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流浪的爱情用错过成全爱 > 5、

5、

“哦,等等啊,贝尔。”他随口应着,仍旧是一副讨喜的和善表情。

李贝尔乜斜着眼睛看着对面那小子,觉得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像极了白天在电影学院“发疯”的那家伙。

“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李贝磊把贝尔拉到他的身边,对对面那小子说:“这是贝尔,我妹妹。”然后转头朝李贝尔笑了笑,“这是我和可览共同的朋友,他叫......”

“哦......真的是你!”还未等他把话说完,李贝尔突然伸手指向对面那小子的鼻尖,“你这个没礼貌的臭疯子!”

对面那小子愣了愣,突然大笑,“原来是你啊。”

初识,然后偶遇,就是这么戏剧­性­,就像他们选择的专业。若­干­年后,当李贝尔拉着大旅行箱缓缓走出校园的时候,她依然不能忘记,当初电影学院表演专业的三试过关榜单上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名字——李贝尔,宫冶卒。

只是,最后的最后,他们都太忠于自己的那份感情了,可悲的是,他爱她,可她的爱情却和他毫无关系。他最终选择了那样一个决绝的方式成全她的爱情,不惜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却没料到她并未得到他想让她得到的快乐。现如今,当她终于顿悟了自己当年的自私,却无法挽回那些失去的美好日子。她欠他的,恐怕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六章(1)

1、

金娜终于按耐不住,一天半夜敲响了李贝尔家的大门。李贝磊穿着运动短裤,随手套了一件大T恤起身给她开门。金娜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外,支支吾吾地挥了挥手,“嗨,我找贝尔。”

“贝尔睡了。”他懒懒地说。其实不用她开口,他已经知道她的来意。他太清楚李贝尔的这群所谓的“朋友”了,在贝尔念电影学院的时候,经常被她的同学们拉出去逛街,吃喝买,一通下来,贝尔自然成了她们的移动自动取款机,她自己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李贝磊曾多次提醒她:“金钱是买不到友谊的。”她哭着把大包的物品扔在他的脸上,她不知道除了金钱,她还有什么能拉近自己和她们的距离。

“我可以进去吗?”金娜小心翼翼的问他。

“我说过了,贝尔已经睡了。”他不耐烦的重复着,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事情,她定不会深夜造访。

李贝磊从小就是这样,从来只对喜欢的人微笑,他正直,善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谁好谁坏心里自然有一杆称。而贝尔恰恰相反,从小孤僻冷漠的她似乎永远分不清谁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往往对她越是疼爱,她越是伤害,仿佛对方上辈子欠了她的。

“那......我等她,就在这里。”金娜坚定的望着李贝磊,一双大眼睛扑闪着。

“请便吧。”

“是谁啊?”就在李贝磊刚想推上大门的一瞬间,贝尔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是我,金娜。”金娜在大门外大声叫嚷着。

“让她进来。”她冲李贝磊摆了摆手。

“贝尔......”他皱着眉头看她,预感她即将卷入另一场扰人的风波。

“没什么,你去睡吧。”

“有事叫我。”他不放心的嘱咐她。

“知道了。”

她知道金娜为何而来,前几天,金娜突然找到她,拜托她去找自己多日不曾回过家的丈夫,甚至还导演了一场剧目等着丈夫回来观看,李贝尔劝她不要那么做,她不听,结果呢,她彻底弄丢了她的婚姻。

“说吧,什么事?”李贝尔裹着宽大的丝质睡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贝尔......”她哭着叫她的名字,“我找不到他了,我无处可去,我......”她跪倒在地板上,像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李贝尔突然感到一阵难过:这就是她选择的生活吗?那个高傲的金娜哪去了?那个令无数表演系男生倾慕的金娜哪去了?她当初为了婚姻放弃了理想,而今生活回报她的竟是这般惨淡景象。贝尔弯身跪在她的对面,她们默默无言地对望着,她觉得这种生活太委屈她了。

“今晚就睡在这里吧。”她用手抹去金娜眼角残留下的眼泪。

“我该怎么办?”金娜用力抓住她的手。

“去跟他道歉吧。”她说。

“没用的。”

“试试看吧。”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原谅吗?”

贝尔摇头,脑中突然勾画出邓彭看到的那副画面:当他在雨中敲响金娜车门的时候,却看到她躺在他为她购置的高档轿车里紧紧缠住了另一个男人的脖子,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转身离去......原本,她只是为他多日不曾回家而演出的小小剧目,算是对他的报复,没想到他却当了真。她向他解释,他也接受了她的解释,可他却再不能和她在一起了。他曾在她充满梦想的年纪把她娶回了家,之后却忙于工作,常常疏忽她,而她不但不理解他,还经常和他发生争吵,甚至不惜任何代价来试探他的爱情。他终于累了,向她提出离婚,搬出了他们一同居住的公寓。怪只怪他们爱的太自私了,两个自私的人在一起,要如何长相厮守呢?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六章(2)

“娜儿,你知道吗,感情是容不得试探的。”

“知道了。”她说。

她终于知道了,可是已经太迟。是她无休止的试探把他们的婚姻推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纠到底,她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她自知自己曾经姣好的容颜正在逐年老去,虽然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过多沧桑的痕迹,可是满桌子的高级化妆品已经昭告着她,她的青春正在急速向远方奔走。更让她恐慌的是,他的事业越做越好,身边的美貌女子如过江之鲫,一个早已没了梦想,容颜逐年衰败的她拿什么去和她们争?

她把脸埋在李贝尔的肩膀上,嘤嘤哭了好久。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李贝尔肩膀的位置已经湿了大片。

“如果时光也可以倒带就好了。”把金娜扶上楼去的时候,李贝尔幽幽地说了一句。

2、

时光是不会倒带的,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便覆水难收,你只能学会默默接受,相遇与分离都是人生不停上演的戏码,伤过,痛过,也便习惯了。在人生这场华丽而悲怆的剧目中,我们都是听配人指挥的演员,即使你有幸当上了男女主角,你也控制不了剧情的发展,你只能听凭生活这个“大导演”的指挥。

那天,金娜躺在李贝尔的公主床上问她,“你有没有做后悔的事?”

“有很多。”她说。

“最后悔的一件呢?”金娜问她。

“不是一件,是两件。”

“说说看。”

她确实做过很多令自己后悔的事,小的时候她经常偷吃李贝磊糖罐子里的巧克力糖,她尤其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纸,她把它们储存起来,包上小石头子儿,再放回到糖罐子里去。有一次,李贝磊参加比赛回来,好象得了什么奖,他兴奋的打开糖罐儿放了一块巧克力在嘴里,一咬,夯掉了一颗大牙。直到现在李贝磊也不敢触碰那种叫做“巧克力”的东西。可是这些都已经随时光渐行渐远了,惟有那一年的离家出走让她心里始终不能释怀。她没想到李贝磊会为她留下来,事实上,她也从没期望他能为她放弃什么,她只是不愿意面对分离罢了。当时,他们的­奶­­奶­跪在水泥砖地上求她,“去劝劝你哥哥吧,他为了你竟然放弃去英国留学的大好机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不说话,一眼不眨的望着天上游走的云。乡下的天空很蓝,很明净,漂浮的云朵从小狗变成了大象,又变成一朵朵喇叭花,随风吹散开。她终没有去劝他。若­干­年后,当她走在大街上无意间在头顶上的平面电视上看到一个已经家喻户晓的年轻钢琴家讲诉自己童年在日本参加演出的经历时,她突然想到了李贝磊,想到了他们的­奶­­奶­曾经无数次向别人炫耀时脸上浮现出的欢愉的神采,“我们家贝磊是第一名呐......”那一刻,她落泪了,她终于明白李贝磊当年的放弃意味着什么,可惜已经太迟。

金娜趴在床上认真听着,单手撑着头,对她说,“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有一个那么疼爱你的哥哥。”

她低着头,悠悠地笑了。

李贝磊从那年开始再没参加过任何比赛,虽然钢琴一直在坚持练习,可他已经不能再面对众人的掌声,别人的夸赞对他来说成为一种心灵上的刺痛,他当初是那么神往那个让他放飞理想的国度,可是他放弃了,既然已经选择放弃,他只能把那些小小的理想在心里缩的小一些,再小一些,直到他上了大学放弃音乐,选择了播音主持专业。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六章(3)

从他决定不去英国的那一刻,他已经在他理想的反方向越走越远了。

“他后悔过吗?”金娜问她。

“他说他不。”

“骗人的吧。”

“谁知道呢。”她说。她弄不清他是否真的没有后悔过,她却常常为他失去那个琴声悠扬的年代感到惋惜。

“另一件呢?”金娜问她。

“什么?”

“让你后悔的事。”

“哦,”她应着,“太晚了,改天再说吧。”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金娜在床上翻了个身,在背对她的方向阖上了眼睛。

她也躺下来,呆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另一件让她追悔莫及的就是那年夏天对冶卒造成的无法弥补的伤害了吧。

3、

回忆总是令人疲惫的,即使曾经多么夺目闪亮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也只会让人心生悲凉,因为彼时彼刻,你将再也回不去了,无论你有多舍不得,那光芒已经不再属于你。

那天,李贝磊经过贝尔的房间,恰巧听到了她和金娜的对话。他不是有意要偷听她们谈话的,他只是想问一下她要不要吃夜宵。她有熬夜写字的习惯,他在家的时候会煮面给她吃。煮面是他们在乡下的时候,他们的­奶­­奶­教他的,他们搬回城市来的时候,他会经常学着­奶­­奶­的样子为她煮一碗面条,其实可以吃的东西有很多,可是那不一样,似乎只有做那样的一碗面条才能摆脱那种孤独之苦。纠到底,做一碗面条只是一种形式罢了,摆脱孤独情绪才是真正的内容,内容注入了形式,成为他们每晚固定的夜宵。

他听到了贝尔的忏悔,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他退回到房间里,呆呆望着自己那十根修长的手指。贝尔不知道的是,他背她回家的那一天不小心戳伤了自己的手指,一连好几天,他的右手食指都不能随意动弹,虽然没什么大碍,可是他觉得自己再不能弹出以前的感觉了。他是从那天开始远离那种叫做梦想的东西,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放弃,可是当到了原本预定去英国的那一天,他站在乡下一块辽阔的空地上仰头望着头顶隆隆而过的飞机,他还是哭了,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哭得不能自已。那一天刚好是他的十岁生日,自那天起,他再没过过生日。

上次欧阳姗姗在这里弹了一首《离别曲》,那是他那年在日本参加比赛所弹奏的曲目。当时他和可览分别拿到钢琴组和小提琴组的第一名,双双被英国一位音乐家看中,打算把他们带到英国去,重点栽培。可是他放弃了那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览竟也随他一起放弃了,后来那位英国音乐家还专程飞来中国找过他们,他躲在那台硕大的三角琴后不肯出来,音乐家悻悻而归,之后再也没有找过他。最终,他像一组被遗漏的音符,被音乐家遗忘了,可那次被他亲手扼杀掉的机会却成为他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痛。他至今也无法忘记那天他躲在三角琴后,偷偷看着音乐家眼中流露出的失望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冲了出去,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冲了出去,他便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幸运与不幸往往只是一线之隔,一念之差。

那一晚,他梦到了那年在日本参加比赛的场景,整个音乐厅的人全部起身给他鼓掌,鲜花在他脚边堆成了一座小山,可览跑上台来的时候,他激动的亲了她一口,那是多么令人振奋又幸福的时刻啊。可是紧接着,他却突然看到贝尔那张抽泣的小脸,她那双脏了吧唧的小手在已经被冻的红肿的腿上蹭来蹭去,像个被人遗弃的小狗,他的心一下子就瘫软了。醒来的时候贝尔正在一脚一脚踢着他的房门。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六章(4)

“进来吧。”他说。

“没事吧?”她凑近他,瞪大眼睛看他红肿的眼睛。

“能有什么事。”他转过头不去看她。

“做噩梦啦?”

“没有。”

“骗人。”

“真没有。”

她咯咯笑着不说话,她知道他在说谎的时候从来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记得那次他被她放到糖果罐子里的小石头子儿夯掉了大门牙,他们的­奶­­奶­问他是怎么弄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一声不吭。­奶­­奶­扳起他的小脸问她,“是不是贝尔捣的鬼?”

“不是。”他目光躲闪着。

“真不是?”

“真不是。”

­奶­­奶­叹气,“说谎话的孩子是要长大鼻子的。”

那一晚,他在小床上辗转反侧,几乎每隔五分钟就要下*一照镜子,生怕第二天长出恐怖的大鼻子。

想到这,李贝尔竟忍不住乐出声来。

“你笑什么?”李贝磊问她。

“没什么。”她说。

“­干­吗那么诡异地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呗。”

“切,臭贫。”他笑了,她也笑。在那笑声中他们从彼此脸上寻到许多岁月遗留下的痕迹。她痛惜他童年失落的“光环”,而他更加疼惜当年离家出走的那个孤独的小女孩儿。

那天金娜离开公寓的时候突然对她说:“你应该多去关心一下你的哥哥。”于是那天早上,她突然想冲进他的房门去看一看他。她突然为他们的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感到激动和自豪。

她曾那样的嫉妒过他,可他曾经却是她最最崇拜的偶像。

“你那位朋友来找你做什么?”他突然问她。

“她的婚姻出了点问题。”她说。

“别趟别人的混水。”他嘱咐她。

“我知道。”

“那我上班去了。”

“喂,”她叫住他,“姗姗去找过你吗?”

“没有啊,怎么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

“那不更好。”

“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情。”她说。

“管好你自己吧。”

“冷血动物。”她在背后骂他。

他噔噔跑下楼去,心里却担心着她真的会出什么事情......

4、

下了节目,他还是给欧阳姗姗打了电话,一连拨了好几次,电话里面始终只有一个枯燥而­干­涩的嗓音回应:“对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无法接通。”他找来单位的员工登记薄,在一栏新员工登记处,他看到一个已经被圆珠笔划掉的名字:欧阳姗姗。

他按照她登记的地址去找她,她所居住的地方是靠近市郊的一所教师公寓,是她的母亲为他开的门,他看到对面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当时就愣住了,他认得她,他当年念大学的时候曾选修过她的哲学课。他向老人表明了来意,老人坐在他对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说她的女儿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她说她当年为了工作,直到快四十岁才生下欧阳姗姗,可她教了一辈子书,却教不好自己的女儿。她的脸上始终被一种­阴­郁笼罩着,当年那个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女人如今只剩一抹苍凉的微笑。

“那,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他问老人。

老人摇了摇头,“她从来不向我报告她的行踪,这个孩子啊,似乎一点都不愿意亲近我。以前我忙,对她疏于照顾,现在我想照顾她了,可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想让我Сhā手她的事情了。唉......”老人沉重的叹息给了他心头沉重的一击,他想到了他和李贝尔的母亲。那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在她偶尔空闲下来缅怀往事的时候是否也会这样的遗憾和无奈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父母多年来的奔波与忙碌只为给他们换得一个比常人更为优渥的环境,他们做到了,可他们却丢失了孩子对他们最原始的依赖感。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分分离离。那时侯他想去英国,除了想去圆自己的梦,还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精­彩,才惹得他的父母放弃他们而停留在外。他的心里不是没有怨恨过的,可是每当父母在电话里一句温柔的“孩子啊......”就能轻易驱散他心中的所有不满。纠到底,他是一个学不会怨恨的人。

“您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他安慰老人。

“怎能不担心呢,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走不近她,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仿佛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老人默默摘掉鼻梁上的眼镜,转过头,双手颤抖的擦了擦眼角。那一刻,他真想过去紧紧拥住面前的老人,就像拥住自己的母亲一样。他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拥抱过自己的母亲了。

李贝尔在家里每隔十分钟就会拨一次电话给欧阳姗姗,可是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她有些担心了,大脑开始不断不断放电影:她坐的车在高速上出了什么事故?她遭遇小偷,被人偷走了手机?她到夜店买醉,被人拖到宾馆施以某种残酷的暴力?那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诸如此类。到最后,她竟有些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了。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似乎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已经具备了胡思乱想的能力。有的时候,她还会把白天的思路带到夜里,于是她开始做很多千奇百怪的梦:她独自去登山,爬到顶端时,她会张开双臂从海拔几千米的地方跳下,做最完美的自由落体动作;她骑着脚踏车绕地球一周,途径每一个让她留恋的地方她都会停下来,仰头对着天空大喊一声:“我来啦......”

然而,她从小到大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农村­奶­­奶­家了。

李贝磊下班回来的时候,后背上背着一个烂醉如泥的长发女人。女人低着头,一头长发垂落在李贝磊的肩膀上,像个从日本恐怖电影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这是怎么了?”李贝尔慌忙放下手中的电话,跑过来帮忙。

“醉了。”李贝磊在她的帮助下,把女人平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唉呦,这家伙还不轻呢。”他揉着肩膀头儿说。

贝尔走到女人身边,用手轻撩起女人遮挡住整张脸的满头乱发,大叫一声:“欧阳姗姗......”

用错过成全爱 第七章(1)

1、

欧阳姗姗从没想过,爱一个人原来是一件那么卑微的事情。她从十七岁见到李贝磊第一眼便爱上了他,从此,她在爱他的路上迷失了自己。她开始学钢琴,坐在一间明亮的教室里和几个小朋友从最简单的do re mi 学起。可是她没有十足的天赋,笨拙的十根手指总是在触摸键盘的那一瞬间变得不知所措。她常常糟到小朋友们的嘲笑,她没有办法,她常为自己不能驾御手下的那架钢琴而沮丧不已。无数个不眠之夜,她坐在钢琴前让一个个音符从耳边亮起,再熄灭,无法准确把握的音符像她看不到出口的爱情,希望与绝望在那连不成曲段的音符中折磨着她。

终于有一天,她可以完整的弹出那天他在音乐教室里弹出的那首《离别曲》了,可是从那天起,她已经丢失了她自己。

后来,她到了电台,做了他的同事,她卑微的那场暗恋开始在阳光下生根发芽。她想让他知道她爱他,爱了那么多年。可是她突然发现,当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无法坦然的面对他。在他面前,她是那么诚惶诚恐,她掌握不好自己的表情,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她是那么渺小而卑微的恋着他,甚至不知道怎样爱他才能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她全然不知,当一个人毫无自我的恋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她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居住着另一个女人。几年前,女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曾爱她,甚至从未知道这个城市里有一个人在一直默默关注着他。几年后,女人走了,她却依然走不进他的心里。那天,她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钢琴前弹奏了那首《离别曲》,弹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他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几乎从钢琴前的坐椅上跳了起来。他笑着说没关系,然后坐在钢琴前接着去弹她没弹完的那首曲子。那一刻,她哭了。她猜到他在弹那首曲子的时候心里留有一份怎样的悲伤和惦念。她突然悲从中来,转头问他:“你还在想她吗?”

他愣愣地看着她,沉闷地问她:“什么?”

“你最想弹琴给她听的人,你还在想她吗?”

他笑了,微扬的­唇­角在夕阳的余辉下勾出一圈落寞的轮廓。他说:“不是还在想她,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她知道自己输了,输的那么彻底。她拎起自己的单肩包,仓惶地逃出他的房子。就在走出大门的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意志全部土崩瓦解。可是又有谁能理解她的心情呢?她的母亲整日忙于她的工作,她的学生,她的学术创作,甚至女儿每月一次的生理痛,都会被母亲误认为是她自己在外面吃坏了肚子。在她的眼里,她的母亲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她小时候想和母亲聊些什么的时候,母亲一直忙,现在母亲退了休,有足够的时间听她倾诉了,可是她已经长大了,早已经没了倾诉的欲望。原来,很多事情在心里储藏的久了,早已溺成了尘埃。

虽然她的朋友是不少的,可是她又如何向人坦白那份卑微的单相思呢?那天,她从他的家里出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彻底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她到酒吧买醉,凌晨被酒吧里的服务生扔了出来。她去他的房子找他,她不敢敲门,她深知他的心门为谁而开。黎明的曙光淘尽整座城市的霓虹,她默默地站在他的楼前看他房间里的灯光在曙光中亮起。他是她全部的希望,而他却全然不知她爱他。

用错过成全爱 第七章(2)

那天,他终于在他别墅前的小花园里发现了她。她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温暖的大手一点点把她放到他的背上,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她曾无数次地看他满心欢喜的背着另一个女人前行,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在他背上的样子。老天还是优待她的,她想,她终于成为她背上的女主角。她希望他背着她一直一直走下去,最好永远不要停下来。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李贝尔的那声“欧阳姗姗......”把她彻底拉拽到现实中来。她仓皇起身,慌忙收拾自己的满头乱发,“我喝醉了。”她说。

“女孩子还是少喝酒比较好。”他说。

她用力点头,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那东西了。他一句无心的话语,却是她朝拜不及的圣旨。李贝尔怜惜地看着她,她羞愧地低下头去,仿佛已经被人洞察出自己的所有心思。

“你还好吗?”贝尔问她。

“还好。”她苦笑。

“别太傻了。”

她看着她,鼻子里突然涌出一股酸涩的味道,眼泪已经不听使唤的夺出眼眶,她用力抚住自己的一张脸,知道她面前的女孩儿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所有愁苦。

“如果好一点了,就回家吧。你妈妈很担心你。”李贝磊冷冷地抛下一句话,然后转身走上楼去。

“李贝磊,你这个大混蛋!”贝尔高声骂他。骂声随着他房门被带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欧阳姗姗的心里却是温暖的,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母亲会担心她,莫非他去找过她?如果他去找过她,那么证明他多少还是关心自己的吧。想到这,她幸福的笑了。

2、

李贝磊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他的心里很乱,简直乱极了。那个叫姗姗的女人唤起他很多青春的记忆,他想到了那个琴声飘扬的年代,想到了自己昔日的恋人。他不断地在想,如果当初他和可岚一起去了英国,那么现在的他会是一个什么样子。那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大脑中屏蔽着这个问题,可是这天,他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那天,欧阳姗姗掀开了他久违的钢琴,那些熟悉的音符疯狂地从他的大脑中破茧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过去的种种,他一直没有放下过。

李贝尔来敲他的房门,“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不用。”他说。

“那算了,我出门了。”

“去哪?”

“约了金娜喝咖啡。”

“哦。她呢?”他突然问。

“谁?”

“欧阳姗姗。”

“她走了,”她耸耸肩膀,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她没事吧?”

“你是在关心她吗?”她笑着问他。

“只是随便问问。”

“切。”她白了他一眼,从他的房间走了出来。

欧阳姗姗离开的时候对贝尔说:“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不想放弃他。”贝尔只是淡淡而笑,她太了解李贝磊心里的那份执着了。从欧阳姗姗死心塌地的爱上李贝磊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注定了败局。那无关她到底会不会弹钢琴,她输给的并不是一件乐器,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段共同谱写的记忆。贝尔深知,最可怕的莫过于输给一段记忆了,因为人是可以战胜的,而记忆,无论你如何努力,你依旧改写不了那段既定的历史。

李贝尔和金娜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当她推开咖啡馆沉重的木头门时,几个银­色­的铃铛在她头顶撒欢般的摇晃着,显得很热情。她进门后随意地向那些小隔段里张望着,没想到,她并没有发现金娜,却看见了邓彭。

用错过成全爱 第七章(3)

“你怎么会......”俩人同时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叹。

“是金娜叫我来的。”她首先做出解释。

“她约了我在这里谈一些事情。”他淡淡地说。

“哦,”她应着,其实不用他说,她已经猜出他们到底要谈些什么事情。

“不如,坐下来等吧,”他招呼她。

“好吗?”

“没关系。”他耸耸肩,表现的很无所谓,而他的脸上却是一副愁云满布的样子。

“郝总她......哦,我是说你的母亲,她曾向我询问过你的情况。”他想找个话题来打破他们之间的尴尬气氛。

“是吗?”

“恩。”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儿。”

她笑,“你怎么知道?”

“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他说。

“哦?有多早?”

“在我和金娜结婚之前吧。”

那是在他和金娜刚认识不久的时候,他到电影学院看她们排演的话剧。当时李贝尔扮演的是一个患有幽闭症的小女孩儿,她的表演极其到位,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仓皇的眼神都传达出一种忧郁的气质。金娜当时扮演她的姐姐,一个有着开朗­性­格的都市女青年,她积极乐观,一颦一笑艳惊四座。姐妹两个人的不同­性­格在舞台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大幕落下来的时候,他在心里深深地记住一个名字,李贝尔。

李贝尔微微颦蹙双眉,试图转移话题,于是小声嘟囔了一句:“金娜到底想­干­什么呀?”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他问她。

“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有要紧的事可以先走,我来等她就可以了。”他说。

她看着他,愣愣的扔出一句:“你们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他摇头,“没有了。”

“为什么?她是在意你的。”她说。

“你是来为她做说客的吗?”他问她。

“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我也是在意她的,”他呷了一口手边的咖啡,静静地看着她,“可是我们都爱的太自私了,两个自私的人是无法在一起生活的。”

若­干­年后,当他终于顿悟爱情是一个无私的东西时,他万没想到,他用他的婚姻作为理解的代价。

她能理解他的意思,可是她不能理解的是,两个原本有肌肤之亲的人彼此道一声再见就能从此行同陌路,互不关心,甚至不再相见了吗?那么我们一直追逐的爱情将有多么的单薄和脆弱。

窗外的灯光渐次亮起,霓虹下的流行音乐在栉比的房屋间穿行,路人匆忙的行走着,彼此不断的擦肩而过,甚至没有人愿意停留下一秒钟来看一下对方那张默然的脸孔。她突然觉得自己生活的这个地方是一座薄凉的城市,不温暖,一点也不。

3、

“呦,你们都来啦,”金娜见到他们的时候笑嘻嘻的抬起自己手腕上的金表,抱歉的说:“对不起啦,我好象迟到了。”

“娜儿。”李贝尔招呼她一声,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

“怎么啦?”见他们不说话,金娜一脸无所谓地说,“是不是我打搅你们聊天了?”

“说什么呢,你。”贝尔没好气的乜了她一眼。

“怎么啦邓彭,见我一面有那么痛苦吗?”她继续挑衅。

“我们谈谈吧。”邓彭严肃地说。

“好啊,谈吧。”她单手撑头,看着他,像个无辜的孩子。虽然极具表演天赋的她把自己装扮地十分潇洒和不在意,可贝尔还是在她的脸上读出了一种落寞后的苍凉。

怎么可能潇洒呢?她曾为他放弃了自己的学业,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一心一意的投奔到他的世界当中去,而如今却落得这样的结局。他们之间不是不爱,正是因为爱的太自私,才使他们遗漏了生活当中每一个关于爱的细节,这是最让她恼火的。她早已忘记爱应该是坦诚和信任,她变得疑神疑鬼,越来越多的猜忌和不信任彻底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渊,直至万劫不复。她花钱雇来一个男人和她上演了一副温存画面,故意表演给他看,她的婚姻在她热爱的表演中画上了悲凉的句号。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用错过成全爱 第七章(4)

“那你们谈吧,我先走了。”李贝尔起身,平静地说。

“别走啊贝尔,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是吧邓彭?”金娜笑嘻嘻把她拽回到座位上。

“金娜!”邓彭不耐烦的叫她。

“怎么了?贝尔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你就说嘛。”

“金娜!”他的五官纠结到一起,脸­色­难看的跟几天没洗的抹布似的,“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

“娜儿,我还是先走吧,你们两个好好谈一谈。”李贝尔再次站起身,试图打个圆场。

“贝尔你坐下!”金娜再次把她按回到座位上,然后转头问邓彭,“我现在认真听着,你想跟我谈什么,你要跟我谈些什么?”她冷笑,一张俊俏的小脸抽搐着,“不就是离婚吗,你不就是想跟我离婚吗?”

“你今天情绪不好,我们改天再谈吧。”他无奈的冲她摆了摆手。

“从嫁给你的那天起,我的情绪就没好过!”她叫嚷着。

“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不好!”

“算了,”他站起身,“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站住!”她撕嚷着,叫声打破了咖啡馆里的宁静,“不许走,”她声音颤抖着,她已经泪流满面,“我不让你走。”

“好了好了,还是我先走吧,你们谈。”李贝尔拍着金娜的肩膀,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谁知她却哭的更厉害了,“邓彭,我跟了你七年,七年啊,一个女人能有几个这样的七年,我把我最美好的青春全部奉献给了你,可是我现在得到了什么,你现在说走就走,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转身怜惜的看着她,“对不起金娜,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可是我这么多年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份安定,一个塌实而温暖的家,可是你不理解我,你一点也不理解我。我太累了金娜,真的,我想我们分开一下也是好的,我们彼此需要长时间的冷静和思考,我知道这样可能会给你造成伤害,我只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也不要冷静和思考,”她已经语无伦次,“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婚姻,我的家。”她疯狂地抓过李贝尔的右手,“贝尔,你告诉他,我有多么的在意他,我为我们的婚姻付出了多大的牺牲,你快告诉他!”

“我......”李贝尔为难地看看金娜,又看看邓彭,不明白自己为何搅进别人的这场离婚风波中。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浸染了一层浓重的墨­色­,李贝尔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人行天桥。她是无法为别人证明什么的,无论他们是分是合,全由他们自己来主宰,是无法听由一个外人来指挥的,而她在他们那场婚姻中,恰恰是一个外人。

她已经猜出金娜找她来的目的,可她现在不想再探究这些了,金娜伤心的眼神令她心疼了。她在天桥上给李贝磊打了一通电话:“我饿了,家里有吃的东西吗?”

他说:“家里煮了面,赶紧回来吃吧。”

她迅速下了天桥,随手招了辆计程车,跳了上去。此刻,她只想赶回家去品尝李贝磊为他做的那碗面条,似乎只有那碗面条才能驱散她心中贮藏的所有­阴­霾。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八章(1)

1、

天气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变冷的。这天,李贝磊出门的时候感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天气好像女人那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情,说变就变了,让人猝不及防。他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给李贝尔发了一条短信:“变天了,给狗狗的窝里铺条毯子。”

他们家里的那条癞皮狗是李贝磊和可览从宠物收留中心领养来的。据说那曾经是一条十分得宠的小狗,后来小狗的女主人去了国外,把她留给了自己的朋友,朋友整日忙于工作,能照顾小狗的时间少之又少。小狗因思念自己的主人,整日不吃不喝,日日消瘦,当女主人的朋友把它送到宠物诊所的时候,才发现它竟然患上了忧郁症。女主人的朋友不知如何来照顾它,只好把它送到宠物收留中心,那里有最好的医生和义工来照顾它。第一次见到可览的时候,它扑到她的身上,兴奋地冲她叫喊着,仿佛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宠物心理专家分析,可能是因为可览身上有着和它女主人相似的气味,让小狗产生了感官上的错觉。可览立即对它产生了怜爱之情,它的女主人离开这么久了,它却依然能识得她身上的气味,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没过多久,她就把它领养到自己家里,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它成长的很好,甚至与经常来照顾它的李贝磊成了好朋友。可览出国的前几天,把它交给了李贝磊。她带走了所有记载他们曾经美好记忆的东西,惟独把它留给了他。他明白她把一个生命留给他,到底意味着什么,从此,那条小狗承载了他对她的所有关怀和惦念。

“遇见李贝磊算你命好。”李贝尔边为癞皮狗铺着毛毯子,边对它喋喋不休的叨念着,“李贝磊是不是比可览姐对你还要好?”

突然听到可览的名字,小狗忍不住汪汪叫了好几声。

“呦嘿,你还挺会分辨名字的。”说完,她又大声叫了几声可览的名字,“可览,可览,可览......”癞皮狗就随着她的声音汪汪叫个没完没了,直到叫得彻底没了力气,才算停歇下来。

“唉,原来狗比人长情。”李贝尔倒在五指沙发上叹息着。

中午的时候,李贝尔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抱着癞皮狗从房门的猫眼向外望去,却看见那个曾经在她的生命中冉冉生辉的人物,井田。

她仓皇的往门后退了两步,后背紧贴住墙壁,整颗心悬浮上来,不规则的跳动着。“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到这里来呢?”这个问题一直在心里纠缠着她。她跑上楼,透过玻璃窗看他的样子,他变得成熟多了,已经不是她当年在电影学院认识的那个毛头小子了。她亲眼目送他上了那辆黑­色­的丰田车,车子缓缓驶出她的视野,一股热浪在她的眼角奔腾翻滚,她从心底发出一个颤抖的声音:“井田......”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无论她现在如何怨恨他,她始终不可否认的是,她曾经是试图倾其所有来爱他的。自他离开她的那天起,她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如果不想彻底的绝望,就永远不要对任何事情抱有绝对的希望。”那么多年,她一直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享受着简单而平静的生活。她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来到她的住所,敲响她的房门。这彻底搅乱了她多年来悉心培养出的平静。时光流转如飞,过去的种种,她曾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她也曾幻想过,也许有一天,她和他会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相遇,她会骄傲的从他身边走过,甚至不去多看他一眼。可是当他真正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刹那,曾经所有的微笑和痛苦一一呈现在她的眼前,原来她在他面前什么也做不了,原来她从未释怀过。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八章(2)

这天,她从欧阳姗姗送来的盗版盘里拼命搜寻着井田的名字,她栽倒在沙发上,看他那张熟悉的面孔在光影中明灭,若­干­年后,她只能在屏幕后独自抚慰过往的苍凉。

2、

“今天有什么人来过吗?”李贝磊下班回来,一进门就问她。

“没有。”

“哦。”

“你约了人来吗?”她问他。

“没有。”他说。

其实,他是知道井田来过的。不久之前,井田在他主演的那部电影中演唱了片尾曲,随后便发了自己的第一张单曲。凭借着他的超人气,那支单曲在国语排行榜上蝉联了一个月的冠军。那天,“姑­奶­­奶­”在给李贝磊他们开集体会时,特别指出,一定要邀请井田来做一档节目。最终,这个“光荣的任务”落到了李贝磊的头上。

李贝磊在电视上是见过井田的,在此之前,只在李贝尔的口中听说过他的名字,他知道他和贝尔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可他从不敢轻易在贝尔的面前提起他的名字。那天,他请他来做“超越时空”的特邀嘉宾,没想到他却痛快的答应了。那是李贝磊第一次见到他,他的样子和电视上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态度显得更谦和了些。那天的节目录的很顺利,临走的时候,他还借走了李贝磊的一张黑胶唱片,说好过几天会亲自来还给他。

这天,井田演完自己的戏份,提早从片场出来,驱车来到电台,只为还他前几天借走的那张黑胶唱片。李贝磊恰巧外出,于是他向台里的工作人员要了他家里的地址,准备亲自把唱片送上门去。没想到他的家里也大门紧闭,他失望而归。

其实,从见到李贝磊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他十分亲切,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他曾经爱过的一个女人。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拿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比较,可是他们真的很像,于是他大胆的猜想,这个男人可能和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想当年,他不顾一切决绝的离开了她的身边,可是他从没忘记过那个女人。怎么会忘记呢,是她成就了他今天的事业,为了他,她几乎牺牲了自己的一切。每当深夜,他从片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开门随便倒在地板上时,他的大脑中都会不断闪现出她当年的样子。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独自前行,他不能没有他的事业,他不能失去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李贝磊和朋友吃饭回来,听电台里的同事说井田来找过他,还要走了他家里的地址,他几乎从电台一路开车狂奔回家。他不知道贝尔见到井田会怎样,她当年歇斯底里的样子一遍一遍的在他的大脑中掠过,直到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整颗悬浮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她说没有人来过,她的情绪看起来没有多大的波澜,他猜想也许井田并没有来过,或许他来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不管怎样,她没有见到井田,他总算安心了。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贝尔早已学会如何不动声­色­的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把他主演的电影光盘从影碟机里退出,用力把它们折成两半。黑暗中,她听到青春在耳边破碎的声音,那场让她百转千回的初恋,最终也只剩得一抹尘土的味道。

“其实井田今天来过。”晚饭的时候,她突然告诉他。

他几乎把嘴里的饭全喷在饭桌上,“什......什么?”

“井田今天来过。”她平静的重复道。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隐瞒他,在这个空旷的房子里,李贝磊是他唯一的亲人,她需要他的理解,更需要他的支持。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八章(3)

“他......他说些什么了吗?”

“没有,他不知道我在。”

“哦。”他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其实他是来找我的。”

“找你的?”

“恩。前几天他来台里录节目,借走了一张唱片,今天应该是来还我的。”

“哦。这样啊。”她应着,心里却忽增了几分惆怅。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以为他是专门来看望她的。以前和他交往那么久,她从没带他来过她的房子,她以前总是幻想着他能在喧哗的城市中寻到她的住所,然后敲响她的房门。如今,他终于来了,却不是为了她。

她低头吃掉碗里的最后一粒饭,嘴角留出一抹苍凉的微笑。

3、

自从井田来过后,李贝尔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突然想见一见他,哪怕不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看他,也好。

“我不同意!”李贝磊一口否掉了贝尔的想法。

“你不同意?”她惊诧地看着他。

“对,我不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她的情绪有些激动,仿佛没有料到李贝磊会是这样的态度。

“因为我不想看你再次受到伤害!”他一字一句的说给她听,“你去找他谈什么,以他今天的地位和影响力,他又能听你说什么?没准你还没见到他,就被他的助理挡在门外了。”他走到她的身边,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头看向她的眼睛,“听我说,贝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紧咬着回忆不放,那不具有任何意义。”

她用力把他的双手从肩膀上打开,火大地说:“谁说没有意义?可览姐离开这么久了,你忘记她了吗?过去的一切,你放得下吗?你敢说它们对你而言不具备任何意义?”

“那不一样!”他冲她叫嚷着,“井田和可览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可他们带给我们的意义是相同的!”她愤怒地看着他。

他沉闷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承认我一直没有忘记可览,可是我心里清楚,我们之间如今存在着怎样的差距。就像弹钢琴,你已经遗漏了一组节拍,无论你如何努力,你再也跟不上整个旋律了。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我不明白!”她的眼神冒着愤怒的火光,她冲动地向他扬起自己的右手,“别跟我提你的钢琴,我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不能提钢琴,钢琴是我曾经最珍爱的东西,为了你,我放弃了我最爱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翻话,仿佛是在心头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有了爆发的机会,他几乎没有经过大脑过滤就脱口而出。

她愣住,扬起的右手停留在半空中。他们四目相对,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她低头从他身边走过,默默地上了楼。

他终于说出来了,这句话在他的心头压抑了那么多年。多年来,他改了专业,变了志向,却依旧无法从钢琴曾为他制造出的欲望中解脱出来,当双手再次跳跃在琴键上时,他无法掩饰内心深处激荡起的喜悦。这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真正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她呆愣愣地望着脚边的癞皮狗,幽幽地说:“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做过什么。”

李贝磊站在空旷的房厅里,双手抚着身旁那架黑­色­的三角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后悔了,为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其实他并没有责怪的她的意思,他只是不愿意让她去见井田,他只是不想看她再次受到伤害。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是抱怨吗?那么多年他从未抱怨过,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刚才的做法。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八章(4)

更晚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井田的电话,井田说要再拿唱片来还给他。

“不用了,”他说,“送给你吧。”

“不好吧,”井田推辞,“我知道那张唱片已经绝版了,一定是你十分珍藏的东西。”

“那你让你的助理拿来给我就可以了,或者直接把它邮寄到电台去。”他冷冷地说。

“不不,说好要亲自还给你的,我顺便去谢谢你。”

“谢谢我?”

“对,谢谢你借唱片给我。”他解释,其实是想掩饰些什么罢了。

“不用。”

“一定要。”井田坚持。

挂了电话后,李贝磊上了楼。贝尔的房门半掩着,他轻轻地敲了两下。

“睡了。”她沉闷地说。

他笑,“睡了还会说话。”

她起身“噌”地把门打开,指着他的鼻尖叫嚷着,“甭嬉皮笑脸的,严肃点。”

他立正站好,换了一副严肃面孔向她敬了一个礼,“Yes,Madam。”

她笑,仿佛先前发生的那一幕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他们终学不会长久的记恨彼此,即使曾经争吵的多么厉害,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在骨­肉­亲情面前,那些承诺过又轻易放弃的爱情,显得多么漂泊和暗淡。

“井田约了我喝咖啡,明天,如果你......”

“算了,”她打断他的话,“你说的对,我们现在真的没什么好谈的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是我自己一直放不下,也许人家早已经忘记了。”

“贝尔......”他怜惜地看着她,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我没事啊,”她回给他一个笑脸,“那么多年没和他联系了,我现在不是过的挺好吗,再说,我也确实不知道自己能跟他谈些什么,感情没有了,友谊更是谈不上,憎恨到是有一点,可我总不能见面就甩他一句‘我恨你’吧。”

“对不起。”他突然说。

“怎么啦?”她笑嘻嘻地看着他。

“我刚才的话......”

“你刚说什么了,我都忘了。”她冲他摆了摆手,算是原谅。

他伸出大手胡乱揉了揉她一头卷曲的长发,两个人同时笑了,算是和解。其实,他们都没想到,比他们更忐忑和不安的那个人却是井田......

4、

整整一天,井田在片场里显得失魂落魄。一组简单的亲吻戏,拍了十几条,就是不过。导演和女主角都有些不耐烦,可他如今是最得宠的男演员,谁敢不让他三分?当导演喊到最后一声“卡”的时候,他沮丧的冲导演摆了摆手,“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好。”

“休息一下吧。”导演耐着­性­子说,其实心里早已经火冒三丈。

井田闭着眼睛倒在躺椅上,一直有一个人影在他脑中晃荡,挥之不去。早上,当他的助手低声附在他的耳边告诉他李贝磊的具体情况时,他彻底慌了,一个上午的戏拍的心猿意马。

是他派人去调查李贝磊的情况,他想了解他,其实是更想知道另一个人的情况罢了。如他所料,李贝磊有一个妹妹,电影学院毕业,一直没有过什么作品,平日里淡出人群,为人十分谨慎和低调。他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他在多年前抛弃却又始终无法忘记的那个女人。那么多年,他拼命努力工作,终于在圈子里有了一定的影响力,身边漂亮的女演员如过江之鲫,暧昧自是不少的,可他心里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他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多年来,该有的都已经有了,该得到的也都已经得到了,可他的心却是空的,仿佛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更令他沮丧的是,他现在根本弄不清自己还能往那里面填充些什么。就在他得到贝尔消息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他缺少的是一份坦诚相对的情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用错过成全爱 第八章(5)

他的前女友山棉在分手的时候对他说:“你永远无法得到快乐,因为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他常常想,或许她是对的,无法带给别人快乐的人,自己是无法真正快乐起来的。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厌倦了多彩又多事的演艺圈,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已经离不开那份虚伪的荣耀,他不能忍受自己重回到以前那种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不被关注,不被追捧的日子。

“你觉得我可以去找她吗?”他疲惫的躺在躺椅上,问他的助理。许久以来,她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可以和他畅谈心事的朋友。

“最好不要。”他的助理说,“影响不好。”

一句简单的“影响不好”彻底击碎了他想要见她的那份迫切的心情。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那样一个看似简单的相见会给那些多事的小报记者留下多少荒谬的新闻素材。然而,比那些更让他恐惧的是那些会被有心人翻起的往事和记忆。他的过去是穷酸难堪,甚至是被人奚落的,那是他不愿重新回首的疲惫日子。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不见她的打算,他只是想借别人之口说出来罢了。

“算了,”他说,“收工后去喝一杯吧。”

“好。”助理应着。

他笑了笑,长舒一口气,觉得心情突然放松了许多。他的助理把台词本递到他的手上,他温柔的道了一声“谢谢”,她沉默的摇了摇头,转身为他打理服装的事情去了。他望着助理的背影,那是个心思细腻又沉默寡言的女孩子,可是她简单的言行总能让他的思想得到某种解脱。他忽地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性­格像极了李贝尔。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无所顾及的向她倾诉了吧。想到这,他傻傻地摇头笑了。当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在所有人的身上寻找和你思念的那个人相同的特点。他微闭上眼睛,仰躺在竹子躺椅上开始默背手里的台词:“你以为把自己变成她的样子就能替代她了吗?”

李贝磊在开车上班的路上,收到了井田发来的短信,说是临时有事,取消见面,后面还附有几句不疼不痒的道歉话。李贝磊合上手机,随手把它仍到车子后座上,甚至没去多看一眼它具体落到了哪个位置。在李贝磊的生活里,时有让他厌烦的事情出现,可他永远学不会憎恨,因为他一直认为,那些让他不齿的人们不足以拨动他灵魂的弦线。所以他平凡却快乐着。

电台里的同事为他签收了一份快递,他打开,把里面的那张黑胶唱片随手仍在桌子上,拜托他的导播出去时把它仍掉。

“这可是好东西呀。”导播惊诧的看着他。

“现在谁还用留声机呀。”他笑笑说。

“就是不听,用来收藏也是好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张唱片可是绝版货呢。”

“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吧。”他翻着手里的那本音乐杂志,漫不经心的说。

“真的?”导播显得异常兴奋。

“真的。”

“你不后悔?”

“不后悔。”

“那,谢啦。”导播激动的把那张黑胶唱片抱在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宝贝。

其实,李贝磊并不是不珍惜那张唱片,只是,它已经经过别人之手,特别是经过一个让他没有好感的人之手,他心里便对那张唱片有了异样的感觉。他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他的东西是不会让人轻易触碰的,当年他心爱的那架三角琴,也只是让可览轻触过。他一直认为,只有自己心爱的那个人才有资格触碰他心爱的东西。只是后来,可览走了,他开始对一切他所珍爱的东西产生怀疑。她对他的爱曾滋养着他的梦想,虽然他当年放弃了去英国的机会,可是他的骨子里一直涌动着与钢琴密切相关的梦想。是她的鼓励在延续着他的梦想,如今她走了,他的梦想彻底终断了。那些曾经让他爱不释手的宝贝也便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

“想什么呢?”导播向他挥了挥手。

“没什么。”他笑着问他,“你家的小王子该上幼儿园了吧?”

“是啊,前两天还给他报了个钢琴班呢。”导播不无骄傲的说。

“真好。”他表示羡慕的拍了拍导播的肩膀,心里却突然间被“钢琴”两个字刺痛了。他不得不承认,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想念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的那些日子。

钢琴是他宿命中永远不可摆脱的东西。

用错过成全爱 第九章(1)

1、

电台要举行台庆,“姑­奶­­奶­”发话,这次台庆要举办一个大型的Party,为此还拟了一份出席人员的名单。李贝磊粗略浏览了名单,那上面罗列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名字,他唏嘘着把名单放到一边,准备他的节目去了。他一直不喜欢这种过于形式的东西。“可是有些形式却是不可避免的。”这是“姑­奶­­奶­”的话。

“我们‘姑­奶­­奶­’让我邀请你去参加台庆。”回到家,他兴冲冲地对贝尔说。

“是‘姑­奶­­奶­’邀请我,还是你邀请我呀?”她反问他。

他嘿嘿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撇嘴,“想来她也不会邀请我这种小人物。”

“那你要不要去呢?”

“去。”他以为她会拒绝,可是她没有。自从上次井田来过后,她越来越惧怕自己在家里的日子,到不是害怕井田,只是怕突然触碰到以前的一些回忆。最近她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令她无法释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他们的母亲来电话说,最近要回来参加一个什么活动,顺便看望他们。他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她,她什么也没说,只沉闷地点了点头,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回到房间后,她兴奋地把自己倒立起来,双脚搭在粉红­色­的墙壁上,像两个挂在墙上的装饰品,一动不动。这是她的习惯,每当高兴或是失落时她都喜欢把自己倒立起来,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激荡出的某些情绪。

“台庆你会去吗?”欧阳姗姗打来电话问她。

“会去,你呢?”贝尔反问她。

“我也会去。”她开心的说,仿佛将要去见哪个大明星。

“哦,”她应着,心里却担心起来,“可是......”

“可是他们没邀请我,是不是?”她坦然说出贝尔的顾虑,“他们是没有邀请我,可他们邀请了我的母亲。我陪我的母亲去,他们总不至于再把我赶出来吧。”她谈起自己被赶出来的事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仿佛那是一件无尚光荣的事情。

“李贝磊那天会穿深蓝­色­的西装。”贝尔提醒她。

“OK,谢谢你。”她感激地对她说。

“祝你好运。”

“我一定会把握机会的。”她的语气自信满满。

有很多时候,她从心底心疼着这个叫姗姗的女人,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独自守着一份虚妄的,找不到出口的感情,该是一件多么令人疲惫的事情。可是她又无数次的羡慕她,羡慕她的那份执着和坚持。爱过,伤心过,跌倒过,失望过,可依旧不曾放弃,倾尽全力保护着自己的那份汹涌澎湃却又略显卑微的情感。那是贝尔无法达到的境界。她也曾爱过一个人,可是她爱的既不贪心也不贪婪。结果他离去了,她不纠缠也不坚持,只是平静的转过身。

她想帮助欧阳姗姗,她感动于她对李贝磊那份炙烈的情感。最近她不停的在想,如果那天她替井田开了门,她会不会失控的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她想念他。曾经,他的拥抱是她幸福的全部重量,可是如今,她悲哀的发现,她所有的付出与期待,全部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不再幻想什么了,从他不留情面地把她甩倒在地,毅然决然地离她而去的那天开始,她就应该明白,她在那场感情中成了最大的输家,可笑的是,她输给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她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我要不要去做个头发呢,他比较喜欢卷发吧?” 欧阳姗姗在电话那边征求贝尔的意见。书包 网 想看书来

用错过成全爱 第九章(2)

“好啊。”她表示赞同。她实在不忍心破坏她对那场相遇的美好期待,不忍心告诉她,如果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即使你破衣烂衫,素面朝天,他依然不会介意。可是相反,如果他不爱你,你的任何刻意装扮在他眼里都不具备任何意义,他甚至根本不会留意。

欧阳姗姗挂断电话后,心满意足的栽倒在沙发上,双手肆意在半空中挥舞着,像个兴奋的孩子。她要去买几件衣服,还要去做个头发,按照他喜欢的样子装扮自己。想当初她刚到电台上班的那天,穿了一条艳红­色­的齐膝连衣裙,胸口坠有一朵蝴蝶花,那是她用一年的积蓄买来的一条裙子。她永远不会忘记李贝磊那天见到她时呆愣的眼神。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笑着问他。

“哦,没有。”他解释,“裙子很好看。”

“谢谢。”她礼貌道谢,矜持转身,却早已经心潮澎湃。

他曾送过一条相同的裙子给可览,那是按照她当年在日本参加艺术节时穿的那条裙子买的。当时可览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李贝磊九岁。他看她优雅的从舞台上走下来,经过他的身边时,她笑着握紧拳头对他说了一句“加油”。她胸前的那朵蝴蝶花映衬着她那张绯红的小脸蛋,可爱极了。那曾是他的梦境中反复出现的场景。

欧阳姗姗决定买下那条裙子的时候,对自己说:“将来有一天,一定穿给他看,让他找到重温旧梦的感觉。”她曾看到可览穿过一样的裙子,现在可览走了,她终于有机会接近他,她想把自己装扮成他心中那个女人的模样。可是她忽略了,无论她把自己装扮的和那个女人有多么相象,她终不是她,也变不成她。即使有天他接受她了,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替代品。可是她爱他,爱情常让人失去理智。

她还是去做了头发,减了和当年的可览相同的发型,烫成小卷儿,头顶上别着红­色­的蝴蝶花,身着一件白衬衣,一条深­色­的百褶裙,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像个美丽又高傲的小公主。可是在李贝磊面前,她是无论如何也高傲不起来的。

2、

Party很热闹,李贝尔坐在角落里看李贝磊在各­色­人中周旋寒暄,他是那么游刃有余。她突然发现,那么多年,所有人都在成长变化,惟有她自己一直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她甚至不会对陌生人做出礼节­性­的微笑。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邓彭,发现她的时候,他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僵在那里,她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学着他的样子,也向他点了点头。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自从上次在咖啡馆见过面后,她就再也没有过他和金娜的消息,她猜想他们已经离了婚,可是她不敢打电话给金娜,她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一个穿金­色­丝质吊带裙的女人挽着邓彭的胳膊向她款款走来,女人的容颜­精­致,春光满面。她愣住,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娜。

“Hi,贝尔,”金娜笑着招呼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Hi。”她从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你......你们......”

“嘘......”金娜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凑近她,“我们已经离了。”

“哦。”她随口应着。

他们已经离了婚,可他们仍能相携出现在Party上,做出一副十分恩爱的样子,成为众人艳羡的焦点。谁能知晓他们早已貌合神离?她突然觉得很疲惫,这里是她永远融不进的世界。

用错过成全爱 第九章(3)

“我想去躺洗手间。”她起身从金娜身边走过,穿过人群,来到廊道里。里面的热闹与欢腾映衬着她心中小小的孤独和悲凉。

“贝尔。”李贝磊在身后叫她。

“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她用手抚着一张红的发胀的小脸,“里面太热了。”

“我四处找你,以为你溜走了。”

“还是你了解我。”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进去吧。有人想见你。”他说。

“谁啊?”

“进去就知道了。”

她跟在李贝磊的身后,像只温顺的小猫。当初,他从­奶­­奶­家后面的仓库里发现离家出走的她,他心疼的把她放到自己的后背上,把她一步一步地背回去。那时侯,她把小脸贴在他的背脊上,温顺的由他引领她前行,就像现在这样。十年一个转身,如今距那次的离家出走已经经历了两个十年,她和李贝磊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人在他们的生命中出现了,又离开了,只有他们的情感一直保持着儿时的温度。她常感恩于他在她的爱情失意的时候,用亲情驱散了她心中那个厌世的恶魔,化解了她的仇恨。他用他的关爱告诉她,只有心中有爱才能得到爱,只有相信幸福才能得到幸福。

“贝尔......”一个身着系有黑­色­锻带裙的中年女人笑着朝他们走来。

李贝磊用胳膊肘碰了碰李贝尔的胳膊,“傻愣着­干­什么,说话呀。”

“妈......”她从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乖。”郝惠籽兴奋的走过来拥抱她,“快让我看看我的小公主。”

她躲闪着,终没逃过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别这样。”她从她的怀抱挣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郝惠籽大笑,“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个小孩子。”

“什么事情这样开心。”对面又走来两个中年女人。

郝惠籽兴奋地给她介绍,“来来,贝尔,快来认识一下,这两位是妈妈最要好的朋友。”

李贝尔轻轻向对面两个女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她在其中一个女人背后发现了欧阳姗姗。

“这位是何台长,妈妈的大学同窗,也是你哥哥现在的领导。”郝惠籽指着那个穿灰­色­套装的中年女人对她说。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贝磊,他领会她的意思,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就是‘姑­奶­­奶­’。”

“喔,您好。”她再次礼貌的对女人点头致敬。

“你好。”女人简短的回答。

“这位是妈妈和何台长大学时代的学姐,是妈妈曾经十分崇拜的人哦。”郝惠籽继续向她介绍着。

“您好。”她礼貌的打着招呼,目光却定格在女人身后的欧阳姗姗身上。

“哦,这是我女儿。”女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眼神,微笑着向她介绍。

“是姗姗吧,都长这么大了。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带着贝磊去看过你了,转眼的功夫你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郝惠籽惊叹着,仿佛在慨叹时光的匆匆流逝。

“我生她的时候已经老了。”女人打趣道。

“你当年把热情都献给了你的事业。”“姑­奶­­奶­”接话说。

“可是我的事业却远没你们这样好。”女人叹息,似乎在羡慕眼前的两个成功女人。

“你培养出的人才可是我们永远也得不到安慰呢。”郝惠籽劝慰她。

“也是。”女人歪头笑了,像个知足的孩子。

“姗姗竟出落的这样漂亮,”郝惠籽仔细打量着欧阳姗姗,笑着说:“你今天的装扮跟贝磊十分登对呢。”

“妈......说什么呢。”李贝磊皱着眉头反驳她。

用错过成全爱 第九章(4)

她笑,“开个玩笑又怎么了。”

“郝阿姨好。”欧阳姗姗显得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愉快和兴奋。她不知道她和李贝磊的家庭竟有着这样的渊源,仿佛在无形间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的母亲竟然说他和她很登对,这无疑更坚定了她爱他的信心。

邓彭携着金娜朝这边走来,“郝总,何台长......”他笑着向两位女士举起了酒杯。

“邓副总也来了,”郝惠籽幽雅的和他碰杯。

“邓副总年轻有为,了不起啊。”“姑­奶­­奶­”介绍说,“JS广告公司和我们电台一直有着十分良好的合作关系呢。”

郝惠籽只是淡淡而笑,她心里清楚,所谓的合作关系不过是一些无聊的赞助罢了。多年在商海沉浮,早已让她看透世事,品遍人情冷暖。她自知,这次何友丽邀她回来,只是打着叙旧的幌子向她炫耀什么罢了。她们比了那么多年,也争了那么多年,如今她们在自己的领域里各自风光,她却突然觉得累了,过去的锋芒仿佛在岁月中滑落,对眼前这个和她一同步入中年的女人,她只有祝福,早已淡漠了嫉妒。

李贝磊在众人的欢腾中走到会场中央的钢琴前,为大家弹奏了一曲《Dreming》。舒缓的音乐,在他舞动的双手下流转出一个个深沉的音符,仿佛一位长者在低声陈述一段被遗忘的往事。随着那乐声,所有人都沉静下来,酒杯在半空中成形成一种静止状态,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曾经的一段往事中,仿佛经历着庄周的化蝶之梦,从此岸回溯着生活的彼岸。

3、

世界如此之大,却又如此之小。那么多原本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相聚在Party上,他们彼此寒暄热络,倾心交谈,可是转过身却又换作另一副互不相识的冷淡模样。李贝尔看着眼前这许多熟悉的陌生人,试图在他们看似友善的面孔上寻得一点难得的真诚。最后,她发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她更适合做一名演员。

“你要离开了吗,宝贝儿?”郝惠籽拉着贝尔的胳膊,一副不忍放手的可怜模样。

“喔,不是,我只是想出去透透风。”贝尔用右手扑扇着,“这里有点儿......有点儿闷。”

“要我陪你吗?”郝惠籽真诚地看着她。

“不,不用了,留下来陪你的朋友吧。”她淡淡的说。

“真的不用我陪你吗?”她渴望为女儿做点什么,更希望女儿需要她做点什么,可是她沮丧的发现,贝尔已经长大,大到不再需要她。

“那么多年你都没有陪过我,我都走过来了。”李贝尔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走出大厅。留下郝惠籽一个人愣在那里,耳边酒杯相撞的声音同样撞击着她那看似饱满,实则早已虚空的灵魂。是啊,那么多年,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呢?她在欢腾的人群中一遍一遍质问着自己。

“贝尔的­性­格是这样的。”李贝磊走过来安慰她。

“喔,我知道。”郝惠籽转头扶了扶他的肩膀,“她像你们的父亲。”

“他......他好吗?”

“恩。”她抬起手里的酒杯,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上个月我们在英国的一家小咖啡馆里见过面,听说他娶了一位俄罗斯太太,生活过得很安逸,很不错。”

“那么你呢?”李贝磊看着面前这个眼角已经被皱纹侵略的女人,心疼的问她。

“我?”她笑,爽朗的声音掩饰着自己的满腔落寞,“如你所看到的,我也不错呢。”

李贝磊知道这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在他十八岁那年,他们的父母离了婚,他带着贝尔从农村­奶­­奶­家搬回城市,开始学着独立生活。他知道父母的婚姻已经完了,可是他从未向他们询问过什么,那是他不愿探究的真相。

用错过成全爱 第九章(5)

郝惠籽从二十五岁嫁给李民亨,一起挨过最难忍的窘困日子。生活越来越好,她的野心越来越大,她不甘于现有的幸福,渴望更加优渥的环境。他们把孩子寄放在农村,一同出了国,去寻找属于他们的“金子”。李民亨安于现状的­性­格让好强的她感到无助,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能照料她,为她暖被的丈夫,而是一个能在事业上助她一臂之力她的男人。面对她的成功,面对她的咄咄逼人,他终于累了,沮丧地向她提出离婚。其实他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在事业上春风得意的女强人,而是一个能在家里等她下班回来的妻子。于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时节,在一个陌生又冷漠的国家,他们分手了。

离婚后,他的情绪一度十分低落,是一个美丽的俄罗斯女人救赎了他,他们定居在英国,过起了最平凡的生活。而郝惠籽一直乐此不彼的在各个国家穿行,发展着她的事业。终于有一天,她和李民亨在英国的十字街头相遇,那是她到英国参加会议的第一天,傍晚的时候她突然肚子饿了,想去吃一块Cheese蛋糕,于是裹着宽大的风衣从酒店里跑出来。他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头发蓬松,一脸倦容的她,心突然紧紧的缩成一团。

她发现他,走上前,笑着对他说:“你好。”

他举起手想要抚摸她一头凌乱的长发,可是手到半空中又突然沮丧的落了下来,他说:“你好。”

他们到一家咖啡馆里小坐,他向她说起自己的生活,她微笑祝福。分手的时候她目送他的背影远远离去,那一刻,一股热浪忽地涌上眼角,她哭了,她裹着宽大的风衣蹲在萧瑟的十字街头,哭得像个迷途的孩子。

就是那一天,她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她疯狂的跑回酒店,冲进卫生间,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赤身*地站在镜子面前仔细端详着自己。当无情的皱纹公然地在镜子里向她挑衅时,她沮丧地跌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她想到了李民亨,想到了他们一双可爱的儿女。直到那一天,她才顿悟自己一直追求的幸福不过是一场孤独的盛宴。那一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疯狂的想念那个已经不再属于她的男人。

在英国的会议结束后,她突然接到了何友丽的电话。她知道那个骄傲的女人唤她回国是一种怎样的心理,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儿女身边去。在Party上,她见到了她的一双儿女,她那么急切的想走近他们,可他们的态度却是冷冷的,仿佛把她冰冻在南极。她突然明白了,她已经一无所有。

“这次打算什么时候离开,Party一结束就走吗?”李贝磊问她,仿佛早已习惯她的突然离开。

“我留下来好不好呢?”她笑着问他,心里却涌起阵阵酸涩,“我是说,从此以后都不再走了,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你说好不好呢?”

“真的?”李贝磊欣喜若狂。

“当然,”她解释,“我是说,等我把手头的工作都忙完了,我......”

“算了,”李贝磊无奈的摆摆手,“你的工作是永远不会忙完的。”

“贝磊......”

“没关系,”他的态度温和而决绝,“你们那么多年都不在我们身边,我和贝尔都过的挺好,你不必为我们担心。”

“我......”她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突然走过来的欧阳姗姗打断。

“我们一起照张相吧,郝阿姨。”欧阳姗姗兴高采烈的挽起郝惠籽的胳膊。

“好啊。”郝惠籽笑着回应。

用错过成全爱 第九章(6)

“对不起,我先失陪了。”李贝磊把脸拉的跟长白山似的,默然的从欧阳姗姗身边走过。

“李老师......”欧阳姗姗显得有些扫兴。

“甭理他,我们来照相。”郝惠籽安慰她。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聊天了?”她怯怯地问。

“没有,我们刚好聊完。”郝惠籽笑着拉起她的胳膊,“来,让我沾沾年轻人的活力。”

“您一点都不老。”欧阳姗姗甜甜地说。她也真是这么想的,郝惠籽气质高雅,一张脸被高级化妆品喂养着,没有十分深刻的皱纹。偶有分散在眼角的一些“捣蛋鬼”,也根本无伤大雅。相较而言,她的母亲显得老了许多,常年架在鼻梁上的高度近视眼镜,让她看上去像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老学究。从她的身上基本找不出丝毫和这座华丽城市相符的时尚元素。

“怎么啦?”郝惠籽慈爱的看着一直傻傻盯着她看的欧阳姗姗,笑着问她。

“哦,没什么。我是说......我是说您看起来还很年轻。可我妈妈看起来已经老了。”

“别这么说,你妈妈的心态还是年轻的,可我的心早已经苍老了。”

“什么?”

“哦,没什么。”她不知为何要对一个小女孩儿说这些,她觉得自己真的疲惫了,想找个地方停一停,歇一歇,或者找个人倾诉一下这些年经历的艰难困苦,纠到底,她觉得自己老了。

4、

“里面真的很闷。”李贝磊走出来对贝尔说。

“让人喘不上气来。”她倚靠在栏杆上望着窗外。

“逃走好不好?”他突然问她。

她笑着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车子从停车场缓缓开出,她笑吟吟的看着他,“你出息了李贝磊,‘姑­奶­­奶­’一会儿找不到你,你可就惨了。”

“惨就惨呗,管她呢。”他潇洒的冲她挥一挥手,“走,带你去吃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妈怎么办?”车子刚上高速,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追问他。

“有那么多朋友陪着她呢。”他说。

她诧异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妈刚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她重新倚靠在座位上,“你觉没觉得妈这次回来老了许多?”

“依然很漂亮。”他答。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她的眼神。”

“眼神怎么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疲惫,像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那么豁达,却又那么苍凉。”

“也许是太累了吧。”他解释说。

其实,从他见到母亲的第一眼,就产生了和贝尔一样的感觉。郝惠籽确实疲惫了,退却满身的光华,更像一只渴望归巢的倦鸟。可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母亲,她热爱着她的工作,甚至更甚于疼爱他们,她已经把自己送上一条高速公路,她已经停不下来,惟有勇往直前的走下去。

“我们去吃什么?”贝尔巧妙的转移话题。

“他结婚了。”李贝磊突然答非所问的对她说。

“谁?”

“我们的父亲。”

“哦,”她随口应着,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他应该得到幸福。”

她永远不会忘记父亲把她送到­奶­­奶­家的那一天,她举着苹果味儿的­棒­­棒­糖告诉他,傍晚的时候一定要来接她回家。父亲答应了,临走的时候还跟她打了勾勾,她嘴里叨念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双大手和一双小手紧紧合在一起。那是父亲给她的承诺。那一天,她蹲在­奶­­奶­家的木头门后等到天黑,太阳拖着疲惫的步伐下了山,她在遗留下的风中站成了一座雕像,终没等来她的父亲。她就是从那天起,开始怀疑那种叫做承诺的东西。

郝惠籽说的没错,贝尔的­性­格像她的父亲。她聪明,内向,并且安于现状。或许是­性­格上的相似,她对父亲少了很多埋怨,反而那个锋芒必露的母亲更让她觉得遥远。

“你觉得爱是什么?”她突然转头问李贝磊。

他歪头想了想,答说:“爱是成全。”

她点着头,心里琢磨着,那么多年,他们的父亲和母亲到底谁成全了谁呢?

他载她到一家拉面馆,车子停稳,他笑着对她说:“这里的拉面有­奶­­奶­当年做出的味道。”

她没说话,低头走进面馆。

她自小就觉得自己对­奶­­奶­没什么感情。在她的印象里,那是个刻薄又爱炫耀的女人。在她五岁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李贝磊气喘吁吁把她背回来的时候,她的­奶­­奶­心疼的去擦李贝磊脸上的汗珠,甚至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双腿冻得红肿的她。是李贝磊哭着哀求­奶­­奶­快去把医生找来,她才得以及时保全那两条腿。当年,当医生告知他们,如果迟一些,贝尔的双腿就有可能保不住的时候,李贝磊握着她的小手,哭的泣不成声。五岁的李贝尔只是冷冷的笑,她是从那天开始明白一件事情:­奶­­奶­根本就不喜欢她。

­奶­­奶­病重的那些日子,她从未去看望过她。直到­奶­­奶­去世的那天,她还躲在学校宿舍的卫生间里涂趾甲油。李贝磊给她打来电话,说:“­奶­­奶­不行了,她想见你。”当她慌乱的坐上出租车赶到­奶­­奶­家里的时候,他们的­奶­­奶­已经赶往另一个国度。她望着院中那颗大枣树,那些鲜活的叶子在阳光的爱抚下,落了一地的光圈。很多往事情节冲上她的头顶,她流不出一滴眼泪。

­奶­­奶­下葬的那天,李贝磊告诉她,“­奶­­奶­临死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只直直的伸出两根手指。”那一刻,在她心里潜藏多年的泪水汹涌的漫过眼底,她记起小时候,­奶­­奶­一直称她为“二丫头”。

“怎么了?”李贝磊嚼着嘴里的面条儿,问她。

“没什么。”她说。

他们各自吃掉两大碗拉面,那种熟悉的味道把他们带到那个早已消逝无踪的童年,让他们猝然发现光­阴­行进的痕迹。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