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时而强劲,时而柔和,野草摩擦出的沙沙声也跟着忽大忽小。眼下,风一吹,孤儿院里的桃树不见了,大家停住脚步,静观废墟上的每一处角落。桃树又不是东北的人参娃,没系红线就会跑,它在哪里发芽就永远在那里了。这一回绝对不是幻觉,叶小清百分百肯定,不只她一个人看到,其他三个人也同时看到了。
“不会吧?树也能跑?”叶小清奇道。
“没听说死去的植物能显现鬼影,对吧,应该没这回事?”雷鸣问袁奇风。
“的确没有这样的事。除非……”李英杰把话接过来。
“除非树下有死尸!”袁奇风刚把话说完,叶小清就抖了抖,一阵寒意侵遍全身。
他们跨过布满青苔的石块,走到曾经种过桃树的地方,看到泥土里还有断裂的树根。那树根比一般的砧板要大些,断裂面已经腐朽,一股股霉味从土里散发出拉一。过了那么多年,桃树没有再长出新芽,当年被倒下的建筑砸断后,它就跟那群孤儿一起死去了。袁奇风说树下埋有死尸,所以能显现鬼影,这不是瞎编的。
普通的植物若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但如果它的根部,或者附近埋了冤死的人类,那株植物就会日以继夜地吸取怨气。时间一长,这种植物就会有微弱的灵性,甚至当它们死了,还能偶尔现显鬼影。这种死去的植物对人类不造成威胁,不像鬼魂能够游荡,四处害人。但这种植物不能吃,如果吃了,八字不硬的人很容易得病。
“你确定树下埋有死尸吗?”叶小清颤声问。
“你不信的话,我挖开看看?”雷鸣也想弄个清楚。
“不用挖了。这么说来,那晚我没看错,他在树下埋的就是死人。”叶小清脸色大变。
李英杰问:“谁在树下埋死人?”
“江伯吗?”袁奇风低声问。
叶小清摇了摇头,刹那间想通了一些怪事,难怪从那晚以后,有一个人的行为就特别怪异,原来是这么回事。江城县孤儿院是在1987年10月31日倒塌的,那时有个香港人来做慰问活动,事情就发生在那天晚上。想着想着,叶小清陷入沉思,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
天色阴沉沉的,孤儿院的几只狗被人毒死了,长工老朱将狗尸拖出铁门时,在草地上留了深深的拖痕。一个小女孩站在孤儿院大堂里,看着院长江伯撕掉了一页日历,下一页日历印了一个鲜红的31号。其他大人忙着打扫孤儿院的每一处,小孩子们觉得打扫是多余的,因为孤儿院旧得都发霉了,除非重新建一座崭新的。江伯撕下日历,随手把手上的日历纸张扔掉,他身后的小女孩马上就把纸团捡起来,放到垃圾筒里。
江伯会心一笑,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和蔼地说:“叶小清,你今天表现不错,晚上的活动一定带你去。”
叶小清笑得很甜:“谢谢江伯。”
“那你快去跟其他小朋友拔院里的野草,谁拔得多,晚会上就多发几颗糖。”江伯说完就大步走出厅堂,和几位阿姨商量接待香港捐资人的事宜。
孤儿院如果没资金运行,早就被当地政府关闭了,幸好前几年有个姓李的香港老板捐款才保住。原本,捐资人打算10月中旬派人来搞个活动,给小朋友们送些礼物,顺便查看孤儿院的情况。可由于天气的缘故,香港的捐资人改变了行程,一直拖延到10月31日才有时间赶到江城县。
捐资人是个香港人,在英国待过一段时间,比起中国文化来说,他更喜欢西方文化,还爱过万圣节。孤儿院拿了好处,自然要投其所好,因此勉为其难地把孤儿院粉饰得像鬼屋一样。江伯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群没有爹妈的孩子,只要捐资代表人能帮他们向李氏富商说几句好话,孤儿院就可以拿到下一年的捐款了。
孤儿院不算大,不适合搞晚会,为了欢迎捐资代表人,江伯就和县城中学商量好了,当晚要在那里搞个晚会。江伯为了鼓励孩子们听话,给捐资代表人留下好印象,在那天早上宣布好孩子能被带去参加晚会,不听话的孩子就要被锁在屋里。小孩子们努力表现,想要晚上被点名带去参加晚会。这里被打扮成鬼屋,谁都不愿意被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