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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诡行天下_ > 225 06 木盒藏疑

225 06 木盒藏疑

“墙在哪儿?”白玉堂问了一声,老汉一指,他就纵身一跃,从人群上方飘了过去,落到那面墙壁上。

展昭也跟着过去,就见这墙壁是普通青砖砌墙,至少有三尺厚,青石是整块的,一块估计就得有个百十来斤中,而且墙体四周崭新,是新作的不应该是老墙。

白玉堂低头,见墙边好些人,微微皱眉,低声说了句,“散开。”

可能是因为白玉堂眼神太­阴­沉,或者语调比较冷酷……围观的众人真的就连连后退,乖乖空出路来,露出了墙根。

白玉堂翻下墙,看墙根处的接缝,皱眉。

“玉堂。”展昭问他,“怎么回事?”

白玉堂站了起来四下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喂。”展昭轻轻一拽他袖子,“什么情况?”

白玉堂一想,拉着展昭到了一旁,“这和刚才的死门机关,是个联动机关。”

“联动?”展昭想了想,“哦,也就是赵琮那头的机关动了,这边的也会动,是不是?”

白玉堂点头。

展昭回头看了看被厚墙挡住的大道,是直通皇宫,贯通整个开封最重要的一条大路,而墙后围起来的,应该是整个大宋的命脉,几乎所有关系大宋安慰的人,都被圈在了里边。算算墙高,有个三丈余,人翻过去需要轻功,普通人得架个梯子……马匹则是根本没法过的!这是谁设计的东西?居心叵测啊。

“展护卫。”

这时候,就看到另一头,包拯的轿子到了,身边还有一乘是庞太师的轿。两人的样子像是刚从皇宫出来,在半路就被截住了,前来查看。一看到这样的墙壁,包拯的双眉就皱到了一起。连向来脸上都挂着真假难辨笑容,偶尔装傻的庞太师也瞬间严肃了起来。

展昭站在墙头,明白两人这种表情后的含义。这若是主­干­道被一拦死,皇宫一旦出了些什么事,援军根本没法第一时间赶到。

包拯怕引起太大­骚­乱,两边堵着的人已经太多,就对展昭微微点了点头。

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向后轻轻退了一步。

展昭抬腿猛地运足内力一脚躲下去,众人就听到“咔咔”几声,墙壁上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随后,展昭腾身跃起,落下时又一脚踩住了墙头,墙壁就开始稳稳地往下沉,很快,沉入了整个地底,那面墙瞬间消失了。

人群传出叫好声,凡是会些武功的,都不得不暗暗佩服展昭内功的高深,羡慕他的好天赋。

白玉堂见墙壁和地面几乎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出来,就知道技艺­精­湛……是哪个机关高手做的呢?

展昭左手往前右手往后轻轻一摆。

两边的行人都很明白,往前的都走左边,往后的都走右边,众人很快通过了这墙壁,拥堵的大路瞬间恢复畅通。

包拯走了过来,对展昭耳语了几句。

展昭点头,包拯就和庞太师先坐轿子离开了。

白玉堂见展昭没有跟包拯回开封府,而是看着远处的湖面,不解,“猫儿,怎么了?”

“怪事一箩筐还来添乱呢。”展昭回头无奈地对白玉堂笑了笑,“包大人刚才跟我说,对面的湖心亭出了命案,皇上那边刚得到消息,他要紧急回去处理。”

“死了什么人,宫里都知道了?”白玉堂不解。

展昭凑过去,小声说,“兵部侍郎龚学,龚大人。”

白玉堂微微一愣,也难掩脸上的惊讶,“兵部侍郎几品?”

展昭望天,白玉堂记­性­那么好,唯独这些管制爵位之类的永远记不住,“正三品。”

白玉堂倒是会算,“这么大官就这么死了?难怪了。”

“兵部侍郎掌管所有兵将选拔、招募、升迁……这官虽不如赵普那样关乎国之兴衰,但也是个要命的要职。”展昭摇头,“据说他是在跟回鹘来使喝酒的时候突然暴毙的。”

“兵部的人为什么会和回鹘的来使喝酒?”白玉堂虽然不太打听官场之事,也知道这不合规矩,貌似接待外族来使都有特定官员,出动礼部的人也比让兵部接待正常吧?

“唉。”展昭单手一勾他肩膀,“所以说了,龚学身为兵部侍郎擅自见那回鹘来使,虽可解释成是私交或者偶遇,也十分敏感。”

白玉堂眉头打皱。

展昭见他似乎不感兴趣,就道,“要不你先回去,我去看看就来。”

“不行。”白玉堂果断摇头,“我陪着你去吧,你问你的,我去看看景。”

展昭抱着胳膊看他,“这么好?”

白玉堂伸手点点他心口,“我什么时候不好过?”

“这倒是。”展昭笑开,跟他并肩往堤岸走去,上了一艘小船,驶往湖心亭。

今日河上有风,亭上更是凉爽通气,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上三楼。

三楼只有三张桌子,亭子每一层都站了几个禁军看守现场,所有人不得离开。

龚学是死在最靠里边的一张桌子上的,背对着一面百鸟朝凤的木雕屏风。他就那样静静地趴在桌上,手中舀着杯子还没掉……显然死得突然。

公孙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这里,将一枚变黑的银针从酒杯中舀出来给展昭看了看。

展昭皱眉,“毒死的?”

白玉堂略观察了一下,那龚学不过四十岁年纪,能坐上这一职位实可谓平步青云了。看他形销骨立的,可见平日没少­操­劳,劳心劳力费尽心机往上爬,曾经应该也因为仕途坦荡羡煞过不少人吧?但是……谁又料到他会这样的下场。估计他自己都不曾想到,往高处爬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走得辛苦,可惜刚到,还没站稳,一阵风就将他刮下来,瞬息摔得粉身碎骨。

懒怠得理这些,白玉堂独自走到窗边去看湖景顺便吹风和发呆了。

展昭去公孙身边,“死了多久了?”

“不超过一个时辰。”公孙压低声音告诉展昭,“杯中的是剧毒,与柴郡主所中之毒是一样的。”

展昭惊讶,“可是……你不是说柴郡主中的是慢­性­毒?”

“量不一样,个成分剂量微调。”公孙一耸肩,“补品和毒药之间通常都只有一步之遥,更何况是毒药跟毒药。”

展昭点了点头,见桌上有三副碗筷,就回头问,“谁和龚大人一起喝酒的?”

一旁的伙计伸手指了指。

就见在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有些男女不分,另一个则是十分魁梧,打扮倒都是回鹘的风格……估计就是那传说中的回鹘来使。

展昭知道近期会有回鹘使者来,没想到那么快,而且还卷进了这一场风波之中。

展昭问两人 ,“二位,为何会与龚大人饮酒?”

魁梧的那个张嘴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展昭蹙眉,回头看公孙。

公孙刚要帮着翻译一下,另一个年轻人笑眯眯跟展昭说,“这是我们大汉的三公子吐迷朗。我是译官,叫我哭则就可以了。”

展昭目测了一下,此人年纪不太看得出来,应该大不到哪儿去吧,脸上的白粉擦得也太厚了,还有那种抬手兰花指,张嘴尖利嗓的调调……让他想起了赵琮身边那位白面的古怪公公。这哭则莫不是个阉人?

展昭突然想到回鹘贵族间流行养一些阉人,还有些阉伶,据说歌曲能感动得大漠都下起雨来……展昭觉得那些阉伶也挺可怜的。

哭则微微地笑了笑,“久闻展大人大名,果然名不虚传,还是个慈悲的人呐。”

展昭轻轻咳嗽了一声,问,“三公子刚才说什么?”

“哦,我们和龚大人是偶遇的。”哭则道,“我们今日刚到,在驿馆等待大宋皇帝接见。皇帝说晚上宴请我们,于是我们就出来走走。到了湖心亭,见这位大人在喝酒,这么巧他会说回鹘话,年轻的时候还去过回鹘,于是我们就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我们可不知道他就是大宋兵部侍郎龚学大人。只是喝了几杯后,他突然就死掉了。”

“突然死了?”展昭不解。

公孙走了过来,跟展昭说,“只有龚学的酒杯里有毒,至于怎么下的,还要查。”

那三公子吐迷朗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阵。

哭则想开口,公孙看了看他,告诉展昭,“他说他喝酒的时候,有看到漏水,以为下雨了。”

哭则微微一挑眉,赞赏地看公孙,“久闻公孙大人博学多才,乃是当世少见的奇才,真不假啊。”

展昭有些好笑地看他,“你刚见面就知道我们是谁?很好奇你从哪儿久闻来的。”

“我喜欢打听天下的名人轶事。”哭则无所谓地一笑,“对开封府众位自然了解了不少……当然了,最想见的是名震天下的九王爷,以及,包大人……对了!”他便说边望向窗边的白玉堂,“还有名震江湖的锦毛鼠。”

展昭淡淡一笑,没跟他再多说什么,走到窗边翻身上了屋顶。

白玉堂仰起脸看他,也没跟上去。

不久,展昭回来了,告诉白玉堂,“没脚印,但有一块瓦片掀起了,应该是有人用吹滴下的毒。”

白玉堂看了看四周围的湖水,以及湖心亭四面大敞的结构——谁能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上到屋顶?

展昭也觉得不通,就环顾四周找了起来,正这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人。

就见在离开他们最远的一端,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奋笔疾书。展昭刚开始以为他是在写什么东西,可仔细观察,才发现他好似是在画画。而且他速度极快,下笔如飞,画一画就抬头看一眼,所看的方向正是白玉堂站着的放下。

展昭眉头微皱,毫无征兆地向他走了过去。

白玉堂原本并不在意展昭走向哪里,反正他是在查案呗,但是他能感觉到展昭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同,那猫怎么突然生气了?

白玉堂看的时候,展昭已经走到了那画师的身边,伸手……一把夺过了他笔下厚厚的一叠画稿。

那人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惊讶地看展昭,良久,转为愤怒,“你­干­嘛?”

展昭低头一看,果然,他笔下的是白玉堂,只是刚刚那一瞬间白玉堂仰起脸看上方的样子。这动作瞬息即过了,但那人画得太像了。

公孙也走过来看了一眼,“喔,好画功。”

“还给我!”那人要抢回画稿。

展昭翻了翻,发现这人是个画画的奇才,画了很多,从他一路坐船看到的风景,到了湖心亭,以及上楼坐下喝茶,湖心亭上的人,亭外的景致都画得一笔不差。直到他们上楼之后,画稿就都变成了白玉堂的画像,从他走到窗边一直到刚才,几乎每一个神态都捕捉到了。

“还不错。”

白玉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展昭身边,忽然抽出其中一张,给展昭看。

展昭舀在手里,只见那应该是这个画匠坐在往湖心亭驶来的小船上画的一幅湖心亭全貌。引起众人注意的是,在图上,湖心亭楼顶停着一只很大的鸟,像是秃鹰。

“哦!”公孙一拍手,“我明白了,是用的飞鸟下毒,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是大漠秃鹰。”哭则也看了一眼,说,“西域一带才有的东西,这种鸟是可以驯养的,会很听话,凶猛、飞得也很高。”

展昭将那张画收了起来,问那人,“你是何人?”

那画匠似乎还很愤愤,“我不跟你这种蛮横的人说话。”

众人都下意识地一挑眉——还有人说展昭蛮横的。

展昭淡淡一笑,“你不说我把你当可疑人等抓回去,未必能关你多久,但你这几天是别想画画了。”

果然,展昭一招按住了那人的死|­茓­,他嘴角微微一撇,“我叫林起落。”

“画圣林起落?”公孙一惊,“难怪有这种本事了。”

展昭将那一张画收了,又抽出所有白玉堂的画舀在手里,剩下的都还给了林起落。

“那些画也是我的!”林起落似乎很着急。

“你画这个人做什么?”

“这世上所有特别的人我都会画!”林起落双目一瞪,看展昭,“原本觉得你五官柔和一表人才,还想画你,现在不想了,你快把画还给我,不然我去官府告你!”

展昭一笑,“问你画这人做什么?你扯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我林起落行走江湖画遍天下的人……”

展昭掏了掏耳朵,“说重点。”

林起落一甩袖,“他好看!”

公孙含笑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无语地看窗外。

“这不犯法吧?”林起落伸手跟展昭要,“还给我!”

展昭微微一笑,抬手将画稿还给他。

林起落一愣,伸手接的同时,就有一阵河风过,那一叠画稿瞬间如同灰飞烟灭了一般碎得四分五裂,被风一吹,如柳絮一般飘远。

“你……”回过神后,林起落大怒,“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我……”

展昭脸上笑容收气,难得­阴­沉地看他,“下次要画,先问过本人。”

林起落张了张嘴,“你,你简直不讲理。”

展昭一挑眉,“不讲理也不犯法。”

公孙忍着笑,回去让人将龚学的尸体抬去开封府验尸。

展昭回头,见白玉堂正看着自己,仰脸回去继续调查。

白玉堂低头微微一笑。

“哎呀。”哭则摸着下巴,“真想不到,原来展大人还有这一面。”

“什么南侠展昭,简直蛮不讲理。”林起落问白玉堂,“这位公子,我画你并无恶意,我……”

他话没说完,忽然就见白玉堂回过头,冷冰冰一双眼看他。

林起落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似乎……这人的确不喜欢自己画他。

白玉堂也没多说什么,见展昭准备下咯,他也走了下去。

展昭到了楼下摸出一张刚才悄悄藏好的画,舀着端详了一下,啧啧……画得不错,他家耗子低头出神的侧面完美无缺,瞧着鼻子这眼睛!

展昭正看得起劲,身后一人伸手一把抢过画稿,展昭赶紧追,“唉!”

白玉堂轻轻一扬手,将画稿扯碎了扔出窗外。

“死耗子!”展昭急了。

白玉堂好笑看他,“你想看什么我给你看不就得了,要张画做什么。”

展昭嘟囔了一声,“八十岁的时候看也好啊。”

白玉堂微笑看他,难得的温柔。

展昭咳嗽一声,算了,反正白玉堂估计老了也是个帅老头。拉住那耗子的袖子,下楼,

公孙提着药箱子在后头看,展昭那神情,像足了一只护食的猫,而白玉堂那满眼的分明是纵容和欢喜,这种眼神是专属展昭的,其他谁都不可能从白玉堂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看到这种火焰燃烧一般的灼热。

公孙摇头叹气,他家赵普估计到了八十岁,也是个帅帅的老流氓吧……远在军营的赵普刚处理完军务就一个喷嚏打出来,摸了摸鼻子一笑,他家公孙想他了吧。

230、11 似曾相似

白玉堂摇着头一脸无奈地看四周,“我竟然真的跟你下来了。”

展昭站在他身边,笑得像只满足的猫。

此时四周一片漆黑,两人正在开封府的下水道里头。

事情发生在一个时辰前。

展昭和白玉堂离开湖心亭回到开封府,还没进门呢,包拯就让他俩带着石头剪子调查一下,开封城内究竟还有多少这种暗藏的机关。这些机关留着那是后患无穷,所以赵祯让包拯尽快排查清除。这会儿赵普脱不开身,就让赭影紫影带着五百掘子军来帮忙。

而最关键的是,拆除各种机关白玉堂最有经验,只是机关都安装在地面以下,最难的不是怎样拆,而是怎样把白玉堂骗进脏兮兮的下水道里头。

果然,赵祯的圣旨一下,包拯就全权委托给了展昭,自己询问陆生关于太祖秘宝的事,公孙验尸去了,赵普等人都跑了个踪迹皆无。展昭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长吁短叹,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时候小四子和箫良穿着两双蛟鱼皮做的大靴子,绑起裤腿带着石头和剪子跑到院子里来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觉得下地有趣得紧,完全没发现展昭眉间拧的一个疙瘩。

展护卫在忧愁什么?他家那只怕脏的耗子跑掉了!就在刚才包拯一说完要彻查下水道,展昭转了个身,发现白玉堂已经溜走了。

“唉……”眼看着那几百掘子军都准备好了,拿着垂头铲子在门口等,展昭只能挠头。

“喵喵,白白呢?”小四子抱着两双胶皮的靴子给展昭一双,还有一双似乎是给白玉堂准备的。

展昭拿着鞋子一闻,皱眉——一股鱼腥味,让他家那只­精­贵的耗子穿这鞋还不如直接给他三刀……怎么办好呢?

“喵~”小四子伸手戳了展昭的腮帮子两下,“怎么啦?爹爹说下地要趁天还没黑的时候。”

展昭长叹一声,“可是要带玉堂去。”

“那白白呢?”

“跑掉了!”展昭眯着眼睛,“这人最怕脏。”

“喵喵叫他去,他自然会去啊。”

展昭微微一挑眉,也不一定吧?

“白白人呢?”小四子站起来四处望。

“不知道,刚才一听说下水道就没影了。”展昭看了看四周,白玉堂肯定没跑远,指不定在地方眯着偷听呢。

“唔。”小四子点头,拍展昭,“米有关系,我们先下去,要是喵喵不小心踩到机关,那就完蛋了哦!”

展昭无语地看小四子,怎么好像自己踩到机关这小家伙还挺高兴。

时间也不早了,展昭带着人到了下水道的入口处,刚要下去,就见小四子笑眯眯对着不远处招手。

展昭回头一看,脸上立时露出笑容来——就见白玉堂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来,那神情真叫人看着不忍。展昭捂嘴,这耗子!

白玉堂当然不想下去,但是正如刚才小四子说的,如果展昭独自下去一不小心踩着机关,那自个儿可没地儿哭去,想来想去,脏就脏吧,还是猫比较重要。

下到下水道,白玉堂就后悔了,但也不能上去,硬着头皮跟着展昭往前走。

展昭拉着他手,尽量挑着­干­燥的地方让白玉堂走,见白玉堂忍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得不得了。

小四子和箫良跟在他俩身后,就觉仿佛看到展昭身背后一条黑­色­毛茸茸的猫尾巴,晃得得瑟呢。

其实,这下水道除了­阴­冷潮湿之外,还真不太脏,沿途连只老鼠都没看见,只稍微有些霉味,算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又走了一会儿,小四子觉得没劲,坐在石头背上问箫良,“小良子,九九说下水道里会有很多小老鼠,都没有哦!”

箫良原本也纳闷这个,被小四子这么一说,皱眉四顾——奇了怪了!非但没有老鼠,连虫子都没有一只,这不正常吧?

“呀啊!”

正在众人纳闷的时候,从前方的下水道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瘆人的尖叫声。

听声音至少有百米远,叫声发闷不过声嘶力竭,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有这种叫声的。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前边,身后就是石头剪子,还有几条大狗。紫影他们带着一小队人马跟在后边,也就是说,前边并不是他们的人在叫咯?

“下水道里有人?”紫影觉得奇怪,就要追。

却被白玉堂拦住了。

展昭轻轻一把拉住石头的尾巴,让它和剪子退到后边去,保护好小四子和箫良。但是再看石头和剪子此时的状态,两只爪狸像是突然紧张了起来,背毛竖着盯着前方,做出放伪状,石头把小四子丢给了身后的箫良,用毛茸茸的身体将他挡住,剪子挡着石头,两只爪狸露出了凶悍的一面。

与此同时,那几只大狗狂吠了起来。

“怎么回事?”赭影不解。

白玉堂拿着刀指了指前边,“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众将校都紧张起来,这乌漆吗黑的下水道里,突然传来人惨叫声……莫非是有什么凶兽?

就在众人凝神屏息准备的时候,突然,前方黑压压一团东西快速冲了过来。

就听展昭喊了一声,“低头!”

众人赶紧一矮身,就听到一阵“吱吱喳喳”的声响吵闹而过……原来是一大群蝙蝠飞出去。

小四子被箫良抱住头塞在石头毛茸茸的肚皮边上,从缝隙里看到上方的蝙蝠,“好多大蝙蝠哦!蝙蝠不是都躲在山洞里边的么,下水道也有啊?”

众人心中知晓,蝙蝠这种东西,你不惊它,它们不会这样集体飞走,加之刚才那一声惨叫,前边究竟有什么?

众人想到这里,都下意识地抬头望远处望去……

就见在前方漆黑的拐角处,出现了两点幽暗的光。

两个光点的位置应该不偏不倚正好是人双眼的高度所在,只是这两只怎么看都不是人眼睛,那种萤光闪烁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想起了黑夜中有一双慑人绿眸的野兽。

“什么人?”展昭问了一声,那人站在远远的地方瞧着他们,展昭他们在明处,那人在暗处,看不清楚身形。

就在众人刚打了一个照面看清楚个轮廓的当口,那人一闪身……逃了个无影无踪。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追赶,石头和剪子还有那些狗也都追了出去,循着味道一路寻到一处光亮口。

众人仰起脸看了看,就见上方一个窟窿。下边也没发现尸体或者受伤的人,那刚才是谁在尖叫?会不会顺着出口出去了?

展昭正要上去看,白玉堂忽然伸手一把拉住他,弹指一枚墨玉飞蝗石砸中了出口处。

就听“咔嚓”一声,原本空空的洞|­茓­两边戳出了两把锋利的钢刀,刚才若是真有人过去,估计还没出洞口就被一切为二了。

展昭惊讶地摸了摸脖子……好险啊,这是什么机关?

白玉堂用刀柄轻轻一拨,整个机关就掉了下来,设计得相当­精­巧。之后,白玉堂第一个上去,展昭紧随其后。

上到了地面再四顾,展昭微微皱眉,轻轻拍白玉堂,“唉,玉堂,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么?”

白玉堂也发现,的确!不过开封一带他只熟悉人员密集的城区,这里么……

正在想,就见下边小四子踩着剪子的背爬上来了,探头左右望了望,“咦?这里是九九军营附近么?”

“什么?”下边赭影赶紧上来看,只见果然——离赵家军临时军营只有一小段路。

白玉堂拉住要往前走的赭影,抬手丢出几颗墨玉飞蝗石……他是对着地面胡乱扔出去的。只见石头落地的时候,触发了很多机关,都是刚才展昭差点误触的那种,圆形坑,带双刀。

“这是什么?”展昭伸手进白玉堂腰包抓了一把飞蝗石出来,往远处一抛,地上竟然密密麻麻排满了这种窟窿。

“是军营附近的陷阱么?”展昭不太相信,赵普是不屑弄机关的人,就算他真的要弄,最高难度也就是拉跟绊马索之类的。而这种机关­阴­狠刻毒,不像是赵普的风格。可如果不是他,是谁在军营附近设了那么多机关埋伏?

“这是伏击大批人马的陷阱,用来砍马腿的。”白玉堂提醒展昭。

展昭顿时领悟,问赭影,“赵家军驻扎在这里那么久,为什么没发现呢?”

“这里并不是出入的必经之路,但是万一皇宫出了什么事要增援,那就要用到这条捷径了。

联想到之前的暗墙似乎也是要把皇城与外界的联系切断……展昭小声问白玉堂都意识到——目标被锁定在了皇宫,或者说……有人想要皇宫里的那张宝座。

之后,赭影留下一部分人,按照白玉堂教的法子,一点点拆除机关,展昭他们继续回到下水道,找其他的机关,以及寻找刚才那个神秘人。

沿着下水道一路往前,越走众人越纳闷——好­干­净!没有一只老鼠,确切地说是任何活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小四子坐在剪子背上,身后是箫良,他回头小声问,“小良子,这个地方好吓人。”

众人都明白小四子的意思,的确诡异,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任何活物在这下水道里。

一路,白玉堂拆除了不少的机关,都十分刻毒,用心险恶,然而又极为复杂,一看就应该是高手所为。

等众人排除了皇宫周围地界的机关后,上得地面来,已经是午夜时分。

小四子早就睡着了,留守在原地拆除机关的兵士们也整肃人马后回军营。

展昭又饿又累,还有些懊恼,始终没找到那个鬼气森森的家伙,是个什么人呢?来去无踪影啊!莫非又是什么死门机关?会不会就是那个做机关的神秘人……当然了,最让展昭在意的还是他那双不一样的眼睛,展晧要做的事情,显然还没有做完。

回到开封府,展昭想找包大人说一下情况顺便问问陆生说出些什么没有,但包拯又进宫去了。

而溜了一圈到后院发现公孙和赵普也没在,据说赵普刚回来,公孙验尸也刚结束,两人去太白居吃饭了。

展昭问趴在石头背上犯困的小四子饿不饿,小四子立马觉都醒了,饿死了!

可众人再想找白玉堂——踪迹不见。

展昭着急忙慌一路找,刚才拆机关的时候白玉堂也不知道是过分专注还是有什么心事,总之觉得他很严肃。

“白玉堂呢?”展昭问正准备去赵普他们那里蹭饭的紫影和赭影。

两人都摇头。

“哈嗯~”小四子仰脸打了个哈欠,“白白肯定洗澡去了哦!”

众人愣了愣,低头闻自己……衣服上有一股子下水道的霉味。立马觉得吃饭都倒胃口,各自回屋洗澡换衣服去。

展昭走回房间,推开门果然就见屏风后面烛火亮着,但是没有水声。

探头望屏风后面望了望,展昭眯起眼睛——耗子出水图!

白玉堂正靠在浴桶里发呆,脸上神情像是有什么很费解。展昭玩闹的心思上来了,趁白玉堂不注意到了他身后,伸手轻轻一搭他肩膀,“美人,劫个­色­!”

白玉堂回过神来无奈地笑了笑,仰起脸看展昭,“你想怎么个劫法?”

展昭伸手抓了一把他乌黑的湿发,“有的是法子!”

白玉堂伸手,拉住他衣领子将整只猫都拽进了水里。

展昭一下水,惊得差点蹦起来,“好烫,你退皮呐?放凉水了没?!”

白玉堂看了看他,无所谓地一耸肩,“我本来就练得纯寒内劲,热啊?我冻住它!”

“唉,你别乱来啊,我伤风刚好!”展昭湿漉漉的衣裳剥了,舒舒服服地浸入热水里头,“呼……泡一泡就是舒服。”

白玉堂靠近过来,“累不累?”

“嗯……习惯了,这还算好的。”展昭捏捏腿,“我还试过一天把开封都溜个遍呢。”

白玉堂看他,“那么辛苦啊。”说着,笑问,“有没有想过……”

展昭伸手捏住白玉堂好看的鼻子,“想过什么?”

白玉堂知道劝展昭丢下开封府众人跟自己离开,有些难为他,于是索­性­摇头作罢。

“倒是你。”展昭好奇问,“怎么心不在焉的?”

“哦……有些事情觉得很奇怪,不过我还不确定。”白玉堂伸手拿袍子,“饿不饿,赶紧去吃个饭吧。”

“不确定什么?”展昭却抓住他不放,“说来听听。”

白玉堂回头,“说不清楚。”

“不说怎么清楚!”

“不行。”

“行的!”

门外,洗完了澡想来找展昭白玉堂一起去太白居的紫影赭影一听里头什么“行,不行”的,嘴角抽了抽,抱住小四子,捂着耳朵把人带走了。心里还佩服呢,真不愧是大侠啊!这会儿还有雅兴呢,­精­力太充沛,都不知道累啊。

屋子里,展昭白玉堂折腾了满屋子水,最后白玉堂拧不过那猫,只得回答他,“天底下能在短时间内作出那么多机关的人,我倒是知道一个。”

“谁啊?”

“五姨。”

展昭泄气,伸手拿衣服,“你敷衍我啊。”

“我说真的!”白玉堂认真说,“这些机关我都认识,五姨之前教过我,除了她,我不觉得天底下有什么人会。”

“可是五姨不是过世了么?”展昭穿了里衣伸手擦头发,“说起来,当年五姨原本是有个儿子,后来走散了还是死了,对不对?所以他才会那么疼你。”

“嗯……”白玉堂轻轻点了点头,穿好衣服,“她说过当年还有其他的姐妹,我一直没打听过这方面的消息。”

展昭想了良久,“真的一模一样的机关?”

白玉堂点头,“天下机关千千万,虽然已经有人详细分类,一样的机关一样的做法,但不同的人却能做出不同的效果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拆机关的时候,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会不会太累了最近?”展昭抓白玉堂过来给他梳头发。

“你这猫真怪。”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别的猫都喜欢叫人梳毛,你就喜欢梳别人的头发。”

“什么别人,你是内人,眷属……”展昭嘴上便宜没占完,白玉堂抓着他衣领子往下拉,按在桌上,“你也就耍耍嘴皮子。”

“不舍得跟你动真格么!”展昭回了一句,忽然觉得语气有些奇怪。

白玉堂也是一脸不解地看展昭,最后伸手摸了抹他的嘴,“猫儿……张嘴。”

“­干­嘛?”

“嘴上有油,我看看舌头滑不滑。”

展昭明白白玉堂说他油嘴滑舌,他长那么大可是头一回被人说油嘴滑舌,觉得挺有意思。

白玉堂见展昭虽然嘴上说累,但是脸上并无疲倦之­色­,还是笑得开心。莫名想起了刚刚认识展昭的时候,相比起那时候的笑容,展昭的笑容一直都在,虽然烦心事不断,也危险重重,但展昭却是的确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这也算自己的功劳吧?!

“喂。”展昭帮白玉堂梳好了头发,伸手戳他腮帮子,“想什么呢?那么得意。”

白玉堂一笑,站起来觉得全身清爽,伸手一拉展昭的手腕,“走,吃饭去,吃饱了再想主意。”

两人出了开封赶到太白居,公孙他们都吃完了。

赵普对白玉堂和展昭示意——说来话长,明早吧,再不睡一会儿天都亮了,明天还很多事情做!

展昭和白玉堂内力深厚,也不在意,但公孙累不起,赵普要心疼死的,于是只好等明早。

赵普他们先回去,留下展昭和白玉堂吃东西,边吹夜风。

展昭吃了两筷子菜,见白玉堂端着酒杯发呆,有些来气。

“你是神仙啊!”展昭抢了他的饭碗往里头堆了一大堆菜,“乖乖吃饭!”

白玉堂揉了揉眉心,伸手接饭碗。

但拿了碗,展昭却不撒手了,白玉堂好笑,“猫儿,要喂我吃?”

他调侃一声,展昭却没回答。白玉堂才发现展昭正在看楼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白玉堂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条弄堂里,巷子口的地方隐藏着一个人。若不是展昭眼尖,根本没法发现。

而展昭之所以会注意到,白玉堂也能理解——因为那一双绿莹莹的双眼,太过惹人注目了!

“是刚才那个……”

展昭忽然眯起眼睛,伸手轻轻去拉白玉堂,“玉堂,她是个女的啊!”

白玉堂自认眼力不差,但离开那么远,而且那人特意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是怎么都没看出来是个女人。但展昭自从眼睛变­色­之后目力增强不少,应该不会看错。

两人正想起身,那人影又一晃,不见了。

“她刚才是在看楼上,没错吧?”展昭托着下巴出神,见白玉堂要去追,拿着筷子敲他眼前的碗,“耗子,别想逃,饭吃光再跳窗!”

白玉堂一脸无力。

“追不上的,乖乖吃饭。”展昭继续往白玉堂的碗里添菜。

白玉堂想伸手喝口酒,展昭瞪他,“吃完饭再喝酒!”

白玉堂一脸佩服地看展昭,“猫儿,我这碗饭吃了很久了,你一直往里添,我要吃到什么时候?”

展昭挑眉,“你试试看咯。”

白玉堂抚着额头反省自己为什么被这猫治得服帖至此,烫烫锦毛鼠白玉堂,这是怎么了?!

“再吃个葱爆蛋!”展昭戳了个­鸡­蛋送到白玉堂碗里。

白玉堂抱着被撑死的决心夹起那个葱爆蛋,就听展昭边嚼个四喜丸子边自言自语,“那个女的长得还不错哦,怎么就有那么一双怪里怪气的眼睛呢?”

“多大年纪?”白玉堂问,“在下水道看到的时候,觉个子还挺高的。”

“从上往下估不出身高,说不定未必是一个人。岁数么,三十多吧,挺漂亮。哦!”说着,展昭伸手指了指两边颧骨,“这里有两颗泪痣,不大但是好明显……”

话没说完,就听“吧嗒”一声,原本白玉堂夹到嘴边正犹豫要不要吃的那颗葱爆蛋落到了桌子上。

“玉堂?”展昭纳闷,“你怎么了?”

“两边……两颗泪痣?”

“嗯。”展昭点头,见白玉堂脸­色­发白还带着惊讶,“你的样子像是见鬼了。”

白玉堂抬起头,皱着眉头直视展昭的双眼。

展昭何等聪明,“你真的见鬼啊?五姨也有泪痣?”

“她只有左边脸有。”白玉堂低声道。

“哦……”展昭拍拍胸口,“可能是巧合。”

白玉堂摸了摸脸,“我小时候最爱­干­的就是趁她睡着的时候给她另一边也画上一颗。”

展昭张嘴惊讶状。

“她下葬的时候我也给她点了一颗。”

展昭沉默半晌,“那个……大眼睛双眼皮?”

白玉堂点头。

“人有相似啊……鼻子不是特别高?”

白玉堂接着点头。

“大多人都长这样,嘴巴是薄的,下巴尖尖的?”

白玉堂一直点头。

展昭伸手摸脖子,“不是那么瘆人吧?!“

白玉堂想了良久,最终还是摇头,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的,五姨的确死了,我们几兄弟亲手葬的她,不可能有错。”

“我也应该没看错。”展昭想了想,神­色­也微微严肃了些,“唯一的解释就是,要不然单纯的人有相似,要不然……有人在故弄玄虚!”

231、12 火中脱困

这顿饭因为那个怪人的出现,吃得展昭和白玉堂有些堵。

展昭边发呆边往白玉堂碗里不断添菜,最后白五爷觉得自己已经吃撑了,索­性­拽着展昭回开封府。

这会儿已到了凌晨,府中众人都入睡了,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梳洗后就躺下。

展昭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挺困的了,但是躺了很久都没睡着,就往白玉堂身边靠了靠,看他……果然,漆黑的夜晚,那耗子一双眼睛还是睁着的,似乎是在望着床顶发呆。

“喂。”展昭轻轻拍了他一下。

白玉堂转过头看他,“还不睡?”

“你也不睡。”

“我睡不着。”白玉堂双手靠在脑后。

展昭靠过去,手指绕着他的长发,“如果真的是有人假扮五姨,那会不会是针对你的?”

白玉堂想了一会儿,“赵琮突然冒出来的,要对付的也是赵普,再过些最多对付赵祯或者包大人了。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我都不算是官府的人。”

“那你是我眷属么。”展昭索­性­翻了个身,看着白玉堂,“而且你本身反应慢人又迟钝,说不定得罪了什么人自己都没注意。”

白玉堂无奈看他,“猫儿。”

“还有啊,以你沾花惹草的习惯,说不定又被什么人盯上了!”

白玉堂望天,把被子拽上来一些,蒙住展昭嘀嘀咕咕的嘴,“再不睡就天亮了,你还真当自己是夜猫子?”

展昭抓着被子想再逗白玉堂两句就睡了,可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白玉堂回头,就感觉身上一重,原来展昭扒在他身上,也往外看,“听脚步声像是小四子?怎么走得那么慢?”

“对啊,他平时都是跑的,身后还会跟一串尾吧。”白玉堂觉得不太对劲,就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展昭也跟了出来……两人往外一望,看到了一个怪异的场面。

只见走出来的果然是小四子,他抱着个枕头,仰着脸,似乎是边走边寻找什么。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梦游,大眼睛睁着,仰着脸一脸的不解。

展昭想叫他一声,但白玉堂微微摆了摆手,压低声音,“万一真是梦游,会不会吓着他?”

这时,就见小四子忽然转过脸看他们。

展昭一惊,白玉堂小声问,“看到我们了!”

展昭点头,“样子挺清醒的啊。”

两人正窃窃私语,就见小四子歪过头,不解地问,“喵喵白白。”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清醒的?

这会儿,院门外石头溜达了进来,弓着背伸懒腰,显然是刚刚爬起来,到了小四子身边坐下,打了个哈欠拿大脑袋蹭他。

“小四子?”展昭走到门外叫了他一声,试探的。

“唔?”小四子回头看,和往日一样的,没什么异样。

“你一个人?”展昭走到他身边,确定他是醒着的,往他身后看看,发现小良子没在。这可新鲜,小四子大半夜跑出来,箫良竟然不跟?

“嗯。”小四子打了个哈欠,“小良子说睡不着,练功去了,九九和爹爹在隔壁睡的。”

“那屋里就你和石头?”

“嗯。”小四子点头。

“你大半夜跑出来­干­什么?”展昭见他还仰脸看呢,也跟着抬头,看不到什么东西。

“有声音哦!”小四子回答,“闷闷的,然后我看到一只大鸟飞过去。”说着,小四子还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枕头掉地上了,赶紧捡起来拍拍。

“大鸟?”白玉堂靠在门边,和展昭对了一眼——想起了湖心亭里龚学被杀案,屋顶上出现的那只大秃鹫。

展昭找出那张图来给小四子看,问他,“是不是这个?”

小四子歪个头,“不知道哦,我就看到一眼,在飞飞,好大!”

“你听到声音?”展昭好奇,“什么样的声音?”

“嗯,闷闷的。”小四子掏掏耳朵,“就嗡嗡嗡。”

白玉堂也走了出来,“那晚庞煜也说听到响声,除了他小妈其他人都没听到。这边也似乎只有小四子听见。如果真有大鸟飞过,他和展昭怎么没察觉?公孙他们的院子离开这里并不远……莫不是小四子睡糊涂了做梦呢?”

展昭和白玉堂正纳闷呢,就见赵普披着睡袍走了过来,“小四子。”

“九九!”毕竟是第二个爹,小四子回头一把抱住,那个亲昵啊。

赵普把他抱起来,有些不解,“你大晚上跑出来­干­嘛?”

展昭将刚才小四子说的一说,赵普皱个眉头,“鸟?”

“你没发现?”白玉堂纳闷,赵普和公孙的房间就在小四子隔壁,他没发现而小四子却发现了,有这种可能­性­?

赵普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额头,确定没生病,一脸不解地摇头,“什么鸟?我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随后,公孙和负责守卫的影卫也过来了,今晚是黑影和白影值夜。

一问……众人都没听到什么声音,最奇怪的是,小四子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抱着枕头跑出来。

赵普一脸疑惑,“他跑出来的时候声音很轻。”

影卫们也以为小四子是一个人睡着没意思,所以找展昭白玉堂他们来了。

“小四子,你是不是做梦啊?”公孙抱着小四子看脸­色­。

小四子也一脸困惑,“我真的听到了啊,石头哦?”

站在后头舔毛的石头见小四子叫自己,甩甩尾巴,继续舔毛。

眼看天都快亮了,公孙就先抱着小四子回去睡了,众人都当他小孩子做梦了事。

再躺下,展昭和白玉堂却更加睡不着,总觉得其中有蹊跷。胡乱歇了一会儿就天亮了,早早起来洗漱完毕,两人想早饭的时候谈一谈案情。

刚到中院准备吃早饭,大门外包拯行­色­匆匆地进来。今日有早朝,所以包拯天没亮就进宫了,可是回来得似乎早了点。

“大人?”展昭见包拯的黑脸比以往更黑了几分,莫非早朝出了什么状况?

“唉。”包拯坐下,皱眉摇头,“奇怪,今日皇上没早朝。”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意外——这可新鲜,赵祯是勤勉的皇帝,这么些年没听说过早朝不来,莫不是病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往太医院拐了拐,太医们都没被传召,也就不是病了。”包拯摆了摆手,“老庞去后宫找庞妃打探了,一会儿估计有消息。”

这会儿,赵普和公孙也起了,小四子昨晚累趴了,估计今天不到晌午不会醒,箫良练完功回来了,也一起睡一会儿。

“小四子没事吧?”展昭问公孙。

“没,不过昨晚睡下了糊里糊涂说梦话。”

众人边吃早饭,边互相说起了昨日调查的发现。

“确定那人长得像已经过世的五姨?”包拯也觉得新奇,不忘提醒白玉堂要多加小心。

“验尸的结果怎样?”包拯问公孙。

“嗯,就是中毒而死,死法并无特别,不过死前么……”公孙拿着半跟油条,“大人,龚大人这几天是不是很忧愁?”

包拯一愣,龚学是新上任的,此人为人低调,与自己也不太相熟,没太注意过。

“为什么这么问?”白玉堂问公孙。

“哦,我发现他死前似乎很疲劳,双眼黑眼圈深重,像是劳累过度。”公孙摇头,“我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担心的事情。”

“兵部最近并不忙。”包拯摇头,“他平步青云前途无量,最近朝野之中也没有什么党同伐异,轻松得很,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了大人。”展昭问包拯,“陆生说了没有?”

包拯沉默半晌,“说是说了,但是说了等于没说。”

“什么意思?”众人都不解。

“他说当年他爷爷替太祖保守的秘密就是,天机藏在太祖皇陵的暗格里头。”包拯说完一耸肩,“这不等于没说么?”

“那天机是什么?”

包拯脸上有些惋惜,“这个陆生啊,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隐瞒还是真糊涂,竟说他爷爷临终罗里啰嗦说了一大堆,他就听进去了一两句,而且当时年纪太小,记不清了。”

众人都挑眉,表示——这不可信吧!

这会儿,外头庞太师来了,进了门一张脸上表情复杂,包拯就猜到有事,“打听得怎么样?”

庞吉坐到了座位上,“皇上据说昨晚做了一宿的噩梦。”

“噩梦?”赵普纳闷,“做恶梦没睡好所以不上朝了?”

庞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昨晚我闺女就躺皇上身边,说皇上那一个噩梦惊醒的时候脸都白了,问他也不说。后来又躺下就开始梦呓……糊里糊涂间,貌似说了句‘九叔不会害我’”

众人都一愣。

赵普一脸疑惑,“嚯,他做的什么梦?”

众人摇头,想到了昨晚小四子也奇奇怪怪的,巧合么?

“还有。”公孙从腰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众人看。

展昭接过盒子打开,就见里边躺着三片白乎乎的东西,细看,是三片碎皮,像是被胡乱扯碎的,上边还有青­色­的线图,感觉是一张地图。

“哪儿来的?”

“在龚学胃里找到的。”公孙挑眉,“他死前没多久吞下去的。”

“这不像是能吃的东西吧。”展昭将几片碎皮拼接了一下,发现都连不上,“­干­嘛把么硬碎皮吞进肚子里?”

白玉堂戳了戳皮子,“这是什么皮?猪皮?”

“太小了分不太清楚,人皮和猪皮晒­干­了其实差不多,说句实话,更像是人皮。。”

公孙一句话,众人都有些倒胃口。

赵普惊讶,“龚学还有这吃人的习惯?”

“他是单独吞的皮子!而且皮是­干­的。”公孙指着其中一块比较大一点的碎皮,“你看上面。”

赵普皱眉看了半天,“地图么?”

白玉堂忽然将盒子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机关图!”

“机关?”众人立刻想到了昨天查出来的大批机关。

“就是昨天的机关?”

白玉堂点头,“这是下水道我们通过地方的一些机关位置标示,这张是后山军营附近的,这张上是死门所在的胡同。”

展昭眉间微皱,觉得可疑,“是我们昨天发现的三个地方……这和龚学有关?”

“展护卫。”包拯拿了块金牌给展昭,“一会儿,你带人去龚学府上走一趟,查一查他的书房和私人物品,看他和这次的机关案件,有没有什么关系。”

展昭接了金牌,吃了早饭,就和白玉堂一起去兵部龚学办公的场所。今日一天看来又要奔波了,上午先去兵部和龚府,下午去金霞满堂看看老板回来了没。

兵部一行并没有太多收获,龚学的部下都说龚学最近情绪比较低落,不过他平日­性­格­阴­郁很少说话,大家也没怎么在意。

到了龚学府上,展昭先问他的家人龚学近况,老管家说他连着失眠好几天了,晚上不睡觉,整天无­精­打采的又心事重重。因为龚学平日­阴­沉且冷漠,大家都不敢问他。

展昭和白玉堂走进了龚学的书房,细细翻找。

“这书房真简单。”展昭四处看了看,“和包大人的书房比起来差好多,看起来不像是念书人。”

“他似乎醉心机关研究。”白玉堂拿了一个盒子转了转。

“这是九连环么?”展昭拿起一串铁环转来转去。

白玉堂伸手接过来,“这是最难的莲花九连环。”说完,手指上挂了九个已经分开的圆环。展昭嘴角抽了抽——好快!

伸手再去接,白玉堂又揉了两下,交到展昭手里,九个环又都接上了,铺开了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展昭接过来转了半天,郁闷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笑了笑,伸手摸他头,“要讲巧劲。”

“喵。”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到一声猫叫。

顺着叫声找去,只见在墙角的花架上,蹲着一只棕­色­的虎纹老猫。这猫个头不小,一看就已经有些年岁了,它趴在花架上一动都不动,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刚才都没察觉。

展昭走到那猫咪身边盯着它看了看,“这是龚学养的猫么?”

白玉堂点头,“喜欢弄机关的人是应该养只猫,有些小零件经常会被老鼠偷咬掉,还有,做机关的大多会有大量的图纸,最怕老鼠。”

“图纸……”展昭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没有啊。”

白玉堂皱眉,“猫儿,这房间可能有暗格或者暗室,总感觉似乎少了什么。”

“哦!”展昭立马跑过去,找了书架上的花瓶,搬来搬去。

“你在­干­吗?”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一般不都是找到一个固定的花瓶,一挪,然后就有一扇墙壁打开!”展昭说的还挺认真的,白玉堂哭笑不得,这猫还是那么欢脱。四周围看看,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只猫上。

走到猫咪身边,白玉堂朝它看。

那猫“喵呜”一声,对白玉堂晃了一下尾巴,随后跳上窗台,用脑袋蹭他。

展昭眼皮子轻轻挑了挑,这耗子,果然招猫待见。

白玉堂却是伸手抓住了猫咪身后的一小盆盆栽,往左右转……“咔嚓”一声。

在龚学的书桌下边,正好有一整块方砖打开。

展昭将砖板掀开,对白玉堂招手,示意——有暗道!

白玉堂走过去,对他微微一笑,“果然有猫的地方都有宝。

展昭眯着眼睛瞧他,这耗子可算笑了,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时,那只老猫“哧溜”一声,就钻进了地道里头,没一会儿便没了踪影。展昭顺手抄起桌上的烛台,拉着白玉堂往下走。

白玉堂小心地注意地面,知道他们一直走到平地,也没遇到机关,才稍松一口气。

这地下室并不是很深,修得挺不错的,地底下不同于上边书房的简单,显得很凌乱,特别是一个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图纸和画着图案的皮子,还有桌上一大堆的机关器皿。展昭在白玉堂陷空岛的一间房里也见过这场面。不过白玉堂东西虽然多,比他可是整齐多了。

“同好哦?”展昭将两边的灯点上,密室之中立刻亮堂了起来。

“这个龚学……研究的都是杀人的机关。”白玉堂皱着眉头看一些图纸,“那些歹毒的机关埋伏应该都是他做的。”说着,他给展昭看了几张图。

展昭皱眉细看,这些机关的确凶残歹毒,“龚学似乎有些心术不正啊。”

“这年头也久无战事,基本征兵­操­练招募学员都是赵普他们在管,兵部侍郎可能十分空闲,所以有那么多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吧。”白玉堂翻了翻桌上的器皿,找到了一样东西,“猫儿,看这个。”

展昭凑过去,就见是个竹筒,两边两个凹槽,有些不解地看白玉堂,“这是什么?”

“从屋顶给人往杯子里下毒的东西。”白玉堂说着,找了桌上的茶壶晃晃,发现里边还有水。拿起茶壶往竹筒里滴了一滴,将竹筒拿起来摇晃。

展昭发现水没滴下来。

随后白玉堂又按住两边的卡槽,就有极小的一个水滴滴落,如不细看,很难察觉。

“哦……”展昭点头,“难怪一只鸟都能下毒了!”

“可为什么龚学会被他自己做的暗器杀死呢?”白玉堂将竹筒放下。

“玉堂,那个是什么呢?”展昭伸手指着不远处摆着的一个三边架子,架子上缠绕着些凌乱的绳子,绳子很乱,上边还有些碎皮。

“眼熟。”

“我在赵普的军帐里边看到过。”展昭凑过去,“不过赵普用的那个比这个大很多,这个架子上的绳子是用来绑住地图的是不是?”

“嗯。”白玉堂也觉得的确就是那东西。

“原本的地图似乎不见了。”展昭伸手摘下一小块皮子来,细看,和公孙在龚学胃里找到的很相似。

“也是人皮么?”展昭皱眉。

“只要线头解开,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地图拿下来,不用拿而是用扯碎的法子……似乎很着急。”白玉堂边说,边四外张望。

“我更好奇的是他为什么在家里放这样一张图!”展昭神­色­变得严肃,“如果真是开封府的机关图,龚学将它放在密室里头天天研究,究竟想做什么?”

“这里那么多书。”白玉堂打开书桌下边的柜子,发现里边有厚厚一摞,翻开看了看,“猫儿,都是龚学每天的记录。”

展昭接过来,发现有厚厚一大叠,“那这些回去让包延都看完,估计能发现什么。”

两人往外边搬书,边考虑要不要索­性­叫包拯和赵普来看看。

正这时候,忽然有滴水的声音传来,声音还不小,似乎是下雨。

“下雨了么?”展昭觉得不对劲,刚下来的时候还晴空万里呢,没听说今天要变天。又一想,下雨屋子里边也不可能听到吧?

“不好!”白玉堂赶紧往过道的方向跑,就看到漆黑的楼梯间离,地上一大滩水,是从上方被泼下来的。

“什么味道?”展昭一捂鼻子。

白玉堂拉着他后退,“火油。”

“啊?”展昭一惊。

这时候,火油慢慢往密室里淌进来,两人心中也是一凛……有人要将密室毁掉,或者,要将他俩赶尽杀绝。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一个光点从楼梯上飞了下来,同时,“轰”一声。

大火顺着火油迅速往下蔓延。这地下密室四壁不通风,火熊熊燃烧,很快浓烟四起。

展昭捂着口鼻和白玉堂一起退到里边,知道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玉堂。”展昭发现用来铺桌子的是一大张皮子,用烛台试了下,果然耐火,扯下盖住白玉堂,顺便让他抱着书。

随后,展昭抓起一把看似想笤帚的东西,“我们用上去……”

“你敢!”白玉堂一把拉住他,扔了那一摞文书。

“唉!”

“我要着劳什子破纸做什么。”说完,扯了皮子盖住展昭。

“这个是重要证据。”展昭皱眉,“我轻功好,烧不到我。”

“万一烧着了呢?”白玉堂少见的跟展昭翻了脸,“我管他什么证据,总之你不能受伤。”

展昭扁扁嘴,斜着眼看继续四处查看的白玉堂,耗子急眼了!悄悄地用脚将那些被白玉堂发火扔出去的文书勾了回来,凭展昭多年办案经验,觉得放火的人,八成是为了烧这些文书。

白玉堂寻了一会儿,忽然问展昭,“刚才那只猫呢?”

展昭微微一愣,发现前方火都快烧进来了,这密室里头却也不太闷,莫非还有其他通道?

正这时,就听到“喵”一声传来。两人心中一喜,一起回转头一看,只见那只老猫趴在墙壁角落的一个窟窿里头,正朝着他们看。

熊熊火光之中,那猫咪的一双眼睛也被映的很亮,让两人不自觉地想起了昨晚上小巷里的那对眼睛。

展昭捡起文书,拉了白玉堂过去。那只猫退到了窟窿里,似乎后头空间不小。

白玉堂略一阵摸索,抓住了一块石砖往外一拽,“咔”一声,石门转开了一条够一人进出的缝。

白玉堂将展昭先塞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随手关上了石门。

再往前看,两人身处一个黑暗的洞|­茓­之中,快步往前。走着走着,前方的景象熟悉了起来。

“是昨天的下水道。”

“龚学的地下密室和这里竟然是通的,那昨晚那个人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没多久,两人就看到了一个出口,爬出来一看——是龚府门外的一口水井。

平安脱困后,再看龚府,整个宅邸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家奴院工们扑不灭,就只好逃出来。水龙队的士兵也来了,只可惜火太大,灭不掉了,只能救人,房子任由它烧。

展昭捧着一叠文书,就看到白玉堂脸上有些黑灰,伸手拿袖子给他擦,“变成灰老鼠的!”

白玉堂盯着展昭一张大花脸,“白老鼠配黑猫,灰老鼠配大花猫。”

展昭让他逗乐了,两人也算劫后余生,多少年没碰着这种危险了,刚才能带两个影卫来就好了,有些托大。

展昭将文书整理好,白玉堂愤愤地盯着那一摞文书。嘴里嘟囔了一句,“蠢猫。”

展昭赶紧将文书保护好,生怕这耗子泄私愤,发起疯来将所有资料都撕吧了,那可真白白熏了一脸黑灰。

正想回去呢,忽然……就感觉头顶的阳光,被什么东西遮去了一块。

两人下意识地仰起脸,只看见在头顶很高很高的天空中,有一只张着翅膀的巨大秃鹰,掠过。

展昭将文书塞进白玉堂手里,纵身一跃追鸟去了。

白玉堂着急,这猫,看到只鸟就­精­神了!赶紧追上房去。展昭轻功极好,窜得老快跟着那只鸟不放。

白玉堂的如影随形讲究轻巧借力,偏偏手里一大摞书那个费劲啊!他真想丢了,不过估计展昭会翻脸,只好在后头跟。

展昭三窜两窜就快追上了,白玉堂惊讶……瞧展昭的样子,像是目测了一下距离要纵身追上去,白玉堂摸出一把墨玉飞蝗石来准备给他帮忙。

却不料展昭要跃上去还没发力的当口,眼前寒光一闪。

“猫儿,收爪!”白玉堂一声,展昭想都没想就将张开的手臂收了回来。

同时,一阵疾风从肩侧飞过,还好收手快,不然估计扎身上了。

展昭脚下一停顿,再看那只大鸟……飞远了。

身后的屋顶上也落了一枚飞镖,枯叶状。

浪费了大好时机,展昭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发暗器袭击自己导致跟丢了那只怪鸟的枯叶。一肚子火,磨牙……又是这小子!

枯叶站在屋顶,手里拿着把破刀佯装惊讶,“哦?原来是展大人,我听到鸣锣声,还以为抓什么刺客呢,没伤着你吧?”

展昭双目微微眯起——这枯叶,三番四次出来搅局。

枯叶见展昭面­色­不善,笑了起来,“唉,龚府怎么那么大的火啊?果然树倒猢狲散么,人一死,房子都烧没了。”

展昭冷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龚学死?今日也没早朝。”展昭边说边一指身后,“那一片府邸何其多,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间大宅着火,你怎么知道是龚府?”

枯叶愣了愣,随即也无所谓地笑起来,“对啊,为什么呢?”边说,他边伸手到怀里,“展大人,给你变个戏法看怎么样?”说着,他手展开……一只枯叶蝶飞了起来。

在空中扑扇了几下翅膀后,枯叶突然轻轻一打响指,“呼”一声,那枯叶蝶的翅膀燃烧了起来,随着它一点点往前飞,火光也翻飞了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光点,往下落。

展昭眼神一寒,身后白玉堂也觉得这光点熟悉无比,刚才点燃火油的东西,就是这种燃烧的枯叶蝶!

“原来是你放火。”

“唉!”枯叶赶紧一摆手,反问展昭,“展大人,有证据么?”

此时,那只枯叶蝶早就灰飞烟灭了,在现场自然也不会找到痕迹。

“呵呵。”枯叶很是得意,一拱手,“那下次再变戏法给你看。”说完,对远处的白玉堂一挑眉,转身要走。

他还没迈出步子,就感觉一阵疾风过。

猛地一低头,“咔嚓”一声……身周围的屋顶瓦片断裂,枯叶一回头,展昭宝剑出鞘。

枯叶吃惊,出刀阻挡,然而展昭来势汹汹,却不像是与他闹着玩的。

白玉堂摇了摇头,将那一摞文书放在屋顶上,自己坐在了文书上观战。此时展昭的面部表情他熟悉,那猫心里肯定在说——这小子太叫人看不顺眼了,不教训你还真当爷是病猫啊?!

232、13 弄巧成拙

枯叶原本以为展昭是个彻底的宫门众人,凡事按照规矩办事,再加之他供职开封府,无凭无据自然不会胡乱动手,给包拯惹麻烦事小,坏了开封府的名声是大。因此他有恃无恐,再加之因为白玉堂的事情,他对展昭存着些敌意,所以肆意有意挑衅。

可他万万没想到,展昭卯着劲,想揍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另外,觉得展昭担心给包拯惹麻烦而变得畏首畏尾,那绝对是天下最大的误会!展昭不是不会惹事,而是太会惹事,用白玉堂的话来说,这猫只是忠厚了一张脸而已,所谓人不然我我不犯人,展昭的­性­子若是真惹急了他,那他可跟你不客气。

枯叶一见面就曾招惹了白玉堂,已经让展昭心生不满,这次还歹毒放火,差点置他俩于死地,展昭自然不放过他。

两人交了手,枯叶也暗暗心惊——别说,展昭平日一副温温顺顺老好人的模样,动起手来才知道,真的是高手中的高手。

枯叶自视甚高,在他看来,这世上唯一还没对付的以及近期对付不了的就只有白玉堂,可跟展昭一动手,才发现——原来展昭的功夫不比白玉堂差!

他没什么准备,见处于下风,也有动了肝火,遂拿出看家功夫来抵挡。

一旁,白玉堂看在眼里,摇头淡笑,枯叶也未免太小看展昭了。

枯叶打着打着也觉得不对劲,刚交上手,他只觉得展昭功夫挺好但,已经有了个底,准备还击。可越打越觉得不对头,还击了就觉得展昭似乎比想象之中更加厉害……到最后竟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估算展昭的深浅。

展昭显然和白玉堂是两种­性­格。白玉堂怕麻烦,一交手通常几招就摆平了你,而展昭的­性­格比白玉堂恶劣的多,就跟猫抓了老鼠似的,也不急着收拾,就拨弄着你,让你筋疲力尽,他再给你致命一击。

枯叶觉得自己和展昭打得有些傻,就一个纵身跃出圈外,说了声,“真无聊。”说完句想走。

展昭却是微微一挑嘴角,说走就走?你想得美!

枯叶还没逃走,眼前人影一晃,他想招架的时候那人突然闪到了自己身后。枯叶额头就有些冒冷汗——这是白玉堂的如影随形才是!自己当年曾见识过,可刚刚用这招的分明是展昭。

连白玉堂也吃惊不已,如影随形他并没有教过展昭,展昭用的这一招也是最基本的换位诀。可能是展昭看自己用多了,所以自学会的……白玉堂也不得不佩服展昭的天分,学什么会什么,而且一眼就能抓住重点。

等枯叶彻底明白过来,已经僵在原地不能动弹了。展昭点了他的|­茓­道,还剑入鞘。

白玉堂拿着书过来,见下边人已经很多,不老远,紫影赭影带着官兵急匆匆赶啦,还有身背后张龙赵虎带的衙役。

“展昭!”枯叶皱眉,“你想­干­嘛!”

展昭一笑,“你是这次纵火的重要嫌疑人,我当然要抓你回去见官了!”

“呵。”枯叶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被我抓了个正着啊!”

“你想冤枉我?!”枯叶不屑,“展昭,我听说开封府包大人办案最讲究证据,你栽赃嫁祸,小心我反告你诬陷好人。”

“呵呵,有什么冤枉你上了公堂再说,包大人清如水明如镜,一定会还你公道的。”展昭微微一笑,“再者说了,我们一出火场就看到你了,还有。”展昭说着,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只枯叶蝶来。

枯叶微微一愣。

白玉堂刚才可看得清楚,展昭和枯叶过招的时候,悄悄从他衣兜里拿了一枚枯叶蝶出来。

“这么巧,我在火场里边捡到的,你说你是不是最可疑啊?”

“你想栽赃我?!”枯叶咬牙,“枯叶蝶多得是……”

“对啊。”展昭拿出一快帕子将枯叶蝶包了起来,“你也说了枯叶蝶哪儿都有,所以你的肯定有点不同啦,比如说上边沾了磷粉之类一点就着的。”

枯叶皱眉,展昭竟然能看出来枯叶蝶上的磷粉……

“你……“

“唉,别你你我我的了,我跟你又不熟。”说完,展昭突然喊了一声,“紫影,让开。”

枯叶一愣,展昭突然抬腿,一脚将他踹下了屋顶。

本来下边紫影他们都在,可突然停到展昭喊了一声,紫影多机灵啊,以为有什么危险,赶紧一下子闪开。于是原本可能被接住的枯叶这一下可摔得结实,幸亏他内力深厚,不过也痛得够呛。

他翻了个身,就见展昭站在屋顶旁边对着他笑,才明白之前赵琮警告他——开封府最不好得罪的不是包拯、不是庞太师,更不是他一直打不过的白玉堂,而是看起来人畜无害温温顺顺的展昭。

枯叶被王朝和马汉拉了起来,因为还点着|­茓­道,他被人架走了。临走的时候抬起头,就见屋顶上展昭站在白玉堂身边,跟他说着什么,边指向正冒着浓烟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龚府。白玉堂站起来,伸手帮展昭擦掉脸颊上的黑灰,和他一起下屋顶,往另一边去了。

枯叶眼神黯淡,又带着些恨意——展昭,这仇一定找你报!

等龚府的大火熄灭,整座大宅基本变成了一片废墟。

地下室更是几乎整个都烧没了,展昭和白玉堂惋惜的同时,都庆幸还好找到了通道出来,不然今天不死也得落个烧伤的下场。

“去金霞满堂还是回开封府?”白玉堂见影卫们收拾现场,就问展昭一声。

“嗯……要不然先回开封府吧,我预感,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展昭神神秘秘地对白玉堂眨眨眼。

白玉堂摇头微微一笑,估计……把枯叶抓来了,赵琮不会善罢甘休。

回到了府中,赵普先让人给枯叶搜了搜身,果然,从枯叶身上搜出了几只带磷粉的枯叶蝶。包拯脸­色­不善,让王朝马汉将枯叶押入监牢,容后审问。

展昭拿出了那一大堆文书,包延就捧了,带着闲来无事的小四子一起关进书房,认真看了起来。

众人原本以为庞煜要去帮忙的,他却拿着个包袱,说要出门。

“带着行礼走?”公孙好奇,“要出远门啊?”

“到不远,我带点换洗的衣服走。”庞煜搔搔头,跟包拯说,“包相,我最近恐怕没法住开封了,要离开几个月。”

“几个月那么久?什么时候回来?”众人问完了,也都觉得纳闷,这庞煜小螃蟹原本在开封府住着也算蹭吃蹭喝,怎的这会儿要走了,还舍不得了。

“我就在附近的。”庞煜抱着包袱说,“我姐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公孙之前不是给把脉说是个男孩儿么,这不,皇上和太后宝贝的要命,也紧张的要命。这几天皇上晚间都睡不好,昨晚上惊了我姐差点动胎气,所以皇上寻了处清幽的别院,让我姐姐去安胎,太后陪着她去了。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准备去蹲点,守着我外甥出生。”

众人挑眉——倒也是人之常情。

赵普让赭影安排一队赵家军的暗部日夜轮班守候,保护庞妃和太后安全。

赭影领命走了,庞煜也就乐呵呵提着包袱出了门,嘴里叽里咕噜唱着他自个儿编的外甥歌。

他刚走出门,包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庞煜,“小侯爷,昨晚听到怪声了没?”

庞煜摇头,“没有啊。”

“做梦了没?”

庞煜也傻傻摇头,“也没。”

“可否借一步说话?”包拯忽然到了走廊里,在场众人都不解。庞煜眼珠子一转,跟进去,“大人,有啥要我办的?”

包拯一笑,低声道,“庞妃似乎有事情瞒着。”

庞煜一愣,想了想,“不过我姐最近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我还当她大着肚子心情不好,脾气又暴躁了。”

“非也。”包拯轻轻一摆手,“暴躁是因为睡不好,庞妃睡不好不是因为大肚子,而是因为皇上这几夜是噩梦连连。”

庞煜一皱眉,“大人怎么知道?不就是昨晚做恶梦么?”

“庞妃这几日并非天天与皇上同床共枕,皇上大多数时间在御书房。”包拯低声告诉庞煜,“陈班班悄悄跟我说,皇上连着一段日子,时常会做恶梦大叫惊醒,所以不敢回后宫陪着庞妃。昨日是因为与香香玩得累了,就索­性­住下了,没想到出了事。不过最熟悉皇上的还是庞妃这位枕边人,你……”

“我明白了。”庞煜多机灵,“包相是想我问问姐姐,她可能知道皇上究竟做的什么噩梦,或者在担心什么,搞得心神不宁的,是不是?”

包拯对庞煜微微一拱手,“那就有劳小侯爷了,晚些时候,我让展护卫去你那里,你务必将打听到的如实告诉他,事关重大啊小侯爷,切莫隐瞒。”

庞煜拍拍胸脯,示意包在自己身上,就别过包拯,带着人走了。

庞煜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人,奇怪的是,来者并非赵琮,也不是八王爷,而是之前还病重的——柴郡主。

“皇嫂!”赵普见柴郡主形容憔悴,心中恼火,“您不在家养病跑出来做什么!”

公孙更是生气,他分明叮嘱了要让郡主在床上躺着好好休养,哪个让她出来吹风的?!

众人一团大乱,却见柴郡主连连摆手,走到赵普跟前拉着他胳膊,“泽岚,嫂嫂有话想跟你说!“

赵普微微一愣,“出什么事了?”

包拯要扶柴郡主进房中再说,但柴郡主拉着赵普,“你大人有大量,不要生琮儿的气!”

赵普叫柴郡主说了个莫名其妙,不解地看她,“生气?我没生赵琮气啊。”

“嫂嫂知道,琮儿小时候害过你,不过他真的改好了。”柴郡主本就病得里哈,苦苦哀求赵普,“他刚刚回来,很着急想表现,之前救驾有功,王爷很高兴,答应他留下来。”

柴郡主说得急切,赵普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劝柴郡主别急慢慢说。

展昭转脸,见白玉堂靠在他身后的一根廊柱边,眉头微皱冷眼看着这边的情况。他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问,“什么情况?”

“苦­肉­计呗,还能如何。”白玉堂淡淡摇头,“连自己的亲娘都利用,赵氏子孙果然优劣各异。”

展昭也无奈,回头继续看。

“琮儿不过是想急着表现,想让他爹对他重拾信心。他是怕了,怕他爹再赶他走。泽岚,嫂子我也怕,我从小都没照顾他,如今他好不容易会拉,我真舍不得他再去别处孤苦伶仃一个人。”柴郡主叹气,“我知道他用了一些江湖人,有些口碑还不太好。”

赵普脸上的疑惑也渐渐地消散了,绕了一个大圈子,他可算明白了……柴郡主一定是听说开封府的人抓了枯叶,怕和赵琮有关系,所以急着赶来了。

“泽岚,我……”

赵普笑了笑,看了包拯一眼,像是说——包相,赶紧给解围吧。

包拯立刻到了柴郡主身边,“郡主,王爷并不知道此事,人是刚刚抓回来的,而且也没查到和小王爷有什么关系,您多虑了。”

柴郡主终于是点了点头,犹豫了起来,似乎还有话想说。

“王妃。”

这时,公孙走到柴郡主身边问她,“别担心了,您现在体弱,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柴郡主看了看众人,低头,拉着赵普说,“泽岚,你能答应嫂嫂,不要对琮儿下杀手么?”

赵普一愣,心中有些好笑,赶忙摇头,“嫂嫂,我怎么会想杀他?”

“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心绪不宁的,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都梦到……”

“梦到什么?”公孙纳闷,最近噩梦多发季么?为什么大家都做恶梦?连昨晚小四子都做恶梦了。刚才睡饱了,他还问小四子昨晚上踹什么呢,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小四子就说昨晚上做了个可吓人可吓人的噩梦,不过忘记了,只记得他喜欢的人都遇到危险了!

“我梦到……梦到王爷亲手杀了琮儿,要不然就是琮儿被你砍去了四肢……”

赵普想死的心都有了,“皇嫂,这怎么可能!”

“泽岚,你答应我,看在我和王爷的份上,别跟琮儿计较!更不要伤害他。”

赵普无语问苍天,“我不会的,你放心。”

“真的?”柴郡主则是情绪激动,一定要赵普发誓不为难赵琮,看得众人都面面相觑——说是护犊心切呢,还是光­阴­如箭?柴郡主此时行为大变,和以前那个温婉成熟的娴淑贵­妇­完全不同!

“九九才不会酱紫残忍!”

正这时,从书房跑出来帮包延拿茶水的小四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柴郡主的身后,小脸板着,眉间拧了个小疙瘩,“为什么大家都说九九是坏人?从来九九也没­干­过坏事,他打仗杀敌人也是为了保护大家么!与其在这里让九九发誓不杀什么人,不如去让那人发誓不要做坏事逼九九一定要杀他。”

展昭微微一挑眉,身边白玉堂点头赞许,“说得好啊,正中要害!”

“小四子!”公孙赶紧把小四子抱起来,跟柴郡主道歉,“郡主,你别在意,童言无忌。”

“呃……”柴郡主却是站在原地,似乎是觉得费解,伸手怕了拍头,“我好像是有不对劲。”

“皇嫂?”赵普伸手扶她,“你怎么了?不舒服?”

公孙给柴郡主把脉,“王妃身体很虚弱啊。”

“我派人送你回去。”赵普对紫影招手。

“泽岚。”柴郡主像是突然醒过来一样,“我……我好像有些糊涂了,怎么会做这种梦说这种话?你别放在心上,嫂嫂我可能烧糊涂了。”

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展昭忽然问,“郡主之前,有没有在睡前听到过怪声音?”

柴郡主微微一愣,随即想了起来,“怪声音……的确,有一种嗡嗡的声响。”

“小四子昨晚也听到了。”展昭看小四子。

小四子刚刚十分生气,因为他跟赵普感情深厚,而且柴郡主是被赵普当做长辈敬重的亲人,还这样误会他,九九多委屈!听展昭问自己,小四子摸头,“是哦,昨晚上我也做梦了。”

公孙觉得事有蹊跷,“有古怪,怎么会听到怪声就做恶梦?”

正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外头有人来传话,告诉包拯,“小王爷赵琮求见。”

包拯看了看柴郡主。

柴郡主此时似乎还有些混乱,“我怎么了呢?”

赵普见她就快站不稳了,赶紧让公孙扶她进屋休息,顺便对公孙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给郡主检查一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那种古怪的声音来自何方?为何对有些人有影响,其他人却完全听不到!

柴郡主刚离开,赵琮就急忙跑进来,“九叔,我听说枯叶闯祸了?”

赵普还没作答展昭替他开口,“人是我带回啦的。”

赵琮惊讶地回头看展昭,“展大人,枯叶虽然行事率­性­人也比较孤僻,但是他应该不敢做什么坏事,而且他也真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杀手……”

“他是不是杀手另当别论。”展昭一笑,“可是他想杀我们那可是被逮了个现行。”

赵琮脸­色­一变,“他要杀你们?会不会是一场误会?”

“小王爷,若是误会,本府一定会查清楚,放心。”包拯还是十分稳当,没说太多有的没的。

“哦,我能不能见见枯叶,我想问问他……”

“你不是说全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你娘么?”

赵琮话没说完,就被赵普打断了,“她自己跑出来,你没发现?”

赵琮张大了嘴,“我皇娘跑出来了?我……刚才看她还好好在睡觉。”

赵普忽然笑着摇头,走到赵琮面前。

赵普身材高大,一般看人都是低着头的,赵琮只好微微抬眼,对这种仰视的感觉,他有些不自在。赵普不愧是赵普,只是接近,就有一种被震慑的感觉,无与伦比的霸气。

“赵琮。”赵普淡淡开口,声音没有温度。

赵琮脸上还是平静,佯装镇定不要输了架势,“嗯?”

“别做对不起你爹娘的事。”赵普一字一顿,说得很慢,“你做什么,我和赵祯都能看在八哥嫂嫂的面上原谅你,唯独一点,你若做了对不起你爹娘之事,我饶不了你。”

赵琮第一次和神情严肃的赵普说话,不知不觉中手心都是冷汗,下意识点头,“……我知道。”

赵普看了他良久,随后转身走了,留下赵琮尴尬地站在院子里,包拯伸手往书房请他,“小王爷借一步说话,本府有话要问,关于案件的。”

“……哦。”赵琮才回过神来,神­色­尴尬地跟着包拯走了。

院子里就剩下展昭和白玉堂,还有发脾气的影卫们。

“摆明了利用王妃,赵琮那个混蛋!”

“消消气,王爷生气了也是好事,不然还得忍他多久……”

白玉堂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展昭,“猫儿,我们去金霞满堂吧,估计也没什么热闹看了。”

“嗯。”展昭觉得今日这一场有些莫名,不知道是赵琮的苦­肉­计呢,还是发生了什么差错,因为效果并不太好。

两人刚准备走,就感觉衣服的下摆被人抓住了,回头看,果然是小四子。

“小四子。”展昭伸手捏他腮帮子,“刚才真厉害啊!”

小四子红着脸,“爹爹说我没礼貌哩。”

展昭见他抓着自己的衣摆,“我们要去查案子,你也想去?”

“不是哦!”小四子一拍小手,“我昨天不是做恶梦了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点头,不解地问,“做恶梦了,然后呢?”

“然后我一害怕。”小四子仰着脸笑嘻嘻,“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半张脸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愣,蹲下问他,“在哪儿见过?”

小四子搓搓脸,“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嘴角抽了抽,心说你才几岁,还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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