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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一生一世(黑帮) > 11月的沙特,已经进入了冬季。

11月的沙特,已经进入了冬季。

白天从机场出来时,还流着汗,到现在,已经是10度以下。虽然房间里有恒温的空调,但毕竟是冬天,凉水淋在身上,是渗入骨头里的冰冷。

就在擦­干­头发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

打开门,宁皓举着台迷你电脑,晃了晃。

“老板,小风在比利时,找到了你要的东西。”

程牧阳有一瞬的反应,很快拿过电脑。夜晚的灯光里,明显是在个餐馆外的偷Pāi,一个女人和个小女孩的背影。熟悉的地方,他不可能忘记,这是布鲁塞尔东南80公里处的于伊市政府广场,是那个中国餐馆。

照片是连拍,但没有整面。

整个餐馆都只有她带着宝宝,每个动作,都看得出来,她的小心翼翼。从挑菜到喂到嘴巴里,擦嘴,偶尔还轻扯扯宝宝的衣服,亲亲宝宝的额头和脸蛋。

他从没见过,如此温柔的南北。

纵然看不到正面,可他知道一定是她。

程牧阳的手因为没擦­干­,还有些滑,竟拿不稳这么小的一个电脑。

他就靠在洗手间门口,不停看这四十多张照片。

反反复复,很多遍。

但他没想到,她有了宝宝。

程牧阳轻轻吐出一口气。

胸口因为刚才的紧张,有些隐隐发疼。

他伸出一只紧紧揽住宁皓的肩膀,难得声音不稳地说:“我做爸爸了。”

宁皓抬了抬帽檐,也是满眼喜悦,却还不忘开玩笑:“老板,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女儿?”

程牧阳忽然勾住他的脖子,作势要拧断。

“是,绝对是,”宁皓可不是什么功夫老手,纯粹靠的是几根手指和大脑,他可不敢和程牧阳造次,“不过,小风说,他跟丢了。”

“三天,”程牧阳伸出三根手指,并拢在一起,“告诉小风,三天找到我太太和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gloria5416~qiuqian~昨天生日快乐(谁让我写的慢呢。。没赶上12点之前。。。。)

ps远目,我骨子里,还是个写甜文的。。我不再挣扎了。。。。

[奇·书·网]、39第三十八章浮屠下相逢(2)

比利时。

南北在拿着和小臂一样长的铲子,给花填土。她戴着大大的遮阳帽,露出半张脸,而身边蹲着的小女孩,也戴着和她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数倍的遮阳帽,认真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花棚是恒温的。

虽然是冬天,但是难得好太阳。

“爸爸呢?”

“爸爸在中国。”南北柔声说。

“爸爸在中国做什么呢?”

宝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问的很认真。

她笑:“工作啊。”

“爸爸为什么要工作?”

“给你买­奶­粉吃啊。”南北笑著摘下手套,摸摸她的脸。

她看着宝宝的眼睛,和他一样的颜­色­,只是很亮很清透,睫毛很长,随着眨眼的动作,很快就带走了南北的所有思维。她想起,在菲律宾生死之间的那个梦,少年时的程牧阳,也是这样安静,并且­干­净。

“妈妈。”宝宝忽然学着南北,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嗯?”南北也捂住自己的脸,把她的小手按在手心里。

“宝宝吃的不多,”宝宝小声说,“叫爸爸不要工作了。”

南北听得啼笑皆非,答应下来。

南淮并不常来这里,只是在宝宝刚会说话时,陪她住了半个月。可能一个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天­性­就很依赖“父亲”这个角­色­,所以宝宝真的很喜欢他。甚至会在学会叫他爸爸后,每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南北的房间走出来,叫南淮起床,并且一定要亲自把床头的拖鞋,并拢摆好,再让南淮下床。

其实小哥哥只是第一晚累了,才睡得久了些。

余下的十几天,却都乖乖躺在床上装睡,直到宝宝出现。

也许到宝宝懂事了,她需要给她讲,这个爸爸不是真的“爸爸”。不过,看宝宝现在的样子,她甚至想,这一天可以永远不用到来。让她觉得有爸爸,有妈妈,每天问些奇怪的问题,真的是最幸福的事了。

晚上南淮电话来,她和他说了这件事。

南淮的声音,也是出乎意料的温柔,他说,他会尽快解决手里的事情,在农历新年赶过来。两个人交流着宝宝最近的近况,说了半个小时后,南淮突然就问她:“昨天,你带宝宝去布鲁塞尔了?”

她自己虽然能偷跑出去,但想彻底瞒住他,根本不可能。

所以也承认的坦然:“我忽然想吃那里的菜。”

南淮沉默了会儿,笑起来:“有些小麻烦,明天我给你们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她倒不意外,嗯了声:“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读书时,南北住在法语区,可这次住过来,却大部分在布鲁塞尔以北的荷兰语区。有时候带宝宝出去,还要带上个翻译。在一些特定的时间,她总喜欢带宝宝,去走一些自己和程牧阳走过的地方。

搬家后不久,就是中国农历新年。

南淮没有准时来,却来了个意外的客人。沈家明。

宝宝很礼貌,但是明显对沈家明充满敌意,始终趴在南北的怀里,从年夜饭一直到睡着,都不肯离开,最有趣的是,只要沈家明想和她说话,宝宝一定会问她问题,打断两个人难得的沟通。直到小孩子真的睡着了,南北才把她放到小床上,让人看着,走出卧室。

她的卧室外,就有个小型的客厅。

沈家明坐在那里,拿着根烟,在手指间来回把弄着,却不点燃。

“在戒烟?”南北奇怪问他。

“没有,”沈家明笑看她,“怕对小孩子不好。”

“她在睡着了。没关系,你抽吧,一会儿会有人处理味道的,”南北在他对面坐下来,“怎么这么好,新年特地来看我。”

“没什么,”沈家明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就是想看看你。”

南北笑:“忽然说的这么煽情,是不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了?”

“没有,”他把手里的烟放到桌上,把眼镜也摘下来,丢到桌上,“玩骰子吗?”

“可以啊,反正今天是新年。”

南北让管家,拿来骰盅和筹码。花花绿绿的,推在透明的长桌上。

沈家明笑著拨开那些筹码,轻轻地用右手晃动着骰盅,看她:“如果你赢了,我送你个新年礼物。”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从骰盅传出来。

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他每次想要送她礼物,都要这么做。既让南北赢,又让她收到礼物,乐此不疲。在暗红­色­的壁灯光线里,她看沈家明的手,想起那段,她过去生活里最平稳,没有任何生命威胁的日子。

单纯的比大小。

最简单的玩法。

可沈家明偏就让她赢得非常绝对,给她开了三个六,而给自己开出了三个一。南北忍不住笑起来:“家明,你觉得可以去演台湾版的赌王。”

“我喜欢输的彻底。”沈家明半真半假笑起来。

他看着南北,并没有掏出礼物的意思,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十二点的钟声,就在此时响起来。

低沉而有规律。

新年了,新的一年了。

南北笑著对他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沈家明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程牧阳还活着。”

简单的几个字。

她却盯着他,没有任何反应。沈家明又说了两遍,一字未改,告诉她,程牧阳还活着。南北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扶着透明的长桌边沿,不断攥紧,再攥紧,手心被压迫的发疼时,她忽然就站起来:“他在哪里?”

沈家明不可能骗她。

可是她却很怕,下一句他就会说,这根本是个新年玩笑。

“不知道,”沈家明的声音有些低,“我只知道,他还活着。”

他说完,也站起来:“其实我这次来,是你哥哥授意的,”他笑的非常遗憾,“多好的机会,我本该向你求婚的。”

南北的心跳,非常不平稳。

“南淮应该比我清楚的多,你可以去问他,”沈家明看出来,南北早已无心多留,示意她可以先离开,“快去吧,打个电话,就什么都清楚了,不用管我。”

“谢谢你,家明,谢谢你。”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进了书房。

沈家明把烟夹在两根手指上,看着书房,莫名地出神。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真的只能拿时间来衡量。如果说他和南北有六七年的缘分,那么程牧阳,显然比他要幸运的多。

运气好的话,或许真的就是一生一世了。

他把烟握在手里,笑了笑,沿楼梯而下,离开了这个房间。

电话接通后,南淮先问宝宝。

她没有回答,却问了程牧阳的问题。

南淮有些意外,甚至一开始的语气非常不善,在压抑自己的烦躁。他想不到,沈家明会告诉南北。如果他不说,沈家明不说,几乎与世隔绝的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作为一个哥哥,亲眼看着出游的妹妹,历经生死,遍体是伤,怀着孩子回到身边,他觉得自己不杀了程牧阳,已经非常有度量了。

可偏偏南北,就是这么爱他。

“我想见他,”南北对哥哥说,“我一定要见他。”

不论南淮怎么说,她都反复只是这句话。

最后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谁都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南淮终于妥协,他就这么一个亲人,永远的妥协已经成了习惯:“不要让你的心情影响到宝宝,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我送个人去见你。”

她嗯了声,断了连线。

因为南淮的话,南北彻夜未眠,坐在宝宝的小床边,看着她。宝宝自从习惯自己睡,睡姿就变得极乖,永远都是仰面躺着,两只小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对于睡姿,从没有人约束过她,可她似乎天生就喜欢这样。

她对宝宝的依赖,甚至更甚于小孩子对她的。所以她不肯给宝宝别的名字,就愿意很俗气地叫她“宝宝”,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与世隔绝,只是一心一意地对着和程牧阳如此像的孩子。

每天她都是这么看着宝宝睡醒。

独独今天,南北心神不宁,等待着南淮所说的“那个人”。

宝宝醒的时间,非常准时,还没有睁开眼,就习惯地伸出两只手臂,软着声音叫妈妈

南北笑著,用小被子裹着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爸爸呢?”

真是记­性­好,竟然还记得自己说过,南淮会新年来看她。

“爸爸还在路上,”南北接过身后提来的温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宝宝喜欢爸爸吗?”

“喜欢。”宝宝重重点头。

“喜欢妈妈吗?”

“喜欢。”宝宝继续点头。

“谁排第一呢?”

宝宝想了想:“爸爸。”

南北被逗的笑起来:“那妈妈呢?”

宝宝慎重地想了想,“爸爸排在1,妈妈排在0。”

“为什么呀?”南北更觉得好笑了。

宝宝勾住她的脖子,不甘心地说:“因为0在1前面。”

她终于懂了。

“宝宝,妈妈告诉你,你还有个——”南北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程牧阳,后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有个小爸爸。开心吗?”

宝宝疑惑看南北:“小爸爸?”

“就是比爸爸年纪小,所以,你要叫他小爸爸。”

宝宝把头贴在南北脸上,蹭了蹭:“比爸爸小,是小爸爸。比爸爸大,是大爸爸。”

南北哭笑不得,继续哄她:“不是哦,宝宝只有两个爸爸,别人都不是。”

宝宝刚才接受一个概念,又被推翻后,更迷糊了。

只是慢慢眨了两下眼睛,像是在思考。

“多个人陪你玩,不开心吗?”南北继续诱导。

她看到南北在笑,而且笑得很漂亮,终于也笑起来:“他会送我礼物吗?”

南北笑:“会啊。”

“他会喜欢宝宝吗?”

“当然会。”

估计会喜欢到疯掉。

“妈妈喜欢小爸爸吗?”

“喜欢。”

宝宝弯起眼睛:“小爸爸明天会来吗?”

南北轻摇头,亲了亲她的脸:“不会,但是很快就会来看宝宝了。”

“好吧,”宝宝终于首肯,贴在南北身上,小声提醒,“让小爸爸偷偷来看宝宝。爸爸知道,会生气。”南北嗯了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南淮像是算好了宝宝吃早餐的时间,等到人带来时,恰好她在陪宝宝画画。宝宝专心致志地拿着笔,在纸上意识流地涂抹着,管家暗示南北可以离开了。她马上让旁边的两个女人看好宝宝,起身悄悄地走下了楼。

到一层就已经是大步在跑。

中式的庭院里,在下着雨,不是非常大,几个男人拿着微型手枪,指着个身材修长的人,是小风。两年的时间,大男孩变成了年轻男人。

他的头发淋湿了,本是簇着眉,在看到南北后,有一瞬的怔住。南北也看着他,过了会儿,两个人忽然笑了起来,同样的恍如隔世,同样的如释重负。

[奇·书·网]、40第三十九章浮屠下相逢(3)

在飞机的上层甲板贵宾室里,南北轻声和波东哈交谈着,她需要迅速获取很多信息,推测到程牧阳到底想要做什么。当然,这很难,但只要猜到一二,也会有很大帮助。

那天见到小风,他简单用中文写给她,说自己在比利时已经有一年,而在一个月前,终于发现了南北,可惜,南淮非常的小心,在南北在布鲁塞尔露面后,就安排她和宝宝搬到了另外的城市。小风带着几个人,好不容易摸到了这里,却被撞破行踪,看管了起来。

南淮并没有为难他们。

一定意义来说,南淮再讨厌程牧阳,也不得不把他当“家人”来特殊对待。自然不会杀程牧阳的人灭口,囚禁却在所难免。

小风最后告诉她,程牧阳在沙特。

已经留了足足一个月,而因为囚禁,两人也断了十几天的联系。

“你知道,他去沙特是做什么?”

小风握着笔,摇了摇头,写下来:具体不清楚,只知道,是为了CIA。

十几天,足够做许多事情,但实际是,没有发生任何值得人关注的事情。在这两天,任何联系方式都试过了,找不到人。他一行十三个人,没有任何人有消息。身为一个被起诉“战争罪”的人,能让他离开莫斯科,前往一个陌生国度的原因,肯定非常重要。

南北在当天,就决定和小风去沙特。

离他越近,越有机会找到他。

南淮像非常清楚她会做什么,让非常熟悉中东业务的波东哈来陪她。“那个人,是瓦利德-本-阿勒的私人助理奥塞马,”波东哈喝了口饮料,轻声说,“他的主人,是沙特最富有的王子。”南北颔首:“据说,沙特有几千个王子?”

波东哈笑起来:“的确,他们的皇室成员非常多,所以他们的名字很长,都带着父亲和祖父的名字,以避免亲近的婚姻。比如这个瓦利德王子,父亲和祖父的名字,就分别是他名字里的本和阿勒。”

她喔了声。

奥塞马看到波东哈,忽然停下和身边人的交谈,走到两个人身前:“看看这是谁?我们的老朋友?我真该看看乘客名单再登机,否则也不会在快降落时,才看到你。”

波东哈站起身:“老朋友,不要太客气。这次只是私人之旅。”

南北也站起来。

因为沙特的法律,也为了不太惹眼,她早在飞机的私人套间换了衣服,黑袍头巾和面纱,一个不少,只露出一双眼睛。

除了点头招呼外,奥赛马没有多看南北。

穆斯林教的这个习惯,对南北非常有利,他们的男人对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自然也不会记住千篇一律的服装面纱下,记住她的任何特征。

奥塞马和波东哈似乎有很多话题。

两个人说起去年的麦加朝觐,有外国来朝觐者举行了反美游行。这并非一个禁忌话题,两人身边有个西方脸的男人,义正言辞地说:“伊的战争,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这是世界的灾难,而不单单是对一个民族的。”

众人不语。

南北和波东哈对视一眼。

看来一定程度来说,这场战争,不止对中东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对美国自己又何尝不是。美国在伊的驻军,每一天都在吸引各种组织,进行保卫圣地的“圣战”。死伤从未中断,一个国家从完全封闭的统治,过度到了流血冲突不断的地方。

这就是美国的所谓“自由”。

飞机快要降落时,很多身着时装的女人都匆忙返回私人套间,换上黑袍和头巾。

南北走到小风的私人套间外,轻敲敲隔板,很快,他就从内拉开。

她看见他时,小风刚刚合上套间提供的电脑,摇头。

意思是,依旧没有程牧阳的消息。

按小风所说,他最后一次的消息,是说自己要去沙特的东部——哈萨。所以,波东哈早已在登机前,就安排了行程。岂料他们一下飞机,就被告知,刚刚在机场附近截获了一整车的地对空导弹,整个机场都在一级戒备状态,排查非常的严格。

幸好他们在飞机上遇到了奥塞马。

南北在贵宾室递出自己的护照时,那个检查的警察忽然多看了她一眼,立刻被奥塞马低声制止。“抱歉,女士,”中年警察移开视线,去看她的护照,“按照规定,所有旅客会在首都居住三天,等核实个人身份后,再放行。”

“抱歉,”波东哈没等南北说话,就先开口说,“我是这位女士的监护人,请和我交涉。”

中年警察点头,刚要再说话,奥塞马已经蹙眉说:“这位先生和随行的女士,是王子的旧识,我可以为他们担保,他们绝不会是沙特的敌人。”

正如波东哈所说,奥塞马的主人是沙特最富有的王子,也是国王的侄子,自然地位尊崇。他既然开口,警察也不敢说什么,请示自己的上级后,马上就改了口:“那么,请这位客人说明你们未来三日的行程,以便我们可以随时联络你们,”警察笑著解释,“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在我国的安全,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批地对空导弹,是针对哪一位的。”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波东哈很快说,自己会在当晚住在哈萨,不出意外,未来三天都会在哈萨,胡富夫市居住。胡富夫的北部都是连绵的沙漠,拥有沙特为数不多的自然景点,警察只当这几个人想要体会沙漠风情,也就没有什么警备,很快记录下联系方式还有下榻酒店后,对他们放行。

南北从利雅得机场一出,直接就上了私人汽车,直奔哈萨。

他们所住的酒店,离沙漠很近,已经在绿洲的边沿。

因为风沙,四周的山丘都形态诡异,夜晚的声音也有些凄厉。

南北听着风声,看月­色­下的远处,那些山丘都像一座座浮屠,悄无声息地矗立在那里。她给宝宝电话的时候,宝宝刚才喝完­奶­,准备睡觉。能听得出来宝宝很开心,因为南淮在她走得当天下午,赶到比利时,准备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一直陪着宝宝。

“妈妈。”宝宝软软地叫她。

“嗯,”南北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宝宝今天做什么了呀?”

“在和宝宝玩子弹。”

南北吓了一跳,等到南淮接过电话,才知道下午宝宝想她,怎么哭都劝不住。南淮就把身上两把抢的子弹都退出来,用毛巾擦­干­净递给她玩,她反倒是不不哭了。所谓玩,也就是握在手里,数来数去,自娱自乐。

在挂断电话前,宝宝忽然让南淮走出屋子,小声问她:“小爸爸开心了吗?”

“开心了,”南北哄骗她,“见到妈妈就开心了,很快就不生病了。”

如果她不是说“小爸爸”生病,见不到妈妈不开心,就不会病好。宝宝也不会心软,放她离开身边。

“那,明天能回家吗?”宝宝轻声问。

南北被问得心酸。这还是宝宝生下来,南北第一次离开她身边。小孩子虽然表示理解,但总是想念她的。“明天不能哦,”南北轻声哄她,“宝宝上一次生病,十天才好,小爸爸是大人,要比宝宝生病久一些。”

宝宝哦了声。

电话挂断后,南北更睡不着了。

她不知道,程牧阳能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要做什么?她一无所知。就在思维有些混乱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忽然就响起来,她以为又是宝宝,很快就接起来。但仍旧谨慎地没有先出声,她怕不是专属的连线,如果是有心的外人,会被识破声音,在这里每一步都要很小心,她甚至始终没有摘下过面纱。

电话那侧,同样没有声音。

慢慢地却有一段心经的梵唱响起来,南北先是一愣,很快就心跳快起来。如果是一般人,都会认为是神经病,立刻挂断电话,但是她却直觉猜测,这个电话和程牧阳有关。当梵唱结束后,电话里报出了一串号码。

南北用心记下来。

断线后,马上就拨出了这个号码。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起来。

“北北?”是程牧阳的声音,有些淡淡的倦意,磁的不象话,也不真实。

“嗯。”她答应着,竟然说不出第二个字。

“我很想你。”他的声音有些低。

南北的眼眶已经很烫,被他一句话就说的,眼泪流出来。

“这里不能喝酒,所以,我现在很想要你。”

很无赖,很流氓,也很程牧阳。

他笑,最后说:“把门打开,我马上过来。”

她不敢相信,电话却已经挂断。

她跑到房间门口,打开门,就看见走廊的另一侧,程牧阳快步走向自己,很大的步子。她睁大眼睛,还以为这是幻觉的时候,程牧阳已经走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腰,直接走进房间,狠狠撞上了房门。

南北还没等张口,就被他扯下黑­色­面纱,压在墙上,直接压住了嘴­唇­。

他的一只手肘撑在门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她的,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漫长而深入的吻,他不愿意放开,她也舍不得推开他。

她缺氧到胸口发疼,终于被他松开嘴­唇­。

“女儿叫什么?”程牧阳说话的时候,仍旧不肯放弃,断断续续地亲吻她。

南北搂住他的脖子,喘息着,嘟囔着说:“宝宝。”

“好名字。”他的手开始给她脱黑袍和头巾。

她呼吸不稳:“流氓,你就问这一个问题就够了吗?不喜欢女儿吗?”

“喜欢的快疯了,”他笑一笑,声音诱人极了,“一会儿在床上慢慢问,好好问,仔仔细细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长假结束,终极happy下~~

[奇·书·网]、41第四十章沙特的对局(1)

南北笑起来,是那种无可奈何,可却享受其中的笑。

她认识的程牧阳就是如此,有着想要向佛的心,却也享受和她的鱼水之欢。他把她的衣服都脱下来,南北却拉住他的手,看了看浴室。

她需要洗澡,裹着这身穆斯林女人的衣服,她已经出了不少的汗。

“先说好,不许在浴室做,让我好好洗澡。”南北把他关在了玻璃房外。

透明的玻璃墙,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就光着上身,穿着条长裤,很听话地靠在浴室的门框上看着她。不断有半透明的水流从她头发上淋下来,顺着前胸,小腹,大腿,一直流到|­乳­白的瓷砖地面上。自从看到那些照片,他想象过无数次,她是怎么小腹隆起,到生下女儿。

失而复得。

这个女人,他失而复得了太多次。

程牧阳手扶上玻璃,曲起食指,轻轻地敲了敲。南北把玻璃门拉开:“怎么了?”他笑而不语,捏住她的下巴,慢慢地亲吻吮吸她的嘴­唇­。

不像刚才的霸道和急躁,他的舌头在她嘴巴里,温柔的要命,不纠缠,只享受。南北笑著和他亲吻着,过了会儿,他放开她:“快洗。”

南北被他眼睛里的情|欲烫的发昏,心猿意马地关上玻璃门,冲洗掉身上的泡沫。

她光着身子走出来,扯下镜子前的浴巾,擦着头发,程牧阳终于开始脱自己的裤子,在她把毛巾挂回去的时候,直接从身后把她抱住,一瞬不瞬地看着镜子里,手指近乎迷恋地反复在她的嘴­唇­上抚摸,然后伸进去,轻轻地碰触她的舌尖。

“戒指,我准备好了。”

“红­色­的?”

他笑,把她的一只手按在镜子上:“红­色­的。”

那么久不触碰的身体,贴在一起,让所有的香艳画面瞬间清晰。

程牧阳的手滑下来,握住她的一只腿,强迫她对着他分开腿,她呼吸发涩,感觉他的手像在回忆着什么,反反复复从前胸到大腿,再一点点探入她的身体。

直到他握住自己,从后重重撞入她身体里。南北终于忍不住轻哼出声。

动作不快,却很深。她的手从镜子上慢慢滑下来,又被他抓住,按在镜面上,撑住两个人的身体。程牧阳有时候从镜子里看她,有时候又低头看两个人交合的地方。

浴室很热,能清楚地从镜子看到,他的汗是怎么落下来的。

“生宝宝的时候,疼吗?”他从后咬住她的耳根。

南北嗯了声:“比,中枪疼。”

破碎迷乱的声音,他的也是。

他的身体摩擦着她的背脊,两个人的汗都混在一起,同样□的身子,他比她的要滚烫的多。她脱离意识,只在他不断进出的动作里,将手攥成拳,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镜子里的程牧阳,就在以为一切要结束时,他却停下来,扯下来挂在镜子前的浴巾,铺到地上。

他把南北放到浴巾上,压在身下,再次进入。

再不需要镜子。

她能清晰看到他的下巴,鼻梁,还有眼睛:“程牧阳。”她叫他,他就答应一声,她再叫他,他依旧耐心地答应着,只是动作越来越激烈,把她的叫他的名字还有呻吟声,彻底撕裂开。他越来越慢,每一下都让她以为,他会离开,可马上就是更彻底的贯穿。

和程牧阳这么多次,从没有一次,她到最后难以负荷,想哭出来。

最后到底有没有哭出来?

她不记得了。

程牧阳把她横抱起来,光着脚走出浴室。两个人还没有上床就被沙发绊倒,滚在地毯上纠缠在一次,做了一次。到最后南北都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她在睡梦中,被程牧阳从身后翻过来,搂在身前。两个人扯过来白­色­的被子,就窝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

南北几次想要翻身,都差点跌下沙发,嘟囔着要去床上睡。

程牧阳却都驳回了申请。他这个自虐狂发现,睡沙发比床好太多倍,只有在这个狭小的地方,南北在睡梦中才会紧紧地搂着他,唯恐掉下去。

天亮的很快。

她醒过来,觉得腰酸的要断了,悄悄地从他身上抽出手臂,想要去床上舒展地睡一会儿。程牧阳似乎睡得沉了,果然纵欲过度是极耗费体力的,她从棉被里钻出来,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棉被,把自己整个人都扔到了床上。

甚至头都埋入被子里,遮住光线。

就在迷糊着要见周公时,感觉有冰凉的触感,从脚背开始,慢慢地移动着。她哭笑不得,懒懒地哼了两声:“小流氓,你让我睡一会儿。”程牧阳慢慢地亲吻着她的脚和腿,慢慢向上,直到找到她的嘴­唇­,两个人在黑暗里又吻住彼此,腿压着腿,身体压着身体,交缠在一起。

程牧阳把她的两只手按在头上,想要再要一次的时候,电话忽然就响起来。两个人都是一愣,南北很快就反应过来把他推到一侧,拿起了电话。

很快,电话的彼端响起宝宝的声音:“妈妈早安。”

“早安,宝宝。”南北轻轻喘息着,尽量让自己声音正常。

“宝宝吃了梨和草莓,牛­奶­和面包。”

“宝宝乖,牛­奶­有没有喝完?”

程牧阳终于明白她在和谁说话,从伸后抱住南北,把她整个人都拽到怀里,用口型说:我要和女儿说话。南北看了他一眼,他看她没有动作,只好凑在她耳边听。

“喝完了,”宝宝骄傲地说,顺便还不忘告状,“可是,爸爸没喝完。”

南北忍不住笑起来:“嗯,爸爸不乖。”

程牧阳诧异看南北。

她捂住电话,嘘了声。

等到宝宝乖乖汇报完早餐情况,又关心了下“小爸爸”的身体状况,终于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南北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程牧阳凑近,眯起眼睛看了个仔细:“宝宝说的爸爸,是不是你哥哥?”

“是啊,”南北倒是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除了南淮,我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性­,”程牧阳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所以,那个‘小爸爸’就是说我?”

她嗯了声,拉过被子,头枕在他的手臂上。

他轻轻地吐出口气:“我抢走他一个妹妹,他抢走我一个女儿,也算是公平,”他低头,用脸贴着她的脸。

“你不喜欢宝宝?”南北伸手,摸着他的脸。

程牧阳很配合地闭上眼睛,感觉着她的手指:“喜欢,她说话的态度,很像你。”

南北嗯了声,心里软软的:“她很听话。”

“不过妹妹只有一个,看起来,南淮更可怜些。”

她笑起来。

六点三十分。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晨光泛白,还能看到远处天然的泥岩,被风化成各种形态。原来这就是昨晚看到的浮屠,暴露在日光下,其实有着各­色­的面貌,远看去,像是矗立的一座座人脸。

“昨晚,我看这些泥岩的影子,都像是浮屠。”她说。

“我刚到这里,也是这种感觉,”程牧阳把她的身子翻过来,从她的肩膀,亲吻下去,到脊背的弧线,“然后就想到你。”

她被他弄得发痒,躲又躲不开:“为什么?”

他沉默地笑了会儿,说:“因为有你,我才不能信佛。”

南北头埋在枕头里,笑出声:“太­肉­麻了。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剃度出家了?”

“差不多,我说过,我很有佛缘,”程牧阳搂住她的腰,倾身覆上去,两个人最敏感的中心相互摩擦着,他却始终没有深入。

南北动了动腰,觉得酸的像是要断了:“程牧阳,节制一些——”

他的手,从她小腹滑到胸前,轻轻握住,低着声音说:“我尽量。”

程牧阳真的说到做到,这一次,温柔的不像是他。像是个极端节制的禁欲者,只是安静地进行着。等到结束时,终于叫来早餐,不允许南北动一根手指,把所有东西都送到嘴边,甚至连衣服,都要他亲手给她一件件套上。

失而复得,只不过让他心魔更深。

没有什么比南北更重要。

她看着他给自己一粒粒系纽扣。

“你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知道我昨天到这里?而且连酒店都清楚?”

“以前在菲律宾,你说过护照上习惯使用的名字,”他说,“昨天你到机场时,拿出了护照,而检查你护照的警察,是我的人。你们的行程都在他手里,所以我立刻就过来。”

出乎意料的答案。

不过也只有这个方法。为了方便安排“商团”旅行,波东哈给小风几个人都换了护照,他如果想要第一时间知道,除非本人就在机场,否则每天这么大的客流量,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你怕是陷阱,就先给我拨了电话?”

程牧阳不置可否。

“为什么给我听般若心经?”

“我猜你听得懂。”

“如果听不懂呢?”南北问完,又发现了另一个疑问,“你还有更安全的方法,比如,先联系小风,确认我行踪后,再来找我。”

“不是好方法。”

“为什么?”

“不好吗?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我就找到你了。”

她忍俊不禁:“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次来沙特是为了什么?”

“从伊开战后,就有传闻中东这里,有个国家在做核工厂。CIA一直在查这件事,也算有了些成效,他们成功策反了三个科学家,”程牧阳把她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系好,拿过来牛­奶­,喂给她喝,“其中两个在我手里,最重要的那个,在去年10月来麦加朝觐时,被他们带走,至今还没送出沙特。”

南北想要接过杯子,他没放手,她也只能凑过去,让他一口口喂给自己:“你想和他们抢人?”程牧阳语气平淡地说:“没错,他们想要把那个人运出沙特,而我要把那个人抢过来。”“为什么?”

“他们来策反核科学家的事,如果曝光,会成为国际危机,你知道我们在中东的朋友,对朋友都非常友善,而对敌人都绝不会姑息的,”程牧阳示意她再喝一口,南北听话地又喝了口,他终于放下杯子,说,“所以,我只要有那个人在手里,就掌握了话语主动权。目的很简单,既然他们逼死了程牧阳,就让солнце成为公开的慈善家。”

“慈善家?”南北上下打量他。

程牧阳笑著重复:“没错。程家交给程牧云,以后他做军火商,而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好­色­。。。。

[奇·书·网]、42第四十一章沙特的对局(2)

南北问程牧阳,他的下一站是哪里。程牧阳正握着她的手,在轻吻她的手心,痒痒麻麻的。“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在哈萨,”他抬头,琥珀­色­的眼睛有着危险的吸引力,“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信佛的人,要在真主安拉的土地上,让上帝的信徒一败涂地。”

他说完,伸手替她戴上黑­色­的面纱。

“等到日落,我陪你去看看我们的‘浮屠’。”

他们所在的城市哈萨,拥有世界最大的加瓦尔油田,而在这里负责程牧阳饮食起居的,并非是个人,而是全球最大的石油公司——沙特阿美公司。

当波东哈得知此事后,都笑著对南北感叹,程牧阳真是个非常合格的“生意人”。

不过波东哈也提醒南北:“这里是很敏感的地方,伊斯兰在沙特有两大教派,这里的教派,和沙特真正的教派是对立的,”他告诉南北,“不知道程牧阳想要做什么。”

“他没告诉我,”南北想了想,说,“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做完所有事了。”

波东哈笑起来:“有你和他的关系,我倒是不怕什么。程牧阳这种人,只要不和他做敌人,做什么,都应该会很有趣。”

是很有趣。

她想起在台州重逢时,程牧阳带自己去看千岛湖的水下古城。在漆黑无波的水底,他是如何送给自己千年古城的惊喜。

他总能让人意外,却并不觉得危险。

或许,只是对她来说,不危险。

那些看起来近在咫尺的高耸岩石,比她想象的要远。

傍晚时,程牧阳接受医生检查后,亲自开着车,带她开车进入沙漠,她透过车窗能看到远远有散养的骆驼,拖着长长的黑­色­影子,慢悠悠地走着。

车在沙漠上缓慢地开着,程牧阳开的很慢,让她可以欣赏沙漠的风景。

“北北?”

“嗯?”

她回头看他。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捏着戒指:“把手伸过来。”

南北哭笑不得。

不过,她还是很听话地伸手过去,看着他把一枚古董红宝石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这个戒指,多少年了?”看起来,非常的中世纪。

不过她并不喜欢研究珠宝,只觉得很有故事。

“不知道,大概很久远,我只是听人说拥有过它的女主人,都非常美丽,而且婚姻幸福,就留下来,准备送给你。”

她嗯了声,抬起手,仔细看那枚戒指。

然后就听见程牧阳说:“我一直想和你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菲律宾,把你一个人留下来,先离开了庄园。那之后,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一点点,”南北爱极了这个戒指,“只是有时候想起来,有些后怕。如果再晚一些时间,或许宝宝就保不住了。”

程牧阳看了她一眼。

南北仿佛有感觉,也侧头看了他一眼。

她承认,无论是在南淮身边,还是在沈家,甚至是在比利时,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在菲律宾时的生死危机。程牧阳安排的很好,只是CIA太无孔不入,而菲律宾本就不是他和自己的地方,任何意外都足以致命。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也是在菲律宾,对杜说出那些话,”南北摸摸他的肩,想起刚才看到他接受肌­肉­注­射­的画面,“如果我当时知道你在隔壁,绝对不会说那些话。程牧阳,你生气吗?当时是不是气坏了?”

“不是生气,”他的声音带着笑,告诉她,“是失去理智,而且,失去的非常彻底。”

的确非常彻底。

所以肯定伤得很重。

南北往他身边移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他回头的一瞬,她轻轻用嘴­唇­碰了碰他的。程牧阳想要扣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她却笑著躲了开。

“这条路上怎么没有人?”

“这里人不算多,石油公司的人知道我要带太太来,就临时封闭了这条路,安全一些。”

南北哼了声,嘟囔了句:“说的还真顺口。”

“什么?”

“没什么,”她摇摇手,“你娶太太,绝对是全世界最容易的一个人。”

“可我是这世上,最不容易的爸爸,”他笑一笑,低声说,“你哥哥,准备什么时候把女儿还给我?要不要我给他送几个莫斯科女人,给他多生几个,换回我女儿?”

南北好笑看他:“我以为你不在乎。”

他没立刻反驳,却忽然问她:“取重舍轻方得胜。听过吗?”

她笑:“听过,出自施襄夏的《弈理指归续》。”

她记得在赌船上,她还和程牧阳一起摆出了施襄夏的当湖十局。

所以程牧阳能念出这个清朝大国手的话,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想说什么。

程牧阳看她疑惑的表情,忽然就笑起来。

“我呢,只想先让南淮放松警惕,”他低声说,神情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宝宝的妈妈都和我回莫斯科了,宝宝还会留在比利时吗?”

还真是“取重舍轻”。

“­阴­险,”南北忍不住笑,“程牧阳,你真­阴­险。”

靠近那片石岭,她才发现,很像是中国峨眉山的一线天。只不过峨眉山有流水,也有参天古木,而这里只有黄沙。程牧阳陪着她看这些东西,两个人从裂开的石壁下,一直爬到山顶。说不上什么好景­色­,只有远处,有蔓延的植被,很单纯的绿­色­。

“是椰枣,”程牧阳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是这些沙漠王国的特产,他们叫它国宝。那里的有上万亩,是专属沙特王储的椰枣林。”

南北看着这些椰枣,想起仅在云南,就有各种奇妙的植物。

而在这缺水的沙漠国家,只有这种植物适合生长。

“老天真是很公平,”南北说,“给这里人的只有沙漠,却在地下埋了最好的石油。你说那片椰枣林,是王储的?”

程牧阳嗯了声。

“我听说,哈萨这里,是整个沙特最大的油田,可是这里人的派系,和当权的王室不和?”

“差不多,所以王室在这里种椰枣林,也算在表示诚意,”他说,“明天,沙特公主的发言人,会代表公主,在这里开启世界科技高峰论坛。”

“经济高峰论坛?”

“是,”程牧阳笑了笑,“沙特明年想要建世界最好的科技大学,请最好的教授,招最好的生源,所以他们这几年,每年都会开办这种科技论坛,吸引人才,顺便做宣传。”

南北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关注这种东西。

“别告诉我,你不止想做慈善家,还想做大学教授?”她往后靠过去,头枕着他的肩膀,“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你是物理系高材生。”

当初在比利时念书时,她和他都在理学院。

很多人讨论起程牧这个名字,都绝对是佩服的,他是个高智商的人,连沈家明起初对她描述程牧阳,都是这样的措词。不过——南北实在想象不出,程牧阳去搞科研是什么样子,研究核弹原子弹吗?

“这是沙特这一个月,唯一的大型国际活动,会有很多外国学者和科研人员,”程牧阳曲起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也是送走‘那个人’最好的途径,这么大范围的出入境进出,会有国王的特许,是CIA的最佳机会。”

“你一直在说,‘那个人’特别难找,难道没什么资料?”

“没有任何影响资料,因为她是个女人。”

“女人?”

南北恍然。

这就难怪了,在这个国家,除了外来的人,所有女人从穿着到打扮,都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是有眼睛上的稍许差别,也很难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况且,这是个禁止照相的国家。

尤其禁止对女人拍照。

所以,想找特写的完整影像资料,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程牧阳既然敢来,敢带着“国际通缉犯”的名头,来到沙特,就肯定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南北对他的迷信,绝对和南淮相同。

只要出现问题,总有解决的方法。

晚上两个人回到酒店,南北陪他吃晚饭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宁皓”。

“喔~传说中的女人,”宁皓笑著抬高自己的帽檐,看南北,“幸会幸会,我真是佩服身手好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能让我们小老板舍生忘死。”

她记得非常清楚,当初困在孤岛时,就是这个声音,非常愉悦地通知程牧阳一个个坏消息后,还要嘲笑他抱着女人跳海的浪漫之举。

所以对于宁皓的言论,她并不惊讶。

宁皓又废话了两句,这才坐下来,开始给程牧阳看一个个的资料片段。

“那天我们在机场附近,运了整车的地对空导弹,真的拦下了他们,”宁皓指着一个金发的中年男人,还有他身边的一些男男女女,男人都是西装革履,两个女人都是黑­色­袍蒙面,“第二局的一组人跟着他们,在地对空导弹发现后,机场进入一级戒备,他们的航班也延迟起飞了两个小时。我刚才锁定他们所有人的护照,他们就放弃登机了。”

放弃登机,就等于回到蛰伏状态。

可惜了。

那些人手里的护照,可以随时更换,离开机场后,很容易就更换身份和容貌。想要再查,还要重头再来。程牧阳站起身,走到屋子的另一侧,看着户外,在思考着什么。

南北看着整个静止的画面,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放大一些,可以吗?”

宁皓给她放大。

她像是看到什么,指着一个角落,宁皓马上心领神会地继续放大细节。

南北稍稍愣了下,叫程牧阳过来,指着那个角落问他:“你觉得,他这次来,是敌?还是友?”程牧阳的手,很自然地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用手指,来回滑动着,隔着衣料抚摸她。

过了会儿,才很觉有趣地笑起来:“不知道,真的很难说。”

很年轻的男孩子,眉目间书卷气极浓,南北记得,他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她也没想到,这个人竟是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身边靠着个不大的行李箱,低着头,像是在擦拭手里的眼镜。

“他来沙特,一定不是为了收集吴歌。”南北轻声说。

真没想到,会是周生辰。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二宝只是有点点卡文??

[奇·书·网]、43第四十二章沙特的对局(3)

她以为那个满是上下五千年尘土气息的家族,应该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应该每日在青苔蔓延的大宅子里,临摹字帖,焚香作画。

宁皓调出来他的入境信息,用的还是真实身份。

只要有入境信息,就不难查到他。

目的地,也是哈萨。

“同一间酒店噢,”宁皓笑起来,“和你们马上要住的酒店,是同一间。都是这次公主亲自邀请的贵宾,这次经济论坛的科学家,或者专业领域的知名人士。”

知名学者?

这个二十几岁周生辰?

王室非常看重这次的经济论坛,特地将邀请来的贵宾安置在王室的酒店。这种不对外营业的酒店,因为招待的贵宾身份特殊,安保也非常严格。

进出酒店的人,从论坛开始前两星期,就确认了人数和身份。

只有九十六个人,二十六个女士,七十个男士。

程牧阳这一行人,只有他和凯尔入住酒店,表面上沙特阿美公司邀请的贵宾。而南北和波东哈并没事先预料到,需要参加这样正式的经济会议,在最后一天,才从奥塞马那里得到了王室的特邀信函,成为惟二新增的人员。

四道安检,十天的行程,所有都在这间酒店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他们入住后,当晚就拿到了时间表。

都是学术交流会。

“谢谢。”

南北接过休息室人递来的中国茶,看着女士休息室内的二十几个女士。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并非是伊斯兰教的信徒,但80%都很尊重这个国家的传统,穿戴黑袍和面纱,只有寥寥数人,穿着衬衫长裤,露出完整的五官。

这里是女士会厅,男人是不允许进入的,所以,人不多,也自在很多。在开场后,她们可以通过整面墙的屏幕,看会场直播。

南北用余光扫过身边的女人,大多是安静的,有些偶尔低声交谈,用的是通用的英语。内容不外乎,是沙特即将落成的国王大学。

按照程牧阳的说法,那个他们想要找到的科学家,一定就在这些人之中。四组莫斯科来的人,早就锁定了CIA的大致活动范围,他们再想通过正常渠道离开,已不可能。

所以,CIA一定会让这个女科学家,混在这群人里。

因为所有的贵宾,都会在会议结束后,被送到利雅得机场,从王室专属候机楼离开。

非常严谨的行程,也是“那个人”唯一在程牧阳眼前,安全离开的机会。

南北在整晚,把每个女人的眼睛都记在了心里,总有区别,总有特殊。程牧阳一行人,只有十天的时间,来找出这个科学家。等到结束,她会场的直播屏幕上,看到真正的会场里,程牧阳在和几个人谈笑风生,似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

画面里的他,穿着简单却有严谨的黑­色­西装,浅灰­色­衬衫和领结。在几个身着中东传统白­色­长袍的男人身边,非常显眼。

南北看了他一会儿,不知他何时会结束这场谈话,索­性­决定,先返回房间。

她和几个黑袍的女人,在等专为女士的电梯,非常巧合的是,她终于在进入酒店一个星期后的今天,看到了周生辰。他在和身边的老教授交谈着,也是用通用的英语,只是偶尔,蹦出些像是西班牙语的词。

“辰,”老教授拍着他的肩膀说,“这里的国王大学由王室投资,计划第一期投入一百亿美金,做科研基金,很诱人,是不是?”

周生辰嗯了声,不大在意地回答:“沙特的目标很明确,想做中东的麻省理工。”

“所以,他们想聘请你,在你毕业后来这里任教。”

他摇头:“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候。”

周生辰说完,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这些黑袍蒙面的女人。

南北只听到这里,就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女人,一个个离开,她看着跳动的数字,很快到了自己的楼层。门打开时,站在门口的竟然是笑容可掬的周生辰。他看她的眼神,显然已经透过面纱认出了她。南北走过来,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弟弟一直很想念你,上一次游轮爆炸之后,他找不到你,哭了一整晚。”

南北嗯了声,笑起来:“我也很想他。”

这个年轻男人,面容很普通,可就是因为毫无攻击­性­的书卷气息,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不算友好的接触。

周生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你这里非常好认。”

南北恍然。

他又说:“我很好奇,你这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很惊讶,他能问得这么直接。

不过像这种学术论坛,她的出现,的确不会只是巧合。南北有一瞬的犹豫,要回答到什么程度。如果周生辰是敌,那么她说什么都不重要,他肯定知道了很多事。如果周生辰只是个局外人,说什么更不重要,他一定会避开这么敏感的事情。

“我来找一个人,”南北想了想,简单的说,“一个女核科学家。”

“很难找?”

“很难,”南北指了指自己的面纱,笑著说,“你知道这里的习惯,总有些麻烦。”

周生辰轻点了下头,说:“祝你沙特之行愉快。”

他很隐晦地,避开了这个敏感话题。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南北不无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不要把我当作周生家的人,在这里,我就是个受邀的研究员,”他不紧不慢地笑著说,“那次在游轮上,也是因为知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才临时决定去船上接小仁。自始至终,你们的世界,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来,也只是和老朋友打个招呼。”

如果说他刚才的话,是避开了敏感话题。

那么现在的话,就是很明确表态,他不会和他们的事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等程牧阳回到房间,她讲给他听。

“你相信吗?他说的话?”

“我?”程牧阳坐在沙发里,示意南北走过去,他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认真想了想,“应该会相信。他曾经有过他详细的资料,他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完全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

南北和程牧阳不同。

因为南淮尽力让她生活简单,所以她所知道的一切,仅是出于好奇的兴趣。而程牧阳从十四岁踏入莫斯科,就要在那个东欧之地找到自己的位置,一步步都要自己走出来,所以他对于对自己有威胁,或是潜在敌人的人,都很了解。

“他智商很高,非常高,一直以来的生活,似乎只和科研有关,”程牧阳笑起来,两只手臂,把南北搂抱着,随手拿下来自己的领结,解开衬衫的领口,“今晚阿美公司的人也提到,他是这次贵宾里,沙特公主非常看重的人。所以他的出现,应该是个巧合。”

“有意思的人。”

“是很有意思,尤其他收集的那些吴歌刺绣屏风,让人印象非常深刻。”

“是啊,浮世绘春图,”她用手指轻戳他的手心,“你当然印象深刻。”

程牧阳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手指Сhā进她的长发,顺着一路捋顺到发梢:“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说完,手又从她的腿滑下去,抓住了南北的脚踝,“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流氓。”南北笑著,拍开他的手。

她可是记得这四句,就是他在船上,用来揶揄自己的­淫­辞艳曲。

他笑一笑,把微型电脑拿过来,放在南北的腿上:“今天我们拿到了所有女嘉宾的影像资料,不过都是蒙面的。宁皓也查到了那天,那个时段从机场出来的人,锁定了四个。”

程牧阳边说着,边给她看照片。

四张大同小异的黑纱蒙面照。

“有没有印象?”他问她。

“这四个?”南北回忆下午见到的那一双双眼睛,“我都见过。”

她的记忆力素来好。

只要用心,记住二十几双眼睛并不是难事。

更何况这四双眼睛,都很特别,区别也很大:严重的鱼尾纹,蓝­色­的瞳孔,眼角有痣,还有一双纯黑­色­的眼睛。

如果锁定范围,想要找出“那个人”并不难。

程牧阳把她放到沙发上,和服务生要了中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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