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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甩开手,大步走 > 19

19

“哎,好像从来没见你穿过警服!”­干­躺着,不做点什么真的会闷死人,而且,此时的许少央非常害怕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个人,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他不想轻易的放钟魏敏离开。而他又不想让钟魏敏掌握发言的主动权,谁知道小警察会问出些什么敏感问题来,所以,许少央变得爱说话了,尽量将话题往小警察身上靠。

“一般是正式场合才穿吧,毕竟我们这个工种还是穿便衣方便些。”

“你的衣服怎么有时候老是挂阳台上啊?日晒雨淋个好几天!”许少央明知故问。

“那也没法子,任务一下来,抽脚就走人,哪还顾得上这许多。”

“哎,要不这样吧,你的衣服以后我替你收吧?要不日晒雨淋个好几天­干­净的衣服又变脏了,洗了等于没洗。”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对自己照顾有加,不回报一下不太好意思,而且,收收衣服不过举手之劳。

“这样啊……”钟魏敏挠着脑袋,耳朵又开始有点红,“那就太麻烦你啦,回头我给把房门钥匙给你吧,谢谢啊。”

“值钱的东西金卡银卡现金珠宝首饰请妥善保管,务必加上防盗锁若­干­,请千万不要引诱我犯罪,否则我会告你钓鱼执法。”

钟魏敏大笑。

天黑下来的时候,钟魏敏又给许少央运了运背,然后又是一轮按摩,这样以后,许少央真的觉得腰部的感觉越来越好了。

钟魏敏奚落他自不量力,对于他分辩说自己只是热身不足很是嗤之以鼻,说他活该,长期当缩头乌龟的下场就是扬眉剑出鞘结果才发现这剑居然已经朽了用不了了,白白浪费了一腔热血。

小警察的话噎得许少央无话可说,这看起来明明没心没肺阳光灿烂的小警察好像也挺犀利的,而且还非常善解人意,大约是看得出来许少央不想提,所以他完全没有打探酒店里的那些人和事。

自打认识钟魏敏以来,许少央一直就没将钟魏敏的职业当回事,他看到的钟魏敏不过就是个成天笑呵呵的阳光美人而已,热情好客的自来熟,厚脸皮的食客,他从未设想过工作中的钟魏敏是什么样子,而现在,面对面近距离的接触以后,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钟魏敏的另一面。

再然后,一直坐在床沿陪许少央说话逗闷子的钟魏敏很大方的说自己的肚子又饿了。许少央闷笑不已,倒真是个诚实的孩子。这回,许少央担任场外指导,在他的细致的指导下,钟魏敏这第二碗面勉强过了及格线。许少央尝了两口,谢天谢地,这回不再打死买盐的了。

两人正在吃面说话,有人敲门了。

会是谁?该来敲门的已经在房门里边了,温凯应该在学校,秦晴?

11

来人不是秦晴。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钟魏敏正好吞下最后一口汤,砸吧着嘴巴去开门。

“请问,少央在吗?”

许少央在卧室里听到这个声音,通身一震。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方知乔啊方知乔,你还是那个样子,志在必得,想要,就一定要得到。

许少央坐起来的时候,钟魏敏正好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今天酒店里的那人,要见见吗?”

“不见我他是不罢休的。”许少央起身。

“要换换衣服吗?”钟魏敏问。许少央身上穿的是很随意的家居服。

“不用。”

“那,我回那边一下,有事就招呼一声。”钟魏敏低声说。

“回去­干­嘛?呆会儿我还指着你我捏腰捶背呢,想跑?门儿都没有!在我屋里上上网,这事我很快就处理完。”许少央也压低了声音。

将小警察圈住,许少央一手托着腰,一手拉开门出来,然后反手关上了房间的门,将方知乔想要窥探的视线给挡住了。做戏就要做全套,穿帮了就不好玩了。

其实 ,不过三年多没见面,风华正茂的方知乔一如当初那样的英俊潇洒,可是,许少央就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少央,你不舒服吗?气­色­不太好。”方知乔依旧那般的知冷知热,修长的手指眼看就要抚摸上许少央的脸庞,仿佛一切都没变,甚至三年的空白也不曾有过。

许少央一矮身,坐下了,堪堪躲过那只手。坐下的时候,他随手拿过一只靠垫垫在腰后,虽然已经舒服了很多,但是稍不注意还是疼。

“怎么回事?你瘦得这么厉害?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方知乔在他跟前蹲下身子,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许少央几乎破功——这人不去演戏实在是巨大的资源浪费。他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看着这人,看这将生活也当成了舞台的人还能演绎出些什么来!

“今天的事情,是我逼赵禹的。我一直在找你,找疯了。我知道你会跟你二舅过,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他,就找到你父亲,他怎么说也算是有点头脸的人,容易找,他告诉我你二舅在哪儿……呵呵,你二舅妈挺有个­性­的,一盆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他们真的很好,看来真是疼你到骨子里去了。所以,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不过,我能猜出来,你已经不在那儿了……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赵禹,没想到这条线居然是活的,我高兴极了,我想,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少央,我很想你,非常非常想……”

看着那颗埋进自己膝盖的脑袋,许少央深吸了口气,“你擦香水了?”

方知乔连忙抬起头来用湿润眼睛的看着他,嘴角抹开一丝笑意:“别误会,是古龙香水,你知道的,男士专用的……”

“我记得你说过,擦香水的男人真他妈恶心!”看见那人眼里透露出点困惑,许少央笑了笑:“你瞧,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你了。同样的,许少央也不是原来那个许少央了——放手吧,方知乔!今天的许少央已经不是当初你喜欢的那个许少央了,今天的你也不是当初我喜欢的方知乔了,所以,结束了。”

那人黝黑的眼睛里透出森然来,然而只是转瞬即逝,随即又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方知乔笑了笑,站直了身子,指着那扇紧闭着的门说:“别跟我说现在你已经爱上了别人……”说着话,他敲了敲那扇门,然后对打开门的钟魏敏客气的说:“钟警官,谢谢这段时间以来你对少央的照顾。”他向钟魏敏伸出了手。

钟魏敏热情的跟方知乔握着手,乐呵呵的笑得没心没肺:“哪里哪里,是虾仔一直在照顾我……”一个不留神,许少央的腰吃了点力,顿时疼得他差点倒抽一口气,虾仔?这小警察咋知道自己这个小名的?该死的温凯你个大嘴巴,看我饶得了你!那方知乔听到这个称呼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许少央,眼里是一丝惊讶。

“要不是他,我不会觉得这么幸福!大概你也知道吧,他做菜真是一绝,现如今把我的胃口都养刁了,不瞒你说,他可算是把我的胃给栓牢啰……”这话钟魏敏是凑近方知乔说的,一副哥俩好我只跟你说的模样。

方知乔脸上扯出几丝笑容来,“钟警官表演生动又一表人才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

“见笑见笑,方先生人生如戏,高人面前我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实在是贻笑大方。”钟魏敏一脸憨厚纯良阳光灿烂得如同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跟方知乔对视着,仿佛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咳——”许少央站起来,“敏子,收拾收拾,打烊了。”

方知乔看看许少央,点点头,“少央,你休息吧,回头我带你去看我们的新家。”

说完,方知乔客气的跟钟魏敏道别:“钟警官,对门对户的,少央还请你帮忙照顾着点。再见!”

“方先生,再见!”钟魏敏彬彬有礼,送客出门,体贴又周到,“走夜路,请小心脚下!”

许少央叹气,他果然是有眼无珠,看人老是走眼,当初看方知乔走了眼,如今看钟魏敏也走了眼。

进屋趴在床上,钟魏敏很自觉的撩起他的衣服给他按摩推拿起来。

“这就是那个挑嘴的人吧?”钟魏敏说,“看吧,我说过他会后悔的!不过,看起来他不是省油的灯,他身上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

“你倒是挺会看人的。”许少央心悦诚服,在这点上,他不抬杠。

“你忘了?我是警察。虽然进不了特警队,可是,我仍然是个好警察。”

“你就吹吧你!好警察?那你说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许少央嗤之以鼻。除了跟踪他想不出来方知乔能用什么手段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没见我回来的时候一个劲儿钻巷子呀?要不是带着你不方便我早甩开尾巴了——不过,他真是都安排好了的,少说有两个人负责跟着咱们……这人还真是演戏演上瘾了,他以为他真是在拍警匪片啊!”

钟魏敏正好说到许少央心坎上去了,方知乔应该是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这年头没有什么是秘密的,要打听清楚自己跟钟魏敏的关系一点儿也不难——方知乔果然是应该回到他父亲那里,许少央给不了他这样的舞台。

“敏子……”

“嗯?”钟魏敏专心手上的动作。

“你们警察的心里素质是不是都特别强?还是你们见惯不怪了?我是gay,­干­嘛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觉得我该怎么反应?哎呀,不好啦,碰到个GAY,我死定啦,完蛋啦我会被传染啦艾滋啊——” 钟魏敏尖声怪气的嚷嚷。

“毛病!”许少央哭笑不得有心要给那人一脚腰上又不得劲。

“那不就结了!”钟魏敏的声音很诚恳,“不就同­性­恋嘛,碍着谁啦——再说了,我身边好些朋友就是同­性­恋。”

“真的?”

“嘘,别动,你这条腰还想不想要了?”钟魏敏摁住想要转身的他,“真的!哪天介绍你认识认识,他们都是特别好的人。”

“哎,对了,那天你说你爸的第二春想给你找个老爹是啥意思啊?”许少央趴在枕头上,声音有点闷。

“那个啊?就是那么回事。我爸喜欢上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恰好跟我爸的­性­别一样而已。”

“那……你什么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那是我爸自己的事儿!再说了,那马叔也是个挺好的人,配我爸绰绰有余。”

“这么开明?你爸怎么说也是退休­干­部吧?何况,就不怕这事影响到你?”

“如今二­奶­三­奶­四­奶­横行,我爸不过是一心一意找个共度余生的老伴儿,虽然是同­性­,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可是强过千百倍了,至于我,那就更挨不上了。现在不兴连坐那一套。”

“那现在呢?你爸革命胜利了没有?”

“还没。”

“为什么?那什么马叔不乐意?”如果是这样倒不奇怪,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父子俩的开明的。

“应该不是吧,马叔跟我那些朋友的关系很不错,没见他有什么不良反应,就因为这我爸才敢大胆往前冲的。只是我爸以前不知道怎么得罪过人马叔,弄得现在上赶着求人人都不理他,可把我爸给折腾得有劲没处使——其实,马叔人特好,是个知识分子,温文尔雅,学贯中西,我爸倒是有眼光,就是缺少点技巧。”

“哟,听你这话,你倒是经验丰富啊?”许少央揶揄道。

“那不是旁观者清嘛!”

没能看那人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耳朵又红了。许少央已经明白,这人不好意思的时候耳朵会红。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隐隐的听得隔壁房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谢天谢地,这小警察没有打呼的毛病。

是许少央主动要求小警察留宿的,理由很简单,现在他处在非常时期,需要有人就近照应着。钟魏敏很爽快的答应了。其实,许少央这腰已经好了很多,完全不需要这样赖着人家,只是,在这样的夜晚,知道自己并非一个人,就像疲惫不堪的时候能有所依靠,这份满足和安心能让人贪恋。他很害怕钟魏敏离开以后,屋子里只留下自己的那种感觉,父母离异的时候,跟方知乔分开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如同荒野上的孩子,无所归依,不知来去,那份茫然和恐惧常常是他梦中的主角。 现在,知道在隔壁房间有一个能关心和照顾自己的人,夜,就不再漫长。

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肩摔就能让自己闪了腰,许少央自嘲的笑笑,这是­阴­沟里翻船,够倒霉的,不过,没有什么比碰到方知乔更倒霉了!

小警察不愧是警察,看人看事能够一针见血,方知乔的确是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今天话里话外传达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许少央头疼了,假的真不了,小警察这烟雾弹似乎根本就没起什么作用,躲避吗?许少央不服气,靠,老子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老子凭啥要亡命天涯呀?再说了,不就一段孽缘嘛,他许家大少从小怕过什么?我许大少不乐意,天王老子都别想让我点个头。

以不变应万变,走着瞧!

12

“一二三,甩开手,大步走,一二三,甩开手,大步走……”

早上,许少央是在楼下大爷大妈们晨练的号子中醒来的。昨晚上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可是,显然睡眠时间不是很充足,因为这会儿他觉得有点头疼,典型的睡眠不足的症状。

躺在床上听了听楼下那些朝气蓬勃的声音,许少央想自己的腰好了以后也该锻炼身体了。他固然不拍死,甚至还有点渴望死亡,但是,死不了而活受罪却是他害怕的。这次闪了腰,虽然算不上什么严重,但是这份皮­肉­之苦已经让他不寒而栗,况且,这次,他很幸运的身边正好有个知冷知热的钟魏敏,可是,以后呢?这要有个万一,自己是不是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了?如此这般,可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果然是真理。许少央决定即日起就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然后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来锻炼身体,尽量让自己活得健康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坐起来,两手叉着腰试着找了找感觉,居然还行,除了隐隐的疼之外,整个腰部已经没有明显的不适了,看来,这急­性­损伤处理得当还真是可以恢复得很快的,小警察还真有两下子。

清醒了,就开始发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许少央注意到自己原本开着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于是拉开房门,顿时陷入了一股煮饭的浓香之中。

“哟,你醒了?”小警察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精­神抖擞的打着招呼,又嘘寒问暖。当听到许少央说腰已经大好的时候,小警察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看吧,跌打损伤,我内行。”

“可以理解,久病成良医。”许少央其实是非常感谢小警察的,但是看他这得意的小模样儿,忍不住又想逗逗他。

钟魏敏挠着脑袋,脸上挂着委屈的讪笑,“那才没有呢,我很注意保护自己的。”

“那就好,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别人。”许少央善意的提醒,一边满意的注意到小警察的小圆耳朵又红了。钟魏敏的这份孩子气很是称许少央的心。

钟魏敏熬了一锅粥,是很大一锅,满满的。

“我想试着做点吃的给你,可是,好像不太成功。”小警察的耳朵更红了。

在这样的早晨,有人愿意为你动手做早餐,这本身就能让人非常的幸福了,即使只是试验!不过,许少央不介意做小白鼠。

许少央坐在桌前,看着小警察犹犹豫豫的端来一碗粥,上边除了飘着油花之外,还飘着剁碎的肥­肉­,他忍不住好奇的看向钟魏敏。

钟魏敏读懂了他的疑问,连忙解释说这是瘦­肉­粥,“我想着光吃白粥没多少营养,看冰箱里有新鲜的碎­肉­,就放进去了,本来我还想放­鸡­蛋的,可是,我又怕你不喜欢太杂的……”

小警察说得象个做错事的小朋友在承认错误。

许少央用调羹在碗里晃了晃,汤底稀稀的起来几颗米粒,还有一些沉底的瘦­肉­,还好,这瘦­肉­米汤还是熟了的,还好,没放­鸡­蛋,否则那白不白黄不黄的东西还真是没那勇气吃下去。

“太稀了一点,我记得熬粥就该多放些水的……”小警察喃喃。

“闻起来挺香。”许少央尝了一下,点点头,对在一旁紧张的等着打分的小警察说:“味道还不错,有进步了。”

钟魏敏如释重负,顿时眉开眼笑,像是努力终于得到老师肯定的小朋友那般。

看他的模样,许少央心情大好。

“你能量消耗大,光吃这个不顶饿,冷冻上边不是还有速冻饺子包子馒头什么的,你就没想着给自己蒸上几个?”

“哦,这就去。”钟魏敏喜滋滋的又进了厨房。

真是可爱!

许少央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让自己喝了几口米汤。有人关心你爱护你,愿意为你洗手做羹汤,幸福,大抵如此吧?

这边正吃着,又有人敲门了。

许少央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这人还真是不依不饶。

钟魏敏开的门,不是方知乔,而是一支酒店的送餐队伍。确认了姓名地址之后,那领班就让手下拎着七八个食盒进来,一边说这是您定的茶点,一边指挥着将食盒里的广东茶点一一排开放在桌面上。

龙阳虾饺皇、酢皮­鸡­蛋挞、芹香津白饺、脆皮龟苓糕、鲍鱼鲜虾燕窝粥零零总总摆了十好几样,那张方形的餐桌几乎都摆满了。

这些都还热气腾腾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光是看着都能让人垂涎欲滴。那领班彬彬有礼的说全都在这儿了,您慢用,说完就带着他的人退了出去。

小警察瞪圆了眼睛,嘴都快合不拢了,“哇,都说广东人会吃,今儿我可算是开了眼了,这早餐都能吃成这样,以前的皇帝也不过如此吧?”

“你想吃?”许少央斜了他一眼。

小警察赶紧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可不敢吃,这万一要是有愤怒的诅咒那我可亏大发了……”

看来他也明白这东西的来历了。许少央端起钟魏敏给自己盛的那碗米汤坐到一边儿去,没法子,那桌子实在已经太挤了。正如小警察的说的那样,他还是喝点米汤踏实点儿。

许少央刚喝了几口,又有人敲门了。

“呵,这大早上的就这么热闹——我敢打赌,正主儿到了……”钟魏敏又开了门。

切,这种没点悬念的赌谁跟你打!幼稚!

许少央白了一眼钟魏敏。

门外,果然是方知乔。

“少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最大的幸福就是醒来就能在床前吃上美味的茶点——现在,你的这个梦想实现了。”方知乔站在摆满珍馐的桌前仿佛指点江山的统帅。

那POSS固然帅气,只是跟周围的环境很是不搭调,实际上,方知乔整个人都跟这环境不搭调。方知乔一袭深­色­西服,看上去­干­练而又风度翩翩,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写着“­精­英”二字,只是这“­精­英”么,站在这老旧的屋子里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虾仔,你以前竟然有这样古怪的理想?”钟魏敏惊讶不已。

“切——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能天天喝上你亲手熬的粥我就知足了。”许少央白了小警察一眼,小警察笑了,顶着两只红彤彤的耳朵进了厨房。

真可爱!

占了点美人便宜,虽然是口头上的,许少央还是挺高兴的,忍不住咧了咧嘴。然后等他想起来此时此地调戏的时机有点不对的时候,方知乔的脸上已经换过了几个颜­色­。

“方知乔,谢谢你费心。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还是喜欢吃家里人自己做的东西。”

那人拧紧了眉头,旋即又放松了,“好了,少央,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

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拿出手里看了看上边的号码,然后走到阳台去接听,具体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只是哼啊哈啊的。

钟魏敏端着几个刚蒸好的包子馒头出来,饭桌上已经没有空地儿再摆上这么一碟东西,他就捧在手里靠着过道的墙壁悄声问站在一边的许少央要不要吃点,说着他已经拿了一只馒头塞进自己嘴里。许少央就着他手里的馒头撕下来一小半儿放进嘴里慢慢吃着一边提醒他该去上班了。

“不了,”小警察的声音有点含混,“这两天我请了假。”

“请假?为什么?”虽然答案呼之欲出,许少央心里有点隐隐的欢喜,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不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太忙,而且前些日子太累了,该给自己放放假,不然,这国庆中秋一来,又该取消休假了……”

许少央看了看小警察,他相信小警察请假的更多原因是因为自己。不过,人家没这么说,自己也就没必要捅破。

方知乔在阳台接完电话回来,看到两人站在那儿靠着墙,几乎是头挨着头在吃东西,明显的不悦起来。

“少央,我想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

谈一谈?许少央认为没必要,他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该跟方知乔谈的,三年,该结束的都已经结束了。不过,看眼下这情形,不说个清楚,方知乔的纠缠就不会停止。

于是,许少央同意了。钟魏敏收拾好了东西,就过他的506去了,不过,他没关上门,许少央这边的门也被他敞开着。

方知乔想去关上大门,许少央没同意。

“是担心我会把你怎么样吗?许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方知乔有点嘲讽。

许少央笑了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他!”

“行了,许少央,别闹了,好不好?我受够了!”方知乔“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厌烦的说,似乎是对一个无理取闹的情人失去了耐心。

“那天,唐坤看见我的时候说很多东西是不容易改变的,比如说脾气。方知乔,你也同意这个观点吧?”许少央笑着在沙发上坐下,站久了腰痛,他还是得注意着保护点这条腰的。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坐好,他才举目去看那个站在客厅中央有如困兽的人,这个人的这个样子多少有了些以前的模样来,这两天那个彬彬有礼克制自己的人还是让人习惯不了。

“少央——”那人扑过来一把抱住许少央,将许少央抱在怀里,勒得紧紧的。

娘哟,我的腰。许少央暗暗叫苦。

“我真的很想你,少央……每天每天……”那人喃喃低语,如同八点档里的多情的男主一样,深情款款对被自己伤害过的爱人倾诉衷肠。

许少央被勒得气都快透不过来,偏偏那人身上的古龙香水味还一个劲儿的往鼻孔里钻。许少央想如果这人再不放手,那么他一定会成为第一个因拥抱窒息死亡的倒霉蛋。

13

就在许少央以为自己会窒息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拯救了他。

可是,大约不想破坏这“喜极而泣”,“久别重逢”的气氛,方知乔久久不肯接电话,然而那铃声不依不挠的响着,他没办法,只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就赶紧接通了,脸上旋即绽开了华丽的笑:“早上好,李处……实在是不好意思,才听见铃声响……”

许少央趁机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他的腰啊,可别又伤着了。大约是以为他要跑,方知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攥得死紧,一边继续通着电话,听那意思方知乔想要拜托李处请什么人吃饭,可是人家没肯赏脸,李处也没法子。方知乔于是很不高兴。许少央明智的让方知乔抓着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激怒方知乔的好,倒不是真怕了这人,而是他现在腰不得劲,真打起来还是自己吃亏。已经为这个人伤了心,再要是伤了身就不划算了。

笑容可掬的挂了李处的电话,方知乔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随即又按了一号键,接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大坤,今晚的饭局取消了……李处刚来电话说约不到人……屁低调,那王韬不就仗着他龙腾耀武扬威嘛,连李处的面子都不给,李处也有些恼火……嗯,还是想办法接触一下吧,我知道……那不是现在龙腾当家的是他嘛,宁敲金钟一下不敲破锣三千……对,那行,今天你先回去,我?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回去……行了,就这么着了……没事,闹点儿别扭……”说这话的时候,方知乔看着许少央,眼里是宠溺的笑,“行了,你就洗好脖子等着吧,饶不了你的……”

打完电话,方知乔将手机塞回兜里,看着许少央满脸是笑,“好啦,别闹了……”他将许少央拉进进自己的怀里,他比许少央高不少,因此,他抬起许少央的下巴,满脸是笑,“大坤说了,他会洗好脖子任你宰的,想想看,该怎么让他放放血……”

在方知乔就要吻下来以前,许少央及时的问出了一个问题:“你离婚了?”

离婚?怎么可能?尽管方知乔手上没看见有戒指,但是那左手无名指的地方确乎是有个新鲜的戒痕,大约是临时起意才将婚戒摘下的。所以,他才故意这么问。

果然,方知乔微然一愣,低下的脑袋顿住,许少央趁机用力推开他,脱身出来。

“你打算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还是你打算跟你老婆摊牌?还是你跟你老婆说跟我只是逢场作戏?还是你老婆根本就不会介意?有一点你要明白,就算你不介意,你老婆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回不去了!方知乔,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都结束了!”许少央平静的说,终于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开了,其实,也不难。

树荫婆娑下的屋子冷了下来。

方知乔看着许少央,目光森然,他深吸口气,似乎是忍了又忍,“少央,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你,是我唯一的爱,永远都是!这辈子谁都无法取代你,你是我的唯一!我只爱你,你明白吗?”

他大步走到许少央跟前,两手抓住许少央的肩膀,苦口婆心,“少央,你经历过,应该知道凭一己之力想要闯出一片天来有多不容易!光靠我们自己,吃顿西红柿炒­鸡­蛋都已经是奢侈——”他指着那花花绿绿摆满了各种名厨小吃的桌面,说:“光靠我们自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床前吃上这样的早餐?到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吗?牙儿都没有了吃个屁!我们每天累死累活,求爷爷告­奶­­奶­图的是个什么?不就为了今天想吃就吃想穿就穿吗?骨气?那是文人的东西!就算是文人又有几个人能拿骨气当饭吃?天下真正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有几个?”

方知乔走上前来,又一把将许少央搂在怀里,在耳边喃喃低语,“少央,看到你那么费心的想把­鸡­蛋做出­肉­味来,看到你几颗黄豆还变着法的想做出新花样来,我心疼啊。你每天要跑业务,晚上还要加班搞翻译,一天才睡三四个小时,挣的全是辛苦钱,看着你一天一天的瘦下去,你不知道我心有多疼——我爱你,我就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因为爱,所以你欺骗?”许少央不想激怒这人,可是,不嘲讽一下他又着实憋得难过。他再人格分裂也没法理解方知乔的逻辑,一边爱得要死要活,一边跟别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方知乔,”许少央注视着那人攥起又放开的拳头,“你说的没错,骨气是不能当饭吃,爱情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你没有错。看看你现在,就知道你的选择多么的正确了。你现在的一切,许少央都给不了你——你看,我现在挣的还是辛苦钱,我要停上个十天半月的没有工作,心里就得发慌,说真的,那种日子我也不想再来过。所以,方知乔,你没有错。在这点上,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方知乔脸上­阴­天转晴。

“方知乔,你没有错,我也不怪你,可是,这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没关系。你对我有感情,我很荣幸,谢谢!可是,我已经没法子再给你回报,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可能爱别人的老公!我父母的事情你很清楚,我对第三者的态度你也该明白,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扮演那么不光彩的角­色­?更何况,我以为你会明白,这辈子我最恨的就是欺骗——你还是在读研究生的时候,你跟林芝的关系就已经定了对吧?可是你跟我说她甩了你出国了,她出国了是没有错,是跟你订了婚之后才出的国,对吧?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跟她之间必然的婚姻关系,因为你们两家是利益共同体,可是,你还是来招惹我——或者,最初的时候,你的确是想过不顾一切跟我在一起,所以愿意跟我一起白手起家共同创业。然后,你发现,离开了你那个家,你什么都不是,连口热茶你都喝不上,这时候,林芝回来了,结了婚,你可以顺理成章的回家了——其实,我才是那个第三者,对吧?你让我扮演了一个我最痛恨的角­色­,你让我生活在谎言中,方知乔,你还想让我怎么样?爱你?真他妈天方夜谭!”

“所以,结束了,方知乔,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错的,早了早好!”许少央走到门边拉开大门。

对面506的房门依旧开着,可以一眼看见小警察正在506的客厅里做着俯卧撑。看见这边的门开了,他跳起来走过来,探询的看着许少央。小警察看来真是请了假了,没去上班,就跟家里呆着。许少央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

方知乔­阴­沉着脸走到许少央身边,也看了看钟魏敏,一把拉过房门,“砰”的一声再次关上了门,响声震天动地。许少央怀疑再来个几次,这老旧的房门就得直接退役了。

“五年,你把我跟你在一起的五年都当成是谎言?”方知乔淡淡的问。

许少央仿佛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

“是南柯一梦!”许少央纠正方知乔的用词,他相信方知乔是真的,只不过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真实又能有多真?看着眼前的方知乔,他觉得很累,这个做什么都理所当然的人直到现在也认为当初的欺骗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才会这样理所当然的来寻求鸳梦重温,方知乔的字典里没有“反省”二字。跟这样的人拎不清那是没有好下场的,许少央知道自己必须态度坚决和明确。

“方知乔,我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你现在过得很好,你的红顶商人做得很成功,我为你高兴!可是,我也有我自己想过的生活,从今往后,你我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汇的那个点!”

这时候,方知乔的手机再次响起来,他看了看,然后摁掉,对许少央说:“你还在钻牛角尖,现在我不跟你谈——不过有一点你要明白,我们是两条拧成一股绳儿的线,不是两条平行线。”

方知乔留下这近乎恐吓的话,就拉开门走了,在门口,他对正站在自己家门口等待事态发展的钟魏敏说,“钟警官,谢谢你替我照顾少央,今天,我有事先走了,反正我跟少央还有长长的一辈子。”说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许少央,那一眼充满着不言而喻的警告。

方知乔不想放手!

这可是个问题!

许少央头疼了!

“喂,跟你说话呢,睡着了?”

小警察停下手中的动作,搡了许少央的后脑勺一把。

方知乔离开后,钟魏敏又过来给许少央按摩和运背。钟魏敏不是八卦婆,所以没有问东问西的打听什么,而是一心一意的替许少央按摩着腰背,这令许少央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机跟钟魏敏解释什么。睡眠不足让他脑子这会儿懵懵的,什么都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动,心不在焉的趴在枕头上任由小警察动作,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小警察说了什么。因此,当钟魏敏搡了他一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嗯?你说什么?”许少央下巴支在枕头上,含混不清的问。

“哟,醒啦?我还以为你睡着了——问你呢,那桌上的东西准备怎么处理?留着做展示呀?”钟魏敏说的是桌上那些被遗忘了的美食。

“想吃你就吃呗,我可受不起。”

“真的假的?别是赌气吧?放心,他哪儿知道是谁吃的呀!”小警察也是个实在人。

“我没那胃口。你吃吧,上锅热一热再吃。”许少央仍旧趴在床上没动,他说的是实话,现在倒不是讲什么骨气傲气之类的,他早就在生活中学会不矫情了,否则他也不会为了三万块钱的佣金惹来这么些麻烦。他跟方知乔的事情与这些个­精­心制作的点心没有关系,犯不着拿这些个东西出气,他不过是真的没胃口而已。那种熟悉的烧心嗳气的感觉又回来了,疲劳和压力使得他的胃又开始有了不良反应。

钟魏敏想了想,说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人吃不了,还是叫上人来一块儿吃才有味道。说着拿出手机给温凯和秦晴分别打了电话,说是有好吃的问这两人要不要来吃?好家伙,听得有好吃的那两人立刻欢呼雀跃起来答应晚上过来。

许少央头晕,那俩小朋友要一来,就又该闹腾了。可也没法子,都是自己人,拒绝不了。就只得指挥着钟魏敏将桌上的东西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盖好的盖好。钟魏敏还有些担心,说这碟子这么漂亮,人家饭店要不要收回去呀?

“吃点心而已,又没让你连人家的盘子一块儿吃——八成是给了押金,碟子退回去了才能退押金。又不是你我的钱,管他!”许少央恨恨的说。方知乔现在应该已经用不着在乎这两个钱了,自然也就不会在意退不退餐具的问题。

14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警察自然是在许少央家吃的。现在,他自己的506似乎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而他的起居室是在许少央家。凡事都讲个习惯,一旦习惯了之后,许少央对自己家里有另外一个人出出进进也就麻木了。

钟魏敏很自然的给了一把506的房门钥匙给许少央,而鉴于自己这次闪了腰的突发事件的经验教训,许少央觉得能让小警察自由出入自己家其实未尝不是件好事,关键时刻就能发挥大作用了。因此,他也将自己的房门钥匙给了一把给钟魏敏,这钥匙交换得很有那么点交换“信物”的味道。当然,当时两人谁都没有意识到这点,等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把玩着许少央家的房门钥匙,钟魏敏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问出来了:“你会不会搬家?”

“搬家?为什么?”许少央很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笑了。逃避吗?他可不会逃!问题不解决好,再怎么逃也没用,他已经逃了三年多,结果还不是一样!所以,这次,他不打算逃了。

“这样就好!”小警察满意的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是呀!再说了,在这儿还有你这个人民警察贴身护卫,跑到别处去可没这么高级的待遇。”

“那倒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说一声。”钟魏敏说,“哎,我说,你当初怎么会惹上这么个主儿啊?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家伙。偏执型人格特征比较明显,这种人的报复心理和执念很严重,你得当心。”

“没法子,当时还就是看上了他这股子霸气,觉得挺男人的。”许少央躺在床上,他现在动不动就给小警察撵到床上“护腰”,只好老是躺着。

“你又不是女人,­干­嘛还非得看上他这什么‘霸气’呀?”

“少男情怀呗……”

那时候,方知乔已经是快研究生毕业了,而许少央不过是刚刚从确定自己是个GAY 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的一个毛头小子。尽管已经能带着点悲壮的接受了自己的­性­向,但终归还是迷茫和惶恐,这时候在学校某个论坛里他认识了一个人,这个人对GAY的宽容理解支持和开导让许少央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在­精­神上不再孤单和迷茫,再到后来,两人终于走下网络见了面,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一对儿。

“真够浪漫,敢情你们也是从网恋开始的。偏偏你漂亮他帅气,不然见光死了也就没有这段孽缘了。”小警察不屑的撇撇嘴。“哎,对了,听你的意思,其实他本来不是GAY吧?”

“他从来没说过他是,也从来没说过他不是,可是,他说他愿意跟我在一起,天塌下来他愿意跟我一起扛!”许少央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可是,嘴里却无比清晰的向别人诉说着他的故事。挖自己的伤口其实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说出来了,才发现,很多事其实已经久远到让你在诉说的时候没法去激动了。

“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当初就是因为这句话,让许少央真正做到了义无反顾。他相信,他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愿意跟他休戚与共的人了,所以,他无条件的容忍着这个人的一切,挑嘴,懒惰,霸道,嫉妒等等这些他都认为是爱的表现,他是真的爱方知乔,爱得死心塌地。

方知乔家算得上是北方大户,父亲掌握着“国”字头的大企业,同时还私底下大力发展方家的产业,这叫背靠大树好乘凉。为此迫切的需要方知乔回家接手家族生意。可是,由于不满父亲的独断专行,方知乔研究生毕业后却要走自主创业的道路,因此跟家里吵翻了,两手空空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白手起家。

许少央无条件的支持着爱人的决定,不仅出人出力,还开口向家里借了二十万的创业基金,后来又陆陆续续的跟家里借了十多万,前后投入了三十多万,这笔钱也是父母离婚的时候不考虑许少央的原因,都有了这么大一笔钱了,他们认为许少央已经前途无忧。许少央一边要读书,一边为方知乔的公司鞍前马后,大学一毕业,许少央连研究生都不读就直接进入了方知乔的公司。由于定位不准确,加上经营管理不善,方知乔的公司上马后就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资金缺口很大。许少央因为家庭变故那时候已经告贷无门,就只有拼命的工作,公司的后期许少央甚至在外边兼了好几份工,晚上还要做翻译开网店尽可能的挣钱维持公司的基本运作。

“你的胃就是那时候不行了吧?”钟魏敏托着腮帮支着胳膊肘靠在床头问。

许少央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那时候,吃得最好的是西红柿炒­鸡­蛋,还是逢年过节才敢奢侈一回,平时都是黄豆闷辣酱,好下饭又容易饱肚子,青菜也是偶尔才吃点,那段时间恨不得能喝水饱就好了。

“最长的,是有七个多月没见荤腥,你信不信?”许少央笑着看向钟魏敏,温凯是完全不信,他说他即使去做和尚也一定是个酒­肉­和尚,温凯没法想象大半年不见荤腥的日子。

钟魏敏垂着眼帘看着他,“如果你能不这样笑着讲,温凯也许会信。不过,我信。方知乔最终跟他家里投降了,是吧?”

“那一年,我外公不行了,我回家奔丧,我跟外公的感情一直很深。大约是情绪太激动,本来胃就已经不行了,回到家就吐了几次血,被我二舅妈关在家里调养了三个月……”

钟魏敏的手轻轻的摸上了他的脸,暖暖的,软软的 ,很舒服,就像寒夜里的一把火。许少央舍不得让他拿开,就由得他去了,接下来,他需要这点热量支撑他说下去,这么些年,这些东西他一直闷在心里无法去面对,可是,今天,他有种感觉,将这伤口撕开了,以后会愈合得更好,所以,他想要坚持着说下去。

事情很突然,他病倒的时候,因为怕让方知乔担心,所以他没告诉方知乔说自己病了,而只是说家里有些事情给耽搁了没法回去。等他的身体情况好转了,他就一直闹着要回去,二舅二舅妈也拗不过他,就让他离开了。为了给方知乔一个惊喜,他没告诉方知乔自己回来,结果,等他兴冲冲的赶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公司早已是人去屋空,据物业说就在一个月前公司就突然搬空了,他联系方知乔,结果接电话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那人告诉他说今天是方知乔的大喜之日,方知乔今天结婚,还问他是不是要道贺的?他给方知乔公司的合伙人唐坤打电话,结果唐坤的手机已经停机,给公司其他的员工打电话,都说公司已经倒闭了,连遣散费都没给他们就这样倒了,还拖欠了一两个月的工资,反而都问许少央讨要欠薪, 因为员工们都知道许少央也是当家人之一。弄到最后,许少央连这个手机号也不敢要了,于是,就这么着,一切就都断了。

“亏得我还跟我二舅他们借了五万块钱当周转,所以我当天就坐飞机赶到他家那边……一点儿也不难找,排场大得不得了,他们家是商,女方家从政,官商结合,所向无敌。敢情,跟我以前,人家就已经订婚了。我什么都不是,撑死了也不过是个第三者,还是同­性­恋,连闹场的资格都没有——我又坐飞机回了老家,这回,又吐又拉,全是血。我想啊,就这么着吧,死了也好,谁知道,我命还没到,结果,死不了,活受罪,半死不活的就这么拖下来了。”

一张有点凉的脸贴上了他的脸,钟魏敏热烘烘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一只温暖的手摸上了他的另一边脸,“虾仔,幸亏你活下来了。”钟魏敏低低的在耳边说。

“为什么?”许少央不解,自己这么活着有什么可以庆幸的?

“因为,活着,你就还有机会扳本,还有机会享受到真正的爱情幸福。”

爱情幸福吗?许少央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只想着活一天是一天。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让他割舍不下的,那就是家人的那份亲情了,虽然父母无靠,可是,外婆,大舅,二舅,二舅妈这些亲人的关爱实实在在的成为了许少央好好活着的动力,那种担惊受怕唯恐亲人离去的绝望他不能再让亲人们去经历了,自己已经亏欠他们太多。所谓爱情幸福,他早就已经不敢奢望了。

尽管,他贪恋着小警察带来的温暖,也为自己还能得到一点点的温暖而窃喜,可是,做为过来人,他知道这条道的艰难,所以,他不能放任自己的自私去祸害别人。

“方知乔耗尽了我所有的感情,我已经不可能再去爱任何人了。我已经是无心之人,这辈子,什么爱情,什么幸福都不是我老人家感兴趣的啰——看看,一个过肩摔就能闪了腰,这样的人基本上也差不多废了……”许少央轻松的笑起来。

“那你就发挥余热吧,你做饭挺好吃的,以后就给我做饭吧,好吗?”那人热烘烘的鼻息喷得许少央耳朵痒痒的。

“你也太奢侈了,一个人吃饭还要请个专门的厨子……”许少央故意歪曲钟魏敏的话,有些东西还是暧昧好了,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大家不好过。而且,钟魏敏不是非GAY不可,实在没必要淌这个浑水。

“哇哦,你们在­干­嘛?”

一声怪叫,打破了屋子里那浓得化不开的暧昧,真正是救许少央于水火之中了。

15

温凯下午没课,所以就跑回来了,他有房门的钥匙,因为担心这个时候许少央还在睡觉,所以是轻手轻脚进门的,难怪屋里的两个人都没听见动静。

“我没听见不奇怪,你个专业人士,怎么连这点警惕­性­也没有?”许少央赶紧转移目标,一边坐了起来,刚才的那种氛围让他觉得脸上有些热。真是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脸上发热过了,居然让个毛头小子给弄红了脸,真是的……当许少央体会到自己的那份羞涩时,他觉得脸上更热乎了。

小警察两只耳朵几乎可以滴出血来,这回,连脸上都看得出红晕来了,跟喝得酒酣时的模样一样。

“屋里就你们两人,还用得着挨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啊?”温凯大大咧咧的,许少央生平第一次有灭了这个笨蛋的冲动。

说着话,温凯就一ρi股坐在许少央的床边,搂着他的肩膀好奇的打听今天是什么日子,能有什么好吃的?

“穿着脏衣服就往我的床上坐,你讨打啊你?”许少央推开表弟。

“哎?你好偏心啊哥,敏子都快睡到你床上去了也没见你撵他?他不也是脏衣服啊?”

许少央差点血溅三尺,这头猪!真想撕烂这张大嘴巴!

小警察早躲出去了。

可是,温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一点儿警觉­性­也没有,又嚷嚷起来了,“哥,­干­嘛抽开垫子啊?好好的席梦思不睡,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在学校想睡席梦思都没得睡好不好!

“起开,滚那边坐去。”许少央终于推开温凯,自己也起了身了,“这两天,我闪了腰,只能睡硬板床……”

许少央是认真的解释着自己不睡席梦思的原因,哪知道温凯听了,嘴巴张成了一个“0”的模样,好半天才合得拢嘴,咬着耳朵说哥你们发展也太神速了终于到这一步了吗太好了恭喜啊要请我吃糖啊我要徐福记的。

“少给我胡说八道你个猪!”许少央终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一脚将温凯踹出了门。

虽然给气得不行,但是温凯来了还是挺好的,暧昧是需要气氛的情感的发展是需要空间的,有了温凯这个二百五在里边搅和一切就都可以恢复正常了。所以,功夫不大,许少央正常了,钟魏敏也正常了,大家再正常不过的聚在客厅里说话了。

当然温凯还是竭力的想要从两人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当然两人的脸上什么也都看不出来。

本来就没什么事嘛!许少央做着心理建设,可是他总觉得底气不是太足。

好在温凯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他老家的那些美食给吸引了去,大呼小叫起来,惊喜不已。顾不得许多就捻起一个榴莲酥塞进嘴里然后一边大嚼一边不无遗憾的说可惜有点软了。

“你就知道个吃,人家敏子一口也没舍得动就等你们来。”许少央拿出筷子敲着表弟的手指说。

“哥,你疼他­干­嘛你不让他先吃啊?”小小一根筷子的威力不足以威慑温凯,他继续口无遮拦大放厥词。

一句话跟根火柴似的一下子就点燃了两人的脸。

明明真的没有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脸红?许少央想不通了。

温凯只吃了一个榴莲酥就不再吃了,“得先让亲亲看看再说,他一定没吃过。”

这会儿倒知道为人着想了。许少央摇头进了厨房,这么多人,光那点点心不够塞牙缝的,他得准备点别的什么了。同时许少央庆幸着温凯大大咧咧,没有追问东西的来历,要是让他知道了方知乔的事情,那二舅妈那边准定得炸锅。

钟魏敏赶紧跟进厨房,显得很是为难和抱歉,他光想着好东西大家分享了,就忽略了许少央的腰现在似乎不太适合劳累,但是就眼下来说要准备晚饭似乎还真是除了许少央没有人能完成得了这个难度系数的工作。

这边许少央正在从冰箱里往外边拿食材,那边秦晴也过来了,比想象的来得要早,他喜滋滋的,说他拿到酒吧的工资了。

“真的,那你要请客。”温凯立刻搂着人家的脖子亲热的套近乎。

这笨蛋!许少央真是来气了,人家秦晴拿点钱容易吗?

秦晴眉开眼笑的说好啊,找个地方吧他请客。他说能得到大家的照顾他一直也想要请回客谢谢大家呢。

“行了,请什么客?你拿点钱就是为了请客啊?不是还要学法律什么的?哪样不得花钱?”许少央没同意。

“哥,我是真想请回客,出来这么多年,我没交到什么好朋友,现在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我高兴啊,真是想表表心意。”秦晴认真的说。

许少央没词了,秦晴的认真让人不忍拂逆。

最后还是钟魏敏拍板了,他说他朋友的战友家那边有的是吃的地方,又便宜又实惠,就都到那边吃饭去吧。“战友家”几个字对两个小的很有吸引力,因此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积极的响应。

“那这里不是还有这么些茶点啊?”浪费可耻,温凯念念不忘那些茶点提醒大家注意。

“回来当宵夜。”许少央给了个合理的安排。

于是,一行人出门打了车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所谓“战友家”民俗美食村还真是个村子,城乡结合部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城中村,本来的北方民居外观都被改造成了独具民族­色­彩和地域特点的房子,各家各户各不相同,各家就代表着一个民族和一个地域,在里边就可以找到相应的美食和民俗风情,倒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几个人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一辆载满客人的旅游巴士正在驶离村子,这些是旅行社拉来的客人,天晚了,应该是各自回下榻的酒店去了。这个地方白天的热闹可以想见,不过这日暮黄昏的时候,村子里显得就寂寥了不少。

“这人都散了我们吃什么呀?”温凯好奇的问。

“没事,有吃的地方,你甭担心。”

钟魏敏带着几个人来到村子里一个明显的老北京四合院儿,这地方的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原来是这民俗美食村的办公室。院子的外边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有专门的一个停车场,足可以停个五六辆车,不过这时候只停着一辆微型面包车和一辆相当拉风的红­色­保时捷跑车,这么豪华气派的车子摆在这么个地方很是扎眼。温凯和秦晴立刻羡慕的围上去看了又看。男人对车有着一种天然的钟爱,这俩小朋友也不例外。

院子的大门是开着的,在门口就听得里边非常热闹。

进了大门,就见这院子里还是典型的老北京的格局,庭院里一棵有些年头的石榴树上稀稀的挂着十来个青红的石榴,还有就是已经透着点秋意的葡萄藤架,院子周围的走廊上摆满了盆花,整个院子看上去很是温馨,不像办公的地方,倒像是个家。

石榴树下站着两三个穿着迷彩服的人,胸前都挂着铭牌,是这民俗美食村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一个穿着T恤半截宽脚裤沙滩鞋的小个子男孩在跟一只瘸腿的狗崽子玩耍。男孩将一只拳头大的粉红­色­的塑料球扔到远处,然后就跑过去捡,那狗崽子也一瘸一拐跟着他飞跑过去捡球,看起来就是一人一狗在争抢一只球。旁边还有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和小一点的男孩吧嗒吧嗒的跟在旁边凑热闹。

一大孩子带着俩小孩子和一条瘸腿的狗崽子——许少央觉得自己额头上都被黑线布满了——幼稚!那男孩再怎么看也该二十上下了,怎么还玩这种把戏?换成秦晴都不一定会这么幼齿。

可是,就是这么幼稚的游戏玩的人满头大汗兴高采烈,旁边的人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有人起哄说你个小成成真是笨死了,连只狗崽子都抢不过。

“谁,谁……说的……你来试……试就知道……了……”那男孩将球朝这边扔过来,这回没等他抬脚那狗崽子就已经飞奔过来了,好嘛,又抢不到球了。男孩气喘吁吁的奔过来,跟钟魏敏打招呼了,“敏子,你……来了……”

“成子,哪来这么只狗崽子啊?还瘸腿的。”钟魏敏好奇的问。

那狗崽子顶多一个多月,先天不足,右边的后腿明显的短了一截,可惜了一只德国黑背了,先天残疾。

“杨乐弄回来的,真正的德国黑背呢,”男孩怜惜的抱起正在跟塑料球搏斗的狗崽子献宝似的给钟魏敏看,“它爸爸妈妈都是警犬,看,漂亮吧?”

因为先天残疾,这狗崽子成不了警犬给淘汰出来了。

“那魔鬼杨好好的怎么弄只瘸腿的给你呀?再说了,你家已经养了匹狼,再弄这个回去,你想让他俩火拼啊?”小警察伸手摸摸那狗崽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要不是这样能轮到我们嘛!”男孩赏了两枚大大的卫生球给钟魏敏,“再说了,也不是给我的。我们这儿多小啊,会限制它的发展——是给于哥的。野战场天大地大,它在那儿一定能成为一只了不起的猎犬。”

“就它?这瘸了都……”钟魏敏半开玩笑半认真。

“它一定能行。”男孩怜惜的用圆圆的脸蛋蹭蹭怀里的狗崽子,斩钉截铁的说:“因为,没人会告诉它它不行!”

许少央怦然心动,好强大的信念。他顿时对这男孩刮目相看。

这时候,西厢房那边有个女孩从窗户伸头出来嚷嚷:“成成,知道老白哥去哪儿了吗?”

“北门——”男孩抱着狗崽子,一条胳膊随意的指向一个方向。

许少央能感觉得到周围所有的人额头上都多了几条黑线。他对男孩的印象跟坐过山车似的,开始觉得这男孩挺幼稚的,然后听他那句话又觉得这男孩很好很强大,再到这会儿他才发现这男孩不过是个不辨南北的小傻子。

钟魏敏叹了口气,推着那男孩的胳膊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成成啊,下回指北门的时候,麻烦你指这个方向。”

男孩大大的圆眼睛里显露出茫然来,他茫然的看看钟魏敏,然后又茫然的四下里看看,才有些不确定的看看钟魏敏给他指的那个方向,然后指着东边说“太阳从这边升起……”

还好,至少还能知道太阳升起的方向。

“那这边是北,这边就是南?”男孩一脸的小心谨慎,不确定的说。

“这房子就是坐南朝北,你当初怎么做老师的?别误人子弟吧?”钟魏敏哭笑不得。

“谁说我们成功误人子弟?我家成功可是个好老师!”这时候,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异常俊美的年轻人从西厢出来了,身边还跟着那个先前问话的女孩。

看见这人的时候,许少央只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华丽丽的美人。冲着这年轻人的气度和衣着,这八成就是那辆保时捷的主人了。

那年轻人护犊子的一把搂住男孩的肩膀,亲热的紧了紧胳膊,把男孩往自己怀里揉了揉,男孩咧开嘴抬头冲他甜甜的笑。

“钟魏敏,你可真会找地方惹事,都惹到人家地头上来了。”女孩咯咯笑着。

“哎,江雅倩,你可别挑拨离间,给我把狼儿招来我跟你没完。”话说到这儿,钟魏敏总算是得机会给许少央他们介绍介绍了。

原来,男孩就是这“战友家”的董事长,成功。

听到这么个名儿的时候,许少央暗暗发笑,这什么怪名儿!就这样儿还董事长?别是什么靠祖宗功德的富二代富三代吧!

那英俊得像个演艺明星的年轻人叫成志,居然是成功的弟弟——许少央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至于那女孩儿原来是钟魏敏的高中同学,江雅倩,是“战友家”的业务部经理。

“欢迎你们来玩儿!敏子有八折优惠权!”成功笑眯眯的说,放下怀里的狗崽子跟许少央三人一一握手,还挺有点范儿,可惜,他那长相和衣着怎么看都是故作成熟。他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许少央,说:“你长得真好看。可是就是身体不是太好,可能要多注意注意肠胃方面的疾病。”

许少央大吃一惊,他又过山车了——明明已经不拿成功当回事了,可这人又出其不意的给他震了个头晕,这成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钟魏敏在一旁连忙解释说这就是我那个中医方面很在行的朋友,上回就是他说让你喝蜂蜜的。

“哎,原来胃溃疡的就是你呀!敏子非常关心你。”成功恍然大悟,对自己看得没错很是自得,“看吧,你真是肠胃不行,要多多注意呀!”

“成子,那什么,你看抽个时间能不能给我朋友好好的看看,他最近不太舒服。”钟魏敏不失时机的说。

成功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孩童般的纯良,看看小警察,又看看许少央,点点头满口答应,“不过,今天不行了呀,我得去看看简,让她等久了不好。”

“没关系,改天也成。明天我休息,你看明天怎么样?”小警察甚至没请示一下许少央就替他安排好了。温凯意味深长的用肩膀顶一下许少央。许少央无可奈何,告诉自己小警察是为了自己好,不必介意。

“行,没问题!”成功点点头,跟几人挥手告别,行前还特地叮嘱钟魏敏说刘姐做菜手重油盐放得多,呆会儿吃饭的时候记得提醒一下刘姐做清淡点,小许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又说他的办公桌上有瓶蜂蜜,让钟魏敏吃饭前给小许冲上一杯。

几句简单的叮嘱,令许少央心里暖洋洋的。这个成功真是个不错的人。

说完,成功就被他相差十万八千里远的帅哥弟弟拉走了。谁知那俩小孩看见他要走就都扑上去抱住他的腿不肯放,连那狗崽子都挤在他脚边拱啊拱。

江雅倩赶紧过去抱起那狗崽子,数落那狗崽子说你凑的什么热闹啊你呆会儿得到你新家去,一把又拉过那个大一点的男孩说军军你也不许去,呆会儿你爸要带你回家,然后又冲着屋里嚷嚷说姜林你还不快来你儿子要跟人跑啦。

“噗哧”一声,温凯没憋住笑了出来。

一个高高大大皮肤黝黑的汉子应声从厨房里跑出来,腰上还系着条围裙,他一边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一边说要不成功你就带着豹子去呗他乐意跟你。

“成功今晚跟我们住,不回来了,你儿子夜不归宿你也肯?”成志撇撇嘴问。

“他跟成功在一起就行,我还懒得管。”姜林摆摆手说,话是这么说,不过姜林还是一把搂过他儿子说你­干­爹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了,他回来给你买糖吃。小孩儿好哄也就不吱声了眼巴巴的看着成功离开。

这好一顿折腾,成功才算是出了门。那成志开的果然是那辆保时捷。

16

成功离开以后,小孩子忘­性­大,两个人崽子跟那狗崽子又玩到一块儿去了。

钟魏敏所说的吃饭的地方其实是这民俗美食村的食堂,就在这四合院儿的堂屋里,几张八仙桌什么的,收拾得挺­干­净的,看着挺舒服。

“敏子,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哥几个都是敏子的朋友吧?玩儿高兴,吃得高兴啊。”姜林说,他是送茶送菜单过来的。

钟魏敏拍着这壮熊的胳膊说这位是姜林,是“战友家“的后勤主任。

“吃喝拉撒睡,衣食住行都归我管。”姜林乐呵呵的,模样虽然瘆人,但是看起来人其实不坏。

几个人点了菜,钟魏敏果然特地交代少放油少放辣什么的,姜林乐呵呵的答应着去了。钟魏敏又拿着个玻璃杯出去了,他找着江雅倩说了几句话,就跟着江雅倩进了西厢,不一会果然冲了杯蜂蜜水出来给许少央。

被人这样关怀着,许少央的心头有着淡淡的幸福萦绕。成功这孩子真的是不错,对人能这么体贴入微,而且,望闻问切,他光是望就能知道自己的毛病所在,人的确是不可貌相。本来许少央是挺不情愿过这儿来吃饭的,宁愿到外边的饭店吃去,因为在这儿势必得认识一些钟魏敏的朋友,他不想过多的跟人打交道,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一趟来得挺值,他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个叫成功的男孩。

这食堂平时也就是一些工作人员吃饭的地方,可是因为大多数工作人员就在村里各家各户的分散住着,吃饭的时候都是拿了饭盒打了饭就各回各的宿舍吃饭去,所以餐厅里没什么人吃饭,这会儿就他们四个人而已。

这食堂主要是做员工餐,但是也提供点菜家庭小炒,方便自己内部员工聚会什么的,钟魏敏介绍说姜林的媳­妇­儿也就那小豹子的妈刘姐是这食堂的大厨,四川人,做菜很好吃,他们自己朋友聚会什么的都爱到这地方来,­干­净卫生还价格实惠。

“看上去挺不赖的。”温凯四下张望着,兴致勃勃的样子,“那什么成功居然是董事长,吓我一跳,就他那个样儿?看上去比秦晴还不如!一董事长还拿个塑料球跟条瘸腿的狗还有俩小孩玩,他也太幼齿了吧?他弟弟倒比他更像董事长,帅得跟个电影明星似的。”

“就是就是,”秦晴喝着茶,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也不知道他是同意说成功幼齿还是同意说成志很帅,立场不明。

温凯呼撸着他的脑袋说董事长这么好当那我们亲亲也可以当了。

“人家那是有钱人,家里有钱,董事长总经理不就随便做呗!”秦晴说。

许少央由着他们说去,他坐的方向正对着窗户,看见门口进来一个身着迷彩服三十上下的挺斯文的人来,正在逗孩子的江雅倩看见他就跟他说了什么,然后姜林也出去了,几个人围在一起说着话。

“那是老白哥,‘战友家’的总经理。”背对着窗户的钟魏敏扭头看了一眼外边,就介绍说。

不大功夫,那总经理就带着那军军和那条狗出门了,一下子少了几个玩伴,被留下的小豹子不­干­了,扯开嗓门哇哇大哭起来。几个大人一阵手忙脚乱,最后,俩孩子一条狗统统都上了那辆面包车,江雅倩跟钟魏敏他们道了别也上了那面包车,姜林站在门口挥挥手,送走了面包车。

钟魏敏说,其实,这“战友家”就是以老白哥和于哥几个退伍军人的名义开的,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家族企业,而是大家集资开办的这么一个文化旅游公司,分这民俗美食村和野战场两大块。里边的工作人员也大都是退伍兵。至于成家兄弟,就更不是有钱人的孩子,父母不过是大西南一个小县城里的下岗职工,平时做些小生意而已。那成志也不是什么电影明星,而是实实在在留学国外有博士学位的科学家。

“啥?科学家?”三人都是一呆。

真是暴殄天物啊,许少央想,长得这么华丽居然只是个埋头实验室的科学家而已,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皮相。

“真的假的?长成这样还科学家?”温凯不信。

“是真的。还是生物制药方面的科学家,人家手头可是有好几项国际专利技术的,跟他媳­妇­儿眼下都是龙腾制药的项目负责人,他媳­妇­儿比他还厉害,双料博士,还是一洋妞儿,英国的。”

“哇——”三人惊叹。金字塔上的­精­英阶层与他们的距离还是有些遥远,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仰望的同时表示一下佩服和赞赏——真正有本事的人,很容易就能赢得别人的尊敬。

“有没有搞错?那成功居然是哥哥?俩人哪点儿一样了?”许少央摇摇头,兄弟俩模样上找不到半点相似也就罢了,那成功的年龄也挺让人纠结的。成功说话做事给人的感觉就是挺单纯的一个人,模样怎么看都跟温凯秦晴一般大小。可是,他居然是成志的哥哥,而且,有些话,不是有一定的岁月历练的人还真是说不出来,成志看起来也该二十七八往上了,那么做哥哥的成功应该……老天,真是不敢想象。

“猜猜!”钟魏敏卖关子。

温凯和秦晴兴致勃勃的猜了五六回,从二十一直往上猜。

这俩真是傻孩子,尽瞎猜。拿成志的年龄来推算,就该知道成功怎么的都该差不多三十。

“三十?”尽管对这种低级的游戏很是不屑,但是许少央也忍不住报出了一个数字。

“怎么可能!”温凯首先就叫起来。

“就是,看着比我还小,我都不会跟只狗玩这种没营养的游戏。”秦晴也不信。

“其实,成功今年三十二了。”钟魏敏脸上尽是那种揭开谜底的得意的笑。

温凯一口茶喷出老远,好在他转向及时,没喷到人。

小警察此言一出,满座寂然。

“什么?多少岁?”温凯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成功比成志长三岁,今年三十二了,要算虚岁的话,都三十三了。是小三张的人了!”欣赏着三人脸上惊愕的表情,钟魏敏笑得开怀。

这时候,菜上来了。

钟魏敏就问姜林真让儿子跟人跑啦?

姜林就乐呵呵的说没法子,都是独生子女,找个玩伴儿不容易,军军在这边跟豹子住了一个多礼拜那边姥姥想得慌,今天要回去了,这俩小的又舍不得分开,这不,只好让豹子又跟着过那边住个几天再说了。俩小的就这样你家住几天我家住几天,总之就是联在一块儿了。

现代都市里还能有这样亲近的人际关系,倒真是令许少央有些意外了。来到这里,他看得出来,这里的人与人之间没有太复杂的关系,关系单纯而又紧密。他经历过共同创业,还是跟自己的爱人一同进行创业的,可是,他们的公司营造不出这样一种舒服的氛围,没能有这样一种令人放松的环境。既然是公司就得盈利就得生存就得面临竞争,在现代人连走路都不自觉的加快脚步的时候,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却在跟小朋友和一条狗玩游戏,这个公司的总经理带着孩子带着狗回家,不见有紧张的会议,虚伪的饭局,一切,都那么轻松和自在。这个地方,倒真是有点让人另眼相看了。

菜上得很快,功夫不大就都上齐了。看上去很是不错,尝了一下,味道果然很好。虽然是川菜系的,但是没有大油没有太辣什么的,许少央多少都可以吃上一点儿,至于其他三人那是生冷不论,都吃得很高兴。小警察为自己的推荐得到认可得意着。

“哎,对了,”吃着饭,温凯想起一件事情来,“那什么成功家养着匹狼?”

先前看见那狗崽子的时候,钟魏敏就担心的说这狗崽子会不会跟成功家养的那匹狼火拼,所以,温凯有此一问。

许少央倒不认为在现代都市里能养一匹真正的狼,或许也只是近似于狼的某种犬类吧?

钟魏敏笑得就很暧昧,瞟了一眼许少央,那一眼大有深意,“他们家那位,绰号就是‘灰狼’。”

“就是特种兵那个非常厉害的头儿?”秦晴反应很快,显然钟魏敏曾经跟他们说过什么。

许少央震惊的看着小警察,合着这成功是GAY?

“啥?那头儿什么的不该是男的吗?”温凯这二百五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钟魏敏但笑不语,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过许少央的脸。

秦晴头一次没理会温凯,沉默的看向许少央,眼睛里传达的信息很明确,原来,成功跟那灰狼是一对同­性­恋人。

身为局中人,他们知道做为一对同­性­恋人意味着什么,不是什么人都能真正敢于面对现实的,所以,他们本能的对这样一对听起来已经得到别人认可并且无惧世俗的幸福的同­性­恋人产生了羡慕和敬佩。

原来,钟魏敏身边真是有同­性­恋人,到这儿来吃饭也是为了让自己看看别的同­性­恋人的生活吧?许少央明白了。

成功原来也是同类项,还真是没看出来。不过,看他那双似乎没有被污染过的­干­净的大眼睛,还有他那没有杂质的笑容,就可以知道,他生活得非常幸福。他运气很好的碰到了一个真正能跟他一起扛起一片天的人,也运气很好的碰到了一群能接受他的人,所以,他才能这么纯粹,­干­净得没有一点儿杂质。

可是啊,这世上的幸运儿哪有这么多?更多的,不过是在现实中染成灰­色­或者直接变黑的倒霉蛋。

许少央羡慕之余,感到了妒忌。成功,虽然看起来很有那么几分可爱,但是终归是长相平平,资质平平甚至还有点小白,他凭什么能这样幸福?他身边的人也对他呵护备至,甚至连人崽子狗崽子都扒着他不放?

许少央知道自己这一刻是龌龊的,可是,看到人家能如此的幸福,能活得如此轻松和­干­净,他真是没法子平衡。他那么努力那么认真他才气过人他相貌英俊,可是,他偏偏这么倒霉,为什么?

“这成功真的没什么背景?”许少央问。这样一个外貌和心智看起来都不太成熟的人能拥有令人羡慕得眼睛发绿的幸福,同时又是公司董事长,事业家庭双赢,真的没什么背景吗?

“成功来北京以前是个乡村中学教师,来北京以后最初也就是普通的打工一族,发传单在快餐店当送餐小弟开大排档,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的确是没有什么背景,就跟你我一样,普通的一个老百姓而已——如果硬要说他不一样的地方,那么就是他有坚定和强大的信念,热情和善良的心,成功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非常纯粹可爱的一个人,接触久了你也会喜欢他的。”

许少央觉得胃酸一个劲儿的往外冒。呸,你个不要脸的,几个小时前还跟我唧唧歪歪呢,这会儿就这样掉着文艺腔来赞美别人了?你就再把人夸成一朵花儿,人家也照样不是你的!不就一小白嘛?还坚定强大的信念,热情善良的心?酸不酸啊你个猪?一小白都给你夸成个圣人来了!

许少央酸溜溜的腹诽着小警察,这餐饭许少央吃得半点味道没有,哦,也不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只不过许大少吃什么都一个味儿:酸!

17

尽管不情不愿,可是,许少央非常确定这股子非生理上的酸味就是吃醋。

这个认知令他大感丢脸。

要知道他许家大少是谁呀?他可是从小天王老子都不在眼里的这么一个骄傲得不得了的人。从小就生活在耀眼的光环中,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艳羡的目光,几时轮到他来羡慕别人了?就算当初跟方知乔卿卿我我的时候他也从来不知道吃醋为何物,他那么优秀,那么自信,他相信自己是方知乔的唯一,就如同方知乔是他的唯一一样,即便是跟方知乔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唐坤也不会让他有任何的不安和醋意,因为他知道唐坤之于方知乔不过就是手足兄弟而已。因为这份与生俱来的自信和优越感,所以许少央向来将吃醋当成是一种相当低级的手段和情绪,一贯是不屑于为之的。

而今天,他才发现,吃醋固然狗血,固然可以算得上低级,却并非是你个人意志可以控制的——醋坛子的打翻完全是你意想不到的,在你意想不到的时间,为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确认自己真是打翻了醋坛子,许少央脸红了。他觉得自己在经历过这么些事情,年纪也一把了竟然还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着实是对自己骄傲的智商和意志力的一种嘲讽。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那人,顿时觉得酒不醉人人自醉,对面那人脸上此刻已经是红霞满天,眼里水光潋滟晴,红­唇­欲滴,那模样儿看着格外的诱人——娘西皮,许少央,你个­色­胚!

许少央暗骂,严重唾弃自己的好­色­。

这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是虚传。

因为­性­喜渔­色­,见了美人就丧失了原则立场,放松了警惕结果被美人儿乘虚而入步步为营,在不知不觉中,那颗本来已经古井无波的心不知不觉间死水微澜,等许少央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钟魏敏早就成了他的习惯,习惯于小警察在家里进进出出,习惯于小警察的关怀体贴。小警察虽然没有方知乔那种成熟男人的俊帅,没有那个成家弟弟的华丽俊美,但是,小警察的那种阳光和健康却自成一派,照样能吸引着病恹恹暮气沉沉四体不勤的许少央。当然啦,小警察不仅仅是个美人还是个好人。他身上有的都是许少央羡慕的却没法具备的。热情好客,乐观开朗,温柔体贴凡此种种,这些是许少央不屑一顾却又不知不觉被吸引的,

于是啊,就这样,贪恋着美­色­,享受着美人相伴,在润物细无声中,不知不觉间,许少央那颗心又有了几分活气。

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尽管时间不长,许少央还是已经习惯于享受小警察给予自己的一切,并且理所当然的认为小警察的一切只是给自己一个人的。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并非小警察的唯一。钟魏敏对别人那近乎完美的赞美,令他本能的反省自己然后发现自己几乎没能达到一项小警察所赞美的,而他,更为钟魏敏眼中还有别人而感到极度失望和……羞恼——难道是老子自作多情而已?

本来不错的心情一下子从云端坠落深渊,许少央停下了筷子,他本来吃得就不多,这会儿就更吃不下了。温凯对此没有发表意见,秦晴倒还殷勤的劝了几下,这般被人重视很让许少央受用。钟魏敏倒也劝了几句,仅仅也就是劝了几句而已,看上去很是敷衍了事。

许少央的酸气夹杂了怒气,看吧看吧,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连我胃不好吃不了东西都不关心了。

昏了头的许少央根本没意识到人家钟魏敏没有劝他勉强吃东西其实正是因为考虑到他胃不好不能多吃,而且,从新旧的角度来说,他许大少好像才是那个“新”的吧!

吃醋果然是能让人丧失理智的,这个认知许少央过了很久很久才明白过来。不过,此时此地,许大少就非常小白的暗暗生着闷气,满肚子的不痛快却又找不到发泄口,几乎憋成内伤。

可人家当事人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该吃吃,该喝喝,高高兴兴。

看到对面那人这样,许少央越加恼怒,却又无计可施。残存的思考能力提醒他如果不想毁坏他那英明神武聪明睿智的光辉形象就千万别将肚子里的不痛快发作出来,那会让他跌落凡尘变成一个大俗人的。

尽管非常不痛快,但是想到自己会不会是闹起单向相思的时候,本来脸黑的许少央红了脸,为自己竟然会有如此丢脸的念头而脸红。

他没喝酒却脸红,这脸红得莫名其妙,为此温凯嚷嚷说哥你脸怎么那么红啊你偷着喝酒啦你不是胃不好吗你居然敢偷着喝酒你不要命了敏子你­干­嘛也不管管我哥啊他喝酒了你该制止他呀看他脸红的你怎么就不多疼我哥一点儿啊……

许少央绝望的想这温凯早晚得坏在他自己那张该死的大嘴巴上。

温凯的火候很足直接将两人加热到沸腾的状态,许少央觉得给自己一个爆点自己就能直接燃烧起来。他刻意不去跟钟魏敏的眼睛对视,脸红脖子粗的小警察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回避着跟他的眼神接触,可是,就因为大家都在躲,躲来躲去,­阴­差阳错,两人的眼神偏偏时不时的撞到了一起,彼此都觉得有些化不开的暧昧。

秦晴倒是挺认真的拍拍温凯的肩膀说脸红了好啊,哥的脸平时都是白白的不见血­色­,现在脸红了说明身体好了血气足了。

这个秦晴也是胡说族,还胡说八道得挺像那么回事。温凯对秦晴有坏影响。

许少央给气得都没了脾气,不得不笑了,这一笑,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刚才那笼罩着的暧昧气氛,顿时,大家就都又自如了。

原来不是孤男寡女在一起才会容易滋生暧昧,在gay身上,几句话一个眼神也照样能产生暧昧。许少央庆幸今天有两个小朋友在场Сhā科打诨,好多事情没了那个氛围就好办多了。

这顿饭是秦晴买单的,不过钟魏敏有八折优惠卡,所以价格更加实惠,即使是秦晴也能轻松承受。

一行人又打车回了家。

回到家,温凯又嚷嚷着将那些茶点热了一下,就又开吃起来,直把温凯吃得躺在床上不愿动弹,今天晚上他是不准备回学校了。秦晴也没有回去。秦晴还真是从温凯那儿借来些书自己看,难得有机会跟温凯讨教自然不会错过,俩人腻在温凯的房间里一起看书。

许少央热烈欢迎两人的留宿,有这俩活宝贝在,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化解掉。

许少央本来还在发愁找个什么理由拒绝钟魏敏再给自己按摩,今天似乎不太适合再进一步的接触了,一来他还在暗暗生着小警察的闷气,二来,他需要点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上帝是无处不在的,只要你够虔诚——就在许少央为难的时候,小警察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接通,就说了声:“爸……”

是钟老爸的电话。

听那边说了几句,小警察点头说那好吧我这就过去。

于是许少央没等钟魏敏抱歉就立刻热情的说你去吧去吧,你爸那边有事就赶紧去吧,别耽搁了。急煎煎的将小警察撵出门,目送着小警察一步三回头欲言又止的下了楼,许少央这才舒舒服服的透了口气——暧昧,竟然会让人紧张的。

温凯和秦晴关着房门在屋里,不时的听到些低低的说话声,这是秦晴的声音,然后就是温凯的大嗓门哇啦哇啦的说个不停。

看看时间还早,虽然准备以后要调整作息时间,但是这会儿也还没到正常应该睡觉的时候,所以许少央打开笔记本电脑坐在了桌前,浪费时间可耻,他觉得他得工作一会儿,这么些天来他就没好好工作过,这手头还有那份十几万字的标书没弄完,得抓紧时间。

挂上工作Q,赵禹一连串的留言就跳了出来,不外乎就是赔礼道歉什么的,许少央回了他说没关系,这事情不怪他。也真是不怪赵禹,赵禹不过是做了个任何人都会做的选择罢了。在现实面前,由不得你任­性­和赌气,许少央也不想跟自己的衣食父母争什么闲气。到网银查了一下,那三万块钱的佣金已经到账,这让他感到很满足。天大地大,荷包里有银子最大。

尽管有努力工作的自觉,也有钞票的激励,今天晚上的许少央仍然明显的不再状态。他不由自主的反省着今天的自己。

吃醋了!自己居然会为一个本来应该是不相­干­的人吃醋,这个认知令他有着震惊。他不是早就应该无心了么?他以为他的激|情他的热情他的爱情都已经被消耗殆尽了,然而,事实是,他竟然为了小警察吃醋了。

而且,那股醋意还来势汹汹,连人家完全无辜的成功都被迁怒了。

许少央为此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有点对不起人家成功的自觉。

可是,怎么会呢?好端端的,自己一再小心,就怕不小心又掉进一个坑里,他觉得他的身体和心理都已经无法再承受那种身心俱焚的煎熬了。然而,他终归还是触雷了,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让自己习惯了这么个人的存在,习惯了享受这个人的给予,而且,他贪心的想要独占这个人的全部。

这种想要对方完全属于自己的心理,许少央并不陌生,所以,他能确定自己现在对小警察是什么样的一个想法——再小心,他终归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又动了心了。

因为不想活受罪,胃不好的许少央坐在窗台前,不能抽烟不能喝酒连咖啡和茶都不适合,就这么呆看着窗外树影婆娑,这种时候为了应应景不都是应该抽烟喝酒以示忧郁的嘛,为此,许少央自己真他妈倒霉,有气没处撒,这连借题发挥都不成,他很郁闷。

“那你就发挥余热吧,你做饭挺好吃的,以后就给我做饭吧,好吗?”

想起那人说过的话,仿佛那温暖的大手还在脸上抚摸一样,许少央脸上又感觉热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警察也动了心了?钟魏敏明明应该是一直的啊,当然身边有圈内人或许更容易的就能将一个人掰弯,只是,真的还是假的?小警察不是那种大嘴巴胡咧咧的人,说的话做的事总是有点分寸的,何况即使是心无芥蒂的同­性­,恐怕也没有谁会跟人脸贴着脸说话,还一只毛手去占人便宜吧?这动作怎么看都是弯的,难道小警察一开始就是弯的?

许少央为小警察的属­性­纠结着,如果小警察本来就是弯的,那么他的城府就令人害怕了,如果小警察本来是直的,那么自己让人拐了弯这罪过可就不小。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许少央都觉得头疼。

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可真是不少,而且,仅就小警察和方知乔的事情就让许少央觉得自己快有点超负荷了。过去式和进行时都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许少央觉得自己闪着哪是腰啊,根本就是脑袋出了问题,这会儿头疼极了。

上帝的确是无处不在的,可问题是上帝常常耳背以至于听不到你的祷告。

就在许少央为自己不小心开始的进行时头疼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温凯的房间里说话正热闹着,不是传来两个小朋友低低的笑声,他们没听见敲门声,正在静思的许少央听见了。

敲门声很重,显示出这人的自我意识很强——该死的,老子这儿正乱着,你妈的又来凑什么热闹!

18

这门是必须开的,否则整栋楼都得开门出来看看这大晚上的谁家在砸门?许少央的两年才开了个头,他还指望在这个地方修心养­性­平淡度日,为此,他不情不愿的开了门——好家伙,许少央被浓重的酒气熏得皱紧了眉头。

今天是喝酒的黄道吉日吗?隔壁房间里有点高了的温凯还在酒­精­的驱使下夸夸其谈的惹人讨厌呢,这门口就又站着了一个。

方知乔跟前两回见的有些不一样,除了一身酒气,就是一脸颓丧,看上去很有那么几分落魄样儿,如同八点档的狗血剧那样将一个情场失意的怨夫形象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来了。

他一条胳膊撑住门框边,醉眼朦胧的看着许少央,身体摇而不坠,渴望而又胆怯的看着门内的人,“少央……”

那一声,叫得如此哀怨,当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

“你走错门了!撒酒疯找你老婆去!”许少央拧紧了眉头,“砰”的一声又关上大门。

“咚咚咚……”

大门又被砸响了,许少央朝天翻了个白眼,他已经到了临界点,撑不下去了。

于是,他唰的一下拉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方知乔那条看起来挺高级的领带生生的将个身高马大的人象条狗一样拖到卫生间一家伙将那人的脑袋塞进洗手盆的水龙头下边——他觉得非常可惜的是房东这老房子装的是蹲式便池,这要是装的马桶他就能将那猪头塞马桶里凉快去了——洗手盆还是太便宜了这个人一点。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喝了点酒有些迟钝的方知乔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脑袋就被他塞到水龙头下边了。

“哇……”

卫生间的门口有人低低的了一声惊呼,是秦晴。早在方知乔二次砸门的时候,温凯和秦晴就打开房门出来了,这会儿自然挤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热闹。

“看吧,这才是我哥。”温凯钩着人家的脖子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跟秦晴咬着耳朵。

许少央根本没功夫理会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的倒塌,这时候他只顾着暴怒的拼命将那人的头死死的按住,水龙头被他开到了最大。

这会儿多少算是初秋了,早早晚晚的有些凉了,这水自然就更凉。

“哎哎……哎呀哎呀少央放开我放开我……进耳朵啦进耳朵啦……我的鼻子……哎……眼睛……”

方知乔叫苦不迭。

“方知乔,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的真是欠揍!”许少央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将这话说出来,咬牙切齿。

大约是在冰凉的水下冲了几分钟,方知乔清醒过来了,因此他奋力挣扎终于挣脱了许少央的钳制,闪到了一边。

“少央,你变回来了?!”落汤­鸡­一般的方知乔笑得跟个白痴,惊喜的说。

“靠,你他妈以为老子是妖­精­变来变去啊?”许少央大怒,照着方知乔的肚子就是一拳,但是,这一拳没能落到实处,而是被人抓住手腕子架空了——已经清醒过来的方知乔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何况,现如今的许少央实力已经大打折扣。

方知乔笑笑,如果不是他那副狼狈不堪的尊容,他这一笑本来可以很有风度的,“现在的许少央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许少!这几天我看见的你都不是你!”

“贱!”许少央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温凯和秦晴及时闪开身让出卫生间的门给许少央很有气势的通过。

“你们俩,回屋子睡觉去。”许少央命令这俩看热闹的,这温凯也就罢了,怎么这秦晴也眨巴着眼睛跟着看热闹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回避啊?真是不知道好歹的俩笨蛋。

跟前情人的恩怨不是什么­精­彩评书,许少央不需要看客。

许少央刚出到大厅,就听得身后“噢”的一声,回头一看,只见温凯的拳头刚刚抽离方知乔的肚子。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方知乔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温凯在这儿等着他,因此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拳。

“姓方的,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我哥不是变回来了!我哥只是活过来了!!”温凯咬着牙一把将方知乔推了个趄趔。

许少央惊讶的看着温凯,他的小表弟真是长大了,都能替自己出头了,他又是得意又是骄傲,但是原则却一点儿没放松,“好了,你们回屋儿关门睡觉。”

温凯冲许少央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冷着脸对那过街老鼠说姓方的你没戏了,我哥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温凯拉着秦晴回屋关上了门,但是许少央可以拿十个脑袋打赌这俩人的耳朵这会儿一定就贴在门上呢。

“他是温凯吧?跟你二舅妈的脾气还真是像。”方知乔淡淡的说。没等主人家同意就自己到卫生间找了条毛巾擦拭头上身上的水。这毛巾是温凯的,许少央想幸亏已经将俩小的关起来了,不然这温凯又该发飙了。

“你这儿还真是热闹,这跟以前不太一样,你一向非常注重私人空间。”方知乔自如的在沙发上坐下,一边继续擦着头发。

许少央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个人,很是厌烦,却又无计可施。现在的许少央除了知道应该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外并不知道该如何摆脱方知乔的纠缠,方知乔是那种想要就一定要得到的人,这样的人不在乎跟人争锋相对,所以自己找个爱人让方知乔知难而退是行不通的,想要,方知乔不在乎拆散你的配对。

唐坤说还欠自己一个解释,这解释无非就是想要跟自己说明当年为什么人去屋空和方知乔突如其来的背叛,无论当初的理由是什么,无论多么合情合理的解释也无法改变今天的结果,既然无法改变,那么那些个所谓的解释实在是毫无意义,许少央不想让自己再去重温当年的那些梦魇。

方知乔的纠缠,说实在的,多少令许少央心里好受了那么一点点,因为,这至少说明不是因为自己不好才导致了这场背叛。许少央想,其实,就算自己是异­性­,恐怕跟方知乔的那一段也没有好下场,因为,方知乔的背叛跟恋人是同­性­或者异­性­没有关系——方知乔不过是图利而已。如果利益可观,或许方知乔甚至会不惜高调出柜。总之,跟方知乔谈情,是许少央错了。

许少央相信方知乔说很想自己很爱自己都是真的,只不过这份感情不过是方知乔生活的调味品而已,在衣食无忧根基稳健的前提下,方知乔不介意谈谈情说说爱,这才是方知乔为什么在过了三年之后才突然出现的原因。不用问,许少央也能猜得出来,方知乔现在已经基本羽翼丰满,至少算是站稳了脚跟,这时候一个同­性­情人的出现不过是成功人士风流韵事上华美的一笔而已,除了被当成艳羡的笑谈之外,已经不会对他方知乔构成任何威胁,所以,他出现了,以一个痴情人的姿态出现。

许少央只是垮了身子,脑子倒是依旧的聪明伶俐,因此他能清楚的看穿方知乔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就因为这样,方知乔的所为在他眼里不咎于一场滑稽戏,可惜,他被方知乔硬生生的拉进戏里当了主角。

“你离婚吧!”

说出这话的时候许少央想起加勒比海盗中那个貌美如花的总督小姐在绝境时喊出了“谈判”二字,当然方知乔不是没头脑的海盗,但是许少央也就只有赌一把,谁叫他现在真是无计可施了呢!

有时候,聪明与愚蠢的距离的确只有一根丝线的宽度——方知乔听到许少央的话,脸上显出了正经的模样来。

许少央看到了一线生机,“你该明白我的立场,你不离婚,咱们之间就免谈。”

有些东西时间确乎是不能改变,但是,时间往往也是胜利的法宝,拖住方知乔,以后的事情看着办吧。最重要的是,方知乔不可能离婚。许少央将球踢给方知乔,剩下的,就可以围绕着这个做文章了。

方知乔满脸无奈,“少央,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这个婚姻完全是形式上的,我从来就没有爱过那个女人,跟她结婚完全是权宜之计。光靠我们一己之力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我们想要发展,就必须结盟,她只是我们的盟友而已,仅此而已。等有一天我们的实力足够强大了,强大到我们已经可以独立行走,那么这个婚姻就可以结束了……”

“方知乔,别告诉我说你的今天是靠跟盟友上床换来的!”许少央冷笑。

“……”方知乔腾的一下站起来,暴怒的看着许少央。

许少央不为所动,他天不怕地不怕,方知乔再红了眼也没用。

“方知乔,不离婚,你就不配说爱我!”许少央懒得跟方知乔再次强调自己对他已经没感觉了,跟个犟牛讲道理是没用的,不过,他可以让方知乔明白自己的立场,“我不介意跟情人天天吃辣酱闷黄豆,但是我介意我的情人爬上人家的床。”

这时候,门开了,钟魏敏拿着钥匙开了门,看见客厅里对峙的两人,他很惊讶,对许少央说:“我以为你已经睡下了。”

小警察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无­色­透明的塑料袋里清晰可见几条鱼。

“深更半夜你上哪儿弄这些个鱼去?”许少央奇怪的问。

“那不是我们家老头儿白天去钓鱼嘛,这都是他钓的,给我们送过来几条,我刚到路口去接的。”钟魏敏冲着方知乔点点头,很是惊讶,“这啥时候下的雨呀?我在外边咋一点儿感觉没有?”

说着小警察熟门熟路的进到厨房,一边嚷嚷说虾仔呆会儿你来处理一下这鱼我不会弄这个。

温凯的房门及时的打开了,温凯带着三岁孩童那种欢天喜地的表情一蹦一跳的跑进了厨房,叫声甜腻腻的,“敏子哥,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哟,我哥也想你想疯了……”

许少央腿一软,身子都酥了半边,这该死的温凯,添的什么乱!

本来看见钟魏敏拿着钥匙开门进来脸­色­就陡然一变的方知乔这会儿真是黑了脸了,眼睛充血,凶狠的盯住许少央。

许少央无奈的摇摇头,走到门边为方知乔打开门。方知乔配合的走了出去,关门前,许少央说:“方知乔,你没资格要求我为你守贞!”

19

再次对着方知乔关上了门,耳朵边还回响着方知乔的那句话“许少央,我不会放手的”,然后,许少央差点被温凯一个猛子扑到。

“哥,你好酷!酷毙了!”温凯整个人猴在许少央身上,几乎将许少央压趴下,“哥,这孙子什么时候找来的?我妈说他也找家里去了,给我妈泼了一盆柚子水,本来那天是想给我爸洗的,倒便宜他了。”

“是吗?怎么没听你说过?”许少央凉凉的瞟了一眼表弟,温凯立刻识趣的站直了,只是继续嬉皮笑脸。

“我妈不让我告诉你,说是怕影响你的情绪。”

要是早告诉我,也许就可以早做应对了。许少央暗想,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再想些没有的也无必要,何况,二舅妈的用心他能理解和感激。

“天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一家之主许少央发布了命令,伸手拉住想进厨房帮忙的秦晴说明天你还要上班,今天就不要闹太晚了,说着将他和温凯都卫生间洗漱去,因为温凯的毛巾已经被人占用,许少央就重新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温凯,至于秦晴的洗漱用品,许少央老早就给他备下了。

打发两人去洗漱了,许少央自己就进了厨房,小警察自觉的跟进来打下手。

鱼儿还蛮大条的,都上了一斤多了,一共四条。有草鱼,有胖头鱼,都还有口气儿。

钟魏敏解释说他去的时候是现从桶里捞上来的。

“你爸真是不简单,能钓到这么些鱼儿来。”许少央挺羡慕,他其实也蛮憧憬这种垂钓生活,可惜,身在异地他乡,又是宅男一名,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钓鱼去。

“瞎,他呀,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见天就去钓鱼什么的,钓上来的鱼自己又吃不了这么多,到处送人。这回好了,我让以后他钓到鱼儿也给咱们分一份儿。”

许少央很有感概,说现在别的都不羡慕,就羡慕这些个能有退休金拿的人,不用面对严酷的生存竞争,有饭吃有衣穿还能有医疗保障,现在,真正能享受生活的似乎也就是这么些人了。他将鱼都破开肚子挖出内脏什么的,然后用盐在鱼儿的里里外外都抹了个遍儿,这才将鱼儿放进了冰箱里边。

钟魏敏在旁边殷勤的打着下手,为他从盐罐里勺出盐来撒上,拿保鲜膜什么的,这一刻,许少央恍然有种“家”的感觉。

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这样也是一种幸福呢?

方知乔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虽然两人没少一起做饭吃饭,但是从来都是许少央一个人独立完成的,指望不上方知乔能搭把手。钟魏敏也是一厨房白痴,但是,自己受伤不舒服的时候,他愿意为自己试一试,在自己动手做饭的时候,他愿意在旁边递勺盐——会不会做是一回事,有没有心分担又是一回事。

钟魏敏是个即使是小事也愿意与他共同完成的人。所谓“一对儿”,指的或许就是这样的成双成对吧?!

“敏子,谢谢你!”感动之下,许少央由衷的道了声谢,谢谢钟魏敏为自己做的一切。小警察真是一个好人,是那种即使是小节上也好的人。

钟魏敏的耳朵有些发红,他低着头麻利的将最后一条鱼用保鲜膜裹好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层里。熟能生巧,看许少央做过之后,他包起鱼来甚至比许少央还麻利些。

“虾仔,赶紧洗手,我给你再按一下腰吧,今天,该累着你了。”

“嗯!”许少央应了,让钟魏敏给倒了些平时做菜用的白酒洗手去腥味。

两人头挨着头,一个倒酒一个洗手,倒也和谐。

等弄清楚,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凯站在厨房门边看着,脸上带着神秘的诡笑,看许少央又要恼羞成怒,他连忙抬手仿佛是在止步停车,“亲亲在洗澡,我等他。”

一句话合情合理,许少央发作不得。就推开温凯进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那钟魏敏跟着进来很自然的就坐在床边撩起他背后的衣服开始按摩起来。

温凯又­阴­魂不散的跟过来靠在门边看着,一边啧啧称赞说敏子哥你还有这手儿,以后我哥的腰可就全靠你爱护了。

也不知道温凯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他这话说得许少央腾的一下又红了脸,不过,更有可能是听者有意罢了。许少央狠狠的瞪了一眼温凯,温凯双手抱着手臂,笑得灿烂,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秦晴洗澡出来,探头看了看这情况,就道了声晚安拉着温凯回了屋,还关上了房门。许少央更觉别扭了,这温凯在屋里睡觉从来就没想过要关门,即便是上回秦晴留宿也没关过房门,这时候他们关上了门,倒显得是特意给许少央和钟魏敏一个空间似的。

“那个,明天,跟我到成功那儿去看看吧?”钟魏敏说话了,这话说得及时,省得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暧昧起来。

“看什么呀?”许少央有些赌气,一方面对成功还是有点儿吃味,另一方面是觉得这小警察真够可以的,未经许可就定下了自己的约会,这会儿才想起来要请示。不过,许少央没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赌气通常都发生在恋爱中的人们身上,跟自己的恋人使使小­性­子,跟偶尔吃个醋一样,都是恋爱中的一种情趣。

钟魏敏越发的好言好语了,“成功的中医算得上是得名师真传,你这胃我看得让中医里帮着调理一下……”

“哼,想看中医我不会去大医院啊?那成功有没有医师资格?别是无证行医吧?他还真敢给人瞎倒腾。”

“……”小警察语塞。

许少央不去想小警察的耳朵是不是又红了,口舌之利他已经过瘾了,也就宽宏大量的放人一马,“行了,我不信他,不过,我信你——你可得对得起我的信任啊!”

“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钟魏敏又来了­精­神,听上去很开心的样子,“你不知道,我们警局有个特警队的教官叫杨乐的——哎,对了,就是那弄条瘸腿的狗回来的那个杨乐,他妈妈可是大医院的主任医生,还经常有事没事过来找成功研讨中医呢。你猜教成功中医的师傅是谁?”

“谁呀?”许少央配合的表示出好奇。

“就是杨乐的外公,那毛医生的爸爸,可是个真正的名医。父女俩失散好多年了,没想到倒是由成功将他们又联系在了一起——好玩吧?世界是不是很小?有缘分的,天涯海角也能凑在一起,没缘分的咫尺天涯。”

“是好玩儿,言情电视剧里边都是这种桥段,一抓一大把。”许少央暗暗撇嘴,生活就是狗血的,这一点他早有觉悟,否则,他也就不会再摊上方知乔这么个东西。

两人就这么一边按摩一边絮絮低语,直到隔壁温凯的呼噜声从紧闭的房里里传了出来,温凯是粘枕即睡的,天塌下来当被盖。

夜,已经很深。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赶紧洗洗睡吧。明天我们去战友家!”钟魏敏拉着许少央坐起来,然后就起身告辞回他的506去了。

许少央坐在床边闭着眼睛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腰上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手上的温度,好舒服,舒服到不舍得那双手离开。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恋跟钟魏敏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了,温暖,幸福,安心,满足。这要是那人没有离开该有多好,这样的夜晚就可以圆满了。许少央贪心的想。

隔天,许少央早早的起床做好早餐让温凯和秦晴吃饱了出门去。这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站在门口送走一个又一个,他有种自己沦为家庭主­妇­的错觉,不过,同时也有种幸福的满足,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他期待着别人也被别人期待着,这种家的感觉真是很好。

钟魏敏在健身结束后才过来吃早餐,那份自然让人相信他过来享受美味的早餐是天经地义的。许少央特地等他过来了才一起吃东西,也算不上是特地吧,早上一起床就先得张罗着让两个小的起床洗漱,自己利用他们洗漱的空隙在厨房弄好吃的给这两位,等他们吃上了,他才有空梳洗自己。这一来二去,还真是正好赶上跟钟魏敏一起吃了。

吃着早餐,钟魏敏说了一下今天的安排,他今天还在假里,有的是时间,所以他商量说吃完了休息一会儿,给许少央再按摩一次,就可以出发去战友家,到那边给成功看完还正好赶上饭点儿,就在战友家的食堂吃个午饭,完了再回来,就又可以张罗晚饭了——这冰箱里几条鱼还冻着,许少央已经让温凯和秦晴晚饭也回来吃,省得这鱼儿放久了不新鲜了可惜。

听着小警察一边吃一边跟自己商量这一天的日程,许少央好奇的想别人家的家庭假日是怎么安排的?打小儿,他父亲就到处跑工程,常年不在家,偶尔到了节假日,碰到父亲也在家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说一家三口去逛公园或者什么的,父亲不是蒙头大睡就是泡在书房里不停的按计算器,母亲则是无一例外的跟雀友聚会或者是出门逛街做美容,这些活动都是不需要丈夫儿子的参与的,因此,许少央从来没有机会跟家人一起商量着假日一天的安排。跟方知乔在一起也从来不会听到方知乔跟他商量什么日程安排,因为方知乔从来就是指挥­棒­一指,许少央跟着指挥­棒­转就行了。现在,听到钟魏敏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着一天的安排,他觉得新鲜,又感到很满足——这样商量着过日子其实是一种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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