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种感觉很复杂,也让李静不快乐,因为她看到的屏幕上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越冲动,越无力,她陷入了新一轮的痛苦。她每天都会哭,有时甚至放声大哭。
如同六年前的那个小丫头,面对命运总有挑衅的蛮勇,在一个个十字路口,李静的抉择总在一瞬间与自己达成:自己确实不属于这里。几乎是在一瞬间,她轻吐一口气,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然而,脱离物欲后的精神快感并不是每个人都敢品尝。李静比任何人都清楚,尽管央视的工作无法让她实现梦想,但毕竟能够为自己这样一个独自在北京闯荡的女孩提供体面的身份和不错的收入。但她显然更加关注梦想。她只是蒙在被子里问了自己三个问题:我为什么一定要在和平饭店喝咖啡?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赛特买东西?那些飘着的东西和你有关系吗?
然后睁开眼,天亮了,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慌张。虚名与浮华,如果你为此贪恋,你就将永远被梦想折磨——这便是李静给自己最后的告诫。于是,在4年的迷茫之后,她离开了央视。
崔健在20世纪的最后一张专辑《无能的力量》(thepowerofthepowerless)中有一歌叫《90年代》。ww歌词写道:
语已经不够准确/说不清世界/存在着各种不同感觉/就像这手中的音乐
语已经不够准确/生活中有各种感觉/其实心中早就明白/却只能再等待
这是一个说不清的年代。以往的经验已无法做出准确的解释。但有些人还是选择表达,因为他们欣喜,因为他们迷惑。
这是一个说不清的年代,没有人能一语道破,但答案分明就在命运的翻页之后。
狠角色
无论如何执拗,引领灵魂飞升的先是抽象的梦想,紧接着便由具象的物质来折磨灵魂。还好,在李静开启独立之路的伊始,她就有幸傍上了大腕,这位大腕就是自己永远的精神支柱——母亲。
从央视离开以后,李静迅速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她最先找到几个北京电影学院的老同学,大家挤在一间屋子里就开始了围绕理想和艺术的创业实验。这些人中有后来《疯狂的石头》的编剧和来自其他专业的好朋友等,但当时都是一群不懂商业套路的文艺青年。李静说,咱们要成立一个工作室,自己写剧本拍戏。然而,撞击现实的疼痛一点也不亚于触摸理想的狂喜。在连续拉不到钱的况下,剧本无法顺产,大家也无奈地渐渐散去。
而此时现金已经快断流了。一天,李静走在马路上,突然悲从中来,就像和自己赌气一样,冲到路边花2块钱买了一张奖券,没想到居然中了一辆山地自行车!真好,以后我就可以骑车上班了,省钱。欢喜异常的李静第二天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结果骑到一半实在累得不行,就下车花6块钱买了一根梦龙雪糕激励自己。朋友骂她:你会算账吗?一根冰棍6块,面的才10块,你还不如打一面的!李静心里一沉,若有所思。以前的自己或许真的是一个好运气的人。从刚毕业的音乐师范学生一下变成了大屏幕上的主持人,后来又进了北京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这一路都极为顺利,几乎都是机会自己找上了门。可现在她终于要自己找机会了,这山地自行车原来是传说中最后的好运。
妈,你能借我10万块钱吗?李静向母亲寻求支持。
李妈妈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你想干吗?李静从兜里掏出两个章来,一个财务章,一个公章,说:妈,这是我注册的公司。我要做中国最好的制作公司。但我现在要先搭个景,需要10万块钱,你能先借我吗?等我搭完景,节目一赚钱我就还你。
李妈妈看看李静,心想这孩子太可爱了,数数都常常数不清楚,坐在地上拿两个章,说要做中国最好的制作公司。但话一出口只剩一个字:好。李静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工,10万块已是能给李静拿出来的最大数目。李妈妈说:孩子你做吧,我也不指望你能还我,你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吧。后来李静的妹妹李媛也把多年的积蓄借给了她。筹够了钱,李静带着两个章和一颗红心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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