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流血了?”
黑丫的呜咽,清笛自然听不懂;可是就算没有语言可通,这一刻人与驴之间又如何不明白彼此要表达何样的感情?清笛含泪抱住驴头,心疼地看见正有血滴沿着黑丫的额头流淌下来。
就仿佛当日,黑丫的头顶总是戴着碗口大的一朵大红花。
三年已过,那红花定然也失落在霸州城陷的兵荒马乱里;真不敢想三年后,她们还能再度相聚。
小六咬牙起身,狼狈又沮丧地抬头瞅了自己的坐骑霁月一眼。霁月看了看小六,又看了看流血了的黑丫,咴咴直打响鼻。他是不懂了,怎么这一男人、一母驴见了那女子,就都癫狂成这样儿了?
不但一点都没了矜持,还连命都不管了?
小六转头去看马厩,惊愕望见马厩竟然整个坍塌下来。小六都忍不住挑眉,跟霁月又交换了个眼神儿。霁月无奈地呲了呲大马牙。
“六皇子,发生何事?”小六营帐里的亲兵闻声赶来。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小六急忙斥退亲兵。这一刻正有一人一驴抱头而泣,纵然是草原人,看着都得吓一跳。
“药!”清笛抹干眼泪,朝小六喊。
小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亲自奔向帐篷去。
霁月似乎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走过来,垂下头伸出大舌头去,轻轻地一下一下舔着黑丫额头上的伤……
清笛看傻了,抬头看了看霁月的眼睛,再转头去看黑丫的眼睛——难不成她之前弄错了,这俩东西不是在打架,更不是青骢马在欺负黑丫?反倒是,反倒是……?!
黑丫见主子一个劲儿瞅她,羞得急忙向后躲。可是那大葱还一个劲儿跟上来,气得黑丫扭了屁.股抬起后腿就踢霁月!
骄傲的霁月一惊,气得兮溜溜就是一声长嘶!
清笛看着这一驴一马,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小六从帐篷里走出来,看见这一幕,面上已是笑开。
“或许你我在它们眼里也是一般,每一回都是怒目相视,像是要拼了命争斗一般。”小六立在清笛身畔,转头将全部的目光都落在她面上。
柔如月色,璨若星光。
“是么?”清笛终于笑开,转头迎着他的目光,“可是我看,我的黑丫倒是不愿呢。反倒是你的青骢,死缠烂打。”
小六当然也看见了霁月方才那副主动讨好的模样儿,也是笑开,“他学我。”
心底原本苦涩,可是他的话还是逗笑了清笛。草原夜风清凉而来,吹乱清笛披垂的发丝。心也随着散乱开,再难恢复之前的冷硬。
“我不懂驴马。”清笛转头红了脸颊望小六,“它们,它们是否到了年纪,可以……”
玄色草原,少年终于展眉笑开。终究也有她不懂的了——“它们现在都是最好的年纪。”小六忍不住淘气,凑近了清笛的琼耳,沙哑低声,“它们还都是初次……便如你我。”
清笛惊住,梗着身子不敢动。他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他灼热的呼吸笼罩她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