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到红火了,有的人还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只有左晓军还在大声叫嚷着“出牌出牌”,待他现形势不对回过头来,红火已劈手把他手中的牌打翻在地了。
“你干什么你红火?你疯了啦?”
红火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小拇指轻轻一钩,整张牌桌就变得稀里哗啦了。那些象牙色的城墙纷纷倒下,出好听而清脆的声响来。红火拍拍手哈哈一笑,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
红火的影子像轻飘而没有质感的一片叶子。红火站在暗处听到有灯光的地方有人在骂她“疯子”、“神经病”。她听出其中叫得最响的是丈夫左晓军的声音。她在黑暗里走得没有一点声音,像薄薄的雪片落在湿漉漉的泥地里,无声无息,一下子就不见了,甚至没留下一点痕迹。
红火想起儿年前自己执意嫁给左晓军的时候,也是像这样一边哭一边往小包里胡乱装着东西,母亲在一旁骂自己是神经病。然后她离开了家,飞蛾扑火般地投奔爱。现在她也在收拾东西,一切都像录相带里的重放镜头一样,把事件颠倒过来童演一遍。她不知道她是在雪地里走了怎样一段夜路才打到一辆出租车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掏出身上许久未用的一把钥匙捅开母亲家的门锁的。
母亲对她的深夜归来没有感到丝毫奇怪。母亲坐在红火走时的那盏灯下,似乎在刻意等待她的归来。
“你回来了,孩子。”
灯光从顶部直射下来,由于那球型灯罩是金属的,使得整个房间都有了一种金属碎屑飞扬的感觉。母亲的脸像版画一样黑白分明,但这仍使红火感到亲切,推开自己的房间,一切都还是自己走时的老样子。母亲站在她身后,母亲说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
红火说,是的妈我后悔了。
说完眼泪便哗哗地往下掉。母亲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稍纵既逝,那笑容很快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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