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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我的爱人,我想对你说 > 20

20

对了,我是一名居士,法名就不透露了。因为,在写这个的时候,我还是将真实的人名及一些事情做了必要的“改头换面”。对于“法名”,所谓“不打诳语”,我就不另外编造了,所以,在这里就省略不提。请见谅。

我信佛不为修来世,因为,我要活好当下的人生。对于“向善”,在我看来是做人的应当。那么,佛于我,或说我对于佛,我想,是在借助这种外界的督促,来使自己更好的坚守自己对人生的诸多信念吧!身处于世,总有太多的诱惑,我知道自己也有软弱的时候,所以,我要为自己的意志再筑上一道“防火墙”。希望有一天,我能完全无需再依赖它来保护意志!

怀揣七十万元的存折,使我的“北漂”之路,少了许多的辛苦。我没有住地下室,而是给自己在三环外置下一份小产业——花去一半多的存款买了一套住房以及必要的家具和电器,我一人住是绰绰有余,而且父母来同住也有房间。不过,我只是安顿下来,今后的路该怎样走,我还在考虑中,这时还不太适合将二老接来,那样倒让他们为我担心,更不可能很好的孝敬老人家,所以,我只是在电话里告诉二老,我的一切都好,无需记挂,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去看他们!然后,一连好几天我都在北京城里外的闲逛——好些年了,难得这样轻松。一周后,我去北大找“江南书生”——他正在那里读博,他的那位弹钢琴的女友早已成为他孩子的母亲了,现在,一人在他老家一边教课一边带孩子,他自己一边工作一边考研,不想考了一个“硕博连读”还是北大的,叫我是无限的羡慕。这几年,我和他有过几次通信。这次,他接到我的电话,得知我已经到了北京,还一个劲儿地埋怨我:为什么不早告诉他,好去接我。在他的宿舍楼下,我看到了还是书生模样的他,虽然,稚气已脱,人也显得老沉了。

他一见我,就一把抱住:“可见着你了!”

我和他拥抱在了一起,“你还是这样瘦!”他说。“你也是啊!”我笑了。

良久,彼此才松开对方。“走,到我宿舍去!”

“还是在外面走走吧!”

“那好!”

我们并肩走着,一时倒不知该从何说起好。

“对了,你现在住哪儿?”他首先提问。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写好的地址递给他。

“你行啊!来北京没两天,已经安好了家了!”他一边看一边说。

“安居才能乐业嘛!”

“你是不是要成家了?”他忽然问了一句。

“哪儿的话?难道只有成家才能买房子?”

“有钱人的口气,是不一样啊!”

“瞧你说什么呢?我想,反正是准备在这里常住的,不如,早些安顿下来好。”

“也是。北京的地下室都不好租。能够有自己的房子,是再好不过的事!对了,你既然要在这里常住,那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

“我眼下也没什么明确的打算,就想,休息一段儿,找个地方读书。”

“难道你真要圆你的‘北大梦’?”

这时,我和他已经走到了未名湖畔,面对“湖光塔影”,我一时沉默。

“其实,你别看我现在正念博,并不是我对这‘学问’有多少眷恋,而是,我也想早些评上副教授的职称!”他说完,从裤兜里掏出香烟来,递给我,我摇摇头。他自己点燃一支,吸起来。

“我只是想读读书,这几年,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利润、钱,久了,就厌倦了!”

“我没有想到,你做了这许久的生意,一点没变!不容易!我现在,可就只想早些拿到学位,回学校拿到副教授的职称,好早些提工资,有钱了,好买房子,我们三口人还同我母亲一起挤在我爸留下的那套四十平米的小套间里,放下了我的书桌,就放不下她的钢琴……”

看他猛吸烟的侧影,我知道他对自己这种拿学位的功利之心是多么的厌恶,但,他也很无奈,生活的诗情画意总是少的,更多的是锅碗瓢盆、油盐柴米的琐碎和无法逃避的必然。

告别的时候,他说有空会去我的新居拜访。我知道他现在很忙,他在外兼职挣外快。我离开他之后,一时没了再闲逛的心情,于是,乘地铁回家。到家后,洗了两根脆黄瓜,再泡上一碗方便面,三两下,我就将自己的晚餐用完。然后,斜躺在面向阳台的长沙发上——我的家具是随心所欲摆放的,我想在有星星的夜里,躺在这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看星星来排遣孤独!

13

当然,排遣孤独的方法不只是看星星,那也只是一种自我调侃而已。不过,望着满天繁星时,不论是若有所思,还是糊思乱想都会让人感到一种无拘无束的自在感!

当我躺在沙发上出了半天神之后,我顺手拿起早上我搁在茶几上的那本《月亮和六便士》来——毛姆的书,我已经读过很多遍了,但是,不知为何,还想读它。思特里克兰德,一个已到不惑之年的证券经纪人,却抛下原有的一切,执意去追寻他的梦——画画,用画笔表达他的心灵。我无数次自问:是在效仿他呢,还是我的心需要自己做出与之相似的举动呢?答案或许并不重要。当我感到心又做出再一次从零开始的决定后,我无意中读到了这本书——对于外国文学,我是偏爱法国文学的,但,这本书却给了我一种莫名的慰藉!

当我过着每天去北京图书馆看书的闲散日子时,远在海南的孙洁已经带领“扬帆”迈上了事业的新台阶——成为同行中的利税大户,公司的纯利润自然可观,让孙卫东乐得不知怎么形容才好。电话里,一再称我是能识千里马的伯乐。当知道我在北京的住址后,他很快就来敲我的家门了。

一进门,四下打量一下,就说:“嗨,要是拿上分红的钱,你随便可以买个更大的房子住。你瞧你这儿,太小了!”

“我一个人住正合适。太大,我难打理。来,坐吧!”说着,我去拿茶具准备泡茶。

“就别忙了,我们下楼去茶楼坐去!”

“就这儿吧!你是嫌我这庙小,装不下你这个大佛!”我一边冲茶,一边抬眼看他——他比以前更胖了,主要是啤酒肚的原因。

“嗨!你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说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睛还是四下打量。

“寒舍而已!来,喝茶!”我将茶杯递给他。

“你最近怎么过的?”

“住家男人呗!”我一笑,自己端着茶杯也在沙发上落座。

“老弟,我们一块儿再­干­点什么,你觉得呢?就在这儿,北京!我觉得我们俩­干­事业,没有不成的。”

“你又有什么想法啦?”我轻轻抿了一口茶。

“我想在这里办广告公司!”说完,他盯着我。

“这里可不比海南,如今这里的这类公司多着呢!实力也强。”我望着杯中不断上升的热气说。

“这里是不比海南那会儿,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行业经验,你是有的。人力资源上,可以从孙洁那儿借来。资金上,有家电的支撑,我看也没问题……”

“客户呢?现在,在这个行业中‘切蛋糕’的人已经很多了!”我将杯子送至茶几上,认真的看着他。

“只要你肯来办这事儿,办法就会有,这个,我是绝对相信的。”说完,他连喝了几口茶。

“我……让我想想吧!”

“行!这是我的新手机号,我就等你的回话了!”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我手里。

“怎么你的那个‘砖头’(注:即老款手机,俗称‘大哥大’。)不用了?”我看着那张印刷优美的名片说。

“刚换,你瞧这个。”说着,他又从腰上取下一个外型小巧许多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摩托罗拉的最新款!”他补充了一句。

我就他的手里看了一眼,说:“便于携带,不错。”

“我这号码更好,末尾三位数是:588,就是‘我发发’。我找朋友拿的号!改天,我给你拿部同款的手机来!”说着,将手机重新放好,又坐回到沙发上。

“别,这东西方便是方便,可是,让人没半点自由,我可不想要。”

“不过,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把你的新电话号码也写给我!我可不想再打你给的那个是公用电话,我瞧你现在电话已经安好了。”他看到了我刚好两天的那部电话机。

“我会你打的!”

“我就怕你忘了打!对了!”他自己拿起我的电话来,在上面按了好几个数字——他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放下电话,掏出手机来一看,“这不就成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了,改天再来!”说着,他站起身来。

我俩之间也不用太多的客套,所以,我没有留他,拉上房门,送他下楼。

送他出了楼口,他停住步说:“别送了,我就等你的佳音了!”

我笑笑点点头,看他拿出车钥匙来,说:“你自己开车来的?”

“嗯!新车,自己开着过下手瘾。”

“你不常开车,路上小心!”

“没事儿!最近,我连酒都少喝了!好了!回吧!”

说完,他几步脚走到院子中间停着的一辆斩新的黑­色­“桑塔纳”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启动后,转眼就驶出了大门。

转身返回家中,想想闲着也是闲着,坐吃山空,怎么行呢?但刚由着自己过两月自在生活,一时,又觉得再­干­广告,有些提不起兴致来。我一边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一边脑子里想着事情……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4

正在我反复考虑着自己是重新同孙卫东一起搞广告还是­干­点别的什么的时候,忽然接到家里来的电话,一定要我立即回去,原因是:弟弟就要大学毕业了,如今不像我们当年大学毕业时,学校包分配,如今是“双向选择”的时代了,弟弟和父母就工作的问题,意见上有分歧,姐夫和姐姐也帮着劝,可是,弟弟现在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听话了,他老用“时代不一样啦,哥现在不也过得挺好……”之类的话来堵大家的口。于是,二老想到我来说服弟弟是最有把握的,所以,就让姐夫打电话给我。我是家里第一个丢下“铁饭碗”出去闯的人,而且还不算失败,所以,听说叫我回去,弟弟也是一个劲儿的赞成,他认为我是一定会站在他的立场帮他说说话的,所以,他也是在电话中直催我,问什么时候到家。我知道此行肩负的责任太重大,对于父母的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然,当初,我自己在做决定要从出版社辞职出来时,就会事先告诉他们二老了。我是直到后来,广告的事情有了眉目时,我才让明浩把我辞职的事告诉父母的,就这样,老爸都大半年不准妈给我打电话,说我是“翅膀长硬了,给他来‘先斩后奏’……”妈就悄悄打电话给我,要我给老爸“赔罪”——结果,让爸在电话里训了我两个小时,他说我走了一步险棋,有投机之嫌,他说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不要以为现在能挣钱就是能耐,路还长,人生才刚刚开始……在我的记忆里,那是父亲第一次如此严厉地教训我。而弟弟呢,我想在他的印象里,我出来的路走得还算顺当,这多少给了他一种错觉——创业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我要清楚地告诉他有这样的认识是极错误的。另外,这几年虽有通信、电话,但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怎样的选择才是真的适合他,我想一切都得等见到他后,我才能知道。所以,对于父母,对于弟弟,我只是说会尽快回去,而不表明态度。时代的发展,使很多经验失效,每个人的路都得靠自己去走,人生道路是无从复制的,成败得失只能借鉴,旁人的意见也罢,建议也罢,只是一种关心的表现,真正的作用取决于当事人自己的应对。

当我决定回家后,就立即订下两天后的机票,并准备去王府井买点东西给家人,所以,这天一早,我正在擦皮鞋,准备出门时穿。门铃就响了,我放下鞋刷,拿帕子擦擦手,打开门一看——“江南书生”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怎么啦?跑来的?进来坐!”我一边让他进屋,一边将擦鞋的东西收拾起来。

他走到沙发坐下,“渴死我了,给我倒杯水!”

我在洗手间里一边洗手,一边探头出来说:“我给你泡茶,你先坐坐。”

“不用,不用。倒杯水,就成!”他一边解衣扣,一边说。

“怎么啦!有什么急事?”我擦­干­手,给他倒了一杯水来。

他端起杯子,咕咕地喝了几大口,然后,才说:“‘重庆仔’来北京了!”

“是吗?好些年没见,正好聚聚。你也用不着这样急啊!”

“我还没说完呢,他生病了,这次是来治病的。昨天晚上,我碰见她的爱人,才知道的。”

“治病?什么病?”

“白血病!”他说完,叹了一口气。

我一听,当时,就愣了。要知道,“重庆仔”身体很好,他打小就在嘉陵江边长大,玩着江水长大的他不仅肤­色­是健康­色­,而且身材魁伟,一付能给女孩子安全感的健美体型,不像我和“书生”这种典型的“白面书生”。

好半天,我才又问道:“目前情况怎样?”

“听她说,正在接受化疗,暂时控制着病情。”

“现在,住哪家医院?”

“在空军总医院。”

“那好,这就去。”说着,我进了卧室,从床柜里拿出一只装着一叠百元钞的牛皮信封——里面一共有两万,是准备回家给父母买“背投”的钱,现在,二老都已退休在家,看电视,已经成为二老生活中重要的一环,现在,看的还是几年前,我买的那台二十寸的彩电,这次回去,我想给二老换一台正流行的“背投”。因为,我的所有钱都存在一个折子上,我不想随身带一张二三十万的存折,所以,就先取了两万放在家里。

把信封塞进背包里,穿上鞋,就同“书生”一起出了门。

15

当我透过隔离病房的玻璃窗看到躺在里面病床上的“重庆仔”时,我一时无法相信那会是他——灰白的脸­色­,苍老的面容,被单下枯瘦的躺­干­……我的眼睛忍不住有泪涌出,“书生”连忙拉拉我的衣袖,示意“重庆仔”的爱人小琳来了——我连忙背过身去,擦去泪迹。当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转过身来时,看到了已经走近的小琳——她也憔悴了许多。看到我和“书生”,她点点头:“你们来了,不好意思,里面不让进,只能在这儿坐坐。”于是,我们和她就在走廊上的排椅上坐了下来。

“他现在情况怎样?”

她向病房望了一眼,说了一句话:“还好!”

我从包里将牛皮信封拿出来,递到她的手中:“一点心意,请收下。”

“不!”她很坚定地将信封推回到我的手里,“我们本来没有想到惊动大家的,没想到,昨晚遇到‘书生’。我回来告诉他,说遇见了老同学,他还怪我不该说他生病的事。”

“我们是老同学,你们来这里,理应告诉我们。他为什么还这样固执呢!”“书生”有些激动地说。

“其实,他的病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说到这里,她长久地低着头。

听着她的话,我和“书生”都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不是通过移植骨髓就能治吗?”

她对我摇摇头,说:“一直没有适合的配型,现在,也不能做了……”

我看到一滴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了下来。

“什么时候发现的?”

“去年暑假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发了高烧,自己找来退烧药吃了,可是老不见效。于是,就去县医院看,医生建议我们去省城看,没想到,一去检查,医生就让住院,通过各项化验,确认是……就一直住院治疗,我们也想等待配型成功,好进行移植手术,费用上,我们自己先筹钱,医疗可以收销……但,一直等不到……”她有些哽咽了。我感觉自己的心也在一阵阵地发凉,他比我小半岁多,十一月份才满二十八,儿子还在上幼儿园,想到这里,我问道:“那孩子呢?”

“也来了,现在在旅馆里。我们这次来,就是他说一定要陪儿子爬长城——他说对孩子,已经失信很多次了,这次一定要……”

我知道他自从毕业后在县高中里担任老师以来,一直工作认真,教学成绩显著,从第二年起,就开始担任毕业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工作。他废寝忘食的投入工作,孩子出生后,都是由他的爱人小琳一人在带,每次儿子要他陪着玩,他都是许诺“等放了假”,但真到了放假的时候,他又要回乡下帮着务农的父母种田——他家是地道的农民,供他读书的钱也是东拼西凑来的,工作之后,他自己不仅还完了旧账,还要帮着供妹妹读大学。他妹妹也念的是师范,本来要自己做家教挣学费的,他不让,他说妹妹:“你现在好好学习,学费的事,我来办。要想实践,你们学校会安排的,到时,有老师指导你。你现在还处于学习阶段,就去做家教,搞不好是要误别人一生的。我的不少学生,家里也是给找了家教,结果,却不理想。不仅,浪费了时间,还使学生对知识的理解产生了混乱。”他为人正直,总是一丝不苟的对待生活,工作和家庭,他都是一肩挑……

一时,我们三人都沉默了。

良久,我才打破沉默,问:“你让孩子一个人在旅馆?”

“哦,我这就去接他,刚才他还在睡,我想过来先看看他爸的情况,然后就回去的。”说着,小琳站起身来。“你们稍等一下。”她去看看了病房里的丈夫,又向护士询问了一些情况后,便转身回来,对我们说:“一切都好,我去接孩子。”

我和“书生”也表示告辞了,改天再来。

她说:“谢谢你们,不过,你们也挺忙的,就不用了。”

临走,小琳执意不收那个信封,我不得不收回。出了医院,我和“书生”看着她拐进旁边一条小巷——那里有一所简陋的旅馆。然后,“书生”也乘公交返回学校。我自己坐地铁回家。

从医院回家后,我打电话给家里说,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弟弟的事情,我建议他自己先去人才招聘市场上先看看,再说。之后,我每天都去医院看“重庆仔”,虽然,隔着玻璃,但是,他看到我的表情,我知道他感到了慰藉。又过了两天,我找卫东借来车带他的儿子去爬了长城,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没法履行他对自己儿子的承诺了,我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一周后,他的病情稍稍稳定下来,就决定全家返回老家去。

那天,我和“书生”去机场送行,当时,看他的气­色­好了不少,我感到很欣慰。但没想到,一个月之后,我收到他爱人寄回的两万元钱——临行时,我在帮他们收拾行李时,悄悄塞在他们手提箱里的,与此同时,还有“他已经走了”的噩耗。

当夜,我久久无法入眠,脑海中总是他在校园里打篮球的矫健身影……

16

在我重新准备启程回家的时候,弟弟却来北京了,他在中关村找到了一份工作,因为,他是学计算机的。虽然,不是父母心中的“国家单位”,但,总算是有了一个着落了,所以,原来的分歧得到了暂时的缓解,这多少使我得到了一种解脱——因为,在弟弟工作问题上,我知道自己真要在父母和弟弟之间做评判是不可能的,哪一方都有道理,可哪一方正确却是目前无法判断的。

我在电话里告诉妈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让她和爸放心;另外,我暂时就不回去,所以,我就把给他们二老买电视的两万元通过邮局汇过去,让妈记得查收。妈听了,直说不用,说家里的电视还能看,叫我自己存着,今后好办大事。我说还早呢,妈说什么还早,眼看就快三十的人了。我怕她又唠叨这些,连忙应着。反正,钱已经在路上了,顺利的话,两天之内就能到妈的手里。

第二天,趁妈上街买菜去的时候,爸却来电话对我说:“他有本事到北京闯,就让他自己去,你可不要帮他,他要怪你,就说是我说的!”我知道爸是在生弟弟的气,就劝道:“哪能那样……”“你别管,他二十好几的人,既然做了选择,就得自己去面对,自己的路自己走。你自己的事还没搞顺,别瞎­操­他的心,记住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弄得我没有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爸说是说,心里哪能不牵挂弟弟的。弟弟来了北京,也没和我见面,只是电话里告诉我他在中关村上班了,也没多说别的。所以,我放下电话,就乘公交去了他告诉我的那个公司想看看他怎么样。没想到,他不在,他们公司的接待员告诉我:他是客服部的,一早就被派去客户那里检修电脑了,刚给公司来电话说,问题不小,得下午才回得来。既然这样,我只得请接待员帮我给他留个话,希望他有空去我那儿。临走的时候,我又问了一句:“不知他晚上住哪儿?”对方说:“他们男同事都一起合租了地下室,就在街背后的宿舍院子里。”“哦!”我谢过对方,一路往回走,心里想着:“等他来了,就让他搬我那儿住。弟弟出生在七十年代,是我们家三个小孩里吃苦最少的一个,这一下子,他能吃得下这种苦吗?”

一回家,我就动手把空着的那间房打扫出来,重新铺好被褥,挂上窗帘。下午,又去超市把洗漱用品包括拖鞋都一起买好,拿回家,逐一放好。就等弟弟来入住了。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没见他的人影。我打电话去他公司找他,他说自己过得挺好,住的地方离公司近,很方便,就不来住了,说有空再去看我。最后,一句“我正忙呢,就不多说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在整个通话中,他没有叫我一声“哥”,我想弟弟对我这样的冷淡,可能是我没有及时回去的原因,他可能认为我是站在爸妈的立场上的,所以,要与我保持这样的距离。

看着,已经准备好的房间,我感到很无奈。

到北京转眼三个多月,孙卫东从上次来过后,除让他的司机送移动电话给我之外,又打了好几次电话,还让孙洁来当“说客”,我想想,不能再蹉跎岁月,所以,就告诉卫东说:“如果不搞广告,搞别的,你有兴趣吗?”

他略沉默了一下,说:“你想搞什么?”

“做文化方面的,现在,经济繁荣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时,对于­精­神层面的要求也会增加,所以,我觉得这方面应该是有前途的。”

“只要有‘钱途’,就行!”说完,他嘻嘻地笑了。

我隐约听到他那头有女子的说笑声,声音又不像是孙洁的,而且,我知道孙洁已经回海口去了。于是,我说:“那等明天,我们见了面再详谈吧!”

“行。明天上午十一点,梅地亚见。”

17

第二天,会面的时候,孙卫东身后跟了一个打扮入时、个子高挑的女子,据卫东说是在深圳认识的,名字叫阿慧,本来在一家模特公司­干­。一次,客户回请卫东去夜总会玩,她也在那儿演出,两人在灯红酒绿中就认识了。十天前,卫东又去那边,不想,再次相遇,让两人有了感觉,她就跟卫东来了。

当卫东和我在酒吧内落坐后,卫东让她自己去逛街,十二点再回来一起吃午餐。等她离开后,我们就开始谈起正事来。似乎卫东对于生意的热情有些不如以前了,谈了没几句后,他就说:“还是那样,先投四百万,你看着办就行了。”我一时没说话。他看出我对他这种不上心的态度有些不悦,他叹了一口气,笑称:“唉,老弟啊,我现在知道了‘什么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你得理解我,不是?”我只好笑笑,刚才看他盯着那个阿慧离开的背影的那种眼神,我就知道他这次是动了真格儿的,以前,卫东的*韵事不是没有,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这次,不一样,他对那个阿慧是上心了。

他端起­鸡­尾酒饮了一口,然后,他自己又笑了,说:“对了,有个事儿,还忘了告诉你了。”又故意卖关子的停顿了一下。看我没反应,他又说:“是关于孙洁的。”

“有话就说,看你神秘的样子。”

“孙洁要结婚了!”

“哦!是吗?”——这的确是出人预料的事,我有些不信,便说道:“前些日子,孙洁来北京时,也没听她提半句这个话。”

“我可不蒙你!你想知道她的‘那一位’是谁吗?”卫东边说,边打量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破绽似的。

“这迟早会知道的。”我边说,边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来——神闲气定!

“小刘!”他憋不住,冒了一句。

“小刘?”我多少还是有些意外,不免重复了一声。

“可不是,你没想到吧?这叫‘姐弟恋’!”卫东笑笑说。

“孙洁比小刘大不了多少。他们什么时候办事,怎么孙洁也不告诉我?”

“时间还没定,不过,我看,也快了!”

“不过,小刘,人还不错!”我抿了一口酒后,将杯子放回桌上时,说了一句。

“还行吧!是他追孙洁的。也难怪他叫孙洁‘孙姐’‘孙姐’的那样亲热!孙洁开始也觉得不合适,可是,也是缘份到了,现在,孙洁脸上笑容都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你还不是一样!”

“嗨!我可听出来了:你老向着孙洁!有‘重­色­轻友’的嫌疑呀?”

“我就事论事,没什么‘重’不‘重’的。我看你倒是有此嫌疑!”

“好了好了。我是说不过你,总行了吧!我们还是喝这个。”说着,他又端起­鸡­尾酒来。

“对了,老弟,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还一个人,没点什么打算?”说着,又将杯子放回桌上。

“我发现你是沾上酒,话就特多。”

“真的。你看我弟,就‘小广东’,如今小孩都五岁了。现在,眼看孙洁也要结婚了。你就没点什么打算?”

“你是不是还认为我对孙洁有想法,所以,老纠缠这个问题啊?”

“不,我只是关心你。真的!”

“那首先感谢你的关心。我的这个事儿跟别人毫无关系,我只是还没遇上能打动我的女孩子罢了!这样的回答,你该满意了吧!”说完,我重新端起酒杯来慢饮,不再理他。

18

此后的两个月里,我就开始为公司开张做各项准备,其它事情都还好办,就是找房子是最大的问题,公司所在地,总希望在商业中心区,但是往往房租又太高,而且,面积总是不合适,公司初创期还是想尽量节约不必要的开支,房间够用就行。所以,有些东不成西不就的。

孙卫东说我:“大点就大点吧,客户看着也气派些。我看朝阳的那处就不错,明天,就定下来。钱不够,我这边送支票去。”

我想想也是,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便点头同意。

“那我们找个地儿吃晚饭去。”

“我跑了一整天了,想回去冲个凉,早些休息,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说着,我站起身来。

“嗨,总得吃饭呀,走,我前些天和阿慧吃的那家重庆火锅,还不错,今天,我们还去那家,路挺近,从这儿一拐弯就到,吃完饭,我送你回家,怎么样,走吧!”

“真不去了,我这会儿想趁我弟弟下班的时候,去看看他。”

“你让你弟弟一个人闯闯倒好,别跟婆婆大娘似的。你当这哥太费劲儿!”

“好了,明天见!”

“那好吧,明天我开车接你去,就上午十点!”

“行!”

从孙卫东那里出来,我就直接去找弟弟,刚进他们公司的大门,他们的接待员一眼就认出我来了,笑眯眯地站起对我说:“你是找家征吧,他出差去上海了,后天才能回来。”我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认熟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说:“哦,谢谢!”对方还客气地说:“等他回来,我会转告他——你来找过他。”“好!那麻烦你了!”“不用客气!”

于是,我只得一人回家。到家后,拉开冰箱一看——空的,再看食品柜——方便面也没了,这些日子,我就没想到去采购。推开窗子,望见马路对面的那家小超市已经亮上了灯,可是,又懒得再动。就在沙发上躺下来,望着天花板出神。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骤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挣扎起来,迷迷糊糊中,我伸手摸索到放在角几上的电话机,拿起电话来:“喂,哪位?”

里面是一阵哭泣声,当时,让我觉得自己是产生了错觉,刚想把电话放下,这时,电话里就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是齐哥吗?”谁会叫我“齐哥”,我的脑袋当时还懵懵懂懂的。对方听我没答言,又颤巍巍地说:“我是阿慧,卫东他……出事了……”“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时,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声音一下就提高了。

“他在医院里……”话没说完,又是哭的声音。

“好了,你别哭,在哪家医院?”

“就是他公司旁边的那家……”

“好了,我就来,你守着他!”说完,我撂下电话,就出门了。

还好,出门就让我招到一辆的士,没多大功夫,我就到医院门口。

在急诊室外,我看到了已经哭成泪人儿似的阿慧,“怎么回事儿?”

“刚才,我们去吃饭,卫东给自己叫了一扎啤酒,没喝多一会儿,他就说有点不舒服。我想他最近就说有点胃痛,以为是饿了,因为,中午,他就不想吃,只喝了一点八宝粥。所以,我就叫端饭来,刚把饭碗递到他手里,他的手就直发颤,面­色­也发灰,当时,把我吓着了。饭没吃完,我就扶他到这里来了。”

“医生怎么说?”

“刚按医生要求做了各项检查,现在,正在看结果。”

“那卫东呢?”

“医生叫输液,现在,在观察室里,睡着了。”

“请问,谁是孙卫东的家属?”这时,一位护士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冲着走廊上等候的人问。

“我是!”我急忙走过去,阿慧也跟着进了医生办公室。

“你们二位是孙卫东的家属?”里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打量着我和阿慧。

看他的工作牌上写着“主任医师”,名字还没看清。

“是。”我连忙点头。

对方迟疑了一下,说:“坐下谈吧。”并伸手向旁边的椅子示意了一下。

椅子只有一张,阿慧本能地退到一边,我也不推辞,便坐下了。

对方见我坐下了,就将我们进门前他正在看的片子重新拿起来,对我说:“通过片子,以及其它化验结果,我们现在能够确认,病人得的是‘酒­精­肝’,他的饮酒量惊人,一来,就是扑面的酒气。这个病首先要从戒酒开始,至少,在病好之前,不能再沾酒。你们家属一定要监督他。”

我和阿慧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在我的记忆里,孙卫东把酒当饮料喝,要他戒酒,谈何容易,但是,正如医生所说:“此病不好好控制,照此发展下去,就会导致肝细胞的脂肪浸润、炎症、坏死,直到肝硬化,最后危及生命!”

对于“肝硬化”的严重后果,我是知晓的,因为,我的远房亲戚里有个舅爷就是因喝酒得了肝硬化最后腹水破裂而死的。曾经,我不只一次的劝过孙卫东少喝些酒,可他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应酬时,哪里有不喝酒的道理。再说他又喜欢喝。现在,后果出来了。

我同医生谈完话后,就和阿慧一起去了观察室。孙卫东还睡着呢。我对阿慧说:“我去给他办住院手续,你就在这里陪着他。”阿慧对我言听计从地直点头。

19

孙卫东住院了,公司的事由几个早年跟他的老人管着,同时,让孙洁暂时回这边来协助,也就没什么问题。我这边的房子就按他的意见也签好为期三年的租赁合同,接下来是搞装修,这不比几年前在海南,粉刷一下就完事,如今,不装修不行,好像现在的女孩子不化妆不能出门似的。所以,经朋友介绍,找了一家颇上规模的装修公司来负责整个内部工程,对方将装修效果图拿给我,我带去医院让卫东看看,他还是那句“你看着行,就成”。我就按自己的想法跟装修方提出修改意见,三天之后,就按双方认可的方案开始动工。对方是包工包料,我还是隔两三天去看看,然后,就是去医院看看卫东。

此外,就是做好公司的前期筹备——进入一个新的领域,人脉是必须的,搞文化在北京有许多,具体从什么地方切入,找熟悉这方面的朋友聊聊,有的说民营出版不错;有的说搞影视公司;有的说文化旅游开发;有的说办学好;等等。其实,不论那一个方面,里面是可以再进行细化的,像出版,搞教辅呢,或是搞时尚杂志呢,还是搞漫画书……

虽然,此前,我心里不是没有设想,但是,从纷繁杂乱的信息里,我不断将自己最初的想法更清晰化——做出版——出好看、耐看的小说。曾经一年的出版社工作让我对于书的诞生怀着一种情感,编辑有些像­妇­产科里的助产士,我知道并理解一个热情写作的人是多么盼望他(她)的作品成为铅字的那一刻的到来,这与一个怀胎十月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生产过程的产­妇­想看到自己刚刚降生的孩子的心情是一样的,都是那样的强烈和真挚!当然,出版社则像一位媒人,她(注:对于美好的无生命的物质,我喜欢并习惯于用这个“她”来指代。)在读者与作者之间,搭起一座桥。这样的“媒人”有尽心尽力的为双方铺路搭桥的,使作者和读者双方产生“鹊桥相会”的激动和缠绵;当然,也有贪图金钱、唯利是图的,它可以向读者这方将作者这方吹得天花乱坠,但真正当读者捧起书来读时,却发现自己上当了。好在,抛弃一本书比结束一段不幸的婚姻更简单,而且不用担负太多的良心指责。

在这几个月里,我读了不少书,几乎是以每天一百页的速度来读小说,不论中外古今,除了竖排繁体字的那种相对读得比较慢,其它的,我都是快读,在第一遍时。当代的作品中,能让我有兴趣再读第二遍的,目前,就算陈忠实的《白鹿原》,同它一样获过奖的那本《穆斯林的葬礼》,我个人说不上喜欢。

我想把自己喜欢读小说的爱好与工作结合起来,用爱好做工作的动力,而工作使爱好更强劲!——我的怪论。

20

为期两个月的装修结束了,我让孙洁一起去验收。一出电梯,就能透过玻璃门看到那个蓝­色­基调的前台,宽大、宁静的氛围,让人看着亲切、舒服;往里走,在前台的背面——原本平凡的四壁变得凹凸有致,一盏盏­射­灯照着一个个空格子——那里将是公司出版物的陈列区;与之相邻的是­色­调温馨的接待区;宽敞的大厅里已经分隔成若­干­个办公区域;在落地的大窗户前,是几棵树型的资料架,既实用又具有装饰效果;最里面是总经理室和财务室,两者相邻的布置同在海南时一样,人力资源暂时和财务共处一室,不是没有地方,而暂时将那间办公室用做会议室。另外有一间独立的小厨房,里面有简易的­操­作台和一个水槽,我准备给这里购置电水壶、微波炉和饮水机以供大家使用,在高楼林立的办公区域里,中午饭解决起来有一定的困难,职员的午餐问题说大不大,但是,很影响下半天的工作效率,所以,提供一些条件以便大家解决午餐问题。

孙洁看了一圈,觉得简洁大方,设计合理,也很周到。

“挺好!接着,把办公家具和电脑买来,就可以招人了。到国庆前,就能办公了。”

“办公家具,就这两天,看你有空,一起去定。电脑的事,你看跟哪家熟,就帮我们这边先购十五台。你看呢?”

“办公家具的事,我帮你想过了,这是名片,你找这个人买就是了。卫东那里用的就是他公司的产品,质量不错,价格上,我们是老客户了,按报价的七五折给。至于电脑,你弟弟不是在搞这方面的,找他就行了。”

我一边把她递来的名片收好,一边摇头说:“那不行,不找他。”

“­干­嘛,举贤不避亲嘛!你不找他,我去找。”她说完,率先走进了电梯间,我也只好跟了进去。

当时,电梯间里只有她和我两个人,她见我没说话,就说:“怎么他还没来找你?”

“不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这么多年了,你的为人,我还会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样,我来办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我弟弟知道这与我有关,可能也不愿意来帮忙。”

“总之,你别­操­心,我会办好的。”

出了大楼,我同孙洁一起去医院看卫东,顺便告诉他下一步的打算。

要进病房的时候,隔着玻璃就看见阿慧正坐在卫东的床边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儿,然后,逐一送进卫东嘴里,卫东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什么甜言蜜语,阿慧的脸笑得像一朵花似的。我和孙洁不得不在外面稍加逗留。

一时,有护士来给卫东送药,见我们站在门外面,好意地说:“这会儿可以探病人,你们进去吧!”

阿慧正拿毛巾给卫东擦嘴,听见护士的说话声,抬头就看到我们了。她忙擦了手来拉开门。

我和孙洁也就进去了。阿慧又是让坐又是倒水的。

卫东一脸幸福地望着我们,问:“什么时候开张?我等着去剪彩呢?”

“快了!看你气­色­不错,你哪天出院,第二天就请你去剪彩。”我笑说。

卫东斜靠着枕头,笑嘻嘻地伸手搔了搔他的寸头,说:“我在想,我们来个‘三喜临门’!”

“三喜临门?”一时,让我和孙洁摸不着头脑。

“瞧你们两个,平时挺机灵的。这都不懂!”卫东得意地说。

“告诉你们,我想孙洁的事和我的事,你的事,我们一起办,这不是‘三喜临门’吗?”

“什么啊?”孙洁一脸的羞红。

“我看‘双喜临门’就好了!”

“嗨,公司开业也是一桩大喜事,到时,我们把这喜事全放在一起办,喜上加喜,你公司准红红火火,旺上加旺!”卫东对他的“三喜临门”的设想甚是推崇和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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