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然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感应到了这个方向的注视,突然转过身来,看到了隐藏在窗口里的我。
我冲他笑了一下。
这是那晚我想他表白之后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坦然的笑容,我已经看破一切。
他怔了怔,随即也对我报以微笑。
“痛就对了,活着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你应该很明白。”我却突然记起很多年前哥哥对我说的这句话。
痛,心很痛,痛到快死了。
可是,我该庆幸,我还活着。
我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长久的听着院子里传来他扫雪的沙沙声。
很快就迎来了月初,虽说两条腿走起路来还有些颤抖,身子也还是有点虚,但总算是能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踱步了。
放下了一切,我感觉到我的心就像多年前那口挖在荒废寺庙里的深井,他盖上了那块青石板之后,井底便永远不可能再激起任何波澜。
老爹和哥哥越发的忙碌,甚至是阿兰和嫂子也偶尔过来帮忙,而我便只被允许做一些简单的活,例如去挨家挨户告知哥哥的婚讯之类的。
我一趟一趟的在村子里踱步,每家每户都登门造访,我仰着殷勤之至的笑脸为家里撑足了面子,也赢得了老人们的一致好评。
“哟嗬,看不出来,老洛家两个捡来的儿子忒灵光呢!”
“大的勤劳能干,小的知书达礼!乌托家的闺女有福了!”
“娃儿,你好好念书,赶明儿也给咱们村里飞出个大学生!”
而我依旧眼神空洞的笑着。
阿爹从镇上采购东西回来,兴奋的对我们说:“我在镇上跟小胡通了电话,他说过几天一定来参加水生的婚礼!”
小胡?我在记忆之中搜寻着这个名字。
“嗨,不就是以前你俩刚来气象站那会儿和咱睡一个房间的那个愣头青!”阿爹解释道。
愣头青?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理着平头搂着阿爹憨笑的青年形象。说实话,我在那个气象站一共呆了不过半年,而且那时候才九岁,已经完全记不起来其他人的脸了,唯有常常喜欢和我开玩笑的小胡我还有那么一点印象。
“那小子,退伍之后就回城里开了家食品加工厂,后来越做越大,就发了!这次答应了我要过来参加水生的婚礼,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到!幸亏当时留了他们家的电话号码,不过其他人我就联系不上了!”阿爹一边说着一边取下那杆一直挂在墙上很久不用了的猎枪,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拿一块沾了油的抹布分外怜惜的擦着。
“阿爹,你要做什么去?”哥哥疑惑的问道。
“打猎去!”阿爹满面笑容的说道,“我在电话里跟愣头青讲好了,让他这次回来能不能想点办法把轻扬弄到城里去读书,你看他这个病怏怏的样子,也不是块做牧民的料子,要是能在城里读书,在城里扎根,阿爹我也就放心了。这个宝贝疙瘩,身子那么娇贵,供在家里,我看着闹心!”阿爹说着还不忘数落我。
去城里读书?如果换做是过去的我,铁定会抱着哥哥的大腿一个劲的撒泼耍赖说不要去。可是现在的我,还有这个资格吗?
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如哥哥,我想嫂子一进门,就不要再成为这个家的负累,虽说我们家宽裕得足以养活几个像我这样的拖油瓶,可是我该情何以堪?既然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阿爹已经替我铺好了我以后要走的路,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沉默的点点头,感觉到哥哥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对他露出勘破一切的眼神,凄然一笑。
我的心,已经静如止水。
黑霜像是知道阿爹下午会带着它去打猎似的,整个上午都欢快的在院子里前前后后的奔跑跳跃,像是在做着热身活动。
阿爹看着黑霜,感慨的说:“我和这个老伙计都老啦,也不知道以后能带着它再去打几次猎,现在阿爹唯一的盼头就是你俩都能各自过上美满的日子,阿爹也就能痛痛快快的闭眼了...”
“阿爹,您别这么说。”我劝道,我听得喉咙有些发酸,这些年,阿爹对我们俩兄弟的关爱是无微不至的,即使有时候我们做了坏事被他扒了裤子抽打ρi股,我也明白,那也是因为我们不学好给气的。
“小胡那个愣头青喜欢吃野驴肉,我今天就露一手给你俩瞧瞧!你们阿爹我,当年那个第一猎人的名号可不是盖的!”阿爹豪气的把那杆猎枪往肩膀上一扛,顺便背起了干粮。
“阿爹,要不要我陪你一道去?”哥哥突然这么说。
“怎么?水生你也小看你阿爹这把老骨头?安心在家陪你的婆娘吧,等着看看你阿爹的本事!”阿爹说着,便领着黑霜进了山。
谁也没有想到,阿爹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就这样吧,我的兄弟。”
魔兽世界中,伊利丹怒风对他的哥哥玛法里奥怒风这样说,很暧昧啊!
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味道,拿来用用咩哈哈...
(腐女真可怕,什么都可以拿来YY...)
☆、不速之客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