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无所牵挂,四处流浪,既可独行也能群居,独行或群居,全凭心意而定,心自由身自由,一旦被人所拘,锁链加身,只能困守于一隅。只是身被拘还是好,只怕心灵被锁住了,就如可悲的狗,给它自由,打都打不走。”
“你不愿做狗?狗有家啊!”
“如果非得被缚于一处,那我宁愿做猫。”
“狗和猫有区别吗?它们都乐意呆在家里啊!”她的神情里,满溢出了不解。
“狗有长久的记忆,会记得人对它的好,一朝受打骂,仍会生死相随;猫只有短时记忆,平日里对它再怎么好,一旦打骂,立即走猫,毫不犹豫。”
她沉默不语,起身离去。
我端坐在桌前,玩弄着钢笔,思量着该写点儿什么,倒了杯水,又在屋里转了几圈,还是挤不出丁点儿文字,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阳光在树叶上调皮地跳动。
对,我猛拍脑袋,灵感来了。
初秋,阳光温柔而不颓废,稍微耀眼,但不再火辣。
秋送走夏的那天,下了场暴雨nAd3(送别的伤感,顿时被渲染增强了。秋的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儿,滴溜溜不肯下来。夏哈哈笑,笑着秋的女儿性情☆终,还是走了,秋长叹一声,无穷的寂寥,还有凄惨味儿。
这是个大晴天,阳光弹掉了身上在雨天时沾染的颓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在叶子上来回跳跃着。
这是棵老树了,至于是哪年哪月种下的,树下的林梵搞不清。
他摸了摸雪白的长胡子,想与这棵老树相比,人当真是生命短暂,瞬息即逝。
曾经也有一棵树,在垂暮之年,树下也有一位老人,垂垂老矣。老人有一批学生。当时,林梵是众学子中的一位。
林梵的老师是位极可爱的老人,是个老顽童。圣人说,人庄重才会被人尊重,否则便会被人轻视。老师的言行颠覆了圣人的话,是否被人尊重,与庄重无关’重只是精美的外包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可瞒得了一时,终究会被人扯破画皮,斯文扫地。
斯文扫地是读书人所惧怕的。儒家学子最容易变成虚伪的混蛋,他们在道德上要求太高,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见别人做不到,就大骂禽兽,其实,自己也做不到,就藏着掖着,万一哪天不小心被人撞破,就把千古圣人们拉出来为自己辩解,那些无知无识的下层人民本来就自卑就只能且听且信了,遇到有知有识的,就只能被撕破脸皮,名誉尽毁了。千古圣人们也够冤枉,冷猪肉到底还是被虚伪的家伙们分吃了,只得到些虚无的名分,也受了不少恶名。
老师的玩世不恭像是锋利的刀锋,划破世间的虚伪,博得了世人的尊重。
那是个午后,老师被同住山里的邻居家的小孩儿教训了几句,上课时还是满脸通红的。大家从这个红面孔上便可窥出老师的尴尬,为打趣老师,吹口哨羞得老师用长袖子遮住脸。
教室是露天的,是在一棵老树下。
“青、年、应、带、刀。”这位头发胡须皆已雪白的老者一字一顿的讲道。
他斜倚着一棵饱经沧桑的老树。这棵老树仿佛是已经历了千年的风霜雷电雨雪。至于确切的树龄,没人能讲清楚,有人甚至认为盘古开天地那会儿它就存在了。
往年尽管是万物复苏的春天,它依旧是几乎秃着头,□□着身体,劫后余生的几片叶子蜷缩着,枯黄着。仅存的枯黄的叶子们病恹恹地趴在风烛残年的树枝上,叶子与枝条像是一对儿将行就木的老朋友了,经不起轻轻打击。哪怕是微风温柔的抚摸,也会害得它们丧命似的。
没有鸟雀来看望它。即将死掉的老树只能让它们难过,与它们追求的幸福是相悖的——它们只要快乐。但是它又总保持着将死不死的姿态,只能让鸟雀暗地里骂上一句“老不死的”。
今春格外反常,严寒的冬天还未走出门槛,它已经满头绿发肆无忌惮的炫耀活力了。猛然间,一个重病多年的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人,某天突然变成了个能上山擒虎下海宰龙的棒小伙子,一大早就蹦蹦跳跳的出现在人们面前。狠命的抽自己一个耳光,看是否是梦,虽然是好梦,但人们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老人仿佛见到了已死去多年的好友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笑着打招呼,喜悦不言自明;学生们总会不自觉的谈到它,谈到它过去的衰朽,聊到它现在的活力,说到动情处,会轻柔抚摸着它遍体的伤痕,充满爱怜与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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