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桦沿着医院的走廊一路狂奔。出了医院的侧门,他踩着厚厚的积雪踉跄着向一棵白杨树扑过去,树上的雪粉因他的碰撞而纷纷下落。他左手抱着树杆急促地喘着气,面部表情极度痛苦,脸颊上显现着两条发亮的泪痕。
一阵喘气后,他仰起头对着天空呐喊起来:“苍天啊!你为什么要抹去她的那段记忆!你知道的,那是爱的记忆,你抹去它,就等于扼杀了我们的爱情。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你回答我!回答我!!”
林白桦在冲出陈水莲的病房时,白丹婷正好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儿子的异常举止,就在他后面跟着。这会儿就站在他身后。
“儿子!发生什么事了?。
“水莲——她不认识我了!不认识我了!”林白桦痛苦地说。
“她不是康复了吗?怎么说不认识你呢?”
“她认识的是现在的我,不是曾经作为恋人、未婚夫的我!妈,这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么说,她丧失了部分记忆?”
“人生有许多记忆,为什么她丧失的偏偏是这一部分?为什么啊?妈!”他眼神暗淡地望着母亲,仿佛答案就在母亲那里。
白丹婷望着白茫茫的雪景,若有所思地说:“这是命。命里注定你们不能在一起。”
“不!我不信!我不信!!”林白桦声嘶力竭。
白丹婷理解儿子的痛苦。看见儿子在痛苦中煎熬,她的心也像刀割般的痛。但是她的心理活动却是十分矛盾的。一方面她不忍心看到儿子被这段情缘深深地折磨着,她希望儿子重新找回他的幸福;而另一方面,她又很不情愿水莲做她的儿媳,虽然她也觉得水莲是个好女孩,也会是一个好媳妇,但她骨子里始终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媳来自麻疯村这样一个事实。就算为了儿子而同意他们结为伉俪,这也会是她永远的一个心结。现在水莲丧失了与白桦的那段感情经历的记忆,这意味着白桦对水莲而言只是一个陌路相逢的志同道合的同事而已。难道这真是天意?白丹婷心里这样想,就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说:
“儿子,别太难过了,既然这样,就听命吧!”
“听什么命?不,我不要,我不要听命!妈,你帮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妈?”林白桦在近乎绝望的心态中寻找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