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在家里没有看到她和彦晞,担心了。
苏萌迟疑片刻,接了起来。
“小萌,你和小少爷怎么都不在家?”经过几天的相处,莫姨也不再生疏地叫苏萌苏小姐了。
“莫姨,我现在在朋友家里。傅景深已经回来了,晞晞应该是跟他在一起。”
苏萌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尤其是傅景深。
所以只能这样含糊其辞地隐瞒了彦晞受伤的事。
莫姨担心彦晞,所以也没多想,挂了电话又打给傅景深。
又过了十余分钟,手机再度响起。
侧头一看,竟然是傅景深。
白皙手指蜷紧,清润水眸中尽是挣扎。
到底还是没有接。
她原本一直等着傅景深回来跟她解释彦晞还有蓝溪的事,可如今她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法好好谈。
而且,她也不想让傅景深知道她怀孕的事。
她不希望傅景深干涉她的决定。
不过,仔细想来,若是傅景深知道了,怕是会让她打掉这个孩子吧?
因为当初他可是细心地为她准备了避孕药,显然是根本不希望她怀孕。
也是,他们不过是协议夫妻,若有了孩子,关系反而尴尬了。
手机又响了两次,苏萌一直咬牙坚持着没有接,也没有挂。
她不想让傅景深以为她是在生他的气所以才如此。
她真的没有生他的气。
她只是……有点难过,有点失落。
***
中午的时候,医生帮她找的护工就来了。
是个50多岁的阿姨,看起来很憨厚的样子。
正巧肚子有些饿了,就麻烦阿姨去食堂帮她打饭,顺便……
“阿姨,您能再帮我一个忙么?”
“这姑娘真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我想让您帮我问问看有没有一个叫傅彦晞的孩子也住在这个医院?如果在的话,麻烦再帮我打听一下那个孩子的病情。”
按照常理,接她的救护车应该都是来自最近的医院,而傅景深那样焦急,也有很大可能把彦晞送到了这里来。
不管彦晞的妈咪和傅景深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对于彦晞这个孩子,她是真心喜欢。
“好的,没问题。”
……
护工阿姨先去食堂给苏萌盛好饭,才到一楼的咨询台去询问彦晞的事。
前台护士一查,彦晞果然也在这里。
住在8楼的VIP病房。
因为还要了解彦晞的病情,所以护工阿姨便端着饭盒上到8楼。
8楼整整一层只有寥寥几个VIP病房,比起普通病房的楼层,这里要安静许多。
护工阿姨走到护士台前,问,“护士小姐,问一下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傅彦晞的孩子?”
护士小姐抬眼瞟了眼满身土气的护工阿姨,拧着漂亮的眉毛反问,“你跟病人什么关系啊?”
“哦,没什么关系,我就打听打听。”
“打听?你不知道病人的病情是不能随便透露的吗?”
50多岁的护工阿姨被护士讥讽的口吻反问得有些难堪,不敢再多问,转身就往回走。
“阿姨,您认识彦晞?”身后,却传来一个清朗声音。
护工阿姨驻足回头,就见一个样貌阳光帅气的男人站在身后,礼貌地看着她。
“我不认识,是我照顾的那小姑娘认识,让我上来打听打听。”
游誉刚刚到外面的餐厅买了饭回来,碰巧听到护工阿姨在打听彦晞的事,好奇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彦晞怎么在国内还有认识的人,所以便开口问了问。
小姑娘?
“不知道方便说一下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吗?”
“好像是叫……苏萌。”
果然是她!
游誉并不意外,之前他和深哥一起到盛景豪城把受伤的彦晞带走时,他就发觉苏萌的脸色不对。现在看来,当时她果然不只是被深哥不小心推倒那么简单!
“那苏萌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住院?”
会请护工,必然是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怕是情况还比较严重。
护工阿姨本想回答,可转念一想,这个男孩子问这么多,难道是认识那个小姑娘?
“呀!你不会就是那姑娘孩子他爹吧?!”
孩子他爹?!
游誉被这四个字吓了一大跳!
苏萌怀孕了?!
那之前她那么痛苦的样子,难道是……
“你就是孩子他爹吧?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把人家姑娘搞大了肚子就这么撒手不管,那么漂亮一小姑娘,弄得差点流产,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真可怜呐!”
……
护工阿姨噼里啪啦一堆毫无依据的话说得游誉心里直喊冤。
“游誉,你又搞大了谁的肚子?”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清冷询问。
游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苏萌。”
话落,就感觉后脊一阵阵的发凉,仿佛有千万把冰刀嗖嗖嗖地射过来。
僵硬地转身,果然看到深哥顶着一张天寒地冻的脸站在他身后,平日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更像是淬了毒似的,恨不能把他毒死一遍又一遍。
“不是,深哥……我这是条件反射,刚才我正跟这阿姨说着苏萌小姐呢……”游誉赶忙解释。
傅景深脸色并未缓和,疑惑的目光投向游誉身后的护工阿姨。
护工阿姨看着傅景深,被他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清冷气场震慑住。
傅景深没有多问,只问了一句,“阿姨,苏萌在哪里?”
……
当傅景深跟着护工阿姨一路来到5楼,抬头看着挂在头顶的标志上写着“妇产科”三个字,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不由得收紧。
**************
苏萌等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护工阿姨回来。
从早晨起就没有吃东西,肚子都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
所以当她看到病房门口终于出现了护工阿姨的身影时,顿时欣喜地唤道,“阿姨,您可算……”
后半句话,在看到跟随在护工阿姨身后的那道挺拔身影时,戛然而止。
表情倏然僵住,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暗暗收紧。
傅景深……
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姨,谢谢你了。把饭给我吧!我来照顾她就可以。”傅景深快步行至护工阿姨身前,说着,接过护工阿姨手里的饭盒。
护工阿姨点点头退了出去,把时间和空间让给他们。
***
时间,仿佛静止。
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滞缓。
苏萌躺在床上,清润水眸直直地注视着他。
这个男人还是惯常的清冷表情,薄唇微抿,淡漠的目光看不出半点情绪,更遑论怜惜,刺得她眼睛生疼。
扭过头去。
脚步声靠近,头顶一道阴影打下来,是他站在了床侧。
又是许久的沉默,傅景深终于开口。
嗓音暗哑,还夹携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字一顿地,仿佛都倾注了浓厚沉重的情感。
“小萌,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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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深的解释!
苏萌平躺着,头侧向另一方。舒悫鹉琻抿着唇,面色紧绷,心里波澜起伏。
宽厚干燥的大掌从上方覆盖下来,想要触碰苏萌的脸颊,却被她刻意躲开。
像是赌气的孩子。
傅景深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后,移开。
却是转了方向往薄被下方苏萌的小腹处探去铌。
苏萌又想避开他,却被傅景深另一只大掌按住肩膀,沉声提醒,“别乱动。”
想起医生的嘱咐,苏萌紧绷的小脸微鼓,不再挣扎动弹。
傅景深的手顺利探入薄被下方,隔着薄薄一层病服,覆盖在苏萌的小腹上桊。
温温热热的,似乎还有隐隐的颤栗。
就好像……他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似的。
暖融踏实的感觉从傅景深的掌心穿过衣衫传入苏萌的体内,好似熨烫在苏萌的眼睑上,蓦地就觉得一阵酸胀,竟有些想哭。
明明他来之前都好好的,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可为何一见到他,甚至于他明明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得到安抚,鼻头酸酸的想掉泪。
“孩子没事吧?”轻轻浅浅的话,像羽毛一样拂过苏萌的心头,酸涩的感觉更甚。
喉咙堵着,说不出话来,只能闷闷地“嗯”一声。
“饿了吗?”傅景深抽回手,看着终于不再刻意紧绷着脸的小丫头,柔声问道。
苏萌生生憋回泪意,小嘴微鼓,不说话nAd1(
但咕咕叫的肚子却适时替她做了回答。
苏萌:“……”
看着苏萌微微发窘的小脸,傅景深“唔”一声,道,“知道了。”
就好像在和她的肚子对话!!
“医生说可以坐起来吗?”
苏萌本不想搭理傅景深,可是肚子真的很饿,一直叫个不停,实在囧得厉害,只好闷声开口,“可以。”
傅景深把床一点点摇高,然后端起饭盒准备给苏萌喂饭。
“我自己可以的。”
喂饭那么亲昵的事,她才不要和傅景深做呢!
“你现在要尽量放松,听话。”傅景深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盛了饭菜的勺子递到苏萌嘴边。
苏萌的肚子又是咕咕一叫,小嘴即时一张。
太饿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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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碗饭吃下去,起先饿得扁扁的肚子已经有了饱意。
“吃饱了。”
傅景深眉宇微蹙,“不行,再吃一”
“吃不下了。”
“再吃一点nAd2(放心,我不嫌弃你胖。”
苏萌:“……”
这话的意思是她确实是胖,只是他不嫌弃?!
被逼着又吃了几口,傅景深看她确实吃不下了,便放了碗筷,转而又给她削起苹果来!!
这是把她当猪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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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景深的手很好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拿着银质水果刀的动作格外优雅,一点点地将苹果去皮。
“晞晞没事吧?”
从晞晞摔倒后就一直记挂着他的情况,原本让护工阿姨去打听晞晞的情况,没想到情况没打听到,还惹来了“麻烦”。
“现在没什么事,不过要看后期关节消肿情况。”
“晞晞……到底生了什么病啊?”
傅景深看她一眼,眼底染着疑惑,“血友病。”
血友病?
似曾听过的词,在许多年前的生物课上。
隐约记得好像是会流血不止的病?
“晞晞是中度的。外伤流血不止只要适时处理好就问题不大,最怕的是运动造成的关节内出血和浮肿,如果反复出血,很容易造成关机畸形,甚至可能导致残疾。”
苏萌听着,讶异得张大了嘴。
这么可怕的病?
难怪之前傅景深那么紧张!
也难怪莫姨平时连一分钟都不放心晞晞离开她的视线!
“那能治好吗?”
傅景深摇摇头,深刻容颜上染着一层淡淡的哀伤,“目前为止还没有治愈的办法nAd3(”
苏萌的心紧揪着,为晞晞那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竟然要遭受如此残忍的命运。
“这种病是遗传病吗?”苏萌忽然抬眸问道。
傅景深点点头。
苏萌脸色陡然一凝,眸子里笼着一层忧虑。
傅景深深深凝着她,道,“他妈妈是传递者。”
苏萌抬眸与他对视,他那么聪明,一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并解除了她的担忧——她担心自己腹中的孩子也会遗传到这种病。
可是,却再没有多余的话。
几天前说过的,会给她解释的话也一句没有。
她在等,却不想主动问,就好像她很在意他和其他女人的关系似的。
其实她只是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
仅此而已。
傅景深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
“吃不下了。”苏萌心里憋闷得厉害,别开脑袋,拒绝再进食。
赌气赌得这么明显,傅景深看着她的侧颜,小脸微鼓,像个粉嘟嘟的气球,不经莞尔,“我和晞晞的妈妈没有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解释让苏萌蓦地回首,张眼看他,似不相信。
没有在一起?
“离婚了?”
傅景深眉目微动,沉吟片刻,晦涩不明地“唔”了一句。
“唔”是什么意思?
苏萌狐疑着。
傅景深抬手轻轻揉揉她的脑袋,嗓音醇厚好听,“相信我,我的老婆,从来只有你一个。”
类似于表白的话让苏萌怔了怔,脸颊微微发红,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苹果低头认真的啃了起来,活像一只土拨鼠。
吃饱喝足,苏萌开始犯困。
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睁眼醒来,就看见坐在床边的傅景深。
苏萌住的是普通病房中的优质病房,带独立卫生间,但设施简陋位置狭窄。不到15平米的房间里,除去一张病床和一个床头柜,就剩下一张小木凳。
傅景深此刻就坐在那张木凳上,长袖衬衣的袖子挽至手肘处,手肘则撑在床头柜上手轻握成拳,支撑着头部,正在休息。
窗外已是夕阳西下,金色的晚霞如一层薄莎柔柔铺洒在傅景深身上,柔和了他一向硬朗深邃的面部轮廓。
他一直在这里?
心里,浅浅地动荡着,回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
——我和晞晞的妈妈没有在一起。
这应该算是他的解释吧?
至少,她没有莫名其妙地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祛除了她的忧虑。
nbsp琝鉬“我的老婆,从来只有你一个。”
脑中盘旋着傅景深的这句话,双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也许这个孩子也可以在幸福健全的家庭中降生?
这个念头把苏萌自己吓得不轻。
自己竟然因为傅景深的一句话就忘了他们真实的关系和注定的结局!
对面长椅上的男人忽然动了动,浓密的眉浅浅蹙着,黑睫颤动着睁开,就看到对面病床上躺着的苏萌正侧着脑袋凝着他。
“怎么了?”坐直身子,傅景深问。
思及自己方才的念头,苏萌心虚地脸红了,眸光闪烁着,“你……你不回晞晞吗?”
“莫姨在照顾着,没事。”傅景深淡淡的口吻,近乎无情。
方才心里漾起的那点温暖顿时荡然无存,“就算你和晞晞的妈妈已经离婚了,可晞晞到底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难道真的只管生不管养吗?!”
想起莫姨之前跟她说过的话——晞晞明明是有父亲的孩子,却依然被说成是野种,此刻亲眼看到傅景深对晞晞的态度,眼中的反感和厌恶那样鲜明。
傅景深的眉宇稍稍拧了拧,菲薄的唇微张,似有什么话想说,但到底还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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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水吗?”傅景深盯着苏萌的唇,似乎有些干,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转移话题。
现在这样的天气,说热不热,有些闷。
傅景深这样明目张胆地转移话题让苏萌愈发肯定他对晞晞的不负责任,头扭向另一边,手一扬,本意是想让傅景深离她远一点,却不想把傅景深刚刚拿起的水杯碰翻。
幸亏是凉的。
大半杯水尽数洒在了苏萌的身上,濡湿了她胸前的衣襟。
苏萌本能地想要起身,却牵扯着小腹有细细的疼痛。
“别动。”傅景深注意到她变化的脸色,沉声道。
苏萌身子僵住,接着看到傅景深的动作后,脸色也随即僵住!
他居然要脱她的衣服!
可是她不敢乱动,最大的防御也只是用双手盖住胸口,抵御他接近自己病服纽扣的手,红着脸瞪他,“你干什么?”
“衣服湿了,换下来,不然要感冒。”
“不要你换!”
“那你自己换!”
苏萌作势又要起身,可之前还好好的小腹现在就像要跟她作对一般,一动就痛!
傅景深冷眼看着她,一副看你怎么办的表情。
苏萌憋得小脸通红,要知道,她病服底下可是什么也没穿啊!
“护工阿姨呢?”苏萌灵机一动,方才忆起自己是花钱请了护工的!
“我让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