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句话听起来太像某某电视剧里的台词,相当有震撼力!但杨漾却觉得没什么真实感,感觉这是在看电视剧中的情节,隔着一个屏幕就像隔了一个世界——别人的恩怨情仇,痛彻心扉的话,再痛心,再让人感觉真实,那也是别人的,跟你无关。想想啊——以前,聂皓说:杨漾,你再骂我杨二、色狼,我就娶了你!他还说过:我就看中你了。现在看来,他并没跟她开玩笑,但她通通都当成玩笑了听过就丢在脑后了,他也没有同她较真过。
那么,她可以不可以同样当这句话也是玩笑,是不真实的?
48小时之前,他想爱她。连缺点都爱。
48小时之后,他已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
男人大概都是这么冷酷。
杨漾再也笑不出了,不论她的心有多好多强的韧性。就像正午的如火球的太阳还未被云遮住,突然就下起冰雹来——实在是不真实的。关于48小时之前的话,如阳光一样炙热,火辣,让她在梦中惊惊乍乍地醒来,听到他剥开秘密,简单地就像剥开了豆子,像是发生这一瞬间的事——其实如一坛酒,在他心里酿了很久了。她连高兴的表情还来不及做出来,然后冰雹砸下来了。
如果没有前面那番话,她想,她也没那么恨他。被冤枉惨,那也只当是恨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现在,恨他,又会牢牢地记上一辈子。——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却不知道保护她,信任她,那简直是一种残忍又害人的无耻勾当。
杨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总经理办公室的。脚步踉踉跄跄地就像走在云端一样,聂皓抽着烟冷酷的背过身去的样子,那还在哗哗翻着水泡,比目鱼在里头追逐亲吻的鱼缸,那低垂在天花板上的沙漏吊灯,那一群看热闹,落井下石,轻视冷漠的眼神一一远去,化成一个幻影,她全听不见,看不见。
她沿着街道一直走,一直往前走,迎着夜暮中远处被风揉成片片泪花的灯光走下去。有凉风袭来,吹得人的脸上似沾了水一样冷。迎面而来的车灯,就如只只瞪大的怪物眼睛,夸张地扫射在她身上,似乎也是带着探究和怀疑的。
她在一个拐弯处停了一下,面对着十字路口不知道往哪里走。四面的高楼大厦都犹如节日一样绕了璀璨的五彩灯光,有节奏地一明一灭,晃得她眼前一片白茫茫。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总下意识地往光线耀眼的地方看,越看越伤感。这时,交通灯显示出绿灯。她身后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鸣了一声嗽叭,加速了油门,从她身边火速地冲了过去,那情形好像是跟人赛车一样,很跃雀的样子。
这一秒种,她恍恍惚惚地看到车内一张熟悉的脸孔——伍丽静。
伍丽静也看到她了。其实,杨漾失魂落魄地站在斑马线上四处张望的时候,伍丽静就注意到她了。而且,杨漾成了伍丽静和聂铭争在车上的话题。她笑着指了指说:“铭争,看到她没有,对,就是那个白色衣服的女人。背了那个出卖资料的黑锅,好像很可怜的样子呢。站在那里个就像个孤魂野鬼似的。”
铭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紧了她的手,淡淡地呼了一声:“我记得在医院见过她,她好像跟聂皓有些渊缘。你为什么选了她?”
“是她走运。”伍丽静笑得很得意:“聂皓以前从不来编辑部的,杨漾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还过问起内刊的事了。林诺说,他们以前绝对认识,而且交情很不一般。那次,林诺在电梯口时看到他俩在一起,就是胃出血那一次。她听聂皓的秘书说,杨漾竟然对聂皓凶巴巴的,还喊他外号,一副大姐头的嚣张样子。你想想,她什么职位,与聂皓相差多悬虚啊!但聂皓由得她呼呼喝喝!
所以,他提出让她上去写文章,我立马支持——他真的很荒唐!感情用事的男人干不了大事。这事其实不是我安排的妙,还是我非常用心观察他们的关系,该帮的准备都做了,知道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你不正想要聂皓的新计划报告么。林诺看到文件之后立马跟我说了。幸亏我当机立断,叫她拍下来——真的,天时、地利、人和。”伍丽静有点嗔怪地把手抽了出来:“哎,抓这么紧干嘛。小心开车!我把命都交到你手上了。怎么了,今天才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你们男人可真现实。”
聂铭争没有放手,反而更加过份地往她唇上啄了一记:“你在我的车上,要出事了,咱俩一起死了,什么叫交到我手上了!突然就说起重要性来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疑心病重。”
以前,伍丽静对他百分之百的依赖和信任,对未来充满希望。为了他,从一个大公司的总裁秘书调到这个公司来任一个小主编,默默无闻地一待就是3年。像所有小三的悲情故事一样,聂铭争跟她承诺与老婆离婚,也说了3年了,到如今还是没有兑现。26岁的她觉得自己不再年轻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真浪漫,只要有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慢慢地,她想要的更多,想要拥有一个合法爱人该拥有的东西。有一次,聂铭争与她在家里欢爱,娇媚的她使尽全身解数把他缠得欲乱情迷之时,老婆打来电话,他没有停下身上的动作,竟然同时伸手接了电话,并与那边说着漂亮的谎言,听到他老婆在电话里撒娇,令她悲哀得想自杀。
聂铭争却在其他地方哄得她心花怒放。只要她留神看过一眼的东西,他都会不声不响买来送到她家里。她无意中说起怀念老家的小吃,想念的一小学同学。她在生日时就见到了惊喜——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寻找小学同学,并且把家乡小吃的老师傅也请了过来。而且,聂铭争在公事上很多事都跟她说,让她来分担,令她觉得自己重要,以后迟早能扶正的希望,所以愈加卖力地做事讨好他。
伍丽静啐他一口:“不要开口闭口谈死!你这也是矫情,事情不是越来越好了么?”
聂铭争有些兴趣索然:“谁知道?!一份内部文件外泄,虽引得业界舆论纷纷,股东们人心动摇,但还动不了聂皓的位置。婶婶在董事局上的位置坐得相当稳,什么事还不是她的一句话。聂皓的名誉再差,做的事情再折本,董事长到头来还是有办法搞掂那些董事局老头的,他迟早会坐上来。对了,你和明申集团的人联系没有泄露身份吧。”
“都是以杨漾的名义联系的,他们绝对查不到是我。从知道杨漾和聂皓有瓜葛的那一天,她所有资料我都查得很齐。我知道,就算出了事,聂皓不分同她过分计较。但……”伍丽静突然有些担心起来:“还是有点怕露出马脚的地方。”
聂铭争看了她一眼,笑着捏捏她的粉脸:“事情不是都结了么?那个替罪羊不是已经给赶走了么?事情真的很巧妙,你的助理真的很聪明,很忠心。你做的手脚也算是滴水不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