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桦用几天的时间将积压的工作处理完后,在一个周日的早晨,驾车去陈水莲的家乡。
早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太阳像一个火球从东方冉冉升起,把天边的云彩染成了桔红色。在桔红色的晨光下,林白桦驾驶着轿车穿越高楼林立的城市,奔驶在有银灰色护栏的高速公路上。
随着太阳的不断升高,轿车由高速公路驶入丛林间的柏油国道——再驶入深山里的盘山公路——再驶入野林中泥泞的山路——最后到达一处甘蔗林地。甘蔗林地中间有条路,坑坑洼洼的印着两条深深的车轮痕迹,是条运载甘蔗的道路。
当轿车行至泥泞积水的甘蔗林道时,车轮打滑了,凭林白桦的力量怎么也不能将车推出那个打滑的泥坑。这时后面来了几个人帮着将车推了出来。林白桦正要感谢这群人,可是当他的眼睛投向他们时,他震惊了。他们中,有的手指弯曲变形,有的脚趾不全,有的鼻梁塌陷,有的一只眼睛是一个塌陷的眼窝。他觉得自己仿佛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遇见了不同于地球人的族群。
这时,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几天前的那个梦,于是,他想,这是不是又是一个梦呢?他的脑际被眼前的情景和那个奇怪的梦搅和得混乱如麻,越想,就越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就在他为自己的迷乱而苦恼之时,他想起了朋友曾经说过的高招,即:用劲掐自己的胳膊,如果感觉痛,那就不是梦。于是,他照招做了。啊,有痛感!
林白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就对这群人说:“大叔大伯们,谢谢你们!”
一位头戴草帽鼻梁塌陷的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说:“不客气。”接着问:“年青人,你是去我们村的么?”
“哦,我是去新风村的,还有多远呀!”
“不远,一直往前开然后向右拐个弯就到了。”
林白桦再次向这群人致谢后便启动了车。到达村口,他看到了若干栋旧平房,最前面的那幢房的门前悬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新风村医疗所”字样。医疗所前面有一棵大榕树,树下有两个妇人坐在一高一矮的小板凳上。坐高板凳的妇人咬着交叉的线绳,手嘴并举地对坐矮板凳妇人的满是白粉的脸,来回移动。有几个小孩在旁边玩耍,还有几只鸡在觅食。
林白桦将车泊在榕树荫下。
“阿姨,你们做什么呀?”从车上下来的林白桦好奇地问两位妇人。
“绞面呀,没见过么?”操作线绳的妇人停下活儿应道。
“是呀,没见过。”
“城里人不是都喜欢整容么,怎么没见过呢?”
“什么整容呀,是美容。”那位被人在脸上操作的妇人笑着纠正。
“把脸面修整的干干净净的,不就是整容吗。”操作线绳的妇人争辩地说。
“你们这里就是这样清洁脸部吗?”林白桦好奇地问。
“是呀!”
“男人也是这样吗?”
“不,男人是用刀片刮啦。”那位操作线绳的妇人说,“青年哥,听口音你不是我们海南人吧。”
“对,我是大陆人,来找人的。”
“找谁家呢?”
“找陈向东家。”
“你找对人啦,”操作线绳的妇人指着她面前的那位妇人说“她就是村长陈向东的老婆。”
“你是……”被指的妇人问。
“阿姨,您好,我是陈水杨的朋友,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您和叔叔。”
“喔,那到家里坐,到家里坐!”陈水莲的母亲高兴地收起了小板凳,引领林白桦上自家去。
这时,林白桦才发现她的左手掌上的指头是弯曲的,右脚是跛的。他心里纳闷:这是一个怎样的村,为什么所看到的人的肢体大都是残缺不全的呢?难道这里的生存环境受到了污染?或者是近亲联姻?
“阿姨,阿叔是村长,那一定很忙碌吧?”林白桦问。
“是啊,村里大事小事红事白事都找他,他这个村长啊,当三十年了,一年到头都没闲过几天。”
“那您得劝他,要注意身体,不能过于劳累。”
“没用的,他不听。”
绕过医疗所,水莲母亲就指着一幢破旧的砖瓦房的头一间,说那是他们家。挨着那间房的是一间油毡房。水莲母亲说:“我们的房子不够住,盖这间油毡房是给水杨和他妹妹住的。水杨住这头,妹妹住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