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愣了好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早该和你谈谈了。”用毒药约束下属,不就跟一般武侠小说里的魔教邪教一样么,为了解药也得为之卖命。
他说道:“文祈,老实告诉我,来这里的孩子,都是只为了钱吗。我想听确切的。”
文祈踌躇了一会儿,“这……你让我怎么说,有的真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当暗卫,然后为家族效命,这种一般都有他们的一套做法,家族买他们回去的时候也会花上更大的价钱,这个不容易,得和佚影门比较有交情才会被默许,再不行就固定雇用他们;还有的是……”他轻轻喘了一口气,“背负了一些仇怨,只能在这里找到解决的办法。这里就像江湖上一艘船,上来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上了就很难再下去,但是……”
“我懂了,你别说了。”时青拧紧了眉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到了文祈的脑袋上。
他以为文祈总是乐天知命的,却不曾想过,真正无忧无虑的人,又怎么会进到这里来?
“我没事。”文祈仰起脸,脸色有些苍白,“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不是我们国的人,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却有很多都茫然不知。”
时青道:“或许你说中了,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
“或许?”
“我从小就和爹住在深山里,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爹也从没有对我说过我们一家的来历。”说着这个身躯的“设定”,时青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我们很少与外人接触,对外面的事了解不多,更不要说江湖中事,佚影门对于我来说,和一个别的国家没什么两样。”
文祈道:“没想到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到现在才知道……我晓得你是猎户, ...
(却没想到隐居到这种地步。你说去碧溪书塾是因为爹的安排吧,他知道佚影门吗。”
时青道:“我也不确定。”他掰着指关节,伴随着啪啪的声响,把当年的时爹在山脚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文祈脸色微变,“你的身世可能不简单。”
时青收紧拳头,“我想过很多个可能,却毫无头绪。”
“现今怕是想不出什么来,只是你更要时刻警惕了。”文祈的脸色十分凝重。
五个探子暗卫被领走后没几天,一大清早副场主就来了他们的房间,“青,收拾点东西跟我走。”
“去哪儿?”
“任务,动作快点,安家的人等着了,你乔装一下,普通农民那样儿就行了。”
“安家?”时青动作停了下来。
文祈问:“那个安家吗?”
“还有哪个安家,废话少说,还不快点。”
时青的手又动了起来,文祈扑上来摁住他的手臂,“你不能去,安逸宣他曾经要你的命。”
时青浅浅地笑了一下,“过了这么多年,他记不记得我还是个未知数,再说……现在的我,还能让他害么?”
两眼相看,文祈慢慢地放开了手,回头问:“敢问副场主一句,这次青要去多久?”
“到他出师为止都要待在安家。”副场主倒是认得这两人,都是很有潜质的苗子,若不是如此,他才不会多费这么些唇舌。
文祈随即翻箱倒柜起来,时青收拾好包袱的同时,他也递来了一个本子,“拿着,记得要看。”
一起在这佚影门中并肩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分别一年甚至以上,也不知此去是暂时的分别亦或是一辈子的永别,两人的手交叉握在一起,紧紧地握着,像相互间无言的支持与鼓励。
良久,久得副场主都没了耐性,两人的手才分开了。
相看无言,再多的话也无法道清此时的千头万绪。分别来得这么突然,谁都始料未及。
两人都笑了笑,同时道了一声……保重。
走出房间,对门的朱立在门边目送他离去,他点了点头,一步一个脚印,落在清冷的石砖地上,不发出一丝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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