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虹影这两部小说写得很好,我真是刮目相看。
很早以前我在《钟山》当编辑,1994年时我编辑过她的小说,那个时候虹影的小说还没有这么和谐,这么在节奏上掌握得很有分寸感。《K》控制得不好就会有海淫海盗之嫌,但如果控制得很和谐,就会让你觉得审美意义上的、文化意义上的冲突,谋求东西方文化的沟通。
ヒ话闩性作家写不出来,就是碰上这个题材也不会写成这种模样,这和虹影的经历有关系。她原来在国内创作,后来到英国。她有机会也有可能同时反观东方文化、西方文化,能够比较冷静地、客观地把东西方文化的精髓有比较清晰的理解、把握。《K》把虹影这么多年来对东西方文化的感性认识全部放进去,我们在小说中处处能感觉到她对东西方文化的感悟。
ジ詹盼颐鞘撬敌∷狄酝獾囊庖澹从小说层面上讲,小说和谐、舒服是虹影采取了“零距离”的叙述手法。传统小说讲究跟人物之间的距离,不论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叙述,总是与笔下人物保持某种距离。《K》作家跟人物之间没有距离,这样看上去人物感受自然,亲切,不经意去看有一种日记风在里面。这跟作家的文化经历、文化准备、文化审美分不开。
ァ禟》里林写得最充分。朱利安呢,也零距离,这跟她对西方文化的了解、理解有关系。
ァ都⒍龅呐儿》带有自传的色彩,用零距离也能解释,《饥饿的女儿》也有东方女性主义,是写中国西南地区女性的成长史,大量的苦难,对西方人来讲也不能理解,不可想象,也是东方景观。
ニ早先的小说有先锋文化的痕迹,诗性大于真实性,《饥饿的女儿》与《K》是从诗性叙述到智性叙述,小说的内涵和寓义也比较丰富。虹影本身也是一个螺旋式的回归,她早期写诗,诗性叙述受西方先锋派文学的影响比较明显,她到英国以后,又回过头来发现了东方叙述的魅力,《K》里的叙述语言很宁静、很白描的,是不繁复的、欧化的方式。她是从对西方文化的追随到对东方文化的参悟,也是回归,代表了现在“海归文学”的倾向。我正编一套书,叫“海归女作家文丛”,因为现在中国出现了一批从海外归来的女作家,像虹影、严歌苓、张辛欣、刘索拉、张仁槿、周槿、维敏,大概有七八十个都是从海外归来的女作家,她们真的不一样,表现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冲突,和更真切的本土意识。
女人为什么写作?(4)
比如《K》、《饥饿的女儿》一看就本土意识很强,一看就是中国式的苦难、中国式的文化,很明显。而比如《上海宝贝》,如果说是翻译小说也很像,是一厢情愿地与西方文化接轨、靠拢、认同。
ズ9橄窒笫侵泄文化现象中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ゼ钦撸合衷谝凰怠昂9椤保人们想的都是科技方面、经济方面的海归。
ネ醺桑汉9椴唤鍪蔷济的、科技的,它是文化的。其实中国新文化的诞生就是“海归”造成的,胡适、鲁迅、郭沫若,老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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ネ醺桑褐泄新文学怎么产生的,就是一大批海归人士推动了中国文学的发展。钱钟书归来的《围城》一开始就是写海归的过程。
バ率兰偷奈难А昂9椤奔用嗽嚼丛蕉啵而且“海归”里女作家,据我了解也越来越多。很多女性到国外以后,特别是学文科的,很快就搞创作,原先不搞的也搞。什么原因?一是对母语的热爱,一是有闲暇,再一是用文字思乡、怀念,因为出去后与周围文化很隔膜,很孤独,只有文学表达内心的焦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