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响声,老者抬起头,看见是严敏行三人进屋了,顺手把书放在右手边的榻上,轻笑着说:“致知,你可有rì子没过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啦!”
“老祖宗,孙儿惭愧,这些时rì,被一些俗事缠住了,前两天刚刚返家”严敏行面sè羞愧,撩起下摆,对着老人跪拜
严中直看着父亲跪下了,也赶紧松开了柳伯,跟着父亲跪下
“你啊”老人笑着从榻上走下来,扶起严敏行,“我知道你的志向,时代变了,你弃文从商,也是想着壮大家族,振兴华夏我怎么会怪你,也是想着提点下你,商场狡诈,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
“是,孙儿谨记老祖宗教诲!”
老者随后轻轻拉起严中直,温柔的摸了摸严中直的头,“一转眼中直都这么大了!听说现在送到上海读教会学兴?”
“是,孙儿想着,文襄公(左宗棠)早年说过,若中华强浆则务要学习洋务所以孙儿在两年前,中直蒙学之后,就送到了上海的中法学堂如今中直学业略有小成,才带着他来见老祖宗,请老祖宗考校!”严敏行介绍到自己儿子,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自豪“而且刚刚在门外,柳叔说中直根骨好,已经收做弟子!”
“哦,呵呵,略有小成,好!”老者刚刚听到严敏行夸奖自己的孩子,还有些不以为意,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学贯东西,不过听到最后柳叔收做弟子时,才略微有些诧异!对着严敏行和柳叔,“致知,成志(柳叔的名字),你们坐”
“杏儿,龙井!”随口吩咐了站着边上的小丫头后,就转身回到榻上坐下
严中直则是非吃觉的老老实实的站着父亲身后这里可没有他坐着的地方
严敏行跟紫卿公和柳叔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将严中直写的那份计划书递给了严紫卿
如同那晚的严敏行一样,严紫卿从开始的不经意到神sè严肃,最后则是满怀欣慰
将整个计划书看完之后,严紫卿发出了跟严敏行一样的感叹,“吾家千里驹啊”
“来,中直,到祖爷这里来!”严紫卿满面笑容的对严中直招了招手,拍了拍床榻示意严中直坐到他的身边
严中直乖巧的走到紫卿公身边,仅仅沾了半个ρi股
严紫卿用手指对严敏行点了点,有些揶揄的对严敏行笑着说:“致知,中直可是青出于蓝了啊你可是不如啊”
严敏行面sè尴尬,“是,孙儿看了这份计划书后,也是羞愧万分!”
“唉!吾不如也啊”严紫卿长长的叹了口气,“犀利啊将整个世界的丝茧行业都分析的十之仈jiǔ,也不局限于简单的倒买倒卖从桑蚕养殖,到农户生计,再到缫丝加工,到最后的交易结算和农业人才培养,环环相扣!”
严紫卿用力的拍了拍严中直的肩膀,“这才是真正利国利民的大工商啊”
“看了中直写的这份东西,老朽倒是想起了薛福成!”
“薛福成?无锡薛家,薛南溟的故父?曾任驻欧大使,出使英法意比的那位?”严敏行好奇的问道
“不错!”严紫卿一声长叹,“叔耘(薛福成的字)乃是一代人杰,吾远不如也!”
“叔耘早在20几年前写的《筹洋刍议》就提出了发展工商,改革变法,预防俄rì侵略,消除不平等条约”
“其眼光卓绝,当世罕见!”
“可惜其英年早逝,在光绪二十年从驻欧使节上卸任,归国之后不久就病逝在上核!”
“嘿!李合肥(李鸿章)得其人,却不用其才!不然焉有甲午之败!”严紫卿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薛福成的敬佩和对李鸿章的不屑
“喟叹!老夫早年因派系之争,未能与叔耘多加交流,乃是人生一大憾事也!”
严紫卿再次拿起计划书,慈祥的摸了摸严中直的头,“中直写的这份缫丝工业计划,将工商之道阐述的明明白白,由工商之利,带动农业和教育;之后,农业和教育又会反哺于工商,真真是利国利民之法啊”
“假以时rì,必会成为不逊于薛福成的一代人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