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空地上已经燃起篝火,持枪的哑巴们身着盛装,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篝火上方,高高悬着的,正是一个人头。
5号平静地望着这一切,他不记得这是他参加的第几次人头晚会,起初的震惊与恐惧已经完全消失,他甚至会在心里默默地哼唱:
我们的额上有汗
我们的刀上有血
人头啊
欢迎你来到我们的村子
那是他和儿子一起玩一个游戏时所唱的歌,虚拟的血腥让他们感觉兴奋。但真实的血腥却让他恶心。
他已经想不起儿子长什么样了,他的养女,他的妻子,他曾经的生活,像梦一样遥远而不真实。他应该忘记自己的姓名的,但他没有,他知道自己是逯一峰,他有个儿子叫逯平,有个养女叫逯蒙,他的妻子叫柳丹。他记得最后一次看见他们的时候,逯蒙12岁,逯平14岁,柳丹36岁,但他不知道他们现在多大。
选择(7)
他之所以没有成为树丛中悬挂的一个骷髅,是因为他相信他能够活着见到他们,他深信有一天他会从这个漫长而可怕的梦中醒来。
“哥,你不认为卡若很了不起吗?”
“哥,你不觉得卡若很聪明吗?”
“哥,你说卡若是不是很酷?”
“哥,卡若笑的时候好美哦!”
……
逯蒙兴奋地说这说那,全没注意到逯平愈来愈阴沉的脸色。
“哥……”
“住嘴!”逯平终于喝止了逯蒙那些充满了崇敬,爱慕的回忆,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嫉妒,但是他不得不嫉妒。
逯蒙吃惊地望着哥哥,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哥。”她怯怯地叫道。
逯平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妹妹,她是多么美丽啊,他的心又开始颤抖了。心脏似乎要撕裂胸膛,祼露在它的最爱面前。
逯平感到一阵晕眩,连忙用手撑住墙壁。
“哥,你不舒服吗?”逯蒙担心地扶住他。
“不,只是感觉有点闷,我们去走走,好吗?”逯平感觉到逯蒙的手,她的小小的柔滑的手紧紧贴着他的小臂,焚烧着他的肌肤。他轻轻摆开手臂,向暗夜里走去。
逯蒙紧随其后。
夜色中,那股奇怪的香味愈发浓烈了。
“哥,你说那是什么花呢?好香啊。我们去采一朵回来好么?”
“好,不过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采。”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草丛里不定有些什么,你就在这里等我。”逯平很坚决,逯蒙虽然不是十分的乐意,但知道哥哥说一不二,只要撅着嘴,守在原地。
逯平循着香味而去。
“等我,哥。”逯蒙的声音里带了哭腔,细密的藤蔓终于勾住了她的脚,她徒劳的挣扎着。
“站住。”一个高大的身影突兀地出现了,是卡若。“你们要去哪里?”是压低了的愤怒的声音。
“我们只是想去采几朵花,真的好香呢?卡若,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带我们去好吗?”月光下逯蒙仰着白玉般光洁的脸,兴奋地喊着。
“夜晚的山林很危险,你们必须回去。”卡若英俊的脸庞上似蒙上了一层严霜,连声音也冰住。
逯蒙因为委屈而湿红的眼睛耷拉着,看得逯平心都痛了。他走到逯蒙近旁,蹲下身,将绕在她脚踝上的藤蔓小心地扯开。“我们回去,小蒙。”
卡若没有说话,但是逯平感觉到他的一双眼睛牢牢锁住他们的行踪,第一次,他对菊谷没有了亲近感。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逯平翻转着被月光浸润的身体,久久不能入睡,隐隐的他似乎听见了一首熟悉的曲子,他站起,将窗户开得更大些。风中飘的音符,一点没错,正是“猎人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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