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月牙儿,直到今日还在执拗地身穿着新娘的大红喜服。她的心已经剖白了给所有人看,不管这几天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管玄宸是生是死是什么样儿了,她都已经是他的新娘。她已经认死了这个理儿,谁都动摇不得。
这般明白的宣告,清笛岂能看不明白。其实清笛自己又何尝不是顽固的人呢,可是这个时候如果她也一样顽固起来,跟着月牙儿针尖对麦芒,受到影响的将是玄宸。
玄宸也看见了雪原上红衣的月牙儿,便转头来望清笛,伸手来握她的手,“握着我,走稳些。”
清笛却只是轻轻一笑,“外表是契丹人,骨子里却已是中原人的家伙,我要考校你一番。”
玄宸便也洒脱一笑,“好,你说。我知道袁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如果小生有答错的,还望姑娘见谅则个。”
“好说。”清笛也笑,仿佛眼前没有马蹄声急,没有红衣如火。
“新近,我听见一首从中原新传过来的曲子词。写那曲子词的是苏门的学士秦少游。那词可真好听,我却记不全了。此时盘桓在心里,想不及下头便心意不能纾。还要英雄你为我解难。”
玄宸微微挑眉,“你说。”
清笛一笑,扬声清唱。那是一首《鹊桥仙》:“纤云弄巧,飞云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玄宸眯了眼睛,静静望着清笛。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清笛歌喉如珠,泠泠而动,却停在此处,转了目光去望他,“后头,便忘了。每回词调在脑海中滚过,到这儿便卡住。你可能帮我接上?”
玄宸垂下头去,手指握紧清笛的手。
后头的词句他自然知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怜儿,我懂。”玄宸深深吸气,“再难忍耐,现在也要忍耐。不是为我,也要为你。在我还没能登上帝位之前,我便连你都无力保护得住。一旦他们联手,我怕你会首受其害。”
清笛终于欣慰笑起,“你我心中都知道便是,倒不必非要在人前如何。你我的事,又何必要外人都知道?”
“正是!”玄宸也笑,“我对你的心,只需对你交待。除此,便是天地日月,甚或朝堂群臣,都与他们无关!”
清笛一笑抽回手来,“走吧。”
玄宸轻叹一声,扬手放了小青去。
小青腾空一声清啸,声震山野!
山下的人都听见,依旧是月牙儿第一个欢叫起来,“六哥一定在那,六哥在那!”月牙儿说罢,一骑当先,便向山谷冲来!
红衣如火,染红雪原,搅热冬风。清笛一笑,退后一步,将玄宸推向前。
山下大批人马都簇拥而来,月牙儿几乎从马上直接滚落下来,红衣的人儿几乎从雪上一路爬上来,一把抱住玄宸,便是放声大哭,“六哥,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还好吧,你都没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