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被迎面而来的裘衣砸个正着,宇文无极制止不住,随即飞快将之卷入手中,犹豫了一步,仍是追了出去。
韩青烟护住小腹一路跑回自己的卧房,重重关上房门,之后便坐倒在门前。方才跑得太快,都未曾顾及到腹中宝宝的感受,如今一旦静下来反而痛得如此分明。搭于腹上之手传来阵阵鼓动,宝宝定是在闹脾气了,否则怎会动得如此厉害。
这痛让他紧闭双眼想要忘却,口中却不时溢出疼痛的呻吟,他试图轻声安抚道:「宝宝乖,乖......方才是爹爹太不顾忌你的感受......不要生气,爹爹好痛......」他轻手安抚着,很痛,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心更痛,为了腹中的小生命,更因为这是他们的孩子......
宇文无极知道自己现下很烦,并且是因为韩青烟,若然此刻再见到韩青烟他必定会更心烦,可他还是来了。他想自己是为了方才韩青烟溢于言表的怒骂,当那一刻的愤怒渐渐沉淀,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愤怒的资格。
韩青烟说他太自私,他从不否认这一点,皇室中人身不由己,他能感到母后心中的不甘以致扭曲,所以他放浪形骸,从不轻易交付真心。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情绪会被一个人深深牵动,是为了龙儿,他想要疼他、宠他、爱他,也许是发现得太迟,龙儿已不再需要他的弥补,离得越来越远......
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了一道目光如影随形,他厌恶那种视线却无法忽略!又一天,他在他的身上发现了那个人的影子,他不懂愤怒之于不甘哪边更多一点......只是韩青烟的忍耐却超乎他的想象,他讨厌那样的神情,甚至想要一手将他摧毁,可他竟然输给了对方的执著!他曾经想要收手,可是为何要让他们再次相遇!
他们过去没有过针锋相对,因为韩青烟从不会对他说这般话,甚至很多时候都口是心非,也曾想要撕下那层外壳,却未如意。时逾今日,人事已非往昔,他们反而走到唯有这样才能维系这层关系的地步。也许,听到他说恨他,反而令人释怀......
宇文无极轻步移向那扇木门,隔着坚实的门板他可以清楚地听见房内韩青烟的自言自语,频繁的喘息与剧痛引发的呻吟夹杂其间。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啊哈!啊啊啊......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怀上你......让你还未出生......就受那么多罪--唔嗯......也许,就算生下来......也......也......唔嗯......」韩青烟并未把话说完,语末只剩下呜咽和愈加凄惨的呻吟。
宇文无极压下胸口莫名的异动叩在门板上手顿然止住动作,若是再这般纠缠不清,别说韩青烟连他也要疯了,可是状况看似很不乐观......不可以!
猛然收回置于门上的手,他摇了摇头,闭眼那一刻,决定不再去听房中之人凄厉的呻吟,转身那一刻,轻裘顺着臂弯滑落,须臾,廊下的台阶之上便只余一衣孤零零地躺着,光影斑斓之间显得千疮百孔......
宇文无极并未直接回房,离开韩青烟之后心中的那股烦闷更是无能排遣,他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他给不了、不能给、不敢给!欲断不断,他怕自己会再次后悔。可最终敌不过脑海里萦绕不去的呻吟,在途中改道寻向蓝樱的住处。
不料方行出几步,却听远处传来阵阵群马急蹄、长马嘶鸣,顿知不妙,定是被人发现了行踪......想不到御林军竟也变得如此有效率,从他离开皇宫之后不足两个时辰居然能找到此地!他们人多势众,罢了,还是先静观其变。
果不多时,那群马匹便行将靠近,粗略估计至少不下百余人。半刻不到,外面繁杂的人声马鸣逐渐包围了整座别院。宇文无极眉头紧锁,轻振了下衣袖即刻转身走回来处。
料想那些人定是不爱走正门,偏要学他越墙,不明就里的进来还可拖延一阵,于是加快了脚步。一路上果真有误打误撞与他单独碰上的,自然是不客气的一一解决掉。当他再次听到韩青烟房内传出与方才无异的呻吟时,顿然长出一口气,还好没人闯到此处......
形势所迫,宇文无极这下便不再犹豫了,重重地拍上门板,难掩浮躁的声音穿过那红木门传入韩青烟耳中:「韩青烟......是我,快开门......」浮躁中却是少有的轻柔。
韩青烟的呻吟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强压下呻吟道:「你......你......你来找我做什么?!」颤抖的回应中急喘分明。
「我没时间和你解释,快开门!」宇文无极知道韩青烟此刻会很不稳定,却没想到已经这般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