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过后,蔻林寨一片疮痍。那些赖于生存的茅舍和茅舍里的全部家当都被无情的洪水一扫而光。寨民们木木地看着这一切,一些妇女抬袖拭泪,发出悲怆的声音:“天啊! 这让人怎么活呀!”
春妮的父母和哥哥则顾不了这些,他们沿着河岸寻找春妮的尸体。她母亲边找边哭边喊:“春妮啊!春妮!你在哪啊!春妮——”
她那悲哀的呼号,引起善良的村民们的怜悯,大伙儿也帮着寻找起来。人们沿着河岸寻去。河岸的树丛里挂着一些茅舍框架的残骸,河滩上有从上游冲下来的死禽死畜,还有一些铁锹铁锄伐刀之类的金属用具以及一些破坛碎碗,但却没有看到春妮的尸体。
林白桦带着他的组员一直找下去。找了十多里路后,终于在河道下游拐弯的窝口处找到了春妮。她的尸体是被洪水冲进树丛中卡住的,模样已经变得惨不忍睹。林白桦脱下外衣流着泪将她浮肿的身体裹住。大家在河滩上拾一些木棍,在灌木丛中抽一些野滕,绑成了一个简易担架,将她抬回了山寨。
春妮入土安息了。可是她留给她的家人和林白桦的却是抹不去的悲伤。
“她为什么往回跑?”悲痛中的林白桦象是问自己又象是问旁人。
“我听到她边跑边说,我要课本!我要课本!”张玲回答。
一个五岁的生命,为了要她心爱的课本,就这样去了,上苍啊!你还有眼吗!林白桦的心在哭泣。
没有人能理会林白桦的心情。自从他在堂课上看到春妮挤在她哥哥的板登上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春妮与陈水莲之间好象有着某种联系。他不免地会想到水莲小时候充当哥哥的“陪读生”的事。在他心里,春妮仿佛就是水莲生命的延续。
现在春妮去了,这个寄托着他对水莲深深思念的小小的生命离他而去了。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对水莲造成的伤害激怒了上苍,所以上苍惩罚他吗?不,上苍啊!你不该因为成年人犯下的过错而迁怒于一个无故的幼小的生命!林白桦的心在痛苦地呐喊着。
“组长,安葬仪式结束了,接下来怎么做?”刘中华在一旁提醒地说。
林白桦从悲痛中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说:“让村民们振作起来,重建家园。”
在林白桦的组织动员和操持下,蔻林寨一场重建家园的奋战打响了。人们伐木、割茅、种桩、搭架、盖顶——建设新家园。
几天后,乡党委和政府的有关领导来慰问了,带来了一批粮食、衣物等救挤物资。并对林白桦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的英勇行为,以及灾后重建家园的组织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教堂的门窗虽然破旧,但是教堂的结构却很坚固。这次水灾只是冲坏了它的一些门窗,灌进了一些泥沙。经过清理和维修很快就恢复了原样。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教堂,在人们重建家园的日子里便有了一个可以暂时集中栖身的地方,虽然拥挤,但比露营强得多。另外,庆幸的是志愿者的行囊还在房间里,虽然被洪水泡湿了,但行囊里的衣物洗晒后还是能用的。由于顶楼没有被洪水淹没,他们带来的小提琴、吉他等消遣用的乐器以及一些副食品也都好好的,没有损坏。
经过三个星期的奋战,蔻林寨的面目终于换然一新。一间间崭新的茅舍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原先那些哭丧着的脸现在终于眉开眼笑了。
学校复课了,寨民们的生产和生活也都步入了正轨。林白桦也得以松口气了。
这天晚上,为了放松多日来紧张的心情,林白桦站在河岸上拉起了小提琴经典名曲《梁祝》。他已经好久没有拉琴了,今天是他来到蔻林寨后的第一次。
悠扬的琴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吸引着住进新房里的寨民们。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聆听着这美妙的天籁之音。
孩子们不满足于站在家门口听这种奇妙的声音,于是都跑了下来,他们将林白桦团团围住,好奇地看着他拉琴的动作。张玲、李爱霞、刘中华也从教堂里出来了。他们站在孩子们的后面静静地听着。
琴声在诉说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它触动了张玲那颗敏感的心弦。她的魂在围绕着他转。啊!这个男人实在太有魅力了,人品、相貌、魄力、才华,样样都优秀。都说没有完人,可是他在她心目中就是个完人,一个完美的人。这样的男人怎么还是单身呢?真是不可思议……
琴声停了,张玲的魂还没有收回来,她的目光还痴痴地盯着林白桦。
刘中华和李爱霞鼓起了掌,孩子们也跟着鼓起了掌。
“组长,你的琴拉的太好了,很有专业水准喔。”李爱霞称赞地说。
“是呀,没想到你的琴拉得这么好,太让人妒忌了。”刘中华笑着说。
他俩的话,打断了张玲的遐想,她回过神来说:“组长,你的琴拉得凄凄切切的,是不是在怀念一个女人?”
“是呀!你的琴声流露着一种深深的怀念。”李爱霞说。
“是的,我在怀念一个人,一个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人。”
“那这个人是谁呢?”张玲和李爱霞异口同声地问。
“我的爱人。”
“你结过婚?”李爱霞诧异的问。
“没有?”
“那她……”张玲带着复杂的心情问。
“她已经离开我先去了天堂。”
听了这话,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可是张玲的心却像潮水般涌动。
为了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林白桦指着他手上的小提琴,问那些围着他的孩子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孩子们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