惠妃是寻雨墨的,给他讲自己的恐怖和惊惧,还有内心的忐忑不安。雨墨安慰着她,倒发现自己也是战栗着,便莫名的对惠妃产生了一些同情,想这女人不易着。说,别怕么,兰坡还是兰坡,他是人,又不是神么。惠妃说,我看他是鬼,披了人皮的鬼,混迹于人间,是吸人的血么。雨墨说,你这样讲,教我胆战心惊呢,你不要和我说这么,我可胆小哩。惠妃讲,你大男人家,胆小个甚,不怕人笑话么。雨墨说,我不怕笑话,何必打肿脸充胖子,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呢,但我真就怕哩。惠妃就不和他说了,讲,我去寻运秋么,运秋比你胆大,别看是女子,倒是巾帼英雄,你不配她呢。雨墨说,配不配,她知道吗,别人看别人讲,总没她自己的感觉好。惠妃啧啧的讲,说,你倒自信的很,以为自己是女人通么。雨墨说,你爱咋说哩,我就个这人呢。惠妃说,准确的说,是这男人么。雨墨呵呵的笑,说,那男人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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