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提起老婆来都有些提心吊胆。因为这院的女人们没有一个不反对丈夫打牌的。乖点的在家说说也就算了,凶点的便要借机大闹上场,“离婚离婚”的话,说得都跟顺口溜一样顺口了。
这个周末红火本来是想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的,傍晚临出门两人还腻在一起柔蜜意了好一会儿。“我都不想去了,”红火说,“往你身上一呆就哪儿都不想去了,哪儿都没咱家好。”
“别呀,跟人约好的课不去不行。听话起来吧,晚上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今天晚上你不许出去。”
“我不出去。”
“你誓。”
“我誓。”
每回出趟门红火都搞得像生离死别,抱了又抱,亲了又亲,胳膊像绳索一般把对方缠得死死的,左晓军每回都会想起她说过的那个武侠小说里的节:女魔头把男魔头的武功废了,锁上手铐脚镣关进洞里,一直把他囚禁成一堆白骨,就是为了跟他厮守一生一世。一想到这儿,晓军就感到脖根凉。
红火回来见晓军不在家,一开始也并没生气,她见灯开着,电视机也开着,就知道晓军肯定没走远。她一边用遥控器调换频道一边用手指掂了块桌上的菜吃。晓军晚上烧了三样菜:一个番茄肉排、一个芙蓉干贝、一个香菇油菜,红绿白三个碟子配在一起非常好看,可惜菜已经凉了。凉了的菜就像是既成事实的婚姻一样,菜的内容还在,可菜的香气却已经完全跑光了。红火觉得有些可惜。
吃过饭红火没收碗,而是打了一大盆热水舒舒服服地坐下来烫脚。窗外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了,每当有人踏着积雪咕咝咕咝从屋前走过,红火就支起耳朵来细听。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不动了。红火的心仿佛被他踏住,沉闷得快要窒息了。不知过了多久那只脚才一点点地松开来,那声音已经走远了。
红火捂在被窝里看电视。冬天的晚上她最喜欢这样。遥控器握在手里随便换频道,不喜欢这个故事可以换另一个。有时她想要是人生也能这样就好了。她挑了一套他最喜欢的内衣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不好看便又脱下来。房间里很冷,胳膊上浮着一层鸡皮疙瘩,红火光溜溜地钻到被窝里去了,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像一条白亮的闪着银光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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