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也是有苦衷,再说,你呆在这个鬼地方也的确让人不放心。他爱你。”林雪冰看着姐姐说。
“也许是我错了,但他让人讨厌。”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
“结婚,跟他结婚呀。”
“那倒没有。”林雪茵笑了,但马上又神情黯淡下来,“为什么他总是要提我的过去?”
“男人都那么小气,”林雪冰老成地说,“总希望自己的妻子除了他谁也不爱,最好是个连男人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蠢丫头。男人不喜欢聪明的女人。”
林雪茵垂下头,让发丝挂在面前,遮住自己的脸,她轻声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有些累。”
林雪冰看着姐姐头发里的脸,陪着她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林雪茵摆弄着头发,幽幽地说:“我觉得他在监视我,就是他不在这里,我都会感到有一双眼睛在我背后看着我,这让我很不舒服。……我不知道他究竟是爱我还是更爱他自己,你听他说话,就仿佛只有他自己是真情付出,而且似乎用他的话说,二十年来的苦闷生活全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他说他二十年时间里一直在找我、等我,一朝到手了,他就理所当然要得到赔偿了。我是欠了他的吗?那我受的磨难又有谁来补偿我?我的痛苦又有谁来与我分担?我自己酿成的苦酒,我自己吞下了,我不想提起它,也不想别人提起它,让我受伤的心再受折磨!但是他却念念不忘,他肯定一直在监视我,打听我的一切,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不信任我,他不信任我,也不理解我,这是爱吗?”
林雪茵哭了,全身颤抖着,但压抑着哭声,发出一种哀惋的抽泣声。
“你们应该好好谈谈,”林雪冰给姐姐擦着泪水,“现在才刚刚开始,不要让这些小隔阂破坏了你心中的神圣的东西。天长日久,这些隔阂会滋长起来,最终毁了一切,趁现在这还没有成为威胁的时候,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免得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就悔之莫及了。你很爱他,不是吗?你不要让自己后悔。”
林雪茵止住哭声。茶几上的水杯里袅袅地升起热雾,使杯子看起来有些模糊。
吴明然本来定在五月一日的奠基典礼没有如期举行。据说,他前两年的个人所得税有些问题,他的部分资金被冻结了。
林雪茵有些紧张,问脸色铁青的丈夫这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恐怕会坐牢的吧?
吴明然没好气地说:“你别在那儿瞎扯!”看林雪茵不高兴,又低下声调解释:“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例行公事。”
“那干嘛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上例行公事?还冻结了你的资金?”
“有人他妈的犯红眼病,故意在背后捅我!想整我?没那么容易!”吴明然恶狠狠地说。
他这副样子让林雪茵有些不舒服。她绕到沙发后面,替丈夫揉着脖颈和肩头,劝他说:“既然这样,你就当是休息一阵子,省得不停地忙。瞧,你都瘦多了。”
林雪茵的柔软的手掌按在丈夫的脖子上,轻轻揉着。这种和睦的气氛让她感动,并对这个脾气暴烈的男人不胜爱怜。毕竟,她是爱他的,他需要关怀和慰藉时,她就是他最贴心的知已。
“这休息代价可大了,”吴明然被妻子的柔情感染了,伸出手抓过妻子的小手,放在胸口抚弄着,“每拖一天,我的损失就是几万。”
“那也只好等,干着急也没有用呀。”
“是啊,不过……对了,雪冰说帮我托人联系那些审查我帐目的人了,不知道有消息没,这些混蛋,不给点好处是不行的。我准备请他们吃饭,到时候你一起去。”
“不会出事吧?譬如说你行贿。”
“屁#蝴们正巴不得在家等着呢。现在是官商一家亲,怎么才算亲?吃饱拿足了才算亲。”
“我还是担心。”
“放心吧!”吴明然拍了拍她的手,“你给雪冰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样了。”
林雪茵问吴明然她该穿什么衣服,吴明然说:“穿漂亮些,当然短裙子。……对,你不是有条短裙吗?穿上它,别忘了化妆啊。”
林雪茵找出那条只穿了一次的短裙,穿上它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吴明然走过来,帮她把无袖的背心抻了抻,挺满意地说:“就这样。”
两人出了门,吴明然驾车,从反光镜里看着林雪茵说:“到时候要逢场作戏。”
“怎么个逢场作戏法?”
“能说,能笑。别把他们当人。”
“使美人计呀?”林雪茵笑着说。
“我没这么说啊,”吴明然严肃起来,“你可别当真。”
“我知道。”
林雪冰早在酒店门口等着了,姐妹俩相互看看,心照不宣地一笑。吴明然停好车,过来问林雪冰:“还没来?”
“老土们骑自行车来,还得过一会才到,要不我们进去坐着等吧?”
“别,那显不出诚意了。”吴明然拉拉领带,站得像待者一样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