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现在确认自己看到的都是事实存在了。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和脊背悄然流下。
她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结下了仇人,结果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仍然不得要领。
李慧是那种非常符合中国的家长和学校设立的种种标准和清规戒律的"好孩子",在学校品学兼优,到医院后年年都是先进工作者,上下左右的关系都没说的。李慧觉得自己除了长得太漂亮,走到哪里都太引人注目之外,就再没什么毛病了。
在家里她是独生女,除了远在南京的父母,也没有什么能扯上利害关系的亲属,她根本就不可能有仇人呀!
李慧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恐怖中透着几分滑稽。
这很可能是谁在跟她开玩笑!她起身翻了下日历,愚人节早就过了,是谁这么无聊?
她劝说自己:就此把这事忘了吧!可是那表上的一些字眼实在让她觉得恶心和愤怒:什么"后果自负","如果报警将加快死亡进程"!不管是谁开这个玩笑,她都不能原谅!李慧觉得那张表格里所列的内容,严重地侵犯了她的隐私权,是对她人身自由的粗暴践踏。
这无聊的东西,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看到了!李慧打定主意,先不理会它,就把那张表格放进了梳妆台上的抽屉里。
她想等等看,事情到底会怎样发展。
这一夜李慧失眠了。
这一纸"死亡时间表",就像天外飞来的一块巨型陨石,突然间如此沉重地砸在了她的头上,把一切都彻底搅乱了。
她胡思乱想地猜东猜西,最后突然想起了快要回国的丈夫。
是不是汪洋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可她自信是了解汪洋的,除了在大学追她这一件事外,他的全部热情都在他的医疗器械研究上,在这方面他倾注的心血比在她身上下的功夫还要多。
他这个人不可能有什么怀着深仇大恨的敌人,他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机会。
那么,是个女人?
可是汪洋结婚不久就出了国,已经离开两年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
李慧眼巴巴看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飞转不停。
那张表格上的黑体大标题:"死亡时间表"反反复复地在眼前闪现。她突然间觉得这套房子也不安全了,窗子和房门明天都要加固一下,虽然她住的这一层是位于楼顶的第六层,可是还是安一个防盗网吧,去了这块心病。
被烫伤的左手火辣辣地疼,眼皮又不失时机地跳起来。心事重重的李慧辗转反侧,时间已经快到午夜。
李慧怕睡不好影响了明天的手术,她强迫自己快点儿睡,快点儿睡,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睡不着。
急得她起来找安眠药,药找到了又不敢吃了,怕明天早晨起不来。再说,如果睡得太死,真的出了什么麻烦事或者危险事,[奇·书·网-整.理'提.供]都没法察觉,那不是更要命了么?
胡思乱想的李慧又把"死亡时间表"列着的内容想了一遍,她不明白,为什么连她的生殖系统都列在表上?难道这个人是一个性变态的家伙,是想拿这种方式来发泄某种情绪?
在她的周围,谁最有可能做这种事呢?
一个人的脸浮现在李慧的眼前。他就是医院里的药剂师宁坤,今天早晨她上楼梯的时候还碰到他,浑身透着一股邪气。
宁坤三十五六岁年纪,至今未婚。有不少人帮他介绍对象,他也曾交了几个女朋友,可是据说,都是因为对方觉得他有点儿怪而告吹。
他跟李慧的大学同学张丽丽两人,成为妇婴医院的两个"老大难"问题。张丽丽与他不同,她只是因为太挑剔,对什么男人都看不上眼,而宁坤则是别人老看不上他。
李慧发现宁坤的"怪",是在一次值夜班的时候。
那天晚上为了一个临时的手术,李慧一直忙到凌晨4点多才回到位于三楼半的休息室。她真想和衣而卧赶快睡上一觉,可是她有个习惯,不洗澡是睡不着的,更何况刚刚做完手术,她感到患者身上的血腥味儿已经渗透到她的每一个毛孔里。
李慧拿起洗涤用品,走进了休息室旁边的洗澡间。
这种公用浴室,平时不锁门,再加上这个医护人员的休息区域特设在三楼与四楼之间的三楼半,楼梯口又放置着"非本院职工止步"的牌子,外人一般不会擅自闯进来。
李慧习惯性地走进其中一间,活动小门自动关上,她就脱衣服,打开了水龙头。
温热的水流从头上淋下来的时候,李慧突然有了一种想撒尿的感觉。
她觉得就这么站着排出体内的那股液体似乎不雅,她是个淑女。于是她就地蹲下来,那种放松了的感觉真舒服。
突然,她的眼睛在活动门下面一尺多高的缝隙里看到了一双赤脚!那是一双奇大的、粗陋的、男人的脚,从脚趾的位置可以看出,那个男人此刻正面对着她站在浴室门前。
李慧那已经有一部分排出体外的尿液一下子被憋了回去,吓得惊叫了一声"啊!"
她不由得想起了大学里的浴室经常发生的"撞鬼"事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会有女学生在浴室里发出鬼哭狼嚎的呼叫,据说是撞了鬼。
那些鬼有男有女,专门躲在浴室的门外偷看洗澡人的祼体,还有的干脆把手伸进去摸索那些在水中极度放松了的胴体。有一回一个女同学的小腹被一只不知从哪儿伸进来的手抓得皮破血流。还有一个女学生的Ru房都被指甲挖出了一条条血痕。
但是由于迷信鬼神或者是别的什么的神秘缘故,这些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往往都被当事人忍气吞声地自己消化了。李慧是在事后听到同寝室的学生在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当作"鬼怪故事"来讲的,当时她根本没把这个当真,她不信那些妖言惑众的异端邪说,也从来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形。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