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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武士复仇 > 九

百岁时,你看上去也不会很好的。”

然后他一跛一跛地走到床边,仍在轻声笑着,并费劲地躺了下去。“很快我就要长眠了。是的,永远地睡一觉。我该休息一下了。”

卢克摇摇头。“你不能死、犹达师父——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好训练与‘力量’在一起,你就会非常强大—一但还不至于如此强大!黄昏已在我的面前了,很快夜幕就会降临。这是事物的规律……‘力量’的规律。”

“但我需要你的帮助,”卢克坚持道,“我想完成我的训练。”这个伟大的老师现在不能离开他—一还有太多需要理解的东西。他已经从犹达这儿学到了这么多,但还什么也没回报,而他又有如此多希望与这个老人分享的东西。

“你不再需要训练了,”犹达告诉他,“你已经知道了你必须知道的东西。”

“那么我已经是一个绝地武士”?“卢克追问道。不,他知道他还不完全是。还缺少一些什么。

犹达皱了皱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还不是。还有一件事。维达……你必须勇敢地面对维达。那时,也只有到了那时,你才完全成了一个绝地。你会面对他的,迟早。”

卢克知道这将是对他的考验,它不可能是别的。每个追求都有它自己的焦点,而维达便无法摆脱地处在他奋斗的核心。让他用语言来提出这个问题是件极其痛苦的事;但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还是向老绝地问道:“犹达师父——达斯·维达是我的父亲吗?”

犹达的眼中充满了一种疲倦的同情。这个孩子还不失一个彻底的男子汉。他脸上慢慢浮起一丝悲哀的笑容。在床上好象又缩小了一些。“我需要休息了,是的,休息。”

卢克看着这个正在缩小的老师,努力想给他力量,就通过他自己的爱和意志的力量。“犹达,我必须知道。”他轻声地说。

“他是你的父亲。”犹达坦率地回答。

卢克闭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嘴和心灵,努力赶走这个他已经知道是事实的事实。

“他告诉过你了?”犹达问。

卢克点点头,但没有说话。他只想这一颗停滞下未,就藏在这里,凝固在这间小屋的时间和空间中,以便时间不会带着这个可怕的认识,这个残酷的认识而溜到宇宙的其它地方去。

犹达现在担心的表情,“没有想到,也很遗憾。”

“遗憾的是我知道了这个事实?”卢克的声音中掠过一丝报歉。但他不知道这丝抱怨是对维达、犹达、他自己,还是这整个宇犹达努力缩一下身体,好象在用尽他全部的力量。“遗憾的是你太仓促地面对他了——你的训练还没完成……你还没为承担这个重负作好准备,如果我让他说的话,柯罗比很久很久以前就会告诉你了……你现在便有了一个很大的弱点。我实在为你担心。为你担心,是的。”他好象感觉到一阵极度的紧张,闭上了言情。

“犹达师父,对不起。”看到这个强大的绝地如此虚弱,卢克的心都紧了。

“我知道。但当你不得不面对维达的时候,对不起是没有用的。”犹达往前倾了倾,示意卢克靠近一点,卢克爬过去坐在了他师父旁边。“记住,一个绝地的本领来自于‘力量’,”犹达的声音越来越弱,“在你营救你朋友的时候,你心里充满了复仇。当心愤怒、恐惧和侵略。它们很容易就溜了出来,加入到你的战斗中。而一旦你走上了黑暗之路,你的命运就将永远受它支配。”

犹达又躺回到床上。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卢克静静地等着,不敢动一下,不敢分散老人丝毫的注意力,唯恐会把老人哪怕是一点点的注意力从他与渐渐逼近的虚无的斗争上分开。

几分钟后,犹达再一次看了看这个男孩,尽他最大的努力轻轻笑着。他崇高的­精­神是唯一能使他衰老的身体还活着的支柱。“卢克——当心皇帝。别低估他的能力,否则你将重蹈你父亲的覆辙。我走了之后……你就将是最后一个绝地了。卢克,‘力量’在你的家人中非常强大。把你……学到的东西……传下去……”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睛又闭上了,“还……有……一个天行……”

他屏住了呼吸,然后呼出一口气。他的­精­神从他的身体中吹向了另一个天空,就象一股和煦的春风。而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他便消失了。

卢克在小小的空床坐了一个多小时,努力想估计这个损失有多深。它深不可测。

他最初的感觉是无边无际的悲痛。为他自己,也为整个宇宙,象犹达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永远消失呢?他感到自己心里有了一个黑暗的无底洞,而那儿就正是犹达曾经存在过的地方。

卢克以前也经历过年老的良师益友的去世。它是一种非常无助的悲哀;并无情地,也是他自己成长的一部分。那么,看着敬爱的朋友变老并死去,就是成年的到来吗?我们不得不从他们强有力的后浪推前浪中吸取新的力量和成熟吗?

他感觉到一阵巨大的绝望。就在这时,小屋里所有的灯光闪动了一下,然后便全熄了。他在那儿又坐了几分钟,感觉到这就是一切的结束,宇宙所有的灯光也全熄灭了。这个最后的绝地,坐在沼泽地里,而整个星系却正在策划一场最后的战争。

一个寒战扰乱厂他意识陷入的那种虚无。他哆嗦了一下,向四处看看,可黑暗就如穿不透的一样。

他爬出小屋,站起来。沼泽地中什么也没改变。雾气凝结起来,从垂吊的树根上又滴回到泥潭中,这是一个已重复过百万次的循环,并且还会永远重复下去。也许那种循环中就有他的训练。但即使如此,也丝毫不能减轻他的悲哀。

他漫无目的地走回到他的飞船。阿杜冲过来,嘟嘟地发出激动的问候;但卢克毫无心情去理会这个忠实的机器人,于是阿杜发出一声短促的慰问后,便尊重地一直保持沉默了。

卡克沮丧地坐在一根圆木上,头埋在双手里,轻轻对自己说:“我做不到。我一个人坚持不下去。”

一个声音从朦胧的雾中飘了过来。“犹达和我将永远和你在一起。”这是本的声音。

卢克急忙转过身,看到柯罗比闪着微光的身影就站在他后面。“本!”他低声叫道。他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全一窝蜂地涌进他的脑子里,就象大漩涡中的一艘船上翻滚着的货物。但有一个问题迅速从这团乱麻中冲了出来。“为什么?本!为什么你那时不告诉我?”

这并非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我想等你的训练完成之后再告诉你,”本的幻影回答道,“但你却认为没有准备好便仓促行动也是必要的。我已警告过你,你缺乏耐心。”他的声音一点也没变,带着一些责备,也带着爱。

“可你告诉我达斯·维达背叛和杀害了我的父亲。”他刚才对犹达的抱怨现在又集中到本身上了。

本毫不抵抗地接收了这句尖刻的话语,然后再用谆谆教诲去减弱它的抱怨、“你的父亲——阿拉肯被‘力量’的黑暗之面所诱惑——他已不再是阿拉肯天行者了,他变成了达斯·维达。当这件事发生后,他便背叛了阿拉肯天行者所信仰的一切,而曾经是你父亲的那个好人也被毁灭了。因此我告诉你的是事实……从某个角度来说。”

“某个角度!”卢克粗声粗声地嘲弄道。他感到被出卖了——就被生活,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但这里只有本在直接承受他的愤怒。

“卢克,”本耐心地说道,“你将发现许多我们坚信的事实在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找们看问题的角度。”

卢克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他想紧紧抓住他的愤怒不放,象守卫财富一样守卫它。这是他拥有的所有东西了,他不愿别人从他身边偷走它,就象其它被偷走的东西一样。但他已感觉到它在溜走,被本充满同情的话语软化了。

“你很生气,这我一点都不责备你,”本耐心地劝导他,“如果是我做错了,这肯定也不是我第一次犯错。你知道,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事就是我的过错……”

卢克带着强烈的兴趣抬起头来。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他的愤怒很快就转化成好奇——因为了解是一种易于上瘾的毒品,你拥有越多,想要的就越多。

他坐在树­干­上,越听越入迷。阿社也悄悄滚了过来,很安静,只是想提供一个令人鼓舞的到场。

“我第一次遇见你父亲时,”本开始说,“他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飞行员了,但真正让我吃惊的,还是在他身上的‘力量’的强大。于是我承担了用绝地的方法训练阿拉肯的任务。我错误地认为我也能成为象犹达那样的好老师。但我不是。这就是我愚蠢的自大。皇帝也感觉到了阿拉肯的力量,并把他诱惑到了黑暗之面。”他悲哀地停下来,直视着卢克的眼睛,好象在请求这个孩子的宽恕一样,“我的骄傲自大给这个星系带来了可怕的后果。”

卢克听得出神。柯罗比的骄傲自大能够造成他父亲的堕落,这太可怕了。可怕是因为他父亲本来可以不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可怕是因为何罗比也不是完美的,甚至不是一个完美的绝地,可怕是因为黑暗之面能够如此轻易地达到它的目的,能够把如此正确的东西变成如此错误的。达斯·维达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有阿拉肯天行者的火花。“他还有善良。”他表明道。

本懊恼地摇摇头。“我也这么想过,以为他还能重新回到正义之面。但已经不行了。现在他更象一部机器,而不是一个人——扭曲而且邪恶。”

卢克努力领会柯罗比话中的隐含之意,这些活在他听来就象是命令一样。但他又对幻影摇摇头。“我不能杀死我的父亲。”

“你不应该把那部机器看成你的父亲。”老师又说道,“当我发现他变了之后,我努力劝阻他。努力把他从黑暗之面拉回来。我们搏斗了一场……你父亲掉进了一个熔池里。当他从那个燃烧的池子里爬出来时,变化就已被水远地烙在他身上了——他成了达斯·维达,再也没有一点阿拉肯天行者的痕迹了。无法改变的黑­色­,伤痕累累。只是靠机器和邪恶的意志才使他还活着。

卢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机械右手,“我也曾努力阻止他。我做不到。”他不会再向自己的父亲挑战了,他做不到。

“维达在你第一次遇到他时就让你自卑,卢克——但那次经历也是你训练的一部份。它使你懂得了忍耐与其它任何东西相比的价值。如果当时你不是那么草率地急着去打败维达,你现在就能完成和犹达一起的训练了。你就会真正作好准备了。”

“但我不得不去帮助我的朋友们。”

“你帮助他们了吗?是他们不得不来救你。我担心你过早地仓促行动几乎没有什么收获。”

卢克的愤怒融化了,剩下的只是随之而来的悲哀。“我发现了达斯·维达是我的父亲。”他低声地说。

“要成为一个武士,卢克,你必须面对并目超越黑暗之面——你父亲没能超越的那一面。对你来说,急燥就是最容易的一扇门,就象你父亲一样。只是,你父亲被他在门的另一边发现的东西诱惑了,而你刚站稳了立场。卢克,现在你已经不那么鲁莽了,你己经非常坚强和忍耐了。你已经为你最后一次对抗作好准备了。”

卢克再次摇了摇头,这个老绝地话里的含义已非常明显。“我做不到,本!”

柯罗比的肩膀失望地垂了下来。“那么皇帝已经赢了。你曾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卢克则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可替代他的人身上。“犹达说过我可以把另一个人训练成……”

“他提到的这另一个人是,你的双胞胎姐姐。”老人苦涩的笑了一下,“她将发现消灭达斯·维达远没有你去做那么容易。”

卢克明显对这个消息大吃了一惊。他站起来,面对那个幻影。“姐姐?我没有姐姐。”

柯罗比的声音又带上了非常柔和的语调,以平息这个年青人灵魂中­骚­动的不安。“为了避开皇帝,你们俩一出生便被分开了。皇帝和我一样知道,天行者的后代都与‘力量’,都会成为他的威胁。就由于这个原因,你的姐姐一直都安全地隐姓瞒名着。”

卢克开始时还努力抗拒这个消息。他既不需要也不想要一个双胞胎姐姐。他是独一无二的!他不缺任何一部份——除了那只手。他僵硬地弯了弯那只机械替代物。一个城堡­阴­谋中的工具吗?儿童小床被搞混了,同胞姐弟被转换、分开,然后都被带去各自过一种秘密的生活?不可能。他知道他是谁!他是卢克天行者,天生就是一个绝地,由欧文叔叔和伯鲁婶婶在塔托勒的农场中抚养大,在一种丝毫不用装腔作势的生活中成长,一个勤劳诚实的穷人——因为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她说过些什么吗?她是谁?她告诉过他什么?他的思绪飞离了潮湿的达戈巴土地,飞到了很远的空间和时间,飞到了他母亲的房间里。他的母亲和他的……姐姐。他的姐姐“莱亚!莱亚是我的姐姐。”他大叫起来,差一点从树­干­上绊倒。

“你的感应力非常强,”本点点头。但马上他又变得非常严厉。“把你的感情深深地埋起来,卢克。它们可能为你带来荣誉,但也可能对皇帝非常有用。”

卢克努力理解他这个以前的老师所说的话。如此多,如此快,如此重要……他几乎快要晕倒了。

本继续他的叙述。“你父亲离开时,并不知道你母亲怀孕了。我和你母亲都知道最终他会发现的,但我们想尽可能久地使你们俩安全。于是我把你带到了塔托勒,跟我的哥哥欧文住在一起……你母亲则把莱亚带到了阿德兰,以参议员奥格那女儿的名义住在那里。”

卢克静下心来听这个故事。阿杜就偎在他旁边,根据他自己的领会补充一些哼哼声,努力安慰卢克。

本还是那副平稳的语调,以便在他的话不那么令人安慰时他的声音能够令人安慰。“奥格那家族出身高贵,在那个星系中拥有非常强大的政治势刀。莱亚由于门第的原因成了公王……当然,没有人知道她是领养的。不过这只是一个封号,没有实质的权力,因为阿德兰很久以来就是一个民主政体。但即便如此,这个家族在政治上的势力还是非常强大;莱亚沿看她养父的道路,也成了个参议员。当然,这并非她的全部———她还成了反抗腐败帝国的基层联盟的首领。而且由于她享有外交豁免权,她还是反军联盟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

这便是当她的道路踉你的道路相交时,她正在做的书情——因为她养父一直告诉她,如果她的情况变得非常危急时,她可以到塔托勒跟我联系。“

卢克努力从这些复杂的感情中理出一个头绪来——他对莱亚一直感觉到的爱,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感觉到的爱,现在有了一个清楚的根源了。但他突然又产生了一种要保护她的感情,就象一个哥哥一样—一尽管就他们所知道的,她也许是比他大几分钟的姐姐。

“本,但现在你不能把她卷入这件事。”他坚持适,“维达会毁了她的。”维达,他们的父亲。也许莱亚能够使他心中善良的一面复活。

“她没有象你一样受过绝地训练,卢克——但她的‘力量’仍然非常强大,就象你们家族中的所有成员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她的道路会跟我相交——因为她身上的‘力量’必须由一个绝地来培育。现在,卢克,你是最后一个绝地了……但她将问到我们这里——到我这里——来学习、成长。因为学习和成长是她的命运;而教她则是我的命运。”

他更慢地讲着,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每次停顿都是为了强调。“你不能逃避你的命运,卢克。”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卢克,尽可能把他的­精­神注入这种凝视中,再永远地铭刻在卢克心上,“一定要保密你姐姐的身份。如果你失败了,她真的是我们最后一个希望了。卢克,看着我——即将到来的战斗只是你一个人的,但它的结果却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这场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逃避你的命运。你将不得不再次面对达斯·维达……

达斯·维达走出长长的、圆柱形的电梯,走进那间曾经是死亡之星的控制室。现在成了皇帝的觐见室的房间。两个皇家守卫站在大门的两侧,红­色­长袍从脖子一直垂到脚趾上,头盔也是红­色­的,盖住了整个脑袋,只在眼睛处有一道裂缝,这道裂缝实际上是电动­操­作的视屏。他们的武器一直拿在手上。

房间还一片昏暗,只是动力井两边的光缆闪着亮光,通过太空站传输着动力和信息。维达走过光滑的黑­色­钢门,穿过嗡嗡作响的、巨大的变压器发动机,再登上一段短短的台阶,来到放着皇帝御座的平台上。平台的右下方,便是深深的动力井,一直通到基地的最深处,通到动力装置的核心。这个黑漆漆的深渊散发着一股臭氧的气味,并不停地回响着低沉的、空洞的隆隆声。

在突起的平台尽头,是一面墙,也是一面巨大的、圆形的观察屏。坐在屏幕前那张­精­心制作的控制椅中,凝视着外面的太空的,就是皇帝。

视屏外可以直接看到还没完成的死亡之星的一半,穿梭机和运输机在它周围轰鸣着,穿紧身衣和火箭背包的人在忙着各种外层或表面的建造工作。而不远处,便是绿玉­色­的卫星恩多,就象镶嵌在黑­色­天鹅绒太空上的一颗宝石——而无穷无尽地在四处散布着的、闪着亮光的钻石,就是星星。

维达走过去。这个瑟斯君主在后边跪下,等着。而皇帝也就让他等着,自己则带着一种无空无尽的荣耀审视着前面那幅景象:这全都是他的。而更让他感到荣耀的是:这全都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

因为以前并不是这样。回到他还只是帕尔帕丁参议员的那些日子里,这个星系还是一个共和政体,由已经守卫了它几个世纪的绝地武士们照顾和护卫着。但它不可避免地发展起来,并发展得太大了——太大了,再过了几年,为了维持共和政体,官僚政治便应运而生了。而腐败也就开始了。

有人说,是几个贪婪的参议员开始了这一连串的不适;但谁知道?几个堕落的官僚,狂妄自大,损人利已——而突然地,整个星球上便开始了一阵狂暴。地方官员攻击地方官员,价值观被腐蚀了,信仰被背叛了——在最初的那几年里,迅速地,莫名其妙地,恐惧便象瘟疫一样四处蔓延起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为什么。

于是帕尔帕丁参议员抓住了这个时机。通过欺诈的、巧妙的许诺和诡计多端的政治花招,他成功地让自己当选为议会首脑。然后再通过巧立名目、贿赂、恐吓,他又给自己冠上了皇帝的名称。

皇帝。共和国瓦解了,帝国光芒四­射­,无比辉煌,并将永远如此——因为皇帝知道其他人拒绝相信的东西:黑暗的力量是最为强大的。

他始终知道这一点,在内。已的最深处——但每天仍要重新认识一下:想到为了得到恩宠而背叛他们上司的中尉,想到毫无原则­性­地向他泄露当地星系政府秘密的官员,想到贪婪的地主,虐待成­性­的歹徒,拚命揽权的政治家……无一例外地,他们骨子里都渴望黑暗的力量。皇帝只是认识到了这个真理,并利用了它——当然,为了他自己的扩张。

因为他自己的灵魂就是帝国的黑暗中心。

他凝视着窗外深不可测的太空,漆黑一片,就象他的灵魂——从某个角度说,他真的就是黑暗;他的灵魂就是他统治的这整个太空。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他就是帝国;他就是宇宙。

在他后面,他感觉到维达仍跪在那儿等着。黑暗君主已等了多久了?五分钟?十分钟?皇帝不清楚。没关系,反正他还没有完成他的沉思冥想。

维达并不在平等待,他甚至还根本没意识到他在等。因为跪在他的统治者脚下是一种荣誉。他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内心,在他那无尽的核心中寻求思考。现在他的能力已经很大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大。它从内心中­射­出了光芒,与从皇帝那儿流出来的黑暗浪潮交相辉映。他感到自己的能力已充溢了出来;就象黑­色­的火焰一样跳动着,恶魔般的电子流汹涌潮湃……但他会等待。因为他的皇帝还没准备好;他的儿子也没准备好,时机还没到。所以他等着。

终于,椅子慢慢地转了过来,皇帝面对着了维达。

维达先说话。“您有什么吩咐,我的主人?”

“把舰队停到恩多的另一边去。在召集之前就一直留在那。”

“反军联盟的舰队已聚集在了苏鲁斯特附近,这怎么办?”

“无关紧要。很快,反军就将被消灭,而年青的天行者也将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我的朋友,你在这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出去指挥舰队,并等我的命令。”

“是,主人。”他希望能被授与消灭反军联盟的指挥权,而且很快。

他站起来,内心开始激动,而皇帝又转了过去,看着窗外整个的银河系,看着他的领地。

在星系的另一边,午夜的太空中聚集着反军庞大的舰队,从它的先头部队到后备梯队,长得超乎想象。科瑞连式战舰、巡洋舰、驱逐舰、航空母舰、轰炸机、苏鲁斯特武装直升机,克塞连穿越封锁船、伯斯丁太空底卸货船、x翼战斗机、Y翼战斗机、A翼战叫机、运输飞船,等等。整个星系中每一个反抗老,不管是战士还是平民,都在这儿飞船中紧张地等候着命令。他们的指挥部设在整个舰队中最大的那艘飞船——巡洋领舰上。

成百上千的反军军官,不同的种族和不同的生命形式,聚集在这艘巨大的星球巡洋舰的备战室中,等候来自最高指挥部的命令。到处是喃喃细语,激动的气氛从这一群迅速传到了下一群。

在备战室的中心,是一张长长的椭圆形光台,上面凸出的是还没完成的帝国死亡之星的全息图,旁边盘旋着恩多卫星。闪烁的偏导护罩环绕了这两颗星球。

蒙·莫莎玛,一个高贵、美丽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就象是走在人群的低语声之上一样。她穿着一件镶着金边的白­色­长袍,而她的严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便是选举出来的反军联盟的领袖。

正加莱亚的养父——也正如皇帝帕尔帕丁——蒙·莫莎玛也曾经是共和国的一个高级参议员。在共和国已开始崩溃时,她还一直是一个参议员,并力排众异,试图稳定那个越来越无效的政府。

但最后,她却组织起了反军的基层组织。每一个抵抗地区互相之间都是严格保密的,而每一个抵抗地区都只负责在帝国最终出现时,发起本地区的反抗战斗。

曾经也有过其他的领袖,但大多数在帝国第一颗死亡之星消灭阿德兰行星时都牺牲了,莱亚的养父也死于那场灾难中。

从那时起,蒙·莫莎玛就转入了地下活动。她把她的基层组织与皇帝的暴政产生的成千上万个游击队员和起义者联合在了一起。另外还有些正义的人也加入了反军联盟。这些在整个星系中被皇帝逼得无家可归的人把蒙·莫莎玛推举为他们的领袖。无家可归。但并非没有希望。

现在她走过房间,走到全息图像前,跟她的两个首席顾问——马丁将军和阿可巴将军协商起来。马丁是科瑞连人——坚强,足智多谋,象一个严厉的军纪官。阿可巴则是纯血统的卡拉马利生物——温文尔雅,皮肤橙红,悲哀的大眼睛长在高高的圆盖形头上,有蹼的手使他在水中或太空中要比在船上更自在一些。但如果说人类是反军的手臂的话,这些卡拉马利生物就是反军的灵魂——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无人可比。而邪恶的帝国现在已经使他门忍无可忍了。

这时,兰度·卡内森一边仔细看着一张张面孔,一边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他看到了想给他当副驾驶的威迪吉——他们互相点点头,竖了竖大拇指;但接着兰度又往前走了,威迪吉不是他要找的入。他走到中心附近的一块空地上,四处看了看。终于看到了正站在一扇门边的朋友们。他笑了笑,走了过去。

汉、乔、莱亚以及两个机器人用嘈杂的欢呼声、笑声、嘟哮声和吼叫声迎接着兰度的到来。

“哦,看看你这个样子。”索洛边悦边把兰度新制服上的翻领拉直。又拉了拉上面的徽章,“一个将军!”

兰度笑了。“我是一个有多副面孔和多套服装的人。一定有人告诉了他们我在塔拉博战斗中那些雕虫小技。”塔拉博以前常被一些来自于诺鲁拉克的匪徒袭击。卡内森——在他担任云城的行政长官之前——在极为不利的条件下消灭了那些匪徒,运用了一些传奇式的飞行技术和从未听说过的计谋。而且还跟别人打了赌。

汉夸张地睁大眼睛。“嘿,别看我。我只不过告诉他们你是个‘中等’的飞行员。我并不知道他们是想找人来指挥这次疯狂的进攻。”

“那就行了,是我自己向他们要求的。我想指挥这次进攻。一方面,他喜欢穿戴成一个将军样。人们将给予他应得的尊敬而他也没有必要放弃在那些狂妄自大的帝国军队周围飞绕转圈的机会。另一人面,他也终于可以向帝国舰队敲敲竹杠了,为所有他被敲诈的时候。狠狠地敲,一直敲到它。已痛,并把他的签名留在上面。卡内森将军,谢谢你。

索洛看着他的朋友,又是敬佩又是怀疑。“你见过其中一颗死亡之星吗?老朋友,你这个将军位置保不了多久的。”

“我很惊讶他们为什么没叫你来­干­。”兰度笑着说。

“也许他们叫过,”汉表明道,“但我并没疯。还记得吗,你可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贝斯平云城的贵族——行政长官?”

莱亚挨近索洛,保护似地抓住他的手臂。“索洛将和我一起留在指挥船上……,我们对你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感到非常高兴,兰度。都非常骄傲。”

突然,蒙·莫莎玛在房间中央示意大家安静。整个屋子一下便沉寂下来。期待是急切的。

“波特汉的间谍给我们带回的消息已得到了证实,”最高指挥官宣布道,“皇帝犯了一个关键的错误。我们进攻的时机已经到了。”

屋子里­骚­动起来,似乎她的话是一道释放压力的阀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空气中充满了嘶嘶的声音。蒙·莫莎玛转向死亡之星的全息图,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有了皇帝这个新基地的准确方位。它的武装系统还没有开始运转,再加上帝国舰队又分在星系的各个地方,徒劳地想和我们战斗。因此目前,这颗死亡之星相对而言没有什么防卫。”她停了一下,好让她下一句话显出它所有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为督促建造进度,皇帝自己也在死亡之星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就是它。机会。一个没有别人奢望能够奢望的机会。一枪击毖皇帝。

等议论声稍微平息了一些之后,蒙·莫莎玛继续说道:“他的行踪是极其保密的,但他低估了我们的间谍网。许多波特汉人在给我们传递这个情报时牺牲了。”她的语气一下变得非常严厉,努力提醒大家这个事业的代价。

阿可巴将军走上前来。他的专长是对帝国的防御系统了如指掌。他举起他的鳍,指着从恩多上面发­射­出来的那片力场的全息图。“尽管还没有完成,死亡之星却并非完全没有防御装置。”他用他令人宽慰的卡拉马利语气说道,“这是一个从恩多卫星上发­射­出的能量保护罩,就在这。没有什么船能飞过去,没有什么武器能打得透。”他停了好长一会,希望这个情况能在大家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当他认为已达到效果之后,又开始更慢地说起来,“如果想发起任何进攻,首先必须使防护罩失去作用。而一旦防护罩失效后,巡洋舰就可以布置一条环行防线,歼击机便能飞进上层结构,这里……并努力击中主反应器……”他指了指死亡之星还没完成的部份,“……就在这儿的某个地方。”

这间满是军官的屋子中又响起一阵低语声,就象海面上汹涌着的滚滚波涛。

阿可巴最后说道:“卡内森将军将领导这次歼击机进攻。”

汉转向兰度,他的尊重盖住了他的疑虑。“祝你好运,老朋友。”

“谢谢。”兰度简洁地回答。

“你会需要它的。”

阿可巴将军把地方让给马丁将军,马丁负责掩护行动。“我门缴获了一艘小帝国穿梭机,”他得意地宣布道,“在这个伪装下,一支突击队就可以降落到卫星上并摧毁防护罩的发生器。控制地堡守卫得非常严密,但一支突击队应该能够穿过它的防线。”

这个消息又激起一阵咕哝声。

莱亚转向汉,低声说:“我不知道他们找了谁来完成这个任务。”

马丁大声问:“索洛将军。你的小队准备好了吗?”

莱亚抬头看着汉,惊讶很快就变成了钦佩。她知道她爱他是有原因的——尽管他平时粗糙迟钝,笨头笨脑,虚张声势。但在所有这些表象之下,他有勇气。

而且,白队从碳凝中出来以后,他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不再那么自私了,参加这场战斗仅仅是为了钱。他也没有了以前那种不合群,且不知怎么地,非常微妙地,成了整体的一部份。现在他实际上是在为别人做事,这使莱亚非常感动。马丁刚才叫他“将军”,这意味着他已正式成为了反军的一员。整体的一部份。

索洛回答马丁的问题。“将军,我的小队已作好了准备,但他的穿梭机需要一组机组人员。”他看了看乔巴喀,又低声说:“这次任务非常艰巨,老朋友,我可不想为你说话了。”

乔巴喀粗鲁地吼了一声,摇摇头,并举起他毛乎乎的手臂。

“算一个。”汉叫道。

“算两个!”莱亚也叫起来,她的手也举向了空中。然后她轻轻地对索洛说:“我不会再计你逃出我的视线了,将军阁下。”

“我也跟你去!”一个声音从屋子后边传了过来。

他们转过头,看到卢克正站在那。

为这最后一个绝地啊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尽管这不是他的风格,汉还是掩饰不住他的喜悦。“那就三个了。”他笑道。

莱亚跑过去,热烈地抱住卢克,对他忽然有了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她把这归因于当时情形的严肃和他们任务的重要。但马上她就感觉到他也有了一种变化,一种实质­性­的变化,似乎就从他的内心深处流露出来——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知道。

“怎么啦,卢克?”她低声问,突然想再次抱住他,说不清为什么。

“没什么,以后我会占诉你的,”他安静地低声回答。但显然不是没什么。

“也行,”她说,没有再追问,“我可以等。”她感非常迷惑。也许只是他穿得不同了而已——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他现在穿着一身黑衣——一这使他看上去更老成了一些。更老成,就是因为这个。

汉、乔、兰爱、威迪吉和其他几个人一下围住卢克,用各种各样的喧闹声向他表示问候。于是整个集合便被分成了几个这样的小组。最后,互道再见和祝愿的时间到了。

阿杜对不太那么乐观的斯内皮尔发出一串节奏单调的嘟嘟声。

“我认为‘令人激动’这个词用得不妥。”金­色­机器人回答。当然,他的主要功能就是一个翻译,现在他最关心的事就是如何用正确的词句来描述当前的情形。

“千年猎鹰”停在反军星球巡洋舰的主船坞台上,正在进行检修和装弹。在它前面便是那艘缴获的帝国穿梭机,在反军X翼歼击机中它看上去非常特别。

乔检查了一下穿梭机的储备,然后又开始检查小队的人员布置。汉和兰度站在两艘飞船之间,互相道着再见——谁知道呢,再见也许是永远以后的事了。

“我说话算话,带着她!”索洛坚持道,他指的是“猎鹰”,“她将给你带来好运。你知道,她是整个舰队中最快的飞船。”自从汉从兰度手中把她赢过来了以后,他又加大了发动机的马力。她过去一直都很快,而现在又更快了。索洛对她所作的这些改动已使她真正成了他的一部份——他对她倾注了那么多的爱和汗水。还有他的­精­神。因此现在把她交给兰度,确实是汉最大的一个转变——是他送给别人的最无私的礼物。

兰度也能理解。“谢谢,老朋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管怎样,你知道我一直都比你更会驾驶她。放心,有我握着­操­纵器,谁也别想伤她一根毫毛。”

索洛有些激动地看着这个惹人喜爱的无赖。“我记住了你的话——不伤毫毛。”

“起飞吧,走私犯先生——接下来你会让我交保证金了。”

“再见,朋友。”

他们就这样分手了,都没有表达出各自的真实感情。他们走向各自的扶梯,登上各自的飞船。

汉走进帝国穿梭机的座舱。卢克正在调试后面的一个­操­作盘,乔巴喀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努力熟悉帝国的­操­作装置。当汉坐进飞行员座位中时,乔巴喀对着那些仪器粗暴地吼了一声。

“好了,好了。”索洛回答,“我想帝国在设计这艘穿梭机时,没有考虑到类人猿。”

莱亚从底舱中走进来,坐在卢克旁边。“我们都准备好了。”

乔又吼了一声,打开第一排的开关,并看了看索洛。汉却一动不动,眼睛盯着舷窗外的什么地方。乔和莱亚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看到了他丢不下的牵挂——“千年猎鹰”。

莱亚用时轻轻碰了一下飞行员。“喂,醒了没有?”

“我刚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汉若有所思地望着,“好象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想起过去那些日子里,她以她的速度拯救了他,而他也以他的熟练或者说机敏拯救了她。他想起他们一起飞过的宇宙,想起她给池提供的庇护,以及他了解她的过程,从外到里。地还想起了他们一起睡在各自的怀抱中,象一个宁静的梦,飘浮在幽深、漆黑、沉寂的太空中。

听到汉这么一说,乔巴喀也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猎鹰”。莱亚把手放到索洛的肩上,她知道他对“猎鹰”有一种非常特别的爱,也不愿打扰这最后的感情交流。但时间是珍贵的,而且越来越珍贵。“走吧,船长,”她低声地说,“让我们开始行动吧。”

他正好也恢复了过来。“好的,乔,让我们看看这个宝贝到底能­干­些什么。”

他们启动了穿梭机的引擎,让它灵活地开离船坞台,倾斜着飞进了一望无际的太空。

死亡之星的建造工作正在忙碌地进行着,到处都是运输飞船。带式战斗机和设备穿梭机,而超级星球毁灭者也定期地绕着这个太空站飞行,从每个角度检查看这个庞大工地的进展情况。

星球毁灭者的驾驶台里也是一片紧张繁忙。控制员沿着一排排的­操­纵器跑来跑去,察看着他们的追踪屏幕,监视着在偏导护罩区域中穿进穿出的运输工具。他们输出和接收密码,发送命令,绘制图表,这些­操­作牵涉到上千艘匆匆来往的飞船,一切都以最高的效率进行着。这时,控制员杰夫正在与一艘十一级别穿梭机取得联系,它正从第七防区向护罩飞来。

“穿梭机呼叫控制台,请讲话。”一个声音带着正常的静电­干­扰传进了杰夫的耳朵里。

“我们在屏幕上已看到了你们,”杰夫对着他的互通讯器回答道,“请表明身份。”

“这里是提迪雷姆穿梭机,请求打开偏导护罩。”

“提迪雷姆穿梭机,请输送穿过护罩的许可密码。”

在上面的穿梭机中,汉担心地看了看其他人,然后对着互通讯器说道:“输送开始。”乔按动了一排按钮,发出一连串尖声的输送噪音。

莱亚咬着嘴­唇­,暗暗使自己准备好战斗或者飞行。“现在我们就能知道了,那个密码是否值得我们为它所付出的代价。”

乔不安地叫了一声。

卢克看着在他们前面赫然耸立的超级星球毁灭者,目光集中在它闪闪发亮的黑­色­上,这种黑­色­充满了他整个的视野——它不仅使他的视力迟钝,还使他的大脑一片黑暗;还有他的心黑­色­的恐惧,一种特别的感应。“维达在它上面,”他轻声地说。

“卢克,你只是太紧张了。”汉努力让大家放心,“这里有许多指挥船。但是,乔,”他告诫道,“让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并别让他们看出来。”

乔询问地叫了一声。

“我不知道——随便飞。”汉也叫了起来。

“他们在那个许可密码上花的时间太长了。”莱亚警惕地说:“如果那个密码行不通怎么办?要是帝国的偏导护罩一直没法打开,反军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她努力使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努力集中在她想到达的护罩发生器上,努力排除她也许一直存在的所有疑惑或恐惧。

“我危及到了这次任务,”卢克说,跟他秘密的姐姐有了一种感情共振,尽管他的想法是跟维达——他们的父亲——有关。“我本不该来的。”

汉努力把大家鼓舞起来。“嘿,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对此尽量乐观一些?”他感到四周全是一片消沉。

“他知道我在这里。”卢克说。他一直盯着舷窗外的指挥船。它好象正在嘲笑他。它好象正在等待。

“得啦,小子,你是在想象。”

乔低声地咕哝了一声。连他也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维达君主一动不动地站着,从一块巨大的视屏上看着死亡之星,香着这块“力量”的黑暗之面的不朽丰碑。他感觉到内心一阵激动,而他冰冷的目光继续抚摸着它。

就象一个飘浮的装饰物,它为他闪耀着光彩。一个神奇的球体,表面上掠过一个个小小的光点。黑暗君主似乎成了一个孩子,入迷地盯着一件特殊的玩具。这一刻,他已处于一种超然的状态,他的感觉已经升华了。

突然,就在他的沉思中,他一下静止了下来:不是一次呼吸,也不是一次心跳扰乱了他的注意。他所有的感官一下紧张起来,全集中到了太空中。他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精­神使他偏着头仔细听。一种回荡,一种只有他才能体会到的振动飘过去了——不,还没有过去。它使这一刻变得纷扰复杂,它改变了一切的形状。一切都不再是原样了。

他走过控制台,来到一个地方。波特司令正在那儿俯着身子盯着杰夫的追踪屏幕。看到维达走过来,彼特急忙站直了身子,然后僵硬地弯着脖子鞠了一躬。

“那艘穿梭机要到哪儿去?”维达静静地,直截了当地问道。

波特转向视屏,对着互通讯器说道:“提迪雷姆穿梭机,你的货物和目的地是什么?”

穿梭机飞行员经过过滤了的声音从接收机中传出来。“运到恩多卫星的零件和技术员。”

司令看了看维达的反应,他希望没有什么地方出了错。维达君主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错误的。

“他们有许可密码吗?”维达问。

“是一个旧密码,但已经被确认了,”彼特急忙回答,“我正准备让他们通过。”在瑟斯君主面前撒谎是没有用的,维达会知道任何一个谎言;谎言在黑暗君主面前自己就会露出马脚。

“我对那艘飞船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维达更象是自言自语。

“要我把他们扣下来吗?”彼特赶快说道,急于讨好他的主人。

“不,让他们过去。我将亲自来处理。”

“听您的吩咐,主人。”彼特又鞠了一躬,部份是想掩盖他的惊奇。然后他向杰夫点点头,杰夫把互通讯器接通了提迪雷姆穿梭机。提迪雷姆穿梭机上的每个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他们被问到的诸如货物和目的地之类的问题越多,他们就越可能露馅。

汉看了看他的老搭档。“乔,如果他们不喜欢那个密码,我们就只有倒霉了。”这真的算一句告别词;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艘慢吞吞的穿梭机不会快过它附近的任何一艘飞船。

杰夫的声音带着静电­干­扰清晰地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提迪雷姆穿梭机,防护罩马上就会打开。继续保持你们的航线。”

除了卢克,每一个人都同时舒了一口长气;似乎困境现在已结束了,而非仅仅才是开始。卢克则继续盯着指挥船,好象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复杂的对话。

乔大吼了一声。

“嘿,我告诉过你什么?”汉咧开嘴笑了,“不要紧张。”

莱亚也充满柔情地笑了。“这也是你告诉过我们大家的话吗?”

索洛向前推动节流杆,这艘缴来的穿梭机便开始平稳地向绿­色­的恩多卫星飞去了。

维达、彼特和杰夫在控制室里看着监视屏。这时,网状的偏导护罩开始分开,而提迪雷姆穿梭机慢慢地穿过它,飞向它的中心——恩多卫星。

维达转向司令,用一种很少见的急迫语气说道:“准备好我的穿梭机。我必须去见皇帝。”

没等司令回答,维达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显然已被一个邪恶的想法迷住了。

恩多上的树都有一千尺高,树­干­上覆盖着粗糙的铁锈­色­树皮,直直地象柱子一样耸立着。有一些大得象一幢房子,有一些则细得象一条腿。叶子都很细长,且五颜六­色­。阳光透过树叶在森林的土地上洒下­精­致的、兰绿­色­的图案。

在这些古老的巨树中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许多平常的森林植物群——几种松树,有不同的落叶形式,长着不同的树叶和树节。地面上的植物主要是厥类植物,在森林的微风中,就象遍泛着涟漪的、宁静的绿­色­海洋。

这就是整个卫星:原始、青翠、宁静。从遮天蔽日的树叶中穿过的光线就象金­色­的灵液,似乎空气也有生命。它是热情的,也是冷淡的,这就是恩多。

缴来的帝国穿梭机降落在一块林中空地上,离帝国的着陆点有好几哩。穿梭机用许多枯枝、树叶和地面植被伪装着,并且在这些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中,这艘小船绝对地相形见绌。如果它不是如此不引人注意的话,它的钢铁机身在这里看起来可能就极不协调。

在空地附近的山上,反军突击队正开始沿着一条陡峭的小路往上前进。莱亚、乔、汉和卢克在前面开路,后面紧跟着那些戴着头盔的、高矮不齐的突击队队员。这支突击队由反军联盟的­精­英陆战队员组成,他们都是由于进取、熟练和凶猛而被挑选出来的。有些是训练有素的突击队员,有一些是假释的罪犯——但他们都痛恨帝国,这种痛恨超越了自卫的本能。并且他们也清楚,这是一次关键的袭击。如果他们不能摧毁护罩发生器,反军就注定了要失败。没有第二次机会。

因此,当他们悄悄地在这条森林小路上前进时,没有必要去提醒他们要警惕。他们每个人都比以前任何时候更警惕。

阿杜—德­性­和塞—斯内皮尔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阿杜一边走,一边把他的半球形脑袋转来转去。在周围的参天大树中,他的传感器们不停地闪烁着。

他向斯内皮尔嘟嘟地说出了他的评价。

“不,我并个认为这也算美丽,”他的金­色­伙伴烦燥地回答,“使我们倒霉的是,这里只住着一些专吃机器人的怪物。”

斯内皮尔前面的一个突击队员转过身来,对着他们严厉地“嘘”了一声。斯内皮尔转过身去,对着阿杜低声说:“安静,阿杜。”

他们都有一些忐忑不安。

在前面,乔和莱亚已到了山顶。他们伏在地上,匍匐爬过最后的几尺,从岩边往下看了看。然后乔巴喀突然举起手臂,示意其他人停下来。森林好象一下变得更加安静了。

卢克和汉也爬过来,想看他们己观察到了什么。就在下面不远处,在一条峡谷中的清澈小潭边,两个帝国侦察兵搭了一个临时帐篷。他们止在准备食物,正专心致志地把食物放到一个便携式炊具上加热。两辆轻型加速车停在旁边。

“我们设法绕过去吗?”莱亚低声问。

“这太费时间了。”卢克摇摇头。

汉从一块岩石后面而窥视着:“对,并且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报告了他们的指挥部,整个队伍就白来了。”

“他们就只有两个人吗?”莱亚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很怀疑。

“让我们去看看。”卢克笑了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们也同样笑了笑。行动开始了。

莱亚示意突击队的其他人留在原地;然后她、卢克、汉和乔巴喀便开始悄悄地、慢慢地移向侦察兵的帐篷。

当他们靠近帐篷、仍躲在矮树丛中时,汉迅速溜到厂最前头。“呆在这里,”他低声说,“让我和乔去对付他们。”他对莱亚和卢克作了个非常无赖的笑容。

“小心,”卢克提醒他,“那儿也许……”

但还没等他说完,汉和他毛乎乎的搭档便跳了出去,冲向侦察兵。

卢克只好对自己说完那句话。“……还有其他侦察兵。”后,他看了看莱亚。

她耸耸肩。“有什么办法?”有些东西永远没法改变。

卢克正要回答,他们的注意力却一下被峡谷中的一阵混乱吸引住了。他门伏在地上看着。

汉正在激动地与其中一个侦察兵拳打脚踢着——这些日子以来他看上去还从来没这么快乐过。另一个侦察兵急忙跳上他的轻型加速车,但他刚好发动了引擎,乔的弩式激光枪就击中了他。这个倒霉的侦察兵立刻撞上一棵大树,接着便是一声短促的沉闷的爆炸。

莱亚也拔出她的激光枪,冲向战场,卢克紧跟在她后面。他们刚一靠近,周围便响起几声更大的激光爆炸。气浪把他们掀翻在地,莱亚的枪也掉了。

头昏眼花地,他们抬起头来,看到空地的另一边又出现了两个帝国侦察兵,正冲向他们藏在叶子中的轻型加速车。这两个侦察兵一边跨上加速车,发动引擎,一边把他们的激光枪Сhā回皮套中。

莱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边,有另外两个!”

“我看到了,”卢克也站了起来,“呆在这里。”

但莱亚有她自己的主意。她冲向剩下那艘火箭加速车,发动了引擎,准备去追逃走的那两个侦察兵。当她经过时,卢克也跳了上去,就坐在她后面。

“快,把电于开关拨到中间,”卢克在引擎的轰鸣声之上叫道,“­干­扰他们的互通讯器。”

当他们飞过空地时,汉和乔刚好制服了最后那个帝国侦察兵。“嘿,等等!”索洛叫起来;但他们还是飞走了。他沮丧地把武器狠狠摔在地上,这时,其他的反军突击队员也从上面向空地冲来。

卢克和莱亚飞速地穿过茂密的树叶,离地面只有几尺高。莱亚掌握着控制器,而卢克在后面抓着她。两个逃跑的帝国侦察兵飞行技术不错,但也就是每小时两百英哩。莱亚则是个更优秀的飞行员———这是她家人都有的一种天赋。

她不时用加速车上的激光炮­射­击着,但由于太远而不太准确。炮弹擦过前面的目标,击碎了树木,把灌木丛也烧了起来。

他们在巨大的树枝中穿梭着。“靠近点!”卢克大声叫道。

莱亚加快了速度。两个侦察兵也感觉到他们的追击者追得更近了,便挤命地左转有转,并不顾一切地从两棵树之间一个很小的空隙中穿过去。其中一艘擦到了树皮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并使加速车倾斜得差点失去了控制,结果减慢了速度。

“飞到他旁边!”卢克又对着莱亚的耳朵叫道。

她把加速车飞到离那个侦察兵很近的地方。突然,卢克从莱亚后面跳到了那个侦察兵后面,抓住这个帝国战士的脖子,并把他扔出了加速车。这个穿着白­色­铠甲的战士猛地撞到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发出一声骨头粉碎的嘎吱声,然后便在蕨草的海洋中永远地停了下来。

卢克跳到加速车前面的驾驶位置上,拨了几秒钟的­操­纵开关,然后便东倒西歪地前进了,跟着已飞到前面去了的莱亚,一起继续追击剩下的那个侦察兵。

他们从小山上飞过,从石桥下穿过,小心地避免碰撞。加速车尾部的火焰点燃了­干­枯的藤蔓。追击又转到了北面,经过了一个溪谷。另外两个帝国侦察兵正在溪谷边休息,他们很快地积极地加入了这场追击之中,就紧紧地咬在卢克和莱亚后面,发­射­着激光炮火。卢克此时仍在莱亚后面,他大概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形势。

“继续追那一艘!”他对莱亚叫道,指的是前面那个侦察兵。“我来对付后面这两个!”

莱亚向前冲击。而就在同一刻,卢克启动了制动器,使他的加速车迅速地减慢了速度。后面那两个侦察兵却没能减低他们的冲量,呼啸着从卢克的两边急速掠过。卢克马上又恢复到高速,发­射­着他的激光枪,一下追击起他的追击者来。

他的第三枪击中了目标:其中一个侦察兵失去了控制,在一阵冒着火光的隆隆声中旋转着冲向一块巨石。

这个侦察兵的同伴只看了一眼那团火光,然后便把他的加速车调到了更快的速度上。但卢克跟上了他的速度。

前面很远处,莱亚和第一个侦察兵还在继续着他们自己的高速障碍滑雪赛,穿过一道道由一动不动的树­干­和垂得很低的树枝所组成的路障。实际上,由于不得不在经过这么多的转弯急刹车,莱亚好象已不能再逼近她的猎物了。突然,她以一种急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倾斜冲向天空,迅速从视野中消失了。

前面那个侦察兵迷惑地回过头,不知道对他这个追击者的突然消失应该感到轻松还是应该感到不安。但她的行踪很快就清楚了。就在树顶上,莱亚一边发­射­着激光炮,一边向他俯冲下来。她的速度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快,转瞬间她便冲到了他的旁边。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他伸出手,从皮套中拔出一支枪——并在她作出反应之前,开了一枪。

莱亚的加速车旋转着失去了控制。就在她刚好跳出来的那一瞬间,加速车撞到了一棵大树上。莱亚一直滚到一堆乱糟糟的藤蔓,腐烂的圆木和水洼之中。透过空中冒烟的草木,她看到的最后东西只是一团橙­色­的火球;然后便一片漆黑。

侦察兵看着他身后的爆炸,满意地冷笑起来。但当他再次面对前方时,沾沾自喜的表情消失了,他正直接地对着一棵倒下的大树冲去!顷刻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焰。

与此同时,卢克正紧紧地追赶着最后那个侦察兵。当他们在树林中穿梭迂回时,卢克在后面减慢了一下速度,然后和这个帝国士兵保持着一致。逃跑的士兵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他的加速车碰到了卢克的加速车——他们俩都危险地倾斜了一下,差点撞上了在他们航线中的一棵倒下的大树。帝国士兵飞快地冲向树­干­的下面,而卢克在它的上面——当他从另一边降低时,他直接撞到了侦察兵的飞行器上。两艘加速车卡在了一起。

加速车的形状多少有点象单人雪橇,车首伸出一根又长又细的测杆,杆端是用来导向的颤振副翼。现在这些仪器都卡在了一起,两艘加速车变成了一艘在飞,尽管两个驾驶员都还在掌舵。

侦察兵使劲向右倾斜,试图使卢克撞上从右边迎面而来的一片小树林。但在最后一刻,卢克把他所有的重量都压向左边,使两艘卡在一起的加速车呈水平状飞行起来,卢克在上面,侦察兵在下面。

突然,侦察兵停止了抵抗卢克向左边的倾斜,并把自己的重量也压向了同一方向。结果,加速车在空中翻滚了三百六十度,停下来时正好再一次笔直地竖立着……但一棵大树已赫然耸立在卢克面前。

想都没想一下,与克飞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转瞬间,侦察兵急剧地向左转弯——加速车已经分开了——卢克无人驾驶的加速车猛地撞到了红木树上,炸成一团橙红­色­的火球。

卢克从一个铺满苔藓的斜坡上滚了下去。这时,侦察兵已高高地飞起,在空中倒转过来寻找他了。

卢克跌跌撞撞地走出灌木丛。加速车一边发­射­着激光炮火,一边飞速地向他冲来。卢克坚守在他的阵地上,打开光剑,挡住了每一道向他袭来的炮火。但加速车仍在向他冲来,并且开足了马力,决意要把这个年青绝地的身体劈成两半。就在加速车快要撞上他的刹那,卢克猛地跳向一边——一时机准确无误,就象一个技艺娴熟的斗牛士躲开一头以火箭作动力的公牛一样——他把他的光剑用力一挥,一下便劈碎了加速车的掌舵器。加速车开始晃动起来,然后便是颠簸翻滚,很快便完全失去了控制。

过一会,它便成了土地上一团隆隆爆炸的火光。

卢克关上了光剑,转过身,开始走回去与其他人会合。

维达的穿梭机绕过死亡之星还未完成的部份,灵巧地停在主船坞台上。无声的轴承降下了黑暗君主的梯子;他的脚走下冰冷的钢梯时也是无声的。步伐冰冷,并且迅速。

主厅里挤满了等着拜见皇帝的朝臣。维达对这些人不屑一顾——都是些傻爪。狂妄自大的马屁­精­,穿着天鹅绒长袍,带着一脸虚伪的表情;洒了香水的主教在他们中间传递条子和通告判决——因为别的还有谁会在乎呢;圆滑的保护商人,戴着从前一个垂死的主人身上摘下的、还带着体温的、沉甸甸的珠宝,腰都直不起来了;懒散的、残暴的男男女女,都渴望着被贿赂。

维达没有耐心来理会这些卑劣的垃圾。他头也没点一下便走了过去,尽管他们中许多人愿意为黑暗君主高贵而幸福的一瞥出很高的价钱。

他来到通向皇帝塔楼的电梯前,发现门是关着的。披着红­色­长袍的、荷枪实弹的皇家守卫站在门的两侧,好象没有意识到维达的到来一样。黑暗中,一个军官走过来,站在维达君主的路上,不让他继续前进。

“你不能进去。”军官平静地说。

维达也不愿多费口舌。他举起手,把手指伸向军官喉咙的方向。军官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下便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膝盖开始弯曲,脸上一片死灰。

气喘吁吁地,他拚命地说:“这是……皇帝的……命令。”

象一根弹簧似的,维达松开了对这个军官的遥控。军官恢复了呼吸,一下跌坐到地上,浑身发抖。他的双手仍在揉着他的脖子。

“我会等到他方便的时候。”维达转过身,望向舷窗的外面。草绿­色­的恩多飘浮在黑­色­的太空中,闪闪发光,就象由于某种内部的能量源而光芒四­射­似的。维达感觉到它的吸引力就象一块磁铁,象一片真空,象这片死气沉沉的黑暗中的一把火短。

汉和乔在森林的空地上面对面地蹲着,没有说话。突击队的其他队员在他们周围三三两两地散开,也在休息——尽可能地多休息一会。他们都在等着。

甚至连斯内皮尔都一言不发。他坐在阿杜旁边,努力磨亮他的手指,因为实在没有其它更好的事情可做。其他人在检查他们的手表或者武器。这时,下午的阳光已慢慢地逝去了。

阿杜也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是在他半球形的银­色­脑袋上伸出了一个小雷达屏,四处扫描着这片森林。他已经启动了一个程序,一个实用的功能,平静的耐心。

突然,他嘟嘟地叫了起来。

斯内皮尔停下他入迷的擦手指工作,善解人意地向森林看去。“有人来了。”他翻译道。

突击队一下举起了武器,面向外面。在西边防线处,一棵小树枝劈啪地响了一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卢克拖着疲惫的步伐从树丛中走了出来。突击队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武器。卢克实在太累了。他没有介意,扑随一声就坐在索洛旁边的硬地上,再疲惫地呻吟了一声,躺下了。

“艰难的一天,是吧,小子?”索洛评论道。卢克用一只手撑着坐起来,微笑着。他们还没有到达真正艰难的部份,但索洛还是能够保持他这种轻松愉快的语调。这是一种优雅的­性­格,是他独特的魅力。卢克希望它永远不会从宇宙中消失。“在我们到达发生器之前,别想轻松。”他以同样的语气回击道。

索洛四处看了看,再盯着卢克刚才出来的那片树林。“莱亚呢?”

卢克脸上立刻出现了忧虎的神­色­。“她还没有回来?”

“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索洛的语调和音量都提高了。

“我们被打散了。”卢克和索洛交换了一个不祥的眼神,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我们最好去找她。”

“你难道不想休息一会?”索洛能够看到卢克脸上的疲惫。他想为他节省­精­力,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那场战争肯定会需要他们中任何一个拥有更多的力量。

“我想找到莱亚。”他轻轻地说。

汉点点头,没再争论。他向掌握这支突击队第二指挥权的军官招招手。军官跑过来,敬了一个礼。

“带领突击队继续前进,”索洛命令道,“我们在O—30护罩发生器处会合。”

军官又敬了一个礼,然后马上去组织队伍。不到一分钟,突击队便排成纵列走进了森林中。终于开始行动了,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卢克、乔巴喀、索洛及两个机器人走向相反的方向。阿杜带路,他旋转着的扫描器在努力感觉所有他女主人的参数;其他人则跟着他走进了森林。

莱亚意识到的第一个东西是她的左肘。它在一个水潭中,已经湿透了。

她努力把手移出水中,浅起了一些水花。这又让她感觉到了另外的东西:疼痛——她的整只手一动起来就非常痛。于是她决定暂时不要动。

进入她意识中的第二种东西是声音。她左手弄出的水花声,时叶的沙沙声,偶尔的一阵鸟儿卿卿声。森林的声音,她咕哝道,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仔细听起这些叽哩咕噜的声音来。

接着便是气味充满了她的鼻腔:潮湿的苔薛气味,清新的绿叶气味,远远的蜂蜜气味,珍稀的花朵气味。

然后便是味道——她舌头上有血的味道。她几次张开又闭上嘴,试图弄清血到底是从哪儿流出来的;但她不能。而且,这种努力反而使她感到新的痛苦——头部、颈部、背部的疼痛。她开始再次移动左手,但这需要承受所有新的痛苦;因此再一次,她又停了下来。

接下去进入感觉中枢的是体温。她的右手手指在阳光下很暖和,而手掌在­阴­影中则一直很冰凉。有一阵微风从她腿背拂过。左手手掌,压在她的腹部下面,也比浸在水中的肘部暖和得多。

最后,她感觉……清醒了。

慢慢地——实际上,对目睹这些损伤她还是有所保留,因为一旦看见,它们便成为现实了,而目睹自己遍体麟伤的身体又不是她想承认的现实——慢慢地,她睁开了眼睛。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有一些朦朦胧胧的棕­色­和灰­色­,而远处则渐渐变得明亮和葱绿。然后,景象开始清晰起来。

渐渐地,她看清了埃瓦克。

一个奇怪的、毛茸茸的小动物,站在莱亚面前三尺远的地方,也只有三尺那么高。他有一双大大的、好奇的、黑中带褐的眼睛,以及一双粗短的手爪。全身从头到尾都是软软的棕­色­发毛。他看上去实在太象莱亚小时候玩过的玩具了。事实上莱亚第一眼看到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小动物时,还以为她是在作梦,以为是童年的记忆从她混乱的大脑中冒了出来。

但它不是梦,它是一个埃瓦克,名字叫威克特。

他也毫不例外地有些装腔作势——因为当莱亚看得更清楚时,她看到他腰上别了一把刀。除了头上盖着的一个薄薄的皮罩外,这是他身上带着的唯一东西。

他们互相看着,都一动未动,看了有好一会。这个埃瓦克看上去对公主非常迷惑;不知道她是什么,或者她想­干­什么。然后,莱亚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坐起来。

她坐了起来,呻吟了一下。

这个声音显然吓坏了那个小毛球;他迅速向后退开,没想到却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他尖叫了一声。

莱亚没有理他,而是仔细地查看起自己来。她的衣服撕破了;身上到处是划伤、擦伤和撞伤——但好象没有骨折,或其它什么无法恢复的创伤。她看了看四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她又呻吟了一下。

小毛球一下跳起来,抓起一根四尺长的矛防卫地把矛尖对准莱亚,并开始小心翼翼地围着她转。显然,与其说他是挑衅,还不如说他是恐惧。

“嘿,把它拿开。”莱亚烦燥地挡开这支武器。她现在可不需要这一切——被一只玩具熊用串­肉­杆串起来。然后,稍微轻柔了一些,她又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慢慢地站起来,试着迈出她的腿。玩具熊小心地向后退开。

“别害怕。”莱亚努力用她的声音消除他的疑虑,“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加速车怎么样了。”她知道她用这种语调说得越多,就越能让这个小动物放松下来。并且,如果她不停地说话的话,她当己也能撑得住一些。

她的腿还有些不稳,但仍努力慢慢地走起来,到了加速车的残骸处。在一棵底部已被烧黑的树边,她的加速车成了一堆已熔化了一半的破铜烂铁。

她的活动已离开了埃瓦克。他象一只胆怯的小狗一样,把这看作是一个安全的象征,便跟着她来到了残骸边。莱亚从地上捡起那个帝国侦察兵的激光枪;这是他所剩下的唯一东西。

“我想我跳车的时间正好合适。”她自言自语地说。

埃瓦克用他又大又亮的眼睛审视了一会这个场面,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声地尖叫了几秒钟。

莱亚看了看四周浓密的树林,然后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棵倒下的树上。现在她的目光又和埃瓦克平行了,于是他们又一次互相凝视起来,有一些迷惑,有一些担心。“糟糕的是,我算是被困在这里了,”她向他坦白遣,“而且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把头埋进双手中,一方面是想仔细考虑一下目前这个处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操­揉她的太阳|­茓­,减轻一些疼痛。威克特坐在她旁边,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她的姿势来——头理在两只爪子中,肘放在膝盖上——然后发出一声小小的、埃瓦克似的、同情的叹息。

莱亚感激地笑了笑,并用手搔了搔他毛茸茸的脑袋顶。这小动物象只小猫一样满足地呜呜叫起来。

“你不会碰巧带着一只互通讯器吧?”大笑话——但莱亚。希望跟他说说话也许会使她灵机一动,想出个办法来。这个埃瓦克眨了几下眼睛——但只向她作出了一付迷惑的表情。莱亚笑了笑:“不,我想没有。”

突然,埃瓦克一下愣住了,耳朵急速抽动起来,并用力嗅了嗅空气。他偏起脑袋,全神贯注地听着。

“是什么?”莱亚低声地问。显然有什么不对。接着她便听到了:在那边的灌木丛中,一种悄悄的劈啪声,一种不太明显的沙沙声。

埃瓦克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恐惧的尖叫。莱亚拔出手枪;跳到树­干­后;埃瓦克也急忙跑到她身边,挤在树下。接下去便是长久的寂静。紧张、不确定,莱亚在附近的树丛底下训练着她的感觉。

尽管她作好了准备,但还是没料到激光弹会从这个方向发出——高高的,偏右上方。它就在树­干­前爆炸,伴随着一道闪光和飘落的松针。她迅速反击——两道短促的­射­击——但就在这时,她马上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着国侦察兵就站在她的面前,激光枪瞄准了她的头,而手则伸向她手中的枪。

“把它给我。”他命令道。

冷不防,一只毛乎乎的手从树­干­下伸出来,把刀子戳进了侦察兵的大腿。侦察兵痛得哇哇乱吼,单脚在那儿跳来跳去。

莱亚冲过去,抓住他掉在地上的激光枪,并就地打了一个滚。一道激光闪电紧接着便击中了侦察兵的胸部,烧穿了他的心脏。

森林很快又恢复了宁静。噪音和火光一下都消失了,似乎它们从来就没存在过。莱亚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气喘吁吁,等着另一次进攻。但没有人。

威克特从树­干­底下伸出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四处看了看,并发出一串害怕的咕哝声。

莱亚跳起来蹲伏着,目光也在四周扫了一圈。目前看上去还是安全的。然后她向她圆乎乎的新朋友示意了一下。“走吧,我们最好离开这儿。”

他们走进茂密的森林,威克特带路。开始时莱亚还不太相信他,但他对着莱亚又是催促地尖叫,又是使劲拉她的袖子。于是莱亚只好把指挥权移交给这个小动物,跟着他走。

有一会,她住自己的思绪在空中飘荡,而让她的腿带着她在这片巨树林中灵活地穿梭。突然,她被深深地打动了,不是被前面带路的埃瓦克的矮小,而是被她自己在这些参天大树前面的渺小。这些树许多已有一万年的年龄了,仍然充满了生命力,它们一眼望不到顶,一直伸展到宇宙的另一个牢间。她感到自己是它们这种伟大的一部份,但在它们面前,仍然感到渺小。

而且孤独。在这里,在这片巨树的森林里,她也感到了深深的孤独。她的一生都生活在一些巨人中问:她的父亲,伟大的参议员;她的母亲,还有教育部长;还有她的朋友们,都是些巨人。

但这些树。它们就象巨大的感叹号,宣告着它们自己的卓越。它们在这里!它们比时间还悠久!很久很久以后,在莱亚死去以后,在反军,在帝国……都不存在了以后,它们还会在这里;然后她不再感到孤独了,而是又一次感到成了这些宏伟、寂静的巨树的一部份。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了它们的一部份,由振动的、生气勃勃的力量联系起来,这种力量……

它让人迷惑。一部份,但又有所区别。她不能领会。她同时感觉到了伟大和渺小,勇敢和胆怯。她感到有一点小小的、激起想象的火花,在生命的火焰中跳动着……在一个穿梭着的、不断招手把她带进森林深处的、矮胖的小熊后面,跳动着。

那么,这便是反军英勇斗争,努力保护的东西——住在庞大森林中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们。它们帮助受惊的、勇敢的公主脱离危险。莱亚真希望她的父母还活着,好让她告诉他们她感受到的这一切。

维达君主走出电梯,站在通向觐见室的入口处。动力井内边,光缆嗡嗡地响着,并在守在那儿的皇家卫兵身上投下怪异的闪光。维达步履坚定地走过过道,走上台阶,恭顺地在皇帝后面停下来。然后他跪下,一动不动。

几乎就在同时,他听到了皇帝的声音。“起来,起来说话,我的朋友。”

维达站起来。这时御座也转了过来,皇帝面向着他。

他们的目光交流了一会,然后维达说:“我的主人,一支反军突击队已穿过了护罩,在恩多着陆了。”

“是的,我知道。”皇帝的语气里不仅没有一丝惊奇,反而大有一种达到了目的似的满足。

维达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接着说:“我的儿子也跟他们在一起。”

皇帝的眉毛几乎毫不觉察地扬了一下,但语气仍然很平静,很沉着,稍微有一点好奇。“你肯定吗?”

“我的主人,我能感觉到他。”这句话多少有些奚落之意。他知道皇帝很怕年青的天行者,害怕他的威力、只有维达和皇帝一起,他们才有希望把绝地武士拉到黑暗之面来。他又说了一遍,强调他自己的非凡。“我感觉到了他。”

“奇怪的是,我没有。”皇帝咕哝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们都知道“力量”并非无所不能的——没有人会因为使用了它就一贯正确。它和意识,和想象有很大的关系。当然,维达和他儿子之间的联系要比皇帝和年青天行者之间的联系紧密得多——但是,另外,皇帝也意识到了一种他以前从没意识到的逆流,一种地不能完全理解的“力量”的变形。“维达君主,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的感觉是否明确。”

“非常明确,我的主人。”维达知道他儿子的出现。它在烦扰他,刺激他,诱惑他。它在用它自己的声音大笑。

“那么你就必须到恩多去,等候他。”帕尔帕丁皇帝简明地说。只要情形是明确的,情形就是明确的。

“他会来找我吗?”维达怀疑地问。他感觉不到这一点,但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出于他自己的意愿。”皇帝使他相信。这必须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否则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不能强迫一种­精­神腐化,必须引诱它。必须要它积极地参与,必须要它自己渴望。卢克天行者知道这些,他还在黑暗的火焰周围徘徊,象一只猫。从来不能绝对肯定地预言命运——但天行者会来,这一点是明确的。“我已预见到了。他对你的同情将成为他毁灭的根源。”同情一直是绝地的致命弱点,而且永远都是。这是最根本的弱点,而皇帝没有。“这孩子会来找你的,那时你就把他带到我这儿来。”

维达深深地鞠了一躬。“照您的吩咐。”

皇帝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怀着不祥的预感,维达大步走出觐见室,登上去恩多的穿梭机。

卢克、乔、汉和斯内皮尔跟在阿杜后面灵活地在树丛底下穿梭前进着,阿杜的天线一直在转动。这个小机器人能够在这种丛林地带中开辟出一条路来,确实很不寻常,但他做起来似乎得心应手:在他的步行器和半球形脑袋上的微型切割器熟练地切断了在他们前面长得太密的树枝。

突然,阿杜停了下来,使跟在他后面的人都吃了一惊。他的雷达屏更快地旋转起来。然后,他对着自己卡塔一声,再呼呼作响地冲向前去,发出一连串激动的啸叫声。

斯内皮尔追在他的后面。“阿杜说火箭加速车就在前面——哦,天哪。”

他们最先向空地冲去,但都在进入空地前的一个灌木丛中站住了。四周到处都是加速车烧焦的残骸——更不用说一些帝国侦察兵的残肢断体了。

他们分散开,仔细查看那些碎片。没有什么明显的迹象,只有莱亚的一片上衣。汉捡起这块碎片,若有所思地看着。

斯内皮尔静静地说:“阿杜的传感器设有发现莱亚公主的其它迹象。”

“我希望她现在就在附近某个地方。”汉对着树林说。他不愿想象她失踪了。但这毕竟发生了,他只是不能相信她就这样消失了。

“看起来她好象碰到了两个敌人。”卢克说。也只是想说点什么,他们谁都不想作出任何结论。

“她好象还­干­得不错。”汉对着卢克。但实际上是在对自己说。只有乔巴喀好象对他们站着的这块空地不感兴趣。他面对前面那片茂密的树林站着,皱了皱鼻子,使劲嗅着什么。

然后他叫了一声。冲进灌木丛。其他人急忙迫在他后面。

阿杜紧张不安地发出一个轻轻的啸叫。

“测到了什么?”斯内皮尔急促地问,“你能不能尽量明确一些?”

随着这群人越往前走,树木变得越来越高。并不是说他们能看到树木越来越高,他们只能看到树­干­越来越粗。树林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让人更容易穿过,但他们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缩小。这是一种不祥的感觉。

突然,树林又一次消失了,出现了另一块空地。空地中心Сhā着一根高高的树桩,树桩上吊着几块生­肉­。搜索队停下来,注视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向树桩走去。

“这是什么东西?”斯内皮尔提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乔巴喀的鼻子变得兴奋起来,这是一种嗅觉兴奋。他拚命控制自己,但最终没能抵挡住;他向其中一块­肉­伸出手去。

“等等!”卢克叫起来,“别——”

但已经太晚了。就在这块­肉­被拿走的那一瞬间,一张大网突然弹出来,罩住这群冒险者,并迅速把他们高高地吊离了地面。他们在网中只成了一堆缠绕的手和脚。

阿杜急切地尖叫起来——由于他的程序设计,他最讨厌被倒立——而乔也大吼了一声,表示悔恨。

汉拉出一只塞进他嘴里的毛乎乎的爪子,并吐出一撮毛发。“好极了,乔,­干­得好。你总是用你的胃在思考——”

“别着急,”卢克叫道,“让我们想想怎么样出去。”他试了试。但没法腾出他的手;有一只被网缠在了身后,另一只则和斯内皮尔的腿卡在了一起。“有谁能够拿到我的光剑?”

阿杜被压在了最底下。他伸出他的切割器,开始剪这张藤网。

索洛开始努力把手从斯内皮尔旁边伸过去,去拿卢克挂在腰上的光剑。但就在这时,阿杜切断了一根网绳,他们在网中都晃动着往下沉了一下,使汉的脸和斯内皮尔的脸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让开,金竹竿——嗯——拿开你的——”

“你知道我又有什么感觉吗?”斯内皮尔愤愤不平地说。在这种场合下就谈不上什么礼仪了。

“我不是有意——”汉刚开始说,突然,阿杜切断了最后一根网绳。所有的人一下全掉到了地上。他们慢慢恢复了感觉,站起来,互相看了一下,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然后他们便一个一个地意识到他们全被二十个毛茸茸的小动物包围着,每一个都戴着软皮头罩,或者说软皮帽;每一个都挥着长矛。

其中一个走过来,把长矛指向汉的脸,尖叫了一声。

索洛把这支武器挡到一边,发出一个简短的命令。“把这个东西指向别处。”

又一个埃瓦克警觉起来,把矛向汉刺来。汉又一次挡开这支长矛,但在挡的时候手臂受了伤。

卢克伸手抓住他的光剑。就在这时,另一个埃瓦克冲上前来,把那些更富侵略­性­的埃瓦克推到一边,并对着他们尖声叫出一长串好象是痛骂的话。看到这个情景,卢克决定暂时不使用他的光剑。

但汉受了伤,而且非常生气。他开始掏他的枪,但没等他从皮套中拔出来,卢克就用眼神制止了他。“别——不会有事的。”他又加了一句。永远别以貌取人,本过去常告诉他——或把行为误作为动机。卢克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小毛团到底是些什么,但他有一种感觉。

汉停下手,让自己也平静下来。这时,埃瓦克们从周围涌上来,缴了他们所有的武器。卢克甚至还交出了他的光剑。乔不解地吼了一声。

阿杜和斯内皮尔好不容易才从纠缠不清的网中抽出身来。忽然,埃瓦克们开始互相激动地,叽叽喳喳地说起了什么。

卢克转向金­色­机器人。“斯内皮尔,你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吗?”

斯内皮尔从网套中站起来,摸了摸身上,看有没有出现什么凹痕,或嘎吱作响的地方。“哦,我的头。”他抱怨道。

一看到他站直了整个身体,埃瓦克们又开始发出尖叫,并指指点点,还作着一些手势。

斯内皮尔对着一个看上去象首领的埃瓦克说道:“……(埃瓦克语言)。”

“……(埃瓦克语言)。”那个毛乎乎的动物回答。

“……(埃瓦克语言)?”

“……(埃瓦克语言)。”

“……(埃瓦克语言)?”

突然,一个埃瓦克扔下他的长矛,喘着粗气,拜倒在这个发亮的机器人面前。立刻,所有其他的埃瓦克也跟着拜倒在地。斯内皮尔稍微有些尴尬地耸耸肩,看着他的朋友们。

乔发出一声迷惑的吼叫,阿杜也呼呼作响地推测着目前的情形。汉和卢克则惊讶地看着那群嗑头如捣蒜的埃瓦克人。

然后,那群跪倒的队伍中有一个发出了一种看不见的信号,小动物们立刻开始开声唱起来歌来。

汉完全不相信地看着斯内皮尔。“你都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想是‘你们好’之类的。”斯内皮尔几乎是在为自己辩护似地说,然后很快又补充道。“我可能被他们认错了,他们使用的是一种很原始的方言……我想他们把我看成了某种神。”

乔巴喀和阿杜认为这简直太好笑了,于是分别歇斯底里地吼叫和啸叫了几秒钟,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乔巴喀还不得不擦去他眼中笑出的泪花。

汉只是带着一种不算耐烦的耐烦表情摇了摇头。“那么你就借助你神圣的影响带我们离开这,怎么样?”他渴望地建议道。

斯内皮尔把他的腰杆挺得笔直,然后以一种铁面无私的礼貌说道:“请再说一遍,索洛船长,但我想这不太合适。”

“合适!?”索洛吼了起来。他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这个骄傲自大的机器人会玩过火的——很可能这就是那一天。

“假冒一个上帝有违我的程序设计。”他对索洛回答,好象这是件再明白不过的事,根本用不着解释一样。

汉威胁地走向这个礼仪机器人,他的手指痒痒的,极想扯下他上面的一根Сhā头。“听着,你这堆螺丝钉,如果你不——”他不能再往前了,因为十五支长矛已经威胁地向他脸上刺来了。“只是开个玩笑。”他立刻和蔼可亲地笑起来。

埃瓦克的队伍婉蜒地向着越来越黑的森林前进——一群忧郁的小动物在一个庞大的迷宫中缓缓穿行着。这时,太阳已快要落下去了,长长的、交叉的影子使这片林地看上去更具欺骗­性­。但这些埃瓦克们好象对这些特别熟悉,他们在每条密集的藤条通道上轻车熟路般地穿梭着。

他们肩上扛着他们的四个囚犯——汉、乔巴喀、卢克和阿杜——捆在长杆上,用藤条缠了又缠,把他们固定得一动也不能动,就象一些在粗劣的叶茧中蠕动的幼虫。

在这些囚犯后面,斯内皮尔,坐在一个御座中——用树枝临时凑和成的椅子状东西——由一些地位较低的埃瓦克抬在肩上。象一个高贵的君主,他仔细地审视着他被抬过的这片巨大森林——壮丽的、淡紫­色­的落日余辉在藤蔓间闪烁着,奇妙的花卉开始合拢,永远不会老的巨树,熠熠发光的蕨类植物——他明白他前面没有一个人用他现在这种方式欣赏过这一切。没有人有他的传感器、他的线路、他的程序、他的记忆库——因此在某种实际的程度上,他就是这个小小宇宙、它的形象、它的­色­彩的创造者。

这种感觉非常妙。

卢克和地的朋友们被带到埃瓦克村落时,繁星点点的天空看上去好象就在树顶上。开始时他甚至没意识到这就是一个村落——还以为远处那些小小的橙­色­火点是一些星星。尤其是当他被摇摇晃晃地仰面捆在木杆上时,火一般明亮的光点好象就在他上面,在树从之中,摇曳闪烁着。

但紧接看,他发现自己几乎被竖了起来,在那些巨大树­干­中隐藏的坡道上前进;且渐渐地,他们爬得越高,那些橙黄|­色­光点就越大,越亮。当这群人在树林中上升上几百尺之后,卢克终于明白了那些发光的东西是篝火——在树顶之中。

最后,他们被带到了一座摇摇晃晃的木桥上,桥离地面很远,远得根本看不到下面的任何东西,只知道这两者之间的距离深不可测。有那么一个凄凉的时刻,卢克担心他们会就这样被从桥边扔出去,以检验他们的森林知识。但这些埃瓦克头脑中显然有别的想法。

窄窄的木桥在两棵树中间就半途结束了。队伍中的第一个动物抓住一根长长的藤条,荡到远处的一根树­干­上—一卢克扭头就可以看到,树­干­宽大的表面上挖着一个洞一样的大孔。许多藤条开始在中断处飞快地抛来抛去,很快就形成一张格状结构的网——卢克发现自己就从这张网上被拖了过去,背还绑在木杆上。他又往下看了一次,看到的只是望不到底的深渊。这是一种让人讨厌的感觉。

在另一边,他们停在一个摇摇晃晃的狭窄平台上,等其他人过来。然后这些小熊们拆掉藤网,和他们的囚犯们一起继续走进树里。里面一片漆黑,但卢克隐约感到它更象一条树中隧道,而非一个真正的洞|­茓­,感觉到处都是厚厚的、坚固的墙。然后他们出现在五十码远的地方,来到了这个村落的广场上。

一系列的木台、木板和木走廊,把一群大树连结起来。而这些支架支撑起的,是一个小屋村落,由绷直的皮,泥灰和篱笆奇怪地混和在一起而建成,屋顶盖着茅草,地面铺着泥土。许多小屋门前,还点着小堆的营火。到处都是成百上­干­的埃瓦克人。

厨师、皮革匠、祖父。母埃瓦克们一看到这些囚犯,便急忙把她们尖叫着的孩子叫回来,跑回他们的小屋,或者指指点点,或音低声咕哝。空气中弥漫着晚饭的炊烟;孩于们在做着游戏;音乐家在空空的圆木上演奏着奇怪的,发出回声的音乐。

下面是一望无尽的黑暗,上面也是更为广袤的黑暗;但对悬在这两者之间的这个小村落,卢克却感到温暖和明亮,还有一种待别的宁静。

猎人和猎物一行在最大的那间小屋前停了下来。仍绑在木杆上的,卢克、乔和阿杜,被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汉则被绑在一把铁叉上,在一个看上去很象是火坑的地方上面摇摇荡荡,坑里有一堆引火物。许多埃瓦克聚积在周围,兴致勃勃地尖叫着,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提勃从一间大棚屋中出现了。他看上去要比其他埃瓦克稍大一些,并不可否认地更凶猛一些。他的皮毛上有浅灰和深灰­色­条纹,头上没有戴软皮帽,而是戴了一半有角动物的头盖骨,并用羽毛装饰一下。手里拿着一把小石斧。尽管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埃瓦克,走起路来却昂首挺胸,气势不凡。

他粗略地看了看这群人,然后好象发表了一个什么声明。听了以后,其中一个狩猎队员走上前来——帕普洛,一个披着斗篷的埃瓦克。他好象更倾向于保护这些囚犯。

提勃和帕普洛讨论了一会,但很快这种讨论便发展成激烈的争执。帕普洛明显站在了反军这一边,而提勃好象根本不考虑任何需要考虑的事情。村落的其他人都站在周围,带着浓厚的兴趣观察着这场争执,偶尔发出一两句评论或一两声激动的尖叫。

斯内皮尔的御座被放在了捆着的索洛旁边,这是一个表示尊敬的地方。他全神贯注、入迷似地听着这场争论,并开始偶尔地为卢克和其他人翻译——但每说几个词就要停一下,因为辩论者说得太快了,他不想漏掉争论的要点部分。结果,他传达的信息仅仅只是几个有关的埃瓦克人的名字。

汉怀疑地皱了皱眉头,看着卢克。“我可不喜欢这副样子。”

乔完全赞同地叫了一声。

突然,罗格里也从一间大棚屋中出来了。他一出现,周围便一下鸦雀无声。他比提勃要矮一些,但显然享有更高的威望和尊重。头上也戴了半只头盖骨——一种大鸟的头盖骨,顶上Сhā着一根羽毛。身上的皮毛也有条纹,但是是棕褐­色­的。脸上是一副狡诈的神­色­。他没带任何武器;只带着一只小烟袋,拿着一根权杖,权杖的顶端已被曾经强大的敌人削掉了。

他一个一个地仔细评估着这些俘虏们,用鼻子嗅嗅汉的气昧,用手指摸卢克衣服的质地。提勃和帕普洛对着他唠唠叨叨讲述地们各自对立的观点,但他好象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他们很快就住嘴了。

罗格里走到乔巴喀面前,一下便被吸引住了。他用权杖捅了捅类人猿,但乔立刻对此表示了抗议:他对着这个小能人发出了一声威胁的吼叫。罗格里也不需要进一步的表示,立刻退后了一步——而与此同时,他掏出他的小烟袋,对着乔巴喀的方向撒出一些药草。

“小心,乔。”汉从另一边提醒道,“他肯定是首领。”

“不,”斯内皮尔纠正道,“实际上我认为他是他们的巫师。”

卢克想解释一下,但决定还是等一等。最好还是让这群认真的小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作出对他们的判断。这些埃瓦克人看上去对这几个从天而降的人感到特别好奇。

罗格里又走过去查者阿杜—德壮,一个奇妙的东西。他用力嗅了嗅,再轻轻敲了敲机器人的金属外壳,然后皱起眉头,一脸的惊愕。再考虑了一会后,他命令把这个小机器人砍死。

围观的埃瓦克人开始激动地低声咕哝起来,并往后退了几尺。阿杜身上捆着的藤条被两个守卫挥刀砍断,使他滑下木杆,毫无风度地滚向地面。

守卫把他立起来。阿杜立刻就愤怒了。他把矛头对准了提勃,认为他就是造成他奇耻大辱的根源,并嘟嘟地­射­出一道兰­色­的光线,追得那个惊恐万状的埃瓦克人团团乱转。人群开始狂叫起来——有些是为提勃加油,有些则是鼓励这个发狂的机器人。

阿杜终于靠近了提勃,并用一道电流击中了他。这个埃瓦克沙哑地尖叫着,跳了起来,然后迈动他粗粗的短腿,拚命逃窜。威克特悄悄溜回了大棚屋,其他围观者则大声吼叫着。表示他们的愤怒或高兴。

斯内皮尔被激怒了。“阿杜,不准再这么做了!你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阿杜直接跑到金­色­机器人面前,嘟嘟地叫出一通强烈的指责。

这种感情迸发使斯内皮尔极大地感到了不舒服。他傲慢地斜了斜身子,在他的御座上挺直了腰杆:“这决不是和处在我这种位置上的人说话的方式。”

卢克担心局面象这样发展下去会失去控制。他多少有些有不耐烦地对他忠实的机器人说道:“斯内皮尔,我认为是你代表我们说话的时候了。”

斯内皮尔实际上相当不礼貌地—一转向那群毛茸茸的动物,发表了一篇简短的演说,并不时指指他这些捆在木桩上的朋友们。

罗格里对此显然心烦意乱。他挥着权杖,跺着脚,对着金­色­机器人整整尖叫了一分钟。然后再对几个聚­精­会神的同伴点点头,他们也向他点点头,然后开始用柴火填索洛身下的那个坑。

“那么,他说了些什么?”汉有些担心地叫道。

斯内皮尔神­色­憔悴,满是遗憾。“我很为难,索洛船长,但看上去你将成为一道宴会上的主菜,用来款待我。我提出了不同的建议,他便对此大为恼怒。”

还没等地说出别的什么,圆木鼓便开始响起了预告的节奏定。所有毛茸茸的脑袋~起齐刷刷地转向大棚屋的门口。在那儿,走出了威克特;而他身后是,切帕首领。

切帕意志坚强。他的毛是灰­色­的,头上戴着一顶花冠,用树叶及他在狩猎中击败的大动物的角和牙齿编织而成。右手拿着一根权杖,也是一种可以飞的爬行动物的长骨,左手拿着一只鬣蜥,既是他的宠物,又是他的顾问。

他巡视了一下广场上的情形,然后转过身,等候他从大棚屋里走出来的客人。

这个客人便是年青漂亮的莱亚公主。

“莱亚!”卢克和汉同时叫了起来。

“……(吼叫声)!”

“……(啸叫声)!”

“公主殿下!”

莱亚热切地冲向她的朋友们,但被一队埃瓦克用长矛挡住了去路。她转向切帕首领,然后转向她的翻译机器人。

“斯内皮尔,告诉他们这些人是我的朋友。必须放开他们。”

斯内皮尔看着切帖和罗格里,彬彬有礼地把这句话译了出来。

切帕利罗格里以一种毫不含糊的否定姿势摇了摇头,罗格里还叽叽喳喳地向他的手下发出了一个命令。这个手下立刻­精­力充沛地重新开始在索洛身下堆起木块来。

汉和莱亚交换了一个无助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对我们没多大好处的感觉。”

“卢克。怎么办呢?”莱亚催促道。她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她所预料的是,一个向导把她带回她的飞船,或者最坏的情况,也会是一顿简单的晚餐和一晚上的留宿。她完全不理解这些生物。“卢克?”她又问道。

汉正要提出一个建议,却一下被莱亚对卢克这种突然的强烈信任吓了一跳。这是件他以前从没真正注意到的事情;他只不过现在注意到了。

还没等他大胆地、清楚而响亮地说出他的计划,卢克就Сhā了进来。“斯内皮尔,告诉他们如果不照你的愿望做,你将生气并使用魔力。”

“但卢克主人,什么魔力:”机器人反抗道,“我不能——”

“告诉他们!”卢克命令道,并提高了声音。斯内皮尔有的是时间来测试哪怕是一个绝地的耐心。

翻译机器人转向那一大群听众,带着伟大的尊贵说了起来。

埃瓦克们看上去被这个宣布极大地震动了。他们全都后退了几步,除了罗格里。罗格里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斯内皮尔叫了起来——听上去很具挑战­性­。

卢克带着完全集中的注意力闭上了眼睛。斯内皮尔开始以一种可怕的不稳定方式发出格格声,好象他在篡改他程序时被抓住了一样。“他们不相信我,卢克主人,正如我已告诉过你的那样……”

然而卢克并没有听他的话;他正在想象他。看到他闪着金光地坐在他的树枝御座上,向这边点点头,向那边点点头,不断地胡说些最无关紧要的事,坐在那,坐在卢克意识中那片黑暗的真空中……并开始慢慢地上升。

慢慢地,斯内皮尔开始上升。

起初,他并没有注意到;起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当斯内皮尔的整个御座平稳地升离地面时,他只是在继续着他的胡说八道。“……告诉过你了,我告诉过你了。我告诉过你了他们不会。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哇——等等……这儿出了什么事……”

几乎同时地,斯内皮尔和埃瓦克人都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埃瓦克人鸦雀无声地,恐惧地从飘浮的御座前退开。现在,斯内皮尔开始旋转了,就象他坐在了一张转动的凳子上。优雅的,庄严的旋转。

“救命,”他低声地叫道,“阿杜,救命。”

切帕首领向他那些抖缩的臣民们发出一个命令。迅速地,他们跑过来并放开了被捆着的囚犯们。莱亚、汉和卢克久久地、用力地拥抱起来。这一切就象一个奇怪的布景,对他们大家而言,在这个布景中,他们将取得对抗帝国战役的首场胜利。

卢克意识到他身后有一个哀怨的嘟嘟声,急忙转过身,看到阿杜正向上盯着仍在旋转的斯内皮尔。他慢慢地把金­色­机器人降到了地面上。

“谢谢,斯内皮尔。”年青的绝地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斯内皮尔站着,脸上带着一个颤动的、迷惑的微笑,仍然感到有些晕眩。“哎——哎——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种功能?”

以埃瓦克的标准来看,切帕首领的棚屋已经是很大的了。——然而乔巴喀,盘腿坐着,脑袋还是几乎顶翻了天花板。类人猿和他的反军同志们沿着屋子的一道弯腰坐着,而首领和十个埃瓦克人则坐在另一边,面对着他们。在屋子中心,在这两群人中间,一小堆火温暖了夜晚的空气,并在泥土墙上投下短暂的影子。

在外面,整个村落都在等待这个讨论会议将要达成的决定。这是一个沉思的、清凉的夜晚,充满了重大的时刻。尽管已经很晚了,却没有一个埃瓦克人睡觉。

在里面,斯内皮尔正在说话。正、负反馈线路已极大地增加了地在这种叽叽喳喳语言中的流畅;现在,他正处于对“银河系内战”历史的栩栩如生的描述中——充满了手势、演说、爆炸声音效果,以及社论­性­的评述。有一刻,他甚至还模拟了一个“帝国步行者”的动作。

埃瓦克长老们仔细地听着,偶尔互相咕咕几句。这是一个极其吸引人的故事,而他们也完全被吸引住了——有时,感到恐惧;有时,感到义愤。罗格里跟切帕首领交换了一两次意见,又问了几次斯内皮尔问题,而金­色­机器人非常动人地回答了这些问题——有一次,阿杜甚至还啸叫起来,很可能是为了强调。

最后,然而,在长老们进行了一个非常简短的讨论后,首领带着悲哀的不满意表情摇了摇头,并对着斯内皮尔说了几句话。斯内皮尔为他的朋友们译了出来。

“切帕首领说这是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机器人解释道,“但它真的踉埃瓦克人没有任何关系。”

屋子里充满了使人透不过气来的、深深的沉默。只有火焰轻轻地劈叭响着发出它明亮但又神秘莫测的自言自语。

在所有人中,索洛最先张嘴说话了,为他们这群人。为反军联盟。

“告诉他们,金竹竿——”他向机器人笑了笑,第一次带着有意识的慈爱,“告诉他们很难翻译一场反抗运动,因此也许不应该由一个翻译来讲这个故事。因此我将亲自来讲。

他们不应该因为我们正在请求他们而帮助我们,他们甚至不应该因为这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利益而帮助我们——即使确实如此,你知道——只是举个例子,帝国正从这颗卫星上开发出许多能量去运转它的偏导护罩,而在冬天到来时你们这些家伙将非常需要这些能量。我的意思是你们将受到伤害……但不用担心那一点。告诉他们,斯内皮尔。“

斯内皮尔翻译了。汉继续说。

“但这并不是他们为什么应该帮助我们的原因,而是我过去为什么­干­走私的原因。因为它涉及到我的利益。但现在不再是这样了。是的,无论如何,不只是那些了。大多数时候我为我的朋友做事,现在——因为其它还有什么东西有如此重要?金钱?权力?加巴都拥有这些,而你们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好吧,好吧,关键是——你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们明白吗?”

这是莱亚听到过的最口齿不清的抗辩之一,但却使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而另一方面,埃瓦克人们仍保持着沉默,仍无动于衷。提勃跟一个淡泊寡欲似的小人咕哝着交换了一些看法;其余的仍一动不动,他们的表情很难辨认出来。

在另一个较久的暂停后,卢克清了清他的喉咙。“我想这个观念也许很抽象——也许是难引出那些联系。”他慢慢地开始了,“但它对整个星系,对我们反军军队消灭出现在恩多的帝国来说,都极度重要。抬头看看,那儿,看过屋顶上的烟囱。就通过那个小洞,你们就能数到一百颗星星。在整片天空中,还有几百万颗,而另外还有几十亿颗你们看都看不到。这些星星都有它们自己的行星、卫星,以及象你们一样快乐的人民。而帝国正在毁灭所有这些。你们可能……当你们仰面躺着,盯着上面所有那些闪烁星光时,你们可能头晕目眩。你们可能几乎要……爆炸。有时,它们是如此的美丽,而你们正是这种美丽的一部份。它们全都是同样那种”力量“的一部份。而帝国正试图熄灭所有这些光明。”

斯内皮尔花了一会功夫才译完这些话——他只是想把每个词都译准确,当他最终停止了说话时,长老们发出一阵广泛的吱吱叫声,声音时高时低,停下然后又重新开始。

莱亚知道卢克正努力表达什么意思,但她非常担心埃瓦克人看不到其中的联系。然而,它们在本质上是具有联系的,只要她能为他们在中间架一座桥。她想起早些时候她在森林中的经历——她与树木合为一体的感觉,那些树木伸展的树枝看上去好象摸到了星星;而星星,它们的光亮就象瀑布似落下的魔力一样渗入下来。她感觉到她内心那种魔力的力量,它在小屋四周回荡看,从生命到生命,然后又流过她,使她更加的强大了;直到她感到几乎与这些埃瓦克人合为一体——感到就象她理解他们,认识他们;与他们共谋,在这个词最原始的意义上:他们共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争论渐渐平息下来,最后在小屋中又留下了一个安静的时刻。莱亚的呼吸也平静了。带着一种安祥的自信,她向讨论会作出了她的呼吁。

“为了那些树。”

这就是她说的所有话。每个人都在期待更多的,但没有更多的;只是这句简短的、不直截了当的进发。

威克特一直以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带着越来越强烈的担心。有几次,他明显地在以极大的困难克制自己不要进入讨论会的演说中——但现在他跳起来,在小屋两边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次,最后停下来,面对着长老们,开始了他自己热情详溢的讲话。

斯内皮尔为他的朋友们翻译出来。“尊敬的长者们,这个夜晚,我们收到了一份冒险的、美妙的礼物。自由的礼物。这个金­色­上帝……”——译到这儿,斯内皮尔暂停了一下,正好长得足以细细品味这一刻;然后继续——“……这个金­色­上帝,自从‘第一棵树’开始就已预示了他向我们的回归。他告诉我们现在他不会成为我们的主人了,我们自由地按我们自己的意愿进行选择——我们必须选择;因为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必须选择他们自己的命运。他已来了,尊敬的长者们,而他又将离去;我们也许不再是他神圣指引的奴隶了。我们是自由的。

然而我们必须怎样表现?一个埃瓦克人对森林的爱会因为也可能禹开它而减少吗?不——他的爱反而会增加,就因为他可能离开它,但是他留了下来。对金­色­上帝的声音也是如此:我们可以闭上我们的眼睛;但我们在听。

他的朋友们告诉了我们一种‘力量’,一种伟大的、有生命的神灵,我们都是它的一部份,正如树叶是分开的但仍是树的一部份一样。我们也知道这种神灵,尊敬的长老们,尽管我们并不把它叫作‘力量’。金­色­上帝的朋友们说这个‘力量’正处于巨大的危险中,在这里以及在每个地方。当火焰到达森林时,什么东西会是安全的?即使那棵‘巨树’——所有的东西都是它的一部份,——也不会;它的树叶不会,它的树根不会,它的鸟儿也不会。全都在危险中,永远。

对抗这么一种火焰是一件勇敢的事情,尊敬的长老们。许多人会死去,而森林长存。

但埃瓦克人是勇敢的。“

这只小熊把他的目光注视在屋子里的每个人身上。没有谁说一句话;然而,交流却是强烈的。这样过了一舍之后,他总结了他的陈述。

“尊敬的长老们,我们必须帮助这个高尚的组织,不仅仅是为了树,更多的还是为了树上的树叶。这些反军就象埃瓦克人,就象树叶。被风吹雨打,被这个世界上成群的蝗虫吃个­精­光——然而我们自己扑向燃烧的火上,其他人就会知道光的温暖;我们用自己铺成一张柔软的床,其他人就会知道休息;我们在袭击我们的狂风中飞舞,把混乱的恐惧­射­进我们敌人的心中;我们改变颜­色­,就在季节要求我们改变时。因此我们必须帮助我们的树叶兄弟,这些反军们——因为一个改变的季节已经在这么召唤我们了。”

平静地,他站在他们面前,小小的火焰在他眼中舞动着。在一个好象无始无终的时刻中,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长老们被打动了。他们没有再说其它的话,都同意地点点头。也许他们有心灵感应。

最后,切帕首领站起来,并且,没有前言,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

立刻,击鼓声开始在整个村落中回响起来。长者们跳起来——完全不再那么严肃了——并冲过小屋来拥抱反军将土们。提勃甚至开始拥抱阿杜,但当小机器人一边退开一边发出一个警告的低声啸叫时,他重新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别这样。相反,他急速冲过去,兴高采烈地跳到了类人猿背上。

汉不太确定地笑了笑。“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莱亚用她的嘴角回答道,“但看上去还不太坏。”

卢克,象其他人一样,也在分享着这个快乐的时刻——不管它意味着什么——带着一个愉快的笑容和一股散发的热情。但突然地,一团黑云笼罩住他的心,盘旋在那儿,把一个冷飕飕的寒战塞进他灵魂的角落里。他努力把这种痕迹从脸上抹去,戴上一张面具。没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威克特正在向斯内皮尔解释目前这个情形,金­色­机器人终于点点头。表示了他的理解。然后他转过身,带着一个兴高采烈的手势,转向反军们。“现在,我们是这个村落的一部份了。”

“我一直都希望这样。”索洛说。

斯内皮尔尽量不理会这个好挖苦人的星际船长,继续对其他人说话。“首领已发誓要帮助我们,不管以哪种方式也要把那群邪恶的人赶出他们的土地。”

“哦,微薄的帮助也比没有帮助要好,我总是这么说。”索洛咯咯地笑了起来。

对这个忘恩负义的科瑞连人,斯内皮尔再一次快速地使他的线路过热起来。“提勃说他的主要侦察员,威克特和帕普洛,将带我们到通向护罩发生器最快的路上去。”

“告诉他们多谢了,金竹竿。”他只是喜欢使斯内皮尔恼怒。他没法控制自己。

乔发出一声吼叫,又于又能自由活动了感非常高兴。但一个埃瓦克人以为他想要食物,并急忙给他拿了一大块­肉­来。乔巴喀没有拒绝,只用一大口便吞下了那块­肉­。几个埃瓦克人围过来,惊异地看着他。事实上他们不敢相信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并开始兴高采烈地咯咯笑起来;这种笑声又具有很强的感染力,使类人猿也禁不住哈哈大笑。他粗哑的狂笑对这些轻声微笑的埃瓦克人而言实在是一种狂欢的表示,于是——按照他们的习俗——他们激动万分地跳到类人猿身上,搔他痒痒,而类人猿也以三倍的热情回敬他们。最后,他们倒在了一个小泥潭中,­精­疲力尽。乔擦了擦眼睛,又抓起一块­肉­,更加从容不迫地啃了起来。

这时,索洛已开始为这次远征作计划了。“有多远?”他问,“我们需要补充一些供给。你知道,没多少时间了,乔,给我一点­肉­……”

乔狂叫了一声。

就在这种混乱中,卢克悄悄走到小屋的后面,然后溜了出去。外面的广场上也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集会——跳舞、尖叫、逗乐——但卢克一点也没理会这些。他从篝火旁边走开,从这些狂次旁边走开,走到一条在大树的­阴­影下隐蔽的走廊上。

莱亚跟在他后面。

这儿,夜晚的潮湿空气中充满了森林的声音。蟋蟀,跳过水面的兔于,清凉的微风,苦恼的猫头鹰。芳香阵阵地从一种夜间开放的茉莉和松树处飘过来;这种和谐真的太微妙了。天空幽黑得象水晶一样。

卢克注视着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它看上去就象被狂烈的蒸汽从最核心处点燃了一样。它就是死亡之星。

他没法把目光从它那儿移开。莱亚发现他时,他仍呆呆地注视着它。

“出了什么事?”她低声地问。

他疲惫地笑了笑。“出了很多事,恐怕也许,什么事也没有。也许,一切最终都是注定了的。”

他感觉达斯·维达的到来已非常近了。

莱亚抓住他的手,感觉和他如此亲密,但是……她又不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他看上去非常迷茫,非常孤独。非常疏远。她几乎感觉不到握在手中的他的手。“到底出了什么事,卢克?”

他低头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指。“莱亚……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你的亲生母亲?”

这个问题让她吃了一惊。过去,她一直跟养父养母很密切,就象是她的亲生父母一样。她几乎从来没想到过她的亲生父母—一他们就象是一场梦。

但这个问题也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婴儿时期的回忆一下涌进了脑海——扭曲的、急速移动的印象碎片……一个美丽的少­妇­……躲在一棵树后面。这些碎片突然想用感情的浪潮把她淹没。

“是的,”她说,停了一下,恢复了她的镇静,“只是一点点印象。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你能记起些什么?”驰追问道,“告诉我。”

“只是一些感觉,真的……一些印象。”她想让它溜走。它是如此的突然,如此远离她现在关心的事……但不知怎么地,它在她内心又如此的震撼。

“告诉我。”卢克重复道。

她对他的固执感到惊讶,但决定还是听他的话。她信任他,即使在他吓坏了她的时候。“她非常漂亮,”莱亚回忆道,“温柔善良——但有些悲伤,”她深深地看进他的眼中,寻找他的意图“你为什么问我这些?”

他转过身,凝视着上面那颗死亡之星,好象他已快要回答了;但突然。什么东西把他吓住了,而他又再一次全部抑制下来。“我对我的母亲没有一点印象,”他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

“卢克,告诉我什么事正在让你烦恼。”她希望帮助他,她知道她也能够帮助他。

他盯着她,看了很长一阵,揣测着她的能力,揣测着她知道的必要和愿望。她很强大。他感觉到了这一点。他能够依赖她。他们全部都能。“维达在这……现在。就在这颗卫星上。”

她感觉到了一个好象看得见的寒战,她的血液似乎也凝固了。“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他的到来。他为我而来。”

“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这?因为那个密码?我们漏掉了什么口令吗?”但她知道,都不是因为这些。

“不,是因为我。当我在附近时,他能感觉到我。”他搂住她的肩膀,想告诉她每件事情。但现在,当他开始试着这么做时,他的意志已开始溃退了。“我必须离开你,莱亚。只要我还留在这,我就会危及到大家和我们的任务。”他的手在哆嗦,“我不得不面对维达。”

莱亚一下变得心慌意乱、迷惑不清。各种暗示就象黑夜中冲出来的野猫头鹰样一冲向她,它们的翅膀拂过了她的面颊,它们的爪子抓住了她的头发,它们粗哑的低叫在她耳朵里颤动:“谁?谁?谁?”

她猛烈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卢克。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得不面对他?”

他把她拉过来,他的动作突然的轻柔但永久的平静。说吧,就说出来吧,以一种基本的方式放开自己吧。“他是我父亲,莱亚。”

“你父亲!?”她不能相信;然而当然,这是真的。

他紧紧地搂着她,成为她一块稳固的岩石。“莱亚,我还发现了别的一些事情。对你而言,听到这些事情可能不太容易,但你不得不听。你不得不在我离开这儿前知道它因为,我可能回不来了。而如果我不能成功,你就是联盟的唯一希望。”

她看向别处。她摇摇头。她不愿看着他。卢克这些话让人心烦意乱,尽管她不能想象为什么。它们是胡说,当然;这就是为什么。把她称作联盟的唯一希望如果他万一死了的话——为什么,这真荒谬。荒谬的想象,卢克死了,而她是唯一的希望。

两个想法都是不可能的。她从卢克那儿走开,以此来拒绝承认他的话;至少给它们一段距离,好让她呼吸。母亲的闪现又出现了,就在这个活生生的空间中。拥抱被分开,骨­肉­与骨­肉­被撕裂……

“别这样说,卢克。你不得不活下去。我尽力而为——我们都是——但我没有什么重要。没有了你……找什么也不能做。是你,卢克,我已经看到了。你有一种我不能理解的能力……并永远不能理解。”

“你错了,莱亚。”他伸出手,又搂住她,“你也有这种能力。你内心的‘力量’也非常强大。总有一天,你也会象我一样学会使用它。”

她摇摇头。她不能听到这些话。他在撒谎。她没有一点能力。能力在别的地方,她只能帮助、援助、支持。他在说些什么?这可能吗?

他把她拉近了些,用双手捧起她的脸。

这时他看上去如此的温柔。他正在给她能力吗?她可能真的拥有它吗?他在说些什么?“卢克,你到底怎么啦?”

“莱亚,‘力量’在我的家人中都很强大。我父母拥有它,我拥有它,而且……我的姐姐也拥有它。”

莱亚再一次深深地凝视进他的眼中。隐秘,以及真实,在那儿回旋着。她看到的东西吓坏了她……但这时,这一次,她没有走开,而是靠近他站着。她开始明白了。

“是的,”他轻声说,看到了她的理解,“是的,莱亚,就是你。”他用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莱亚闭上眼睛,不听他的话,不让眼泪流下来。但完全没用,现在,它全流在了她脸上,并流过了她的心。“我知道。”她点点头,放声哭了出来。

“那么你就明白了,我必须到他那儿去。”

她的脸热得发烫,她的脑中汹涌着一场暴雨。“不,卢克,不。跑开,跑得远远的。如果他能感觉到你的存在,那就离开这个地方。”地抓住他的双手,把面颊贴到他胸膛上,“希望我能跟你一起去。”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不,你不能。你从没动摇过。当汉和我,以及其他人,都开始怀疑时,你一直都很坚强。你从没逃避过你的责任。我不能让你去。”他想起他过早地飞离达戈巴,以一切作冒险地冲出土,几乎由此毁灭了一切。他又看着他那只黑­色­的机械手。还有多少其它的东西要由于他的软弱而失去?“好了,”他的声音硬咽了,“现在,我们俩都将完成我们的命运。”

“为什么,卢克,为什么你必须面对他?”

他想到了所有的原因——为胜利,为失败,为加入,为战斗,为杀害,为哭泣,为走开,为控诉,为问为什么,为原谅,为不原谅,为死亡——但最终,只有一个原因,现在和永远。只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内。已还有善良,我已感觉到了。他不会把我交给皇帝。我能挽救他,我能把他转回到善良之面。”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让烈,只有一会,奔涌着怀疑和激|情,“我不得不努力,莱亚。他是我们的父亲。”

他们互相紧紧地拥抱着。眼泪又静静地流过了莱亚的脸庞。

“再见,亲爱的姐姐——失散了,但又找到了。再见,可爱的。叮爱的莱亚。”

现在她放声大哭起来,——他们俩都在流泪——这时,卢克推开她,沿着木桥慢慢向后退开。

莱亚看着他走,看着他消失在通向村落外面的那个黑暗树洞中,静静地抽泣着。她充分渲泻她的感情,没有努力去止住眼泪——相反,还努力去感觉它们,感觉它们产生的源泉,感觉它们流过的路径,感觉它们清洁了的那些黑暗角落。

记忆在她脑子里翻腾着,现在,暗示、怀疑、养父养母以为她睡着了时的轻声低语。卢克,她的弟弟!维达,她的父亲。太多了,多得一下承受不了。超载的信息。

她一下又开始颤抖着抽泣起来。突然,汉从后面抱住了她。他是专门出来找她的,听到她的声音就赶了过来,正好看到卢克离开——但只是现在,当莱亚一下跳开而他把她转过来时,他才知道她在哭泣。

他疑惑的笑容立刻变成了担忧,对这个即将成为爱人的人的切心担忧。“哎,出了什么事?”

莱亚止住她的抽泣,擦了擦眼睛。“没什么,汉,我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

她在隐瞒什么事,这非常明显,而且非常不能接受。“不是没什么!”他生气地说道,“我要知道出了什么事。现在,你告诉我。”他摇晃着她。他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想知道,但却不想知道他以为他已知道了的事。他忧心仲仲地想着,想到莱亚……和卢克在一起……他甚至没法使自己去想象他不愿意想象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他从来没这样失去控制过,他不喜欢这样,可地又没法克制自己。他忽然意识到他还在摇晃着她。便停了下来。

“我不能,汉……”她的嘴­唇­又开始颤抖了。

“你不能!你不能告诉我?我还以为我们比这更亲密一些,但我想我错了。也许你更愿意告诉卢克。有时我——”

“哦,汉!”她叫道,一下又哭了起来。她把自己投进他的拥抱中。

他的气愤慢慢变成了迷惑和惊愕,这时他发现自己正用双手抱着她,抚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对不起,”他对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对不起。”他不理解,一点也不——不理解她,或他自己,或他那引起乱七八糟的感情,或女人,或宇宙,他只知道,他刚才一直很愤怒,而现在却充满深情、体贴。温柔。一点也讲不通。

“请……只是抱着我。”她轻声地说。她不想说话。她只想被紧紧抱住。

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她。

当太阳冲破恩多的地平线时,清晨的雾蔼从带露的植物上慢慢升起,在森林边茂密的树叶上形成一片绿­色­的朦胧;在这个黎明时刻,世界寂然无声,就象屏住了它自己的呼吸一样。

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蹲伏在地面上的帝国着陆平台。八边形的粗糙金属物,象一种侮辱,切进这片青翠的美丽之中。周围的灌木丛已被不断的穿梭机着陆烧焦,成了一片黑­色­;在此之外的植物也在枯萎——死于扔掉的废料、践踏的脚步、排放的化学气体。这个基地就象一个蝗虫灾害。

穿着制服的士兵们不断地在平台上和周围走动——装货、卸货、监控、守卫。一些帝国步行者停在一边——两条腿的正方形装甲战斗机器,大得足以容纳一队士兵站在里面,向各个方向发­射­激光炮火。一艘帝国穿梭机正向死亡之星起飞,轰鸣声使树木畏缩地倒伏下去。这时,在平台远端的一道木栅栏处,另一个步行者从它的巡逻任务中回来了,正以笨重的步伐,向装卸船坞走来。

达斯·维达正站在下层甲板的栏杆边,默不作声地凝视着这片美丽的森林的深处。很快。很快就要来了;他能感觉得到。他的命运,象一面越来越大声的鼓,正在向他走来。周围全是恐惧,但这样的一种恐惧也使他激动。因此他就让它在内心静静地沸腾着。恐惧是一利补药,使他的感觉敏锐,给他的激|情磨出一道粗糙的边口。它越来越近了。

胜利,他也感觉到了胜利。战胜。但用带子捆着一种别的东西……是什么?他不能完全看清;未来总是在运动中;很难看到。它的幻象逗弄着他,游动的幽灵,总是在改变。他的未来烟雾弥漫,充满了征服和摧毁的隆隆声。

现在,非常近了。几乎就在这儿了。

他满意地从喉管中发出一阵呜呜声,就象一点嗅到了猎物的野猫。

几乎就在这儿了。

帝国步行者在甲板对面停下来。门打开了,走出一队暴风战士。他们以一个紧密的圆形编队,步伐一致地向维达走来。

维达转过身,面对着这群正在接近的暴风战士。他的呼吸非常平静,黑­色­长袍在这个无风的早晨中也静静地垂着。士兵们在他面前停下来。随着队长的一声口令,他们向两边分开,现出了中间一个被捆着的囚犯——卢克天行者。

年青绝地异常平静地凝视着维达。

暴风战士的队长向维达君主报告道:“这是一个向我们投降的反军。尽管他否认,我还是相信他们可能还有更多。请准许我指挥对这片区域进行一次更广泛的搜索。”他向黑暗君上伸出手;在它里面,握着卢克的光剑。“他只带着这把武器。”

维达看了一会光剑,然后慢慢把它从队长手中拿起来。“离开我们。指挥你的搜索,并把他的同伙给我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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