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浮现了那个夏天的早晨,和习央小吉一起看的那张报纸,那个5、6岁的小女孩,清澈娇嫩的脸庞,悬在生命边缘的笑容,浅浅地散在黑白的报纸版面上。
我点了点头。
“小禾,她是你的妹妹。”
事实在瞬间清晰明朗起来。那些看似是情感的归来,看似是温情的安抚,都是有预谋的。
我激愤地看着她,那样悲愤的眼泪开始不停的漫延出来。
那些在氤氲的浴室里为我擦拭伤口的细腻安抚,那些在晨光里耐心地陪着我散步的时光,那些和我谈论自然光运用的认真表情。一点一点溃散掉,像是愈结的伤口上重新长好的疤被一点点地撕下来,粘稠的血液恶毒的流脓一起溃漫出来……
我站了起来直指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所以你回来找我,不是因为你想要补偿这10年来的对我的亏欠,更不是要向爸爸忏悔得到原谅。而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残存的那点让我觉得可耻的基因,有可能挽救你的小女儿的生命——你和林聪生的贱种。”
爸爸扶住了哭得不成|人形的锦跃,一脸失望的看着我:“小禾,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孩子。我想我个失败的父亲。”
锦跃擤了擤鼻子,抿了抿嘴:“清年,你不要说她,她说的没错。”
窗外的树枝上几只无知的夏蝉开始冗长单调的曲赋。马路上夜归的人群打打闹闹地走过蚊虫飞蛾乱撞的街灯下。晚自习回来的单薄的少年和青涩的女孩吃完了最后一根哈根达斯,在转角说了:“我们分手吧。”
这个夏天,每一个时刻都在发生着这样与那样的事情,合情合理的,难以接受的,一切的一切排山倒海地倾覆而来。
眼泪漫延着它熟悉的路径,眼角,脸庞,耳蜗,枕头,沦陷掉。我的悲伤在那一刻难以遏制住地疼痛不安起来。
锦跃说完最后的一句话就走了:“她叫安宁。”
爸爸在叹息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