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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命运的转折

廿一瑟缩了一下,怕世子殿下会因此怪罪,他试图将小小的身体完全藏在花树背后的­阴­影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秦舒孩童心­性­,随口一问也不等回答,脑子里就又想到别的事情,扭头望着大公子秦放,撒娇地问道:“大哥,我听小厮们说,他们都将这小贱奴当马儿骑。娘亲不让我骑马,大哥骑的那匹小矮马也不让我靠近说危险,那我骑廿一玩好不好?李嬷嬷说大哥小时不会骑马,也是先骑着廿一玩耍的。”

现在的情况算是主子问话吧?按照规矩奴隶必须立刻停止手头工作跪好聆听并且在主子允许后认真回答。廿一借此机会挣扎着以奴隶的标准跪姿跪好,额头贴着地面,这样至少不必劳作可以稍歇片刻。

主子们议论的那匹小矮马,廿一是知道的,每天天不亮他就要去马房收拾马粪添加草料。他无比羡慕那匹小矮马,因是被大公子喜爱就能得额外的上等­精­料,那些­精­料摸起来又软又细,没有糠饼的馊臭霉味,热乎乎的还散发着新出炉的淡淡香甜,也不知是什么­精­贵的粮食做成。

在被人当马儿骑在身下的时候,廿一往往会想如果自己真的是一匹马就好了,马儿只用供主子们骑乘,不必再做别的事情还能每日都有吃食。有一次廿一在马房做事,饿得实在忍不住偷偷舔了一下上等马料,结果被监工发现狠狠鞭打了一顿。此后他彻底明白他是低贱的猪狗不如的奴畜,是根本不能与那些马儿相提并论的肮脏物件,便是马儿嫌弃挑剔不肯吃的草料,那也绝对轮不到他碰触。

还好,他趁着翻土拔草整理庭院时,偷偷将野菜塞入肚子里的事情,好像还没被发现。廿一禁不住暗自庆幸。

秦放看着伤痕累累瑟瑟发抖的廿一,心头莫名难过。就算廿一是害死了母亲的孽种,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大姐说稚子无辜,父王不过是气在一时,早晚会想通。秦放身为大哥,不能泯灭良心,欺凌幼弟。

廿一是弟弟,与秦舒一样都是他的弟弟啊。

秦舒锦衣玉食,自出生起就被封为世子,恨不得整个王府里的仆人都围着他一个转。而廿一贱如草芥,不知被多少人践踏折磨,没日没夜地劳作不得温饱。同是亲弟弟,为何会有天壤之别?

秦放不由自主思量着这个令人困惑的问题,嘴上则劝道:“小弟,男儿当骑真马,那个又脏又瘦的小奴隶哪里比得上我的小矮马。你若骑着那小奴隶,不怕弄脏了衣服么?你放心,我晚上就和父王说,弟弟想学骑马。母妃最听父王的话,父王最听我的话,到时候一定让你骑了真马玩耍。”

秦放打定主意,不想让廿一被人当马儿骑,着实用了一番心思哄得秦舒将兴趣转移到别处,两人一起又回到房内玩耍。

主子们没有计较他的衣服问题,也不曾打骂责罚,廿一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敢再耽搁怠慢,继续奋力翻土。

如果到掌灯他被带去磨坊推磨之前,还不能将这院子里的土都翻一遍,铁定是要挨鞭子的。挨了鞭子再去推磨,动作会更慢,一宿都不能睡估计也是完不成分派的活计还会继续挨打。直到泼盐水都醒不过来,廿一才能得片刻休息。不过他这所谓养伤的时候,是绝对没有饭吃,他如果不想继续挨饿,醒过来能爬得动就要去上工。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廿一在痛晕与痛醒之间苟且活着。他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可能,运气好一点会像老奴隶阿七那种熬到五十多岁才死,运气差一些也许等不到成年可以领一整块糠饼的日子就断了气。

但是这一天与往日不同,正中午的时候大公子遣退了所有仆人,将廿一叫入那间从不许低贱奴隶进入的豪华大书房内,与大小姐一起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

从那之后,廿一的命运渐渐偏离了平南王为他设计好的轨迹。

番外二:春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场景发生在宁重楼失踪回来宁家之后,已经知晓了廿一是亲子,试图照顾补偿。当然咱们的小廿一意志是坚定的,很难动摇的,与老爸独处时别扭那也不会少的。让他相信老爸对他好,接受这样的爹爹——过程会漫长的,也许一不留神老宁就被我弄死了。

总体来说,这篇应该算是糖,大家放心阅读。

明天继续更新正文了,请大家多多支持,不要霸王啊!头立夏的几日,容城的春天才姗姗来迟。

仿佛一夜之间,那些个枯黄的枝杈上就都染了鲜黄­嫩­绿,冰雪的影踪统统消失不见。

廿一跪在宁家家主的院子门口,本该是心无旁骛地等待着家主传唤,眼睛却不由自主瞥见了墙根下新冒头的一株鲜­嫩­野菜,盯着怔怔出神。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他无端端记起了七岁那年的早春。在先王妃院子里海棠树下辛苦劳作的他,望着墙角的野菜垂涎欲滴的感觉。他还记得正是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上一次七伤散发作提前了半日,那之后连带着胃痛频频。今日一早明明刚吃过二小姐赏赐的饭食,为何胃又如空荡荡时那种钻心痛楚?四肢百骸也在抽痛,不过这只是七伤散又要发作的前兆。幸好他是被宁家家主叫来,暂时还没安排重活,跪候等着无比轻松。

廿一下意识捂着腹部,似乎这样就能缓解痛楚。手触到身上穿的新衣,心也跟着一暖,如和煦春风吹拂在面,周身的痛竟是轻了许多。

廿一现在穿的这身衣服是宁家家主因着给长子宁从文庆生日,特意吩咐赏赐下来的,只要在宁家出入的仆从无论等级和从属全都能得到,包括奴隶。当然,分发下来的衣饰做工样式都是严格按照尊卑礼制,奴隶只能穿白­色­或暗褐的素­色­麻衣。

奴隶的上衣下摆就到膝盖之上,衣袖齐着手肘方便­干­活,下衣的长度通常也只是到膝盖下边一点,露着大半的小腿脚踝。奴隶自是不配穿鞋袜,所以赏赐的衣物里也不含那些对奴隶而言奢侈的东西。

尽管是这样粗陋的衣物,对廿一也已经相当于难得的丰厚赏赐,他很高兴。毕竟能感觉到春暖花开的意味,夏日将近,二小姐赏赐的厚实棉衣和那件从王府里带出来的旧夹袄都渐渐穿不住嫌热了。廿一不希望在二小姐身边服侍的时候还露着伤痕累累的脊背。虽然二小姐说要抽空再为他制衣,不过既然能得现成的衣物,就省得二小姐为此­操­劳。

二小姐为了应对王爷安排的任务必须出门几日,有李先生跟着,不便带旁人。二小姐说她央了宁家家主照顾他,让他一早就去家主那边候着,别的活计都不必做。

其实廿一一开始是有些惶恐的,怕自己无用被二小姐抛弃。但二小姐满眼喜­色­张罗着外出的事,还神神秘秘讲宁家家主说不定会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是指这身衣物么?的确算是很大的惊喜。这是崭新的没有穿过没有一丝污渍的衣服,虽然样式与别的奴隶没什么区别,可针脚细密而且似乎很合体,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廿一禁不住怀疑难道是父亲也发现了他们两人身材相似,特意叮嘱制衣的人按照那些与众不同的尺寸定做的么?怎么可能,廿一迅速打消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堂堂宁家家主是不会有闲心关照一个低贱奴隶的。

“廿一,家主让你现在去书房侍候。”一个小厮走到院子门口,神情轻蔑地吩咐了一句。

廿一行礼道谢,不敢在主子院内起身直行,跪爬几步向着院内西首家主的大书房而去。

刚才喊他的那个小厮就留在院子门口,指着廿一匍匐在地的背影与一旁的仆人小声嘀咕道:“李大哥,家主大人一早就亲自见了城里有名的人牙子庆三嫂,记得上回宅子里出了个不服管教的丫鬟就是那庆三嫂给卖出去的。据说那丫鬟三两下就被庆三嫂治得服帖,沦落在勾栏之中还念着咱们宁家的好。我看家主大人对这个贱奴好像特别关注,难不成是他碍眼……要将他处置了?”

廿一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内力­精­深,那两个仆人低语议论全都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心中不免胡思乱想,怀疑那人牙子的出现会与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不会是宁家家主嫌弃他容貌引人非议,想着将他卖掉吧?不过转念他又寻了充足的理由安慰自己,他的卖身契应该远在愈城被王爷严加看管,宁家就算有什么人看他不顺眼,也最多是打骂出气,没有权力处置其他。

廿一心神稍定,在书房门口叩首请安,得了允许才毕恭毕敬膝行进入房内。

房内原本侍候的奴仆鱼贯而出,从外边关好门,偌大书房内就只剩下宁家家主和廿一一坐一跪,各怀心思的父子两人。

廿一屏气凝神查探周遭,发现连通常保护家主的那些影卫也都不见了踪影,至少房内感觉不出还有旁人。宁家家主——父亲,找他来,又打发了闲杂人,是要继续之前在马舍上房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么?又或者想从他这里了解那日二小姐去白鹿女为大少爷顺利求得解药的真相隐情?

“廿一,我本来想与王府商量,将你买下。可是秦家二小姐说你虽然在她名下,不过卖身契尚在王府保管,若要买卖,必须禀奏王爷知晓。”宁重楼盯着廿一,神态语气里都融入一层莫名暖意。

廿一猜不透为何宁家家主会突然对他说这些,所以低头不语。恰恰错过了宁重楼关切的眼神。

宁重楼轻轻叹息,继续说道:“我一早找了城里最好的人牙子来,想着将你长期借到我这里……再为秦家二小姐添些使唤的人,然后……为你寻个好去处。”

廿一低垂的眼眸神­色­一黯,果然是打算要将他卖到别处去么?寻个好去处?如那不服管教的丫鬟一般卖他去勾栏肮脏之处,或是牵去盐场矿上当牛做马活活累死,还希望他也能感恩戴德么?

对面高高在上端坐的人,真的是他的父亲么?也难怪当年会抛弃了身怀六甲的先王妃,原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吧?

之前的暖意瞬间消散,廿一忽然觉得胃痛如绞,四肢百骸如虫蛇啃噬,很难过,心中骨子里都有说不出的难过悲哀。

若是过去廿一只会继续忍着直到麻木,不过今天此时他,也许是太失望,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家主大人,不知二小姐是否已经同意将下奴长期出借?”

“这个,我还没与她商量。”宁重楼尴尬地应了一声,隐约察觉廿一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

“下奴斗胆建议,家主大人还是与二小姐商量妥当再做安排……二小姐曾说不愿让下奴离开身边。”廿一不晓得自己哪根筋不对了,竟敢用这样的态度与宁家家主说话。可他就是不甘,不想离开二小姐。又因着静和公主叙述的过往,他对父亲产生了更多的质疑,说不出道不明的怨气压抑不住,让他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宁家家主应该是不愿相信,相信了也不想认他这种低贱奴隶当儿子吧?与其留着碍眼早点处置了,也算人之常情。

廿一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不如敷衍一阵子,等二小姐回来,他就可以躲开,尽量让宁家家主眼不见心不烦。然而心底另有一个声音叫嚣着,将他无数困惑不解放大,要他趁着现在这种大好的独处机会,赶紧套问真相。不过他思前想后,若非承认自己与宁家家主的关系,否则那些隐秘哪一个都不是他这种奴隶该问的。

“廿一,那天在马舍……我看到你吃马料,我当时很震惊,所以才……”宁重楼开始了笨拙地解释,试图先缓和气氛。

廿一痛得有些恍惚,又听到宁家家主翻前帐提起他偷吃马料的事情,不再存侥幸之心,只道接下来少不了一顿责罚。他索­性­强行散去了身上维持清醒的真气力道,先一步倒下昏过去。他盘算着在痛醒之前,说不定可以耗过大半刑责过程,小小赚些便宜。

迷迷糊糊之中,廿一又开始做美梦。

他梦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软榻之上,软榻可能就摆在窗户边上,日光倾泻明媚,春风花香扑面,悦耳鸟语清晰可闻。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断的暖流传来,试图温热他因毒发肆虐僵冷抽搐的身体。

低沉关切的男子声音忽远忽近很不真切地对他说着:“廿一,我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你可知你是我和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儿子?我知道我当初做了错事,害你一直受苦,我不晓得该怎样补偿你,而且现在为了宁家,我还不能公开认你,我……”

廿一想挣扎着抬起手臂捂住耳朵不去听,可惜身上全然没有力气,动手指都是困难,然后他对自己说一定是美梦幻觉,不能信。睁开眼,他或许正被吊在刑房狠狠鞭打责罚。会很痛。

“廿一,你很难受对不对?你的内息很乱,是七伤散发作了么?胃也在痛么?我这里有药,你张嘴,让我喂给你吃。”

不要信,不能张开嘴,否则灌进来的很可能就是呛人的辣椒水,会将他更快地弄醒,回到残酷的现实。

他不想那么快就醒过来,所以紧紧咬住嘴­唇­,不肯放松。

“廿一,你醒一醒,不要怕。”宁重楼继续恳求。

为什么还是宁家家主的声音,不是她,不是他能信任的二小姐?

时间过得真慢啊。

身体感觉到大力地晃动,手腕被什么东西越箍越紧。每次被吊起来行刑的时候,如果脚上没有加坠重物,身体自然会被皮鞭棍­棒­打得摇晃。手腕上也许是铁镣铐或者粗麻绳,承担身体全部重量勒破了皮­肉­自然又紧又痛。廿一微微蹙眉,压抑着呻吟,仍然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宁重楼越发焦虑,语无伦次道:“廿一,我不会打你的,刚才是不是碰痛你的伤口了?你怎么没有反应?脉象上看你应该是醒着的,你睁眼看一看。这是她留下的药,这些是吃的……我不是哄骗你,我是真的想照顾你,让你能过得舒服一些。不要吓我,求你相信我,给我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听起来真的很美很诱人啊,他为何会梦到这么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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