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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甩开手,大步走 > 48

48

正在琢磨着,有人在敲门。

难道是唐坤?他还没走?

这门敲得挺霸道的,声音响亮,可见敲门的人中气十足。

许少央拧紧了眉头,很没好气的一把拉开门:“你……”

好险好险,咽得及时,“他妈”的俩字被他生生咽回肚子里,真要敢骂出来,他的皮一定能脱一层——二舅妈最恨别人说脏话,敢在她面前爆粗口那简直是公然的挑衅,典型的活得不耐烦了。

“舅妈……”一旦从错愕中反应过来,许少央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对二舅妈谄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从天而降的二舅妈空投到了许少央的家门口,这会儿一左一右两只大包搁在地下,正两只手叉着腰似乎是在喘气儿。

“虾仔,你就不能找个有电梯的房子住?”

许少央赶紧将二舅妈迎进门来,又去帮忙提那两只大包进来,这一拎,才发现二舅妈会抱怨没电梯实在不是没道理,那两只大包差点没让许少央又闪了腰。真是难为着二舅妈居然能将东西拎上来,果然是不能小看女人的力量。

二舅妈是典型的南方小女人,生得娇小玲珑。这温凯有事没事就自己夸自己聪明,还在娘胎里就聪明绝顶,会挑选父母的基因来继承,身材上继承了父亲的高大威猛,相貌上继承了母亲的清秀。不过,二舅妈虽然个子小,威力可不小,所谓秤砣小压千斤,二舅和温凯这两个八尺大汉的家可都是二舅妈当的,俩大汉还服服帖帖,低眉顺眼的接受管教。这许少央的父母离婚后,许少央的家也就也由二舅妈当起来了,吃喝拉撒睡都得接受二舅妈的管教。

这人其实挺贱的,真要是天大地大没人管你惦记你,自由倒是自由了,可你会觉得自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所依托,心里反而会空空落落的。这有人管束你惦记你,虽然没那么自由了,但是你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自己的线没断,自己并非真正的飘渺无依。

所以,许少央其实很欢迎二舅妈当他的家,他自己的父母那边是早就断了想法,二舅二舅妈就是自己的父母了。来北京这两年,他会想着给二舅二舅妈寄钱回去,虽然知道他们不缺这个,但是,这是他的心意,就像儿子给父母寄钱一样,他觉得他寄钱回去也是天经地义的。

等许少央将东西拎进屋来放好,二舅妈已经将他的蜗居都巡了个遍。

“还行,这房子虽然老一点,不过风水还不错,难怪你搬来后桃花就不断。”

许少央哭笑不得。

二舅妈如今也不过四十多岁,以前是幼儿园老师,二舅捣腾生意以后,她就夫唱­妇­随下了海。不过,怎么说好歹也曾经是为人师表光荣的教育工作者吧,不是应该有比较现代的思想观吗?可是,这二舅妈什么不好,偏偏就好风水命理相术什么的,成天神神叨叨的,弄得温凯好几次都恨不得立刻转世投胎去算了,因为二舅妈说温凯要是再晚出生那么几个时辰命格就大不一样,会是“神龙转世”,温凯于是常常就真真假假的抱怨二舅妈将他生得太快,结果他错过了君临天下的机会,而舅妈也错过了太后的福泽。而二舅妈也埋怨说都怪温凯­性­子太急,时辰没到就急急忙忙跑出来了——温凯是比预产期早了那么一个星期出生的。两人­鸡­生蛋蛋生­鸡­的开始了辩证,二舅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呣子俩这种毫无营养的把戏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

虽然有时候会被二舅妈的神神叨叨弄得哭笑不得,但是许少央已经学会温凯式的办法来应付二舅妈,无非就是嬉皮笑脸打打太极什么的,这其实也是一种乐趣。

“舅妈,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许少央岔开话题。二舅妈这一来,有得折腾的,没必要开始太早,他还得做做心理建设。

“怎么?我来看你还得先打报告请示啊?”二舅妈端坐沙发的正中央,喝着许少央恭恭敬敬献上的清茶(这茶还是钟魏敏为了方便留在这边的。)

“哪里,这不是好去接你嘛!”许少央谄笑着贴着二舅妈坐下,搂着二舅妈的肩膀亲热的说。现在,二舅妈就是他的妈,不必客气。

“你看这俩包多重啊,在楼下你怎么也不喊我下去帮你一把呀?累坏了你我二舅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什么招呼都跟你打了,我还突击个屁!”二舅妈居然也开始说脏话了。

许少央无语的将头埋进二舅妈的肩膀,真正是哭笑不得,他就知道二舅妈指望着突击检查出什么来,最好是JQ。

“唉 ,真是可惜,你也太­干­净了!”二舅妈一点儿不脸红的叹息着。

­干­净,指的哪方面?

许少央不敢臆想!

25

那个,关于牙签和光驱的故事,没想到这么多亲们都已经知道了,某胖平衡了,原来不是胖胖一人碰到这样的事!

话说某胖是纯粹的、正宗的电脑白客一名,对电脑历来是管杀不管埋——对于光驱弹不出来一事,某胖很虚心,不耻下问,结果某胖厚着脸皮四处伸手就为了区区一根牙签——某胖有限的人生里,似乎跟牙签没搭上什么关系,所以很看不起牙签,结果没想到人家居然是一弱攻,顿时令某胖肃然起敬。

­奶­­奶­的,要是早知道可以用曲别针或者别的什么,某胖至于为了一根牙签丢人现眼吗——由此可见,某胖不仅仅某方面是白客,很多方面也属白客滴——好吧,其实,某胖真的很白!

圣诞元旦,祝大家两蛋快乐!

毕竟是两年多没见着面,二舅妈捧着许少央的脸蛋左看右看,心疼得直皱眉头,报怨许少央罪大恶极,浪费国家资源,白吃了几年的粮食都不见长­肉­。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二舅妈拍着许少央的脸蛋咬着牙问。

“舅妈,那也不用这样来拍圆我的脸吧?”许少央疼得五官大挪位。

“唉……”二舅妈一声叹息,再不说什么了。

二舅妈指挥着许少央将她带来的包打开,两只箱包里装的几乎都是些热带水果,芒果、龙眼、山竹、红毛丹什么的,还有就是各种点心小吃和煲汤料,估计二舅妈最大限度的利用了乘客飞机托运的权限。另外还有一大包燕窝,这对胃溃疡是很有好处的。许少央刚来北京的时候二舅妈也给他塞过一大包,后来又陆续寄来一些,这回又是一大包,可以吃很久了。

许少央从厨房里拿了个果盘和两个塑料篮子来将水果一一分盛出来。他拿起一只芒果深吸口气,这可是他的最爱,只是这边买得太贵,他觉得多花这个钱不值当就一直没舍得买。反正水果又不是生活必需品,克扣也不觉得怎么样。

二舅妈在一旁善解人意的说我问过了,胃溃疡吃芒果没问题,不过就是不能贪多。

许少央笑了。

“舅妈,温凯知道你今天过来吗?”

“温凯不知道我今天过来——你们一个二个都这么怕我过来吗?”二舅妈笑得和气。

“怎么会!”的确是应该不会,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呢?心里总是透着发虚。许少央摸摸鼻子,掏出手机说我这就给温凯发个短信。

趁着这个机会,二舅妈开门看了看对门,笑得许少央头皮发麻,“那什么警察哥哥今晚上过来吃饭吗?”

“他比我小,是弟弟。”

“看看,这又是哥哥又是弟弟的……无所谓了!他回来吃饭吗?”

“今天他回不来,还在外地出差呢。”许少央低头发完短信,然后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抬头看看二舅妈。

看着二舅妈那慈祥的笑脸,许少央腾的一下红了脸,真是事怕有心人,看他都用了些什么词:回来!这得到什么样的关系才会用“回来”这个充满“家”的意味的词语。这下更让二舅妈坐实了。

二舅妈将那杯清茶拿在手里透过玻璃杯仔细的看了看,“这茶是今年的新茶吧?”

“应该是吧!”许少央不能喝茶自然也就懒得研究茶,只不过那天小警察很得意的说刚把他老爹的一罐好茶给顺过来了。二舅终年喝茶,二舅妈能识茶倒也不奇怪。

“这茶嘛,你是不会去喝,你那胃受不起!温凯从来只喝饮料,小兔崽子还没学会品茶——你哪来的今年的新茶啊?”二舅妈不耻下问。

许少央憋红了一张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有预感越说越错。

二舅妈莞尔一笑,“你要早说,我就带些真正好的过来!你二舅今年可是淘了些好茶。警察嘛,喝点茶是应该的。人家那个华裔神探李昌钰不是也成天就一杯茶嘛……”

当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当侦探都绰绰有余。

许少央想,只要有二舅妈在,他跟二舅和温凯想要翻身基本不可能。

晚饭准备好的时候,温凯来了,进门就高呼“太后吉祥”,把个二舅妈给逗得咯咯的笑起来。呣子俩亲热了好一会儿,二舅妈才推开温凯说你身上怎么回事刚打完球就来啊?

温凯一身篮球球衣,看上去一副刚从赛场上下来的模样。

温凯说学院的新赛季刚刚开始,一边伸手捻起一块斩好的烧鹅塞进嘴里,“哇,古井烧鹅!”

“就你个好吃鬼嘴刁——还真是古井烧鹅。”二舅妈及时制止了温凯再伸向烧鹅的手,“洗手换衣服去……这还是你大舅听说我今天要来,特地送过来的,两只,让你们俩兄弟过过瘾。”

二舅妈很遗憾的说有不少好东西都不好带,不然兄弟俩就都可以好好的解解馋了。

许少央有一种古怪的想法,他觉得二舅妈这样儿更像是来探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兄弟是在蛮荒之地服苦刑,以至于二舅妈来一趟恨不得能将他们一口气吹成个胖子,以便能量贮藏。

天下父母心!

温凯很快就洗完澡出来,顺手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他在许少央这里备有不少衣服的。

二舅妈立刻教训温凯说衣服要自己洗,“你哥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想累着你哥啊!”

“没事的,舅妈,我也没出力,都是洗衣机在­干­活,我顶多也就是晾一下衣服而已。”许少央忙说。一边顺手打开了洗衣机。

温凯胜利的冲他妈笑了一下,叮嘱许少央说衣服洗好就成,他得带回学校去晾,打球的时候还用得上。

“看来以后得买个带烘­干­的才行。”许少央若有所思。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正准备在饭桌边围下来,这时候,又来人了。

看到门外的人,许少央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是方知乔又来纠缠了。

不过,这门外的人他也不认识,是一个有了些年纪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身休闲牛仔装,头上一顶长舌帽,看起来­精­神很好,挺帅气的一老头。

许少央先是一愣,然后看到那人手里拎着个红­色­的塑料桶,透过光线,可以看到桶里有东西在游动,他一个激灵,大约有些明白了。

“请问,你是许少央,小许吗?”

“我就是。”

“哦,就是呀?!”男人上上下下的又将许少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笑道,“我姓钟,叫钟刚,钟魏敏的父亲。”

果然就是钟老爸。

“哦,原来是伯父啊,快请进。”许少央连忙将钟爸让进屋子来。

“喏,这是我今天钓到的鱼!”钟爸将红桶往许少央跟前一递,“敏子有交待,钓到鱼要给你送一份过来。我是奉命行事!”

桶里装着三尾活鱼,还在水里游动着。

“哟,这么客气啊。”二舅妈已经来到俩人身边。

许少央忙给钟爸和二舅妈做了介绍。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钟伯父一块儿吃饭吧?”二舅妈说,“我今天刚到,带来不少好吃的。”

钟爸显然也是自来熟的,于是,一来二去,许家的饭桌边上就又多了一个人。

“一直就想尝尝小许的手艺,敏子可是将小许夸成一朵花去了!”

“哧——”的一声轻响,很像是憋不住笑了出来。在许少央恶狠狠的目光下,温凯赶紧埋头扒饭。

钟爸果然是个挺能侃的人,天南地北无所不包,幼师出身的二舅妈也是能说会道的人,俩人说得挺投缘的,很有相见恨晚的味道。

许少央和温凯在一旁吃饭,时不时的交流一下眼神,俩人都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是金。

许少央面带微笑的听着二舅妈夸奖人家钟魏敏急公好义乐于助人——二舅妈说得那个样儿仿佛是她亲眼所见。许少央瞪了一眼温凯,温凯耸耸肩表示我也没办法。

“哪里哪里,虾仔才是真正的帮了我们敏子的大忙呢。”钟爸从善如流的叫着许少央的小名儿,笑眯眯的看了一眼许少央,后者立刻配合的露齿一笑,表现得很是乖巧。除此之外,许少央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这俩位家长简直就是变着法的互相吹捧自己的孩子,他要是敢从中Сhā上一杠子那就等着挨雷吧。

“因为有了虾仔,敏子总算是能有个吃饭的地方了。”钟爸很满意的看看许少央。

“嗨,要不是敏子,我们虾仔才真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呢,有了敏子,我们虾仔也算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了。”二舅妈吃吃的笑。

温凯做了个抖一抖的动作,仿佛是在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你自找的!许少央再瞪一眼温凯。

钟爸挺能吃的,跟他儿子一样。足见老头身体极好,吃嘛嘛香。明明已经是花甲之年的人,看起来也就不过五十上下,身板挺得直直的,没有大腹便便,头发除了开始有些谢顶之外,也不见怎么斑白,而且心态非常年轻,难怪不老老实实安心养老还想着第二春。也不知道老头的第二春到手了没有?真想问问成功,他那里近水楼台,有什么消息应该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吧?可惜成功似乎在这方面挺迟钝的,好像指望不上。不过,还真是想见识一下那马律师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人,竟然能激发一个花甲老头的第二春——小警察的这个爹也还真是不简单啊!

早就放了筷子的许少央胡思乱想着。终于,大家都吃好了,两位家长也说得尽兴了,一顿饭才算是结束了。温凯负责收拾残局,许少央则连忙给两位家长奉上了杯热气腾腾的清茶。然而,忙中出错,许少央忘记这茶的来历了,可人钟爸却是没忘。

看钟爸左看右看细细端详手里的茶,许少央连忙解释说这是钟魏敏放在这边的,“他常常忘记烧开水,放在我这边也就是更顺手些。”

钟爸笑笑,“看看,难怪他这么喜欢往你这边跑!以前我跟他妈谁能有这么宠着他呀,没热水就喝凉水呗——虾仔啊,这才刚刚开始,给他养成习惯就难改了……有你累的时候!”

许少央脊梁骨嗖嗖发凉,是他多心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他总觉得钟爸话里有话?

“嗨——这周瑜打黄盖,有钱难买一个‘愿’字!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事情,就都不是我们这些长辈可以管的了。”二舅妈挺爽快的说。

钟爸呵呵笑起来点头同意二舅妈的说法。

温凯找准机会对正在厨房里切芒果的许少央说:“哥,家长这关算是过了!”

这回许少央没这么幸运了,一刀切在了手指上……

26

对于许少央切芒果顺便切切手指头的行为,二舅妈是非常喜闻乐见的,不过她一直憋到钟爸告辞离开后才迫不及待的说许少央被切了手指头是件好事情,才第一次见家长就能见红这是相当好的兆头,许少央会很走运很走运很走运……

温凯举着许少央那只被创可贴五花大绑的手指几乎笑岔了气,嚷嚷说早知道这样哥就该所有的手指头都该划拉一刀,而且现在这一刀还不够深,不过刚出了几滴血而已,威力不够大。结果,他吃了许少央的一个爆栗。

二舅妈没理会她儿子的胡说八道,坐在沙发上很有把握的说:“这个钟爸爸人不错,有官相,他退休以前是做官的吧?”

许少央摇头,钟爸是个警察他知道,钟爸具体的工作职务他就一概不知了。

“一定大小算个官儿。”二舅妈很笃定,“那个小钟警察我看错不了,应该是挺好一孩子。”

“太后娘娘,你人都没见着,凭什么这么说啊?你什么时候连天眼都开了?”温凯撩起他妈妈的额发来看。

二舅妈拍开他的手,“你懂个什么。一个人的成长背景很重要的,要了解一个人,就要注意了解他的家庭环境,父母兄弟姐妹的情况——我看这钟爸爸真是不错,不顽固不僵化,没有那种一言堂的家长作风,他教育出来的孩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的确是不顽固不僵化,要不人家的第二春会这么惊世骇俗嘛!事实上,小警察的家庭本来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家庭,父母离婚,父亲追求男人,母亲远嫁海外,这些都意味着这个家庭不能用常规的传统去考量。

不过,也就敢在肚子里念叨念叨,钟魏敏家的事情是人家的私事,许少央没有必要八卦,即便是二舅妈他也不想扯出人家的私事来。

温凯偏头看着他妈,“妈,听你这么说,以前你跟我爸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考察过我爷爷­奶­­奶­大伯姑姑啊?”

“那是!”二舅妈也不忌讳,“其实吧,当初还真是没怎么看得上你爸,成天跟高仓健一样板着个脸,知道的说他是在摆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面部神经有问题……”

“扑哧”的一声,许少央和温凯都憋不住了。

“不过这个你们就不要到他面前去八卦了,他以为他这是酷,是男人!”二舅妈说:“反正看了二十多年,也习惯了。”

“呵呵呵……”这下子,兄弟俩真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可怜的二舅,谁叫你面瘫!

“妈,那你还是跟了我爸?”

二舅妈拉过许少央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拍着,“那时候,我第一次去你­奶­­奶­家的时候,刚进门就叫个小不点儿给粘上了,到哪儿都得跟着我。那时候的小不点圆乎乎的,又是大冬天,穿得厚厚的,跟个球一样,走起路来像只企鹅——好玩得不得了。你二舅不会笑,这小不点儿倒是笑得可爱,你爷爷­奶­­奶­他们也笑得慈祥,基本上吧,跟你爸更多的是看在他家人的份上——当时我就想,有这样的家人,这个男人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其实吧,我也还真是运气不错,跟了你爸,这二十多年还真是过得挺好的。你爸是金刚脸菩萨心。”

“妈,那小不点儿是我哥吧?”

许少央觉得心里暖暖的,很满足。二舅妈的手也很暖,软软的轻轻的拍打自己的手,那份慈爱尽在这轻轻软软中传达给了他。

“可不,你哥那时候是由你爷爷­奶­­奶­帮着带的,就住在你爷爷­奶­­奶­家。后来,我每次去的时候,你哥都要缠着我,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以后我也能有这么个可爱的孩子就好了——谁知道生出来你这么个儿子……”

温凯撅起了嘴,“妈,我小时候一定也很可爱的,对不对?哥,你给我作证啊……”

“是,是很可爱!”许少央点头。

“不过还真是别说,你们兄弟俩还真是很有缘的。我跟虾仔有冥冥之中的缘分,你跟你哥也是兄弟缘很深。你哥粘我,你粘你哥,小时候你哭你爸抱都不管用,除了我谁抱都不行,但是你哥一抱你居然也就没事了,后来都知道就我们俩能搞掂你,哎呀,可把我跟你哥累坏了,你哥一放学就来给我倒班儿,你这混小子睡觉都得要人抱着,一放就哭,那时候不是挺滑头的嘛,怎么今天反倒有点楞了呢?”二舅妈捏了捏她儿子的脸。

“谁说我愣啦?”温凯不满的嚷嚷,“大智若愚,懂不懂?我这是大智若愚!”

“我怎么没看见你的智,就光看见你的愚了?”二舅妈好笑的说。

“舅妈,您还真是别说,温凯的智很厉害的,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成大器。”许少央由衷的说,温凯的“智”他的确是已经窥见一斑了。

“成不成大器的不重要,幸福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兄弟俩都要记住,幸福平安才是值得你们花一辈子去追求的,你们的幸福平安也就是对父母家人最大的孝道了。”

温凯终于回学校去了,带着一包没来得及晾­干­的湿衣服还有一大堆零食点心什么的。

许少央将温凯的屋子收拾出来安置二舅妈。二舅妈的到来虽然突然,但是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来北京两年多,仅仅有电话是不够的,他真是想念他的家人们,他还计划着明年春节跟温凯一起回老家过呢。这两年总因为自己一直没能沉淀下来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回去,连过年都没回去,温凯也没回,说是想要过过北方的大年。其实,温凯是因为不放心自己一个人所以才没回去,这份心思,许少央明白。

自己的遭遇一直都让家人们牵挂和担心着,自己这些年着实是让家人­操­心了。看看家人们的关爱和期盼,许少央觉得自己是该走出来了,不为他自己,至少也得为关心和爱护他的家人!他爱他的家人,他也想为他的家人做些什么了。

许少央洗过澡出来,就见二舅妈坐在沙发上等他。等他在身边坐下后,二舅妈将一个巴掌大的大红锦盒交给许少央,“这是我来的时候,你妈让我带给你的。”

锦盒里是一对两只手指大小的玻璃种翡翠观音,雕工非常­精­美,俏­色­很是漂亮,观音的莲花底座飘着几抹纯正的艳绿——许少央识货,知道这对观音价值不菲,少说也上了六位数了。

“这个,找师傅加持过了,能保佑平安的。一块料就开出这么一对儿,其它的都不成事。你妈跟那个台湾佬大概是真成了。要不,她也拿不出这钱来请这么一对观音,好贵的——唉,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疼不疼,不是用说的。”

这个“疼”其实很多意思,但是许少央知道二舅妈指的是“疼爱”。他没做声,继续低着头,细细把玩着这对观音。

“虾仔啊,你这事改不了了吧?”

许少央知道二舅妈说的这个“事”指的是自己的­性­向,因此,他点点头,至少,目前为止他没想过要将自己拉直,而且,这似乎也不是他主观意志能左右的。

“既然改不了了,就不要委屈自己!天大地大,哪棵树没有泥巴护?!众生平等,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空间和权力。既然喜欢同­性­,那就好好的找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同­性­,两人好好的过日子,互相护持互相支撑着走完这辈子——人这一辈子不容易,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别象那乌龟一样,受了点刺激就缩进龟壳里,那也只是暂时的呀,难道还真能一辈子不出来?那不活活把自己憋死啦?想想看,憋死了自己,谁开心了?谁难过了?开心的是伤害你的,你的敌人才会开心。难过的是关心你爱护你的人。所以啊,别让你的敌人开心得意了去,你要活得好好的,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

二舅妈的这番话以前还在老家的时候也没少听她念叨,可是,那时候总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直到今天,再次听到二舅妈的这番话,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许少央觉得,二舅妈的这番话真正是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是呀,凭什么他要自己委屈自己让伤害他的人笑得开心呢?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几年来他的确就是一只缩头乌龟,因为曾经的伤害,他将自己躲在了一个厚厚的保护层的后边,看起来是安全了,但是,人也会因此活活憋死。

“这对观音,将来你找到那个可以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们就带上吧,这是你妈提前给你们的礼物——哎,说说看,你到底对那小警察是怎么想的?”二舅妈完全不见长途奔波的疲劳,兴致勃勃的问。

27

对于二舅妈的问题,许少央自己也有些糊涂,他对钟魏敏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对钟魏敏,好感是肯定有的,只是,这种好感是爱吗?而且,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用啊,人家是个什么想法还是个未知数……

“你个笨蛋!”二舅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用一根手指头戳戳许少央的脑门,“平时看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关键的地方就这么笨?真是笨死了!窗户纸是要捅才会破的呀,这么隔着一层窗户纸猜来猜去,很好玩是吧?爱要说出口的,你不说,没准人家也在那边猜来猜去。运气好猜到一块儿去了也就罢了,运气不好猜岔了,那就活该有缘没份了。”

二舅妈下手挺狠的,这么用力戳着也有点疼。许少央摸着脑门嘟着嘴有些委屈,“要是人家根本没这个心,我上赶着人家这么说那得多没面子啊?再说了,隔着窗户纸还能做兄弟,捅破了就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哎呀,你还有理了你?你个许家大少什么时候这么缩头畏尾的了?凭什么你就认为捅破这窗户纸就是这个结果?那不是还有另外的结果嘛!选择也好,赌一把也好,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兄弟你已经有温凯了,还要那么多兄弟­干­嘛?又不需要你组建兄弟连!”

“嘿嘿……”许少央哑然失笑。这二舅妈跟温凯的论调是一样的,都是要博一把。明明这呣子俩都无不良嗜好,可是这说话起来怎么都有一种典型的赌徒心理?不过,搏一把,在生活中,有时候的确是可以博出一个机会来的。

“可是,人家可是个直的!”许少央负隅顽抗,不可否认,他的立场已经开始松动了,但是,他又不甘心放弃固有的想法,他想要坚持自己不能爱不可爱,他想要为自己的不可为找借口。这些话他跟温凯说过,跟自己也说过,很多话说多了,就会变成一种信仰根深蒂固于脑海中。许少央想通过这种方法来阻止自己再去冒险。

人有时候就这样,非得逼到极致才敢去面对,否则,情愿做一只将头埋进沙砾里的鸵鸟。

要重新去爱一个人,太高难度了,许少央没有信心挑战这样的难度,所以,他还想找到逃避的借口。

二舅妈的手指头又戳上了许少央的脑门,这挨着坐就是这样不好,近水楼台,躲避无门。

“他跟你说他是直的?”

“没!”许少央不敢撒谎,在二舅妈面前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那不就结了!”二舅妈胜利的哼了一声,“哼,就是直的,想要,就给他掰弯了!”

“可是,那样多不好!这条路不好走,人家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可不想害人家。”

二舅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在调整情绪。

惨了,太后娘娘真要发作起来,二舅都不敢惹,我的道行比二舅差远了,那不是很惨?!

正在这时,许少央手机的短信提醒响了。秋日的晚上已经很凉爽,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可以盖上毛巾被了,可是,许少央的后背却冒出了汗:小警察的短信。

通常这个时候,钟魏敏都会发短信过来提醒他应该上床睡觉了。这是很正常的朋友间的关怀,许少央一向是非常大方的面对这些短信的,只是,此时此地,他怎么有种­奸­情被撞破的感觉?

“他的?”二舅妈笑得让许少央毛骨悚然。

许少央觉得自己的颈椎好像出了问题,这脑袋点也点不下,不点又不行。

二舅妈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太后娘娘伸手就从他手里直接拿过手机看起来。

许少央没敢做声,二百五才会在这种时候强调人权。

“该上床跟周公约会去了,他老人家要是心情好,没准会赏你一个美梦……咦,这警察弟弟好像也挺有趣的嘛。不是那种只会板着脸训人的家伙。这种话你二舅可是说不出来,他顶多也就会说洗洗睡了。”二舅妈歪着头左看右看,仿佛不是在看短信,而是在研究这款手机。然后,她将手机还给许少央,摸摸许少央的脑袋,站起身来,“机会只有一次,直的也好,弯的也好,想要,都得自己去争取——试一试,还有一份的希望,不试试……那就真没指望了。”

二舅妈进房关门睡觉去了。

许少央在客厅呆坐了一会儿,也就回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大灯都关上了,只留下一盏平常躺在床上看书用的小台灯。

这时候,短信又来了,小警察在那边说好好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这人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就温凯那个大嘴巴,想来是不介意将自己的事情给透露给第三人的。

“我二舅妈今天来了。”许少央想了想,就给了钟魏敏一个短信,他想试试看这人知道多少。

“听温凯说了,而且我还听说我爸吃了我那份好吃的%>_ 许少央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心情顿时就是一松,这人如他希望的那样诚实。

“是呀是呀,你要是再不回来,就真的只有听那关于美食的传说了!”

许少央摁完发送键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这样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他这不是在告诉钟魏敏自己很想他嘛。可问题是,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想他啊,有什么好想的,非亲非故,不过就是寻常朋友嘛!而且,这才去了五六天而已,至于嘛!

“不带这样威胁人的——看在我们交情匪浅的份上,拜托多少给我留个味儿吧!”

“这话跟我说没用,跟温凯说去吧!”哼,谁跟你“交情匪浅”?而且,他真正能吃的不多,大胃王温凯才具有威胁­性­。

“我已经警告他了,不过,还得你替我把好关啊!”

“切!”

“好了,不说了,睡吧,再说下去,今晚我就更睡不着了——做个好梦!晚安!(>^ω^ “晚安!注意安全!”

寥寥数语,不知不觉间心情已经好了很多的许少央关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这时候,他看到了被他随手放在床头柜的那只锦盒,愣了一下,终于还是拿过那只锦盒打开,拿出那对观音细细观赏。

美玉无瑕,果然是美轮美奂。只是,真的会有人愿意与自己分享这份美好吗?

看到这块玉,许少央就想到了二舅妈说的话,“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疼不疼,不是用说的”,母亲,其实也很惦记着自己吧?

这般猜想着,许少央心里有些疼,有些宽慰,更多的是怅然。为什么他们父呣子女变成了今天的模样?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离婚大战加上那突如其来的情变,这都令许少央对由两个人共同维护的婚姻和感情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如同天平一样,任何一方的努力不够,家庭婚姻爱情的平衡就都会维持不下去。父亲当初跟母亲恋爱直至结婚的时候,做出的一定也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如同那个人对他做出的承诺一样。可是,现如今,父亲移情别恋,方知乔成为别人的丈夫,这个背叛的周期越来越短,婚姻也罢爱情也罢,其中的稳定­性­自然也就越来越不可靠。

母亲当初一定也是爱着父亲想要一生一世的吧?可是现在看看,无论用情深浅,母亲不是也同样接受了另外一个人了吗?幸福与否不敢说,但是至少说明了一点:这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

那个小三取代了母亲在父亲心中的位置,那个台湾佬取代了父亲在母亲心中的位置,那么自己心中的那个位置呢?打开心扉,其实也是很容易就让新的人走进来吧!

翻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母亲的手机号赫然在目。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有与母亲通话联系过了?好像,来北京以后只有过一次吧!

在这次家庭破裂中,母亲其实才是受到最深的伤害的那个人吧!虽然说过很多伤人的话,但是,在面对丈夫背叛抛弃家庭破裂的那种情况下,怎么能要求一个母亲心平气和的接受儿子那异于常人的­性­向呢?

自己其实是苛求了!

父亲的事情,许少央是下了决心绝不原谅的,因为有过切肤之痛,所以他格外的痛恨背叛。但是母亲这方面,认真客观的反省起来,许少央觉得自己其实是过了。他对母亲太过严苛,以至于不能换位思考一下,没能设身处地的为母亲考虑一下。

只是这些事情为什么到今天才能想明白呢?这么些年他其实每天都在问自己为什么?问自己为什么会落到今天的下场,他以为自己是在思考,而事实上,他不是在认真冷静的思考,而只不过是在怨恨悲愤和绝望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他以为自己早就想通了想开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站起了——而事实上,他不过是爬在跌倒的地方,每天将自己的伤口舔过一遍又一遍而已。

高杨果然相当厉害,一针见血说他有把心锁!

心锁不开,他走不出去,别人走不进来,心锁不开,他就没办法真正做到站起来,心锁不开,他就没法做到真正的明辨是非——就如同在母亲的事情上,他始终理直气壮的怨恨着母亲,恼怒母亲那些伤心伤人的话语。而现在,不过是换个角度,他发现,理解当时母亲的所为其实不难。

丈夫的背叛抛弃,儿子的不理解和异样,母亲这些年的日子也一定很不好过吧?

许少央为自己现在才理解母亲而惭愧!为人子的,向父母索要的时候总是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却往往吝于给予父母什么,但凡给了点时间,给了点钱仿佛就已经是恩德无边了。

自己其实是亏欠了母亲了!

28

头天晚上胡思乱想差点又是失眠,不过好在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许少央的生物钟多少算是调整过来一些,后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居然也睡了两三个小时,等他醒来的时候,二舅妈已经将热气腾腾的早餐端上桌来了。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许少央揉着眼睛呆坐在饭桌边觉得幸福极了。

不过,有妈的孩子也少了些自由,比如说有时候许少央睡觉起来懒得刷牙就直接吃东西的,等吃完了才又重新去刷牙,而有时候他甚至不记得他是否有刷过牙。一个人的生活是随心所欲的,想咋样就咋样。可是,现在在二舅妈的眼皮子底下,这种恶习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因此当看到许少央忘记了幼儿园小朋友都会知道的卫生习惯的时候,二舅妈很不客气的一脚将许少央踢进了卫生间。

“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头了!”二舅妈很威风的冲着卫生间嚷,“三分钟,至少三分钟!不许偷工减料!”

强权之下,许少央当然不敢偷懒,硬是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估摸着时间,他发现三分钟其实也不短了,至少在有心的时候,三分钟也算是漫长。

总算是可以坐上饭桌吃早餐了。因为有钟爸头天送来的鱼,二舅妈煲的是骨腩粥,就是用大条鱼腩连骨滚成,加上葱姜蒜,那股味道闻着都能让人食指大动。许少央已经很久没能吃上这么地道的粥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做饭的心思,也就随便,温凯过来的时候又嫌粥填不饱肚子,所以许少央一直没那份心情好好的煲一锅粥。现在,二舅妈似乎把他怀念的那个家都给搬过来了。

有妈的孩子果然是个宝。

“看你昨晚上又是没睡好!以后这个作息时间慢慢的调整过来了,一定要保证自己每天睡上八小时……”喝着粥,二舅妈在耳边唠叨。

“尽量吧……”许少央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睡够八小时是什么时候了,通常他的睡眠时间都是五六个钟头,不是不想睡,是实在睡不着。

“什么叫尽量,是必须!”

“二舅妈,八小时睡眠这是女人的美容觉……”许少央嬉皮笑脸。

“别以为就女人需要美容,女为悦己者容,这男人为了喜欢的人也要孔雀开屏的……别以为你整出两只黑眼圈就真能成了国宝。”

“……”许少央满头黑线,碰到二舅妈,他有种秀才碰着兵的感觉。

两人正在热闹,有人敲门,许少央的心立刻沉了一下,他现在对敲门都有点神经过敏了。不过好在这一次门外的只是居委会大妈,胖胖的胳膊上红袖箍显示着老太太小区治安员的身份。

大妈是来寻物启事的:这单元的楼下“非法”停放着一辆奥什么的车,严重的影响了居民的进出,而且,堵住的还是消防通道,这让大伙儿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这车是你的吗?”大妈严肃的问,很有几分那个红­色­满天飞的年代的影子。当然,这也只是老电影留给许少央的印象而已。

怎么可能!许少央立刻坚决彻底的否认。其实,他也想问问老太太您老看我像是买得起这车的主儿吗!不过调侃老太太的下场一定就是被唾沫淹死,所以这种下场许少央决定还是不要去尝试了。

大妈狐疑的看了看他,“这栋楼的我都问了个遍,最后到你家。真不是你的?”

老太太没辙了,“哎?这可就奇了怪了,好好一辆车,还是新的,怎么就成了无主的呢?!哎呦喂,这可难办了,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就这么把车往人通道上一停就完事了,这要是真有个什么那不是耽误事儿嘛!”大妈唠叨开了,“这敏子又不在,他要是在还能给查查谁这么霸道,拿辆车来堵人的通道,太没有公德心了……”

万般无奈,老太太只得转身走了。

许少央跑去阳台上看了看,果然,昨天那辆奥迪还真是仍旧停在那下边,他昨天也在心里嘀咕来着。原本以为是那个唐坤的车子,现在看来不是,不过,这车真是停得有些缺德,本来就不宽的通道现在几乎给占满,人来人往还都得偏开身子。

“就这车啊,昨天我来的时候大包小包还真是差点给堵着了。”二舅妈也跟过来探身往下看看,“怎么回事?这么好的车怎么会没人认啊?”

“不是没人认,是不敢认。”许少央暗骂了几声缺德,也就不在意了,拉着二舅妈回来继续吃早餐。反正不关自己的事,别人的路堵住了,自己的路还是畅通的——那么胖一老太太都能钻得过去,他和二舅妈的小身板就更不成问题。

二舅妈此来是旅游­性­质,“你陪我几天没问题吧?我看你来这儿这么久恐怕也没去过什么地方。”

当然没问题。要是上着班请假许少央都不会在乎,何况他现在一个自由身,再说了,他现在已经处在无业游民的状态,别的不多,时间管够!

吃过早餐,许少央就跟二舅妈拿了份地图在研究旅游线路,这种旅游地图还是当初许少央刚来的时候买的,不过目的不是旅游而是为了方便找租住的地方。

许少央倒是想要找家旅行社来个北京一日游什么的,他觉得这样省事,可是二舅妈坚决反对跟着游团打冲锋一般的奔波。想想也是,反正有的时间,何必弄得自己那么辛苦!于是,许少央­干­脆拿出笔来跟二舅妈研究游玩项目。不知不觉,时近中午。这时候,又有人敲门了,许少央正在厕所里边,去开门的是二舅妈。等他从卫生间出来,二舅妈已经代他签收完毕拿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正在研究。

包裹?除了二舅妈偶尔会寄些包裹来还会有谁给自己寄包裹?而现在二舅妈人已经在这儿了,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寄出包裹?

许少央狐疑的拿过包裹看了看,同城快递!

没有寄出人的姓名地址,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是谁?会是什么?

许少央想了想,反正已经签收了,这包裹明显是不可能再退回去,那么就打开看看吧。

打开包裹一看,里边是竟然是一部崭新的手机,除此之外,还有一套房门钥匙,一套车钥匙。

两人面面相觑,这也太狗血了吧!八点档的桥段还真是在生活中上演!

许少央立刻明白了包裹来历。

“这是奥迪的车钥匙吧?”二舅妈拿过那套钥匙看了看。说完这话,她突然瞪大眼睛,仿佛醒悟到了什么。

许少央也明白了,难道是楼下的……

老天爷,因为方知乔的把戏,许少央成为了严重影响交通威胁人民群众生命安全没有公德心的罪魁祸首。

那天,方知乔说过要带许少央去看看“我们的家”,那么这套房门钥匙应该就是那个“我们的家”的房门钥匙了。

唐坤是来送东西的,由于种种原因,最后他采用了同城快递的方式。

房子,车子,手机,方知乔果然阔气了。

“对不起,虾仔!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大约意识到自己给许少央接过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二舅妈很抱歉。

许少央摇摇头,“舅妈,这不关你的事。即使你不接,恐怕那快递也会就这样扔在门口的——什么信息都没有,想退回去都没法子。”

那休闲度假的良好气氛此时早已是烟消云散。两人坐在哪儿,看着眼前的烫手山芋,都有些愁眉不展。

问清了方知乔找到许少央的具体经过,二舅妈叹了口气,“这事是我做错了。五月份方知乔找来的时候,你二舅就说要赶紧知会你一声,是我拦住了。我以为你一定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这个人的一点儿消息,所以我什么都没告诉你。只是,没想到这人这么下作——早知道早告诉你,可能你就会有个思想准备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舅妈,别这么说。那人就这样,不达目的不罢休……”许少央反过来安慰舅妈。

“唉,这就是你的孽缘!有这么一个缘,冥冥之中就还会撞到一起吧!温凯告诉我的时候,我真是当晚就想飞过来……”二舅妈叹息。“他给这些给你是什么意思?房子车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房子,车子,票子,这些都是穷极无聊的时候许少央跟方知乔唠叨的愿望,许少央没少憧憬着豪宅名车的未来,以此做为一种艰难度日的激励,所谓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就是这样。如今,方知乔这么做不过是在告诉许少央你当初的梦想我今天都替你实现了。只是不知道方知乔有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做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与,是个暴发户一雪前耻的行为!

许少央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当年方知乔也曾咬牙发誓有一天一定要钱多到能够用钱来砸死人的地步,许少央也曾在旁边随声附和,只是,那个时候他做梦都没想到,被方知乔用钱来砸的人竟然也包括了他。是该说方知乔俗,还是该说自己倒霉?

正在这时,那个看上去全新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将边上的两人吓了一跳。

无论是许少央还是二舅妈光顾着看这些东西为其背景讨论分析发愁,反倒没有谁想到要去细看这些烫手的山芋本身,所以谁都没发现手机竟然处于开机状态。

许少央稳了稳心神,从包装塑料袋里掏出手机,只见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标注名称是某某律师事务所的字样,显然,这个号码已经被事先输入了。

电话那边是个甜美的女生,自我介绍说叫周洁,是某律所的执业律师,说是已经接受方知乔方先生的委托全权办理某处房产和一辆奥迪车的过户手续。

“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完备,只要许先生您带上身份证到我们律所来签几份文件就可以了。”周小姐在那边说得很清楚,连约见的时间地点都清清楚楚。这个女律师显然受到过关照,因此没有给许少央选择的余地,而是颇为强势的直接定下了时间地点。

许少央默然的挂掉电话,打开手机的电话簿,上边除了这个号码以外,还有一个号码,方知乔的。

“……”许少央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立刻拨打那个号码,他还没想清楚该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他没做声,倒是二舅妈先说话了,“事到如今,也不急这一刻。我看这人步步为营都计划好了,我们也要好好的想想计策才行,不要又被动挨打……不过,有件事是必须马上要办的,反正车钥匙也在这儿,得先把车开走找个地方停放好,老这么堵在人家的通道上也不是个事儿。”

二舅妈真是了不得,很有见识的一个女人,难怪二舅娶了她之后一天比一天发展得好,果然是妻贤夫祸少!

不过,二舅妈的见识是非常正确没错,但是问题是谁来开这个车?

29

许少央家因为许爸能­干­的缘故,所以很早就属于有车一族,但是许爸长年在外,许少央即使对车子感兴趣也鲜少能有学车开车的机会,这比人家温凯还在高中时代就学会开车差远了。后来的经历也使得许少央根本就没机会学车,因此,想要将那辆碍事的奥迪挪个地方是指望不少许少央的。

“我?我可不行!”二舅妈惊恐的发现许少央将拜托的目光瞪向了她,连忙说自己不成。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考到证了吗?”许少央惊讶的看着慌乱紧张的二舅妈。想当初二舅妈为了考个本本好一番折腾,隆重得不得了,还整天拿着二舅的车在外婆任教那个学校的­操­场上开小灶练习,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所以,这个将车子挪地方的光荣任务理所当然的应该由二舅妈来完成,这不是许少央想要支使长辈,实在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舅妈保养得很好的脸上泛起一片潮红,“瞎……我那个证是蒙事的,当不得真。”

“什么意思?你弄了本假证?”不会吧?有那个必要弄本假证吗?

“谁说的!”二舅妈脸一虎,端出几分家长的威严来,但是她随即又是一软,仿佛被泄掉了底气,“我那证是实打实考来的……不过,拿到证以后我就没怎么摸过车,更没上过路。你二舅怕我当马路杀手,根本就没让我碰过车……我都忘了个差不多……”

“……”许少央扶着额头,心里埋怨二舅看吧看吧宠老婆宠出这个结果来了,这不白考了个证嘛!那番折腾也白受了!

不过,看二舅妈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儿倒是挺新鲜,二舅妈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许少央暗暗好笑!

挪车的事情是不能指望二舅妈了,就许少央目前的人际关系而言,能指望得上的两个人都不在身边,温凯在学校,钟魏敏在出差,那么这个车子也就只好继续“霸道”下去。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个车子占了道儿,许少央原本是根本不会理会这种东西的,反正又不是他的。不就几把钥匙嘛,什么房子车子,其实都是虚的。许少央不需要,更不会按那个女律师开出的时间表去签什么文件完成什么过户手续,他已经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再掉进陷阱里——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根本!

“那就让它再霸道霸道吧,反正缺德的又不是我。”许少央很理直气壮。

两人在阳台上又看了看车,心里总是透着那么点发虚,因为楼下聚集了三五个大爷大妈在议论着,显然是在说着车子的事情。

“你想过没有,这东西都该怎么办?”缩回屋子里,二舅妈问。

“不关我的事,方知乔爱­干­嘛­干­嘛!”许少央无所谓,你方知乔有钱爱折腾就由着你折腾去,他才懒得管。他现在是想开了,跟方知乔这种不可理喻的人纠缠真是会折寿的。

眼看着中午到了,两人热了些昨晚剩下的旧菜打算吃完就出去逛逛,这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就该出去走走,不过时间比较仓促,景点什么的今天就不打算去了,二舅妈想要去商场逛逛,那个地方是可以逛到天黑的。

这边正在吃着,那边钟魏敏回来了。

看他手里拎着个背包,显然他连自己的506都还没来得及进,直接就来许少央家报道了。为此,许少央不由得暗暗有些高兴,这是不是可以认为小警察迫切的想要见到他呢?

小警察倒是一脸的意外,说本来以为许少央应该陪着二舅妈出去玩儿了,没想到都还在家。

“以为我不在家你还来­干­嘛?”许少央说着话一边打量了一下钟魏敏,还好,看上去也就是有些疲倦,别的都还好。

“找吃的呗。”小警察一点儿不要脸,到别人家找吃的也能说得坦坦荡荡,好像许少央家就是他的家。

“您就是舅妈吧?舅妈好,我是钟魏敏,您就叫我敏子吧!”小警察哈着腰跟二舅妈握手。

二舅妈眉开眼笑,拉着人家的手就不肯放,指挥着许少央赶紧给人倒茶去,“我听说你这些日子都在出差,怎么今天突然就回来了?也没见虾仔给打个招呼,要不我们就等你吃午饭,舅妈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子。”

“虾仔也不知道我今天要回来。舅妈,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看上去怎么跟虾仔的姐姐一个样儿?舅妈,您别是早婚早育吧?”

这马屁也拍得太过分了!别看好像是带着点批评的语气,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巧妙的恭维。

端着茶出来往小警察手里狠狠的一塞,许少央瞪了那人一眼,谁是你舅妈?小警察却神­色­如常,完全没领会许少央的威胁,也完全没有拍马屁者惯常见到的谄媚,那模样仿佛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哪儿呀,我跟他二舅结婚的时候可是符合国家晚婚年龄要求的,看看温凯都这么大了,老啰……呵呵呵……”二舅妈笑得几分羞涩几分得意十分高兴,女人的毛病是不分东西南北的,都一个样儿,年轻漂亮是女人永远的梦想。

倒完茶,许少央又被二舅妈打发进厨房重新做饭去了。许少央没有异议,乖乖的领命,在二舅妈面前,顽抗是没有好下场的。

听着客厅里不时传来二舅妈咯咯的笑声,许少央摇头,真是的,不知道谁才是二舅妈的亲侄子。然后,他忽然想到二舅妈这样似乎好有一比: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切,胡思乱想个什么!”许少央被自己的联想闹了个大红脸,连忙用力甩甩头,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个看似荒唐的联想甩出脑海去。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又会有一种隐隐的欢喜和激动呢?看到二舅妈毫不掩饰对钟魏敏的喜爱,他怎么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就这么希望钟魏敏能得到二舅妈的认可吗?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分开这些时日,他非常想念这个人。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见面,他还真没发现其实他很想念这个人。习惯了这个人在身边晃来晃去,习惯了这个人的嘘寒问暖,这个人不在身边时造成的空白不是几个短信就能填补的——好吧,小警察回来了,他非常非常高兴!

饭菜很快就上桌了,三人重新坐下吃饭。不知道的看小警察跟二舅妈的互动会以为这二位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呣子。

这小警察好像也挺会装的嘛!

完全被冷落在一边的许少央郁闷的扒了口米饭塞进嘴里,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这回看小警察也走了眼了!

“舅妈,什么时候您给我做顿饭呀?温凯和虾仔成天就夸您的手艺,弄得我一想起来这喉咙就能伸出手来了!”钟魏敏热心的将一块鱼腩送进二舅妈碗里,换来二舅妈一只白切­鸡­腿。

许少央打了个寒噤,冷眼看这二位将满桌子的菜你来我往来个大串联。温凯有没有真的这样夸奖二舅妈的手艺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绝对没有夸过,不过小警察这马屁还真是让人舒服,连让人家出力­干­活都能让人这么心甘情愿。

果然,二舅妈咯咯笑着答应了,“看到时候舅妈给你露两手,管保你从此爱上粤菜。”

“那敢情好!不瞒舅妈您说,我这胃口都让虾仔养刁了,还就好这一口!”小警察笑得甜甜的,“舅妈,那什么我今天下午明天一天有个补休,您想去什么地方我陪您逛去。”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光是虾仔我还真是不放心,他跟只井底蛙一样,出到外边就找不着北了。”

舅妈,至于这样埋汰我嘛!

许少央暗暗腹诽。

“那行,吃过饭我们就出发,舅妈,您有想去的地方没?”

“今天时间也不多了,我就想今天先去逛逛翡翠珠宝商店,了解了解这边的行情。这有些东西,不脚踏实地的来看看还真是不好说。”

“就是就是!那行,我陪您去,虾仔也去,大家一起逛逛热闹。”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谁也没想到要征求一下许少央的意见,把个许少央给郁闷死了,却又无可奈何。二舅妈的面子他不能驳,小警察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给,得,结果自己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要没有自主权,完全由着人家牵来带去。

这样一说,二舅妈很自然的就将话题引到了那辆霸道的车子上。她倒也不隐晦,很坦白的告诉钟魏敏这车的来历,让小警察帮忙将车开到一个可以停放的地方去。

二舅妈这么说的时候,许少央不由自主的就关注着小警察的反应。方知乔的事情小警察一直是知道的,而且表现出一个正常的朋友该有的反应,可偏偏就是这一点让许少央吃不准他对的自己的态度。自己尚且会为了一个完全无辜的成功吃点不相­干­的醋,这小警察但凡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也不该表现得这样“正常”啊——好吧,许少央是希望小警察也能为自己醋上一醋,至少这能说明自己在小警察心目中是不一样的。

然而,许少央失望了,对于方知乔又是房子又是车子又是手机这种典型的包二­奶­的做派,小警察完全没有不正常的反应,反正许少央没闻到空气中有什么异味。

其实,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吧?因为空白期太长,对于一点点温暖就会不由自主的死死抓住不放,一厢情愿的按自己的渴望的来理解人家的好处。

钟魏敏吃饱饭放下饭碗就抓着车钥匙下楼去停车了,这可不太容易,因为他立刻被楼下蹲守的大爷大妈们团团围住,可是没围住多少工夫,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他竟然很快就脱身了。又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解释,毕竟小警察的人缘儿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以至于那些已经有些群情激愤的大爷大妈们很容易的就放过了他。谢天谢地是小警察去开车,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想要轻松脱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反正一场思想教育绝对是少不了的。

二舅妈和许少央在阳台上看着小警察娴熟的倒车开车,抓紧时间对许少央说:“这孩子不错,真的是不错。虾仔啊,想要,就得抓紧。”

“舅妈,你才认识人家多久?再说了,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我天天在门店跟人打交道,一天时间接触的人比你一个月见的人还要多,多少还是知道点儿,至少我看男人还是有点儿眼光的。这孩子真是不错,很伶俐的一个人,虽然年轻,倒是挺懂得人情世故的,最关键的是这孩子属于那种不太在乎世俗能坚持自己的主张的人。我想这种人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是比较合适的。至于人家是不是有意思,那不是关键,好感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虾仔,你从来不是那种听天由命的人,这一次,希望你也不要听天由命。而且,要是那个人是他,你们以后面临的家庭压力也会小很多,钟爸爸我看就是个挺开明的人,所以,你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二舅妈的教诲也就只能说这么些了,因为钟魏敏回来得挺快,许少央刚把碗筷收拾进厨房的时候他就回来了,立刻到厨房抢着­干­许少央手里的活。二舅妈在一边说敏子啊你刚出差回来辛苦了就让虾仔做吧,你过来休息。

“不行啊,舅妈,您不知道,虾仔最讨厌洗碗,要是这次惹他不高兴了,万一他不肯再给我做饭那我可就惨了。”

“算你识相!”既然小警察都这样说了,许少央立刻从善如流,将围裙给他系上了。做饭他无怨无悔,但是洗碗可就是太为难他了,所以他连在二舅妈面前装一下样子都不肯。

“这样也好,家务活分工好了,家庭矛盾就会少很多。”二舅妈满意的笑了。

30

三人打理清楚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到了下午,虽然时间看上去有些紧迫,但是谁都没想到要动用那辆停放在外边停车场的车子而是打了辆出租出发。

在车上二舅妈一直在感叹着北京的变化之大,她还是当年跟二舅蜜月旅行的时候来过北京,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了。不说二舅妈好奇新鲜,许少央也是一脸好奇新鲜,毕竟他虽然来到这天子脚下也有两年多,却不过是枉担了个名声而已,实际上该看的该玩的他还真是没玩过几个地方。

二舅妈就感叹许少央学人家大隐隐于市还真是学了个十足,竟然就这么生生的熬过了这两年多。说得很是有些伤感。

许少央不禁搂着舅妈的肩膀安慰说太后您就放心吧,我许家大少修炼多时,也该出关了。

“那就好,不许光说不练!”二舅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警察倒先脱口而出,满脸喜­色­。按说人家闭关还是出关哪怕是朋友似乎也不该多言,因此他话一出口,面对娘儿俩惊讶的目光,他耳朵上就有些红起来,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喃喃说是啊是该出来多看看多走走。

二舅妈就瞟一眼被她勾着胳膊的许少央,笑得暧昧。

许少央头大,这果然是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在有心人眼里,似乎一切都有可能。只是,好好儿,你个小警察红的什么耳朵?

有意无意的看过去,偏偏碰上那人也有意无意的看过来,目光一对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就会极有默契的迅速将目光闪开,小警察的耳朵似乎更红,连许少央都觉得自己脸上热辣辣的让人心慌。

步行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是,再热闹许少央也能准确的分辨出那人的声音,不用看也能准确的知道那人的方位,虽然眼睛始终保持着矜持没有看过去,可是除了眼睛,这身体的所有感官都不知不觉的围绕着那个人打转转了。

知道身边的太后娘娘火眼金睛,许少央也不想让自己这样没出息,可是,问题是他要能号令三军才行,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除了眼睛他还能管得动之外,其它感官全都不听号令了。况且,他就是想端个架子也得分个场合不是?现在出来游玩,本来就该大家一起热闹嬉戏,他冷着个脸玩矜持算什么?所以许少央一边唾弃自己丢人,一边又忍不住拿着串那人送的冰糖葫芦新奇的瞪大眼睛细细研究,好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老北京味道就这么被自己拿在手里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因此他也就顾不得那些暧昧那些有的没的,忍不住冲着那人咧开嘴笑了。以至于他连那人那一刻的愣神都没注意到。

小警察很热情周到的尽着导游的本分,热心的介绍着老北京的玩意儿,当然碰到珠宝玉器店三人也会进去逛一圈,踩点儿也罢了解行情也罢,总之几个人这么一逛也逛就逛到了天黑。

找了地方吃点小吃什么的,三人准备吃饱喝足有力气了再继续逛。说是来看看京城的翡翠市场销售行情的,但是二舅妈到底也是大包小包采购了不少东西,来一趟,总要给家里人带些什么回去的。

“你二舅他们的商会有计划来北京办个博览会,要是可行的话只怕最迟明年也该过来了。”商人在商,三句话不离本行,二舅妈做了多年的翡翠生意,自然对北京的翡翠市场非常感兴趣。现如今太平盛世,各种各样的收藏方兴未艾,其中的珠宝首饰收藏也大行其道。二舅的翡翠店算是赶上了好时候了,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好。

“要是可行的话,你二舅还准备在北京开个分店。”吃着老北京的­奶­油炸糕,二舅妈说。

许少央一口豆汁呛进喉管,咳得不行,钟魏敏连忙好心的替他拍打着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安慰说不要紧这种豆汁不是什么人都能习惯喝的,喝不了留着呆会儿我来喝。

虽然确实是喝不惯这种味道的豆汁,但是许少央呛喉确实不是因为这个,咳了一轮,气顺了,他忙向二舅妈确认:“到这儿来开店?”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投资?

“有这个打算,具体的看情况再说。”二舅妈倒是不含糊。

“行啊,咱二舅的生意越做越大了。”钟魏敏喝着豆汁头也不抬的说,“二舅的店开过来了好啊,虾仔在这边,以后温凯要是也留在这边,那就等于这边也是个家了。来一趟看人看店就全都齐活儿了。”

许少央厌恶的看着钟魏敏将那气味古怪的豆汁喝得美滋滋的,他就不明白了,这种豆汁怎么就能有这么多人喜好呢!

“就是这么说呢!”二舅妈显然很高兴小警察能如此善解人意,把自己面前的那碗豆汁也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老北京的东西还真不是什么都能接受的。

而关于开店的事情也就这么一笔带过了,似乎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只是个打算,还没必要认真讨论。

打着饱嗝的小警察拎着二舅妈采购的东西带着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玩。

三人逛着逛着,一头扎进了一家看上去挺具规模的翡翠店里。这家店装修得很上档次,在这种地方一个七八十平的店面也显得很大气。里边的翡翠价格那是一个比一个零零多,小警察张口结舌,一脸子惊叹。事实上今天逛了那么多翡翠玉器店,他的惊叹一直就没停过,对他来说,这种天价的东西如果不是跟案子有关,基本上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

而对许少央来说,逛了这么些店,也就这家的东西能让他看着觉得有些顺眼。跟小警察不一样,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玩玉赏玉,所以他看的不仅仅是那标价上一长串的零,他更看重这些东西的材质工艺什么的。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是这样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偌大的店里只有一对中西结合的男女在那儿挑选着挂件。七八个打扮得­精­致花团锦簇的漂亮店员竟然也没有人来招呼许少央他们,大约是因为小警察那克制不住的惊叹让人觉得这进来的是一群没有什么购买力的土老帽儿,因此三人看了半天竟然无人搭理。

“这要是我的店员我早炒她们鱿鱼了。”二舅妈虽然也不希望有人打搅到自己的勘察行情,但是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对这些人做出了一个评价。

“舅妈,将来咱家的店可得注意这方面的员工素质培训。”小警察悄言。

许少央白了他一眼,这左一个舅妈右一个舅妈,这人叫的越来越顺口了。

看着看着,许少央就来到了那个手把件专柜,也就在那一对顾客旁边站定了,然后,自然不可避免的听到了店员用英语来解释那老外手里的那块手把件的价值和寓意。其实那玉佩对中国人来说是挺好的,上头一只振翅欲飞的蝙蝠,下头一只三角蟾,寓意是有福有财。可是,不知道那店员是怎么想的,本来英语是挺不错,问题是在翻译这些很中国的元素时就是词不达意,说来说去竟然扯到了吸血鬼僵尸上边去,弄得那个来自吸血鬼传说国度的老外脸­色­就有些变了。

许少央看不下去,他实在是不能忍受好好的一个美好寓意就这么跟那恐怖­阴­森的传说联系起来,于是他开了口,用娴熟的英语侃侃而谈,向那老外详细的介绍了蝙蝠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和美好寓意,同时详细的介绍了这块手把件的翡翠材质。因为翡翠本身就是舶来品,一块料子在不同的语言中表达也不一样,要不是许少央因为爱好的缘故特别留心过这方面的翻译原则也不一定能很好的表述出来。而那个老外大约还是搞矿产的,所以口头很多的矿产术语,也就难怪那个店员跟他交流起来很费劲了。

那老外最后是高高兴兴买下了那块手把件的,因为这是他要送给他未来的岳父的礼物,有福有财,这么好的寓意老人家一定会喜欢的。他的中国未婚妻在旁边用蹩脚的英语向许少央表示了感谢。

看到人家高高兴兴的付钱高高兴兴的收钱,虽然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许少央也止不住高兴。助人为乐助人为乐,这帮助了人,自然会有一种­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因此,能得到老外的感谢,能得到他中国未婚妻的感谢,甚至那个女店员的感谢都让许少央觉得神清气爽。

看那对中西合璧的未婚夫妻高高兴兴走了出去,许少央们也正要出门,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店里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拦住了他们。

让他们意外的是,男人甚至还请他们到后边的雅间坐下细谈。

里边的雅间不大,也就十来个平米而已,中间摆放着一只硕大的茶台,这种格局许少央并不陌生,二舅的档口也是这么个摆设,这种地方通常是用来接待高端客户的。

男人自我介绍姓李,叫李和平,就是这家店的老板。说着,他烧上了水,摆上了功夫茶具,看来是想要细谈了。

31

李和平看上去是个挺儒雅的人,一身月白唐装,很中国,加上弥漫着茶香的古香古­色­的屋子,整个环境让人很放松。

“玉结有缘人,相逢即是有缘!”李和平悠然的说,一边泡了壶茶,看那茶体应该属于乌龙茶,随着他熟练的技巧,茶香渐渐的在屋子里弥漫开了。

因为这是半发酵茶,即使是许少央也可以稍微喝一点儿,所以他拿起那小小的茶杯浅浅的呷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喝下去满口留香。

“李老板这是大红袍吧?真正是好茶!”二舅妈识茶。

“原来大妹子不仅仅是玉友,也是茶友。”李和平笑起来。挺和气的一个人。

“舅妈本来就是翡翠商人。”钟魏敏在一旁说,“不过档口是在南边儿。”

许少央看了钟魏敏一眼,有些明白了,警察同志的观察力惊人。八成他们的踩点让李老板看出来了,以为是同行竞争什么的。

李和平看了一眼小警察,又看看点头称是的二舅妈,笑了,“原来还是同行,这样可以切磋交流的东西就更多了。”

“行行出状元,看得出来,在这一行里李老板可就算得上是金榜题名了——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这么一家店,足见李老板实力非凡。” 二舅妈笑道。

许少央忍着笑和钟魏敏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个意思:姜还是老的辣。二舅妈不愧是老道的商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接下来几分钟就是这两块老姜在互相吹捧,一番功夫下来,大家的底也都摸得差不多了,这才算是真正开始轻松自在的聊天了。

李和平要二舅妈从同行的专业角度对他店铺提意见,二舅妈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就批评李和平的店员“怠客”。

“都什么年代了,还从外表看人荷包!这可是我们商家的大忌。”二舅妈说。

仅从衣着上来说,许少央长年宅在家里,完全不用讲究衣着,钟魏敏一警察,经久耐穿才是衣着的原则,也同样不讲究品牌什么的,至于二舅妈,就喜欢天天都有不同的衣服穿,要是都买大牌子的话那还真是买衣服都能买穷了,所以她穿衣贵多不贵­精­。这一来,也就难怪店员们一眼就将他们逐出了潜在顾客的行列。为此,二舅妈很直率的批评了这种很势利的待客之道,要知道现如今的购买力可不是仅从外表就能判断出来的。

李和平点点头,叹了口气,他也注意到这一点了,“这些店员都是高薪聘请过来的,学历专业都是响当当的……”

“赏罚制度没落实好呗……”许少央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二舅的档口那几个店员虽然学历不算很高,不过高中大专,但待客之道却是做得相当好,都能让顾客掏钱还掏得个心花怒放。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销售跟提成挂钩。这李老板一把年纪了,这方面却显然是做得不到位。

李和平倒也不讳言,承认自己在人员管理上不是太在行,明知道员工这样做不对,可是碍于情面也没好意思开口,赏罚制度倒是制定有,可就是没能贯彻实行。他自己本来是报社编辑,早些年退出来炒股赚了点钱,因为业余爱好才开了这么一家玉器店,他发现自己炒股可以,但是做实业不行,如今这家凝聚着他的心血的玉器店已经变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股市里赚到的那些钱差不多又从这个地方给亏了出去。现在这个店每况愈下,生计艰难了。

“李老板是仁义之人,光想着善待员工,却忽略了员工的首要职责。”许少央说。这话是他自己切身体会出来的,当初他跟着方知乔一起创业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毛病,光想着树立公司如家的形象,一味体恤员工,却忽略了员工存在的根本意义就是创造价值,因而也就没能建立有效的激励机制让员工努力工作,弄得一个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司变得好像一个共产主义的大家庭。做的赏不明不做的也罚不明,结果你好我好大家好,最后公司反而就不好了。

李和平身上的读书人气质很浓厚,仁义道德礼仪教养什么的都不少,可就是偏偏忽略了商人谋利的生存原则,所以才会纵容出了店员的“怠客”行为。

对于许少央的话,李和平很认同,态度很谦虚,完全没有一个长辈被晚辈教训的羞恼。他对许少央的外语水平和对中国文化的深厚底蕴很是赞赏,问许少央是做什么工作的。当知道许少央居然是“家里蹲”翻译工作者时,不由得大为叹息,“小许这样的人才仅仅是家里蹲那不是太可惜了吗?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来做个经理什么的?”

对于李和平如此坦率的邀请,许少央反应倒是极快,他旋即想到了一个办法:“其实呢,我舅妈这次来北京就是想为我们家的分店做准备的,找地方,了解行情,如果合适的话,我们也想在这边开个店,我就是我们店的经理。”

二舅妈和钟魏敏都不由得一愣。这怪不得他们,蛰伏了这么久以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许少央自己都被自己的大胆设想吓了一跳。他是想要走出来,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走出来,这一步有点大了。按照他的本意他应该先找个公司白领什么的­干­­干­,毕竟他长期蜗居远离现实社会太久,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而对于他来说,找个白领工作应该不是难事。但是,这眼前似乎又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对自己对二舅乃至对这个李老板都是一个好机会,于是他才没有经过商量就毅然决然的说出自己的设想来。

听他这么一说,另外的三个人都愣住了,呆看着他。

“李老板有现成的档口,但是明显缺乏有效的管理和后续支援,我们有充足的资金有良好的管理经营经验但是缺少合适的档口,当然要找也不是不能找到,但是那个时候要花的时间和­精­力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一旦双方合作,那么我们双方的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合作,可以互利互惠共同发展!”许少央用充满诱惑­性­的语调说。

“当然,我这只是一个提议,李老板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李老板这店里的货很好,都是高货,在这个地段来说定位应该是不错的,可是东西好不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能不能赚钱,不能赚钱的东西那也只是死物。李老板炒股是高手,应该能算得出来这么大一笔钱要是在股市里的回报率有多少,可是一旦这钱变成这堆东西压在这儿,那回报率算一算就能清楚了。虽然翡翠的价格是年年大涨,可是,那是资金充裕可以囤货的前提下,这要是资金都压在了这上边那就跟股市里被讨套牢了一样……”后边的话许少央不再继续下去,李和平炒股的应该知道被套住的感觉,就不需要他画蛇添足了。

如果说一开始许少央只是冲动而为之,那么到最后离开李和平的玉器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规划了。他有把握能让李和平动心,实际上,他们离开的时候,李和平应该就已经动心了。所以,许少央留下了详细的联系方式,自然也留下了二舅妈的联系方式。二舅妈还很热情的邀请李和平方便的时候到南边儿他们的档口去看看。合作是离不开双方的信任的,李和平自然满口答应着要去看看。

回家的出租车上,二舅妈欢天喜地的搂着许少央亲了又亲,“虾仔啊虾仔,你是怎想出这么一个好方法来的?要是真成了,那就太好了,本来你二舅还说得等他在办博览会的时候再过来找档口看场地的……要真是这个地方那就太好,黄金地段啊!”

这是毋庸置疑的,人流量很大,而且,这个地方的高端客户不少,高货可以走得快,自然利润也就高得多。

二舅妈说当时她真是被许少央吓着了,没想到许少央会突然冒出这么个点子来,而且还是这么好的一个思路。

“舅妈,你以为这些年我在家里就真是混吃等死啊?”许少央难为情的擦了擦脸上二舅妈的­唇­膏,女人就是这么麻烦,要换成男人,哪里还会有什么口红印!

“那倒不是……哎,先确定一下,不管这事成不成,我们都要来开个店,你真愿意做这个经理?”二舅妈问。

“舅妈,我要说不做你会放过我?”许少央斜了他舅妈一眼,从二舅妈说打算来北京开个店他就知道恐怕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当然,他对二舅二舅妈的苦心是非常感激的,他们也一定非常希望自己能走出来,所以才想着给自己找点儿什么事情做,而责任是最容易让人忘却苦难的好办法。一旦自己担起了一个店的责任,那么自己就绝对不会有那个时间去顾影自怜舔吮伤口了。有这样的二舅和二舅妈,许少央觉得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分,冲着这个,他觉得自己应该也算得上是命好的那种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头,许少央毕竟从来没有过独立经营管理的经验,虽然有过创业的经历,但是那基本是无条件的从属于方知乔的麾下,谈不上自主的思路和方法。所以他对自己能否胜任一个管理者的工作还是拿不准的。

“你不是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长嘛!”一直坐在前排没开口的钟魏敏突然说,“到了大二还一直是班长!这么多年的实际管理经验不是作假的,而且,你还学了四年行政管理,理论和实践你都有了,这还不够么?”

咦?温凯这大嘴巴还真是坦白从宽的良好典范,这什么都跟小警察汇报了,没有一点保留的。温凯,你等着!许少央暗中咬牙想要给点颜­色­给温凯瞧。当然,至于真见到温凯的时候他记不记得这回事那就两说了。

32

回到家,二舅妈立刻就给二舅打电话汇报今天的收获。钟魏敏则是在这边喝了杯水后终于回到他久违的506。

许少央休息了一下就进了厨房。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不过别看小警察喝豆汁喝得都打了嗝,可实际上就跟喝水也能打饱嗝一样,当时挺饱的,转过身就又能饿个两眼昏花。钟魏敏这肚子可不是几碗豆汁几口小吃就能填饱的。因此,他好心的给钟魏敏下了碗面条。在下面条的同时,他又将在电子砂锅里熬好的药也热了热,吃药是为自己好,这点道理他很明白,所以用不着人督促,再难喝的药,他也会闭着眼睛喝下去。

等他在厨房处理得差不多了,二舅妈的电话还没打完。

成功也是这样想到就做的吧?关于成功的创业故事,他已经从钟魏敏那里听说了一些,说真的,他颇为佩服成功,一个普通平凡的小人物,硬是凭着自己的力量在这天子脚下站稳了脚跟,这或许是很多高级人才都无法做到的。正因为有成功这样一个参照,许少央偶尔也会激励自己,如果成功都可以,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毕竟,从看得见的地方来说,他没有一样比成功差,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最弱的地方的就是­精­神力量,这正是他不如成功的地方。成功的­精­神力量之强大是他领教过的,一条瘸腿的狗在成功看来同样可以成为了不起的猎犬,这种坚定和无畏的信念正是许少央所没有的,同样的,许少央也没有成功那种主动积极的心态,许少央更习惯于顺着外界的力量走。今天的想法真的只是突发奇想,可是,因为有着二舅妈和二舅甚至钟魏敏的推波助澜,在这种外力的推动下,即使不够主动不够积极,许少央也觉得或许当真的有这样一副担子压在自己肩上的时候,自己同样可以激发出不敢想象的能量来。

不管怎么样,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促成了,那么自己一定也可以胜任吧?尽管不太确定自己能行与否,但是那种大战前的激动却实实在在的让许少央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能行!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毕竟,正如钟魏敏分析的那样,他其实已经具备了相关的条件,所以,能行的!

将煮好的面条端出来放在客厅的餐桌上,二舅妈的电话仍然没有停止,她跟二舅已经说得很详细了,甚至说到了一个投资数额,那是一大笔钱。

听到这么个数字的时候,许少央刚刚鼓起来的那点勇气又散去了不少。二舅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从供销社下岗后,最初只是拿块雨布在地上摆个小摊卖几件大路货的玉器,后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能够成为一个翡翠协会的负责人,中间这十来年的艰苦辛酸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许少央很清楚这五六百万对二舅来说意味着什么,至少,如果他真的接过了这一­棒­,那就意味着责任重大。可是,他有那个能力吗?

蔫蔫的过去敲开506的门,叫小警察过来吃面。

钟魏敏显然刚洗过澡,穿着一身挺休闲的衣裤带着一阵沐浴露的清香,那清爽的香味令许少央萎靡的­精­神不由得一振,如同憋闷的屋子突然开了扇窗。

“给我煮了面了?”小警察高兴极了,“我还真是饿了,正想洗好了就过来找点儿吃的。”

钟魏敏高高兴兴的过来跟已经打完电话的二舅妈让了一下就毫不客气的开吃了。看着小警察满脸幸福吃得很香还恨不得将脑袋埋进碗里,许少央心里满当当的有着满足感,其实,幸福就这么简单,一碗面,做的和吃的就都幸福了。

“我明天就回去。”靠在门边看小警察吃了一会儿,二舅妈突然说。

“啊?”两个年轻人一愣。怎么回事?这么突然,这才来了几天啊?

“今天这事吧,你二舅也觉得挺可行的,不过电话里到底还是说不清楚,所以我要回去当面跟你二舅说一下。如果可以,我还想请那个李老板明天跟我一块儿回去,吃住行我们包了,就让他过去一趟,到了那边该看的该听的该谈的就容易得多——你二舅过几天得忙到缅甸公盘的事情。一来二去恐怕就会耽误事情,所以这两天能让李老板过去一趟最理想不过。”

(注:缅甸是翡翠唯一的出产国,为了控制原料的私下交易,缅甸政府或者军方每年主办举行4~6次的翡翠公盘,翡翠矿主将开采出来的翡翠原石,交由缅甸政府或者军方矿业部统一编号,集中于仰光进行拍卖。在缅甸,翡翠被严令禁止私下交易,否则会被视为违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不错。只是这样二舅妈就有些辛苦,跑来跑去。

“虾仔,你查询一下明天的航班,我跟李老板联系一下。”二舅妈说着就低头在手机里找李老板的号码。

其实,二舅妈跟成功有不少共同点,也是行动力很强的人,想到就做,这样的人往往更容易把握住机会。许少央自问行动力差一点儿,在碰到事儿的时候他更习惯多在脑子过上几遍,这不容易出错,但是也往往会自己吓自己和贻误战机。

快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不足,许少央迅速的从114查到机场问讯处的电话,很快的就了解到相关的航班信息。那边二舅妈也积极的对李老板展开说服教育工作,不大功夫,二舅妈就张罗着找纸和笔记录李和平的身份证信息。不用说,李和平是要跟着二舅妈一块儿回去了。

很快的,许少央就定好了明天早上十点钟的一班飞机。李和平说好明天早上过来接二舅妈一起出发。

事情的发展真的是很神速,李和平愿意去实地考察一下二舅的情况,至少说明这事情成了一半,另一半就看当面洽谈的情况了。

“小朋友,打铁要趁热,机会来了就得赶紧抓住!明白吗……”二舅妈得意洋洋一语双关的趁机教育了一下两个小朋友,然后回房间整理东西去了。

钟魏敏将最后一口面汤灌进肚子里,惊叹着说什么叫抓住商机,他可算是亲眼见着了。“有这样雷厉风行的速度,难怪咱二舅二舅妈的生意能越做越大。”

“是啊!”许少央叹息,事到如今,他也已经被上了弦,停不下来了。他这时候要是敢撂挑子说他不­干­了,那么他还不如直接找个地方挖个坑将自己就地掩埋算了,省得二舅妈动手他更遭罪。

唉!许少央一方面觉悟自己想得多动得少,一方面又止不住为自己即将担负的责任惶惶不安。何况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二舅的店或许不一定会开到这边来,毕竟一南一北距离太远。他很怕自己会辜负了二舅二舅妈的这份信任和托付。

站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许少央心里七上八下的,高兴,紧张,惶恐,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涌上心头来。

在厨房洗­干­净了锅碗瓢盆的钟魏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他的身边,陪着他吹了一阵子风,然后小警察突然问他:“你打过枪吗?”

许少央一时不解,不明白他­干­嘛这么问,“你是说­射­击?军训的时候算不算?”

“其实,不管是什么枪,都是一样的。你学­射­击的时候,教官一定告诉过你,瞄准目标,他也会告诉你应该如何瞄准目标。”

许少央点点头,他还是不明白钟魏敏想说什么。

“更深一点的时候,理论上来说,瞄准­射­击的时候还会告诉你如何在心里测一下风向,风速,估算一下­射­程什么的,不过,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东西。事实上,真正的神枪手,我是说实战中的那种神枪手,他会告诉你,他在­射­击的时候,其实除了目标,他感觉不到外部世界的存在,什么风向,风速,什么­射­程,他都不知道,世界只剩下那个目标,所谓的百发百中实际上来源于他那一刻的忘我。”

许少央不由得偏过头看了看钟魏敏,钟魏敏的侧面线条有种刚毅的感觉。不记得在那本书上看到过,人的侧面更容易反应出一个人­精­神本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钟魏敏恐怕是个刚毅坚定的人,而不是他惯常给人的那种带着几分腼腆秀气的大男孩的感觉。

又站了有一会儿,钟魏敏告辞回去了,临走前,许少央问他,“你是那个神枪手吗?”

钟魏敏象个大男孩那样难为情的红了耳朵,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说:“我只是训练场上的神枪手而已——说那话的是高杨!”这最后一句话是压低声音说的。

还真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继续站在阳台上吹着风,天空上已经升起了一弯新月,这次月圆的时候也就是阖家团圆天涯共此时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又一年中秋到来。与以往不一样的是,许少央预感到今年的中秋他不会再寂寞。他已经放开怀抱,那么他会拥抱到他亲人,他的友人,或许,还会有他的爱人吧?

钟魏敏,真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呢!

即使更深露重,可是站在阳台上的许少央也还是因为那个小警察感到了温暖,仿佛钟魏敏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钟魏敏刚才的一番话他已经明白了,所以他才真正的有了感动。钟魏敏能够看透他心,所以才会不动声­色­的给予他鼓励和敲打。知道他处在徘徊惶恐中,因而钟魏敏才告诉他真正的神枪手是如何成为神枪手的——心无旁骛!认准了目标,心无旁骛,勇往直前!这不过是简单通俗的道理,连小学生恐怕都知道的这个道理可是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能有多少人做得到?

是啊,想要百发百中,就要心无旁骛,当机立断,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心!

自己牵扯太多的结果就是自己给自己使了绊子——有时间的话,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真接手经营的时候该做些什么!打理好一家店别辜负了二舅二舅妈的信任这才是自己的目标吧!

33

隔天早上,李和平果然一大早就按地址过来接二舅妈了,同来的还有他的宝贝女儿李巧钰,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时尚的大美人。李巧钰在龙腾公司总部的推广部工作,平时上班都是李和平顺路送去的,今天也不例外,所以李和平早早就过来接人了,虽然也还顺路,但是时间上得预留一些。

许少央对这美女没有半点儿好感,虽然他喜欢欣赏美的东西,在人物上男女也不拘,不过,他就是没由来的不喜欢这个女人,甚至还有些讨厌。他讨厌这个女人一眼就将自己看透了的目光,更讨厌这个女人看见小警察的时候眼睛一亮的那种感觉。

小警察今天吃错药了,破天荒的穿上一身笔挺的警服,帅得阳光在他面前都失了颜­色­,那份阳刚和英武令二舅妈差点就迈不开腿了。

本来钟魏敏是来送二舅妈的,多少应该帮忙着拎些东西下楼才对,可是,他却被二舅妈搂着胳膊腻歪着,别说帮忙拎东西,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了。把个许少央给嫉妒得两眼发绿,凭什么都得他一个人拿呀?嫉妒真是让人丧失理智的,许少央也不想想这是谁的二舅妈?他拎东西其实才是合情合理的。说到嫉妒,许少央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嫉妒的到底是谁,是耀眼夺目的钟魏敏还是能跟美男亲密无间的二舅妈。带着这般郁闷的心情下到楼下,接着就发现李巧钰这么个大美人也被钟魏敏晃花了眼——太过分了,大早上的就发的什么­骚­!笑成那个样儿,你卖笑啊?

许少央腹诽着,也搞不清楚自己这骂的是谁!

那边那俊男美女在巧笑言兮,这边许少央被今天的阳光刺伤了眼睛,看什么都是黑沉沉的。

“别黑着个脸啦,近水楼台……”临上车前,二舅妈意味深长的捅了一下许少央。

许少央满嘴不是滋味,早知道这样,他宁可让二舅妈打出租上机场,或者就让小警察开着那辆奥迪去——你警察叔叔不是喜欢为人民服务吗,那就多辛苦辛苦!

可惜啊,有钱难买早知道!

“你今天抽的什么风?­干­嘛穿成这个样儿?不是说今天还能再休一天吗?”站在楼下目送着那辆丰田远去,许少央不客气的问。他可不信小警察穿成这样是准备去上班。

“那什么,咱舅妈不是一直就想看看我穿警服的样儿嘛!”小警察好脾气的笑笑。

“那也不至于单挑今天穿吧?以后多的是机会!”许少央这么说是有根据的,这合作的事要是成了以后二舅妈少不了常来常往的,有的是机会见到这一幕。这么英俊潇洒的一刻居然不是自己独享的,许少央有些恼火。总之,今天的许少央这火就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什么事情都喜欢在脑子过上几遍的,可就偏偏不肯在无名火这事情上多花些脑筋,否则他就明白自己真是无理取闹,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独享穿警服的钟魏敏,更不可能成为第一个享受钟魏敏穿警服的美景的人。嫉妒使人丧失思维能力,许少央这时候是不能按常理来考量的。

要命的是,许少央潜意识里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并且为此感到几分羞恼。因此,当小警察乐呵呵的问他自己穿警服的好不好看的时候,许少央想也没想就吼道:“好看你个大头鬼,赶紧去脱掉。”

“脱掉?为啥?”小警察吓了一跳。

是啊,为啥?自己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要人家脱掉这身警服,人家穿什么碍着他什么事啦?

也被自己的吼声吓了一跳的许少央愣一愣,亏得他反应敏捷,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么无理取闹是很丢脸的,于是他放缓了声音说:“那什么今天你不是有空嘛,再陪我去逛逛玉器店怎么样?穿着着制服太扎眼了些!”

钟魏敏显然认可了这个理由,立刻回去换衣服了。

而许少央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有些呆愣,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冲人发火了?他以为已经修心养­性­改掉的坏脾气现在居然给他回来了,这是为什么?

答案就在嘴边,可是,许少央轻飘飘的在答案面前来了个急转弯,生生的绕过了那个正确答案: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

人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环境里,在自认为能完全包容自己的人面前往往最容易原形毕露。

许少央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只不过这么些年来,他已经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坏脾气而已,因为他相信他之所以这么倒霉也跟他的坏脾气有关系,又或者这些年病弱的身子让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发脾气了,以至于他几乎忘了自己原来还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久违的脾气回来了,而且发作的对象还是自己很不想伤害的小警察,这到底是说明自己的身体正在恢复健康还是说明了小警察在自己的心里是不同的?

算了算了,不想啦。往后该头疼的事情多着呢,就别再自寻烦恼了。一向善于思考的许少央拒绝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认真思考,这种鸵鸟哲学令他很难堪,可是即使是这样,也总好过去面对那个答案吧?许少央还没准备好面对那个答案。

钟魏敏很快就换好衣服过来了,两人于是一起出发专门找人家的珠宝玉器店逛悠去。不管这次跟李和平的合作能否成功,二舅的店终归是要开过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能在天子脚下开成一个店,对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荣耀吧,那种成就感一定不小。所以,许少央愿意未雨绸缪的先让自己尽可能的熟悉和了解这一行当,不一定要依样画葫芦,可是,胸有成竹还是应该做到的。

确定目标,然后心无旁骛!

许少央如此这般的鞭策自己。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天,这一天是很有收获的,尤其是美人相伴,大大的提高了回头率,这还是很能满足许少央那点小小的虚荣心的。除了逛珠宝玉器店,许少央顺带的还买了些衣服,要知道他已经好几年没添置新衣服了,如今想要走出来,怎么样都得讲究一些门面功夫的。钟魏敏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从头至尾全程陪护一点儿怨言也没有,就是眼光有点问题,因为不管许少央穿什么衣服他都点头说好,当然,许少央也可以将这理解为自己是真的很好,毕竟自己虽然瘦得上榨油机也榨不出二两油,但是骆驼倒了架子还在,想当初他许家大少也是翩翩美少年一名,班草系草院草都排得上名次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愉快的缘故,反正许少央看自己穿什么也都好看,不过,他还是聪明的注意避开了那种太强调身材衣服,毕竟瘦巴巴的人就不要再刻意去提醒人家注意了。

在许少央的强烈要求下,钟魏敏也给自己买了套衣服,跟许少央的还是同一个专柜。钟魏敏穿衣服完全不用避讳,因为他天生的一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那些导购小姐们那艳羡的目光令许少央几分高兴几分不快。高兴的是小警察的帅是公认的,能让他很有面子,不快因为他极端讨厌那些小MM们那肆无忌惮的看着小警察的目光,小警察是他的,谁准你们看了?!

牙根痒痒的恨不得将小警察装进荷包里藏得严严实实的才好,许少央的心情处于晴天多云的状态。偏偏小警察脸上始终保持着极端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导购小姐是这样,对收银员是这样,对路人甲是这样,对路人乙是这样,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因此许少央开始恼火了,你不是警察嘛?警察不就应该庄严肃穆的嘛?你这么亲民­干­嘛?又不是警民活动周,至于对谁都这样笑菩萨的模样吗?连院子里的那些大爷大妈你都不放过,你个老少通吃男女不论的混蛋,你对我是不是也这样职业微笑?

挑剔的努力寻找出小警察对自己敷衍了事的痕迹来,可是一旦接触到小警察那暖如春天的目光,骄傲敏感的许家大少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兵败如山倒!这动心了也是一样,一旦动了心,爱情攻城掠地势如破竹,许少央的防务全线崩溃——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爱情来了,你也挡不住。

许少央的春天,在中秋时节来临。

逛了一天,许少央虽然体会了足够多的喜怒哀乐,但是在更多的情不自禁的喜悦之下,许少央还是劲头十足。眼看黄昏将至,两人准备在外边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回家,许少央当然还有继续逛下去劲头,但是钟魏敏说他身体还有些虚,凡事适可而止,坚决反对继续下去。这份好意,许少央欣然接受。

本来按许少央的意思是打算回家做晚饭的,但是钟魏敏没同意,因为逛了一天很累了回去还要做饭就更累,还不如在外边随便吃点儿省事。钟魏敏的这份体贴令许少央很感动也很满足,从大早上就积累下来的那些不是滋味的滋味这会儿尽数消散——只为我!这种认知令许少央非常满足。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两人商量着要吃什么的时候,许少央的手机响了,温凯居然已经回到家了。如此一来,两人也就只有乖乖回家,让个除了泡面之外几乎生活不能“自理”的小表弟在家里吃泡面,无论是许少央还是钟魏敏都觉得很不忍心,因此两人赶紧打车回到家。

34

家里,等着他们的不仅仅是温凯,还有秦晴。不过,勤快的秦晴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他们进屋的时候,秦晴刚把最后一道菜出锅。

早在二舅妈来的时候,许少央就给秦晴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尝鲜,但是秦晴一直没能来。没想到倒是今天跟温凯一起过来了,看来这两个人走往还是很密切的。

不过,许少央回家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有些来气,早知道饿不着温凯这二百五他就不用赶这么急了,要知道,他还想跟小警察多逛逛呢。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对跟小警察的晚餐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少央哥 ,敏子哥,你们回来了!”秦晴笑ⅿⅿ的打着招呼。

“敏子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温凯高兴的扳着钟魏敏的肩膀亲热的问候,“见着我妈了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如果是问阿姨啊,那是挺好的一个人。”

这时候,秦晴Сhā话说真是可惜了,他本来还说今天过来看看阿姨的,谁知道阿姨这就回去了。

“放心吧,亲亲,我妈很快还会来的。”温凯往秦晴嘴里送了一颗龙眼,“哎,今天什么日子啊?两人大采购!”

说着温凯拿过一个纸袋打开来看。

许少央看他拿出的衣服,随口就说那是我的。

“你的?你确定是你的?我怎么看像是给我买的?这个尺码我穿都合适。”

看着温凯拿着那件衣服在身上比划,许少央才猛省过来,“这是敏子的那件。”

“真的?”温凯狐疑的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许少央,“这么说哥你也有相同的?”

“有点变化,这一季的一个系列。”说着许少央找到自己那件拿出来比划着让温凯注意两件衣服的区别。这衣服他自己穿着感觉挺好的,所以才怂恿钟魏敏也买了一套,为了不至于两人穿一模一样的衣服,他还特地让钟魏敏买的是另外的款式。不过两套衣服除了上衣款式上有所差别外,裤子倒是款式一样的。

温凯左看右看,坏笑慢慢的堆到了脸上,发现他这样的笑容,许少央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果然,温凯笑得非常恶心,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小警察说:“敏子哥,你们真前卫,连情侣装都买了……”

秦晴差点儿被一颗龙眼噎住,­干­呕了两下跑到卫生间吐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讶和笑意。

坏了坏了,好像真能有这么一说呢。许少央暗暗顿足。买的时候光想着好看,就忘了这茬了。这下又给个二百五笑话了去。

不过小警察倒没怎么在意,他将两件衣服比较了一下,满不在乎的又都塞进温凯的怀里,“切,这算什么!我们警服还全中国一模一样呢,那全中国都情侣装去了。你们篮球队的队服只怕比这更像情侣装……吃饭吃饭,肚子饿了……”

看着钟魏敏满不在乎的在饭桌旁坐下,许少央松了口气,就是就是,这两件衣服还有着款式的差别呢,哪里就算是情侣装了!他刻意顺应小警察的逻辑偷换了情侣装的概念。反正是不是情侣装那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这么一想,许少央也就释然。

温凯满不情愿的坐下,嘟哝着说你们这是偷换概念。

没人理他。

一边吃饭,许少央一边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温凯和秦晴。温凯当然是很高兴,然后,温凯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哥,要是事情真成了,你能不能带带亲亲啊?”

“哎?”秦晴显然也没想到温凯会有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温凯长胳膊一伸,勾住秦晴的脖子,“我是说真的,亲亲,你想啊,快递也罢,酒吧服务员也罢,哪样都不是长久之计,都像是吃青春饭,年轻有力气有­精­力的时候能扛得住没问题,这年纪大了力气没了­精­力不够了怎么办?还不如趁早找个别的什么出路呢。”

“我,我不是有在跟你学法律嘛?”秦晴脸红了。

“切——”温凯收回长胳膊,往自己嘴里送了块回锅­肉­,一边大嚼一边说那个周期太长,不可预见的东西也多,还是实实在在的“傍大款”更来得容易。

许少央给了他一下,乱比喻,什么傍大款!

“跟我哥做,更有好处!不问出身不问学历,入门容易得多,再说了,就是跟着我哥做,你也还可以继续跟我学嘛,两者不会冲突。而且,不会太累。”

说了半天废话,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不会太累,温凯倒是会疼人。

秦晴本来就不是个太有主意的人,被温凯这一教唆,果然就转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许少央。

许少央哪里拒绝得了这种小麻雀般怯怯的眼神,只得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早晚的事!”温凯把握十足。

许少央呼撸一下秦晴的头发,这孩子还很年轻,可塑­性­很强,还是可以培养的出来的。一个好汉三个帮,尤其珠宝这个行当,更需要知根知底自己放心的人。因此,他同意了温凯的提议。

“那么你呢,秦晴,你愿意跟着哥哥一起­干­吗?”许少央问。

“嗯。”秦晴用力点头。

“哈哈,万事OK!”温凯欢呼。

“这要是放在过去,那就叫学徒吧?”钟魏敏说。

“那是这样的。”许少央同意。术业有专攻,珠宝翡翠这个行业自有它的一套体系和特点,首要的一条就是专业知识不能少,而这种专业知识不是仅靠书本就能得到的,需要更多的实践,所以相对来说,人员的流动也就要尽量减少,毕竟培养出一个有专业知识的员工不容易。所以,能带出自己人来那是最理想不过的,这可以极大的减少人员流动和培训成本。世界上很多的珠宝首饰商人都是家族式的,二舅他们的翡翠行业也是如此。

听他这么说,秦晴开心的笑眯了眼。温凯跟他咬耳朵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看吧我哥也早拿你当我们家的人了。

哎?这话容易产生歧义。不过许少央还没来得及琢磨,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给岔开了。

来人是个漂亮女孩,自报家门说是某某律所的律师周洁。

听到这话,许少央还没反应呢,那小警察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周洁?”

“呀,敏子啊,怎么会是你?”周洁也惊喜的叫起来,不带主人家发话,就径直进了屋。

完全被忽视的许少央只得默默的关上门。今天什么日子?难道桃花泛滥?这小警察今天走的什么运?怎么早一朵桃花晚一朵桃花,碰到的还全是大美女,小警察的今天可算是圆满了。

那个周洁竟然是小警察的高中同学,多年不见,今天意外相逢,那份亲热热情自不必言表。

许少央冷眼看着小警察非常热情的给人家端茶送水,想着那只玻璃杯是该直接扔了省事还是应该放进锅里用开水煮上七七四十九天。

周洁吧?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方知乔全权委托的律师!跟那种打交道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哼!

高中同学?仅仅只是高中同学?哼!

许少央冷哼一声,只怕没那么简单吧!郎情妾意,那种微妙连温凯都觉得不太对劲了。对上温凯探询的目光,许少央做口型回答说是来找麻烦的。

温凯一脸的恍悟,立刻搂着秦晴低低的咬耳朵起来。

勉强控制住自己将人扫地出门的欲望,许少央怏怏不乐的收拾起饭桌来,他总得找点事情做分散点注意力吧。好在温凯和秦晴已经吃饱饭了,许少央自己是早就饱了,至于小警察,那碗里还有半碗饭没吃完。许少央哼都懒得哼一下,直接就将那剩下的半碗饭都倒进了垃圾桶。秀­色­可餐,还用得着吃饭吗!

“哥,敏子哥好像还没吃饱啊。”秦晴悄悄的提醒许少央,当时,许少央连剩下的那点菜也全都倒进了垃圾桶,完全不留余地。

“饿不着他。”许少央淡淡的说。他相信自己说的没错,自己这边倒饭倒菜不也没见小警察有反应嘛,真是没吃饱那还不早就嚷嚷开了。

许少央将垃圾袋收拾收拾,就指挥温凯倒垃圾去。然后他自己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准备洗碗。有些事情也要分境况的,比如说他虽然讨厌洗碗,但是比起面对那两只厚颜无耻在别人家里打情骂俏的来,他更乐意面对这堆脏东西。为此,他当然不肯让秦晴帮手,而是凡事亲力亲为。

不过,客厅里的那两人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虾仔,你过来一下呗,周洁找你有事。”有人在客厅里招呼。

许少央气得差点摔了手里的碗,不过最后的理智让他还是能明白犯不着为了那混蛋让自己破财,真摔了这碗,回头还得花钱去买,太不划算了。

“虾仔?哈哈哈,­干­嘛叫这么个滑稽的外号?”女声娇俏。

“小名儿……”

看许少央黑着个脸没理会外边的意思,秦晴乖巧的对钟魏敏说:“少央哥要刷碗,这会儿没空。”

看看,连人家小秦晴都不如,可见平时都是装出来的,我他妈也就是瞎了眼才觉得你好!

许少央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流声仿佛将他心里的那点忿恨给掩盖住了

35

“哎,你不是最恨刷碗的吗?留着我来吧,周洁找你真有事儿。”钟魏敏进来厨房拉住许少央说。

哼,要不是真有事我他 妈早给你你们赶出去了!

许少央埋头苦­干­,根本不理会小警察的拉扯。

“喂,你还想把那方知乔的事情拖到什么时候啊?赶紧先把人打发了是正经。”小警察悄言,那语气那神态透着咱俩谁跟谁呀先把外人打发了再说的意思。

许少央心里稍稍透过了点儿气来,然后一想,知道是我的事你他妈的上赶着凑什么热闹啊?可是,又不服气就这么给人装腔作势的哄出去,硬是冷着脸慢条斯理的又冲了两个碗,这才在秦晴的推搡下不慌不忙的洗了手出来。

你个臭警察算什么呀,老子是给小秦晴面子。

“周律师是吧?方知乔让你来的?”

许少央尽量让自己面带微笑,可是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脸上那笑估计能吓坏三岁孩童。

“我的确是接受了方先生的全权委托。本来约好今天下午三点钟在我们律所见面签字的,可是许先生估计是太忙把这事儿给忘了。”

的确是忘了一­干­二净!这倒不是许少央故意忘记的,而是真正忘了一­干­净。事实上,那天周洁电话里说的时候许少央压根儿也没想到要将这回事当真,靠,老子本来就不打算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会儿听周洁这么说,许少央点点头,也没个歉意,他不觉的自己忘了这个约会有什么错。

进了屋里拿了那个包裹出来,“手机车钥匙房门钥匙全在这儿,麻烦周律师替我还给你的委托人吧。”

“咦?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干­嘛要还?这不,我今天晚上连过户手续都带来了,您只要签几个字,这房子车子就都是您的了。”

“问题是我对这房子车子都不感兴趣。所以,签字问题也就不劳周律师费心了。”

“您不打算接受?这是方先生的赠与,您不打算接受?”周洁惊讶的问。

“我为什么要接受?”许少央反问。一边体贴的拿了个今天买衣服的纸袋将那些东西都装了进去,送到周洁面前,“让你费心了!”

周洁看看那只袋子,又看看客厅了的其他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钟魏敏身上,试图从钟魏敏那里得到什么启示和答案。

钟魏敏耸耸肩,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周洁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显然在理清思绪,“等等,许先生,您是说你不接受方先生的赠与?”

许少央看着周洁慎重的点了点头,这女孩子八成是有点儿耳背,多清楚的话多清楚的意思,咋就是领会不了呢?!

“哎呀,那可不行。”周洁惊叫起来。

怎么不行?许少央彻底的拉下脸来。

“那不是……”周洁真是着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刚拿到执业证书,这头一个委托就这么黄了她很不好交差啊,“这也太不吉利了……”周洁喃喃的说。

许少央差点没喷笑,敢情二舅妈的队伍还真是庞大,连这年轻时尚的新新人类也免不了这个俗。还吉利?碰上方知乔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吉利不了。

“那什么,许先生,您先坐下看一看这些合同好吗?先了解一下您所要接受的赠与都是哪些然后再做出决定好不好?”周洁总算是打起­精­神来认真履行她的职责了。

许少央看看她手里的文件,没动弹,他才不管方知乔想要塞给他的是什么,没有任何意义。

倒是温凯接过那厚厚的一摞文件来翻了翻,秦晴和钟魏敏趴在他旁边看着。

“哇,姓方的还真是有钱呐,四百多万的房子说送就送啊?还真是大手笔!啧啧……”温凯啧啧惊叹。

“那片区我知道,很好的地段和小区哦!”秦晴也说。

“是呀,方先生很有诚意也很慷慨。”周洁在一旁说,那房子她去看过,真是很不错,不是许少央现在住的房子可以同日而语的。“这种历史遗迹迟早是要被拆掉重新开发的。”

听她这么说钟魏敏不乐意了,“哎,周洁,我可也是住在这种‘历史遗迹’里,还真是不瞒你说,我还就好这一口。那蓝山咖啡还不如我的大碗茶实在呢。”

“去,有你什么事儿?少跟这儿添乱,别误导人家许先生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同学之间太过熟络还是怎么的,周洁对钟魏敏很随便。

“敏子说的不错,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我还真就是喜欢住这种地方。人气重,舒服。”许少央淡淡的说,看了一眼钟魏敏,算是嘉许,这人这一个晚上到底还是说出了句让他舒心的话儿来。

“就是!”温凯将那一摞文件塞会周洁手里,“我哥哪儿也不去,更不会接受人家莫名其妙的赠与,您那,请回吧您!”

周洁看看手里的文件,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真急了,“哎呀,许先生,您看您就签了呗,你不乐意住租也好买也好,反正过了户不都是您说了算了嘛!带那车子,几百万就这么到手了,哪儿去找这样天大的好事啊,就我们那领薪水的来说,这笔钱那得挣到猴年马月去呀!就那钱到手了你嫌烫手不想要,捐给慈善机构不也是您的一件功德嘛。不至于犟着——再说了,您要是签了这合同,也算是可怜我这个小律师,给我个帮了个天大的忙,您看,您也不想让我刚接第一个案子就这样倒霉吧?”

许少央一言不发,走到门口拉开门,示意送客。笑话,我可怜你,谁可怜我?再说了,可怜你不就正好称了方知乔的意了!许少央郎心如铁。

周洁看看这势头是没法子了,只得求助的看向钟魏敏。

“要我说,周洁,你真是流年不利。”小警察笑了笑,并没什么表示。

这还差不多,要是这回立场不对你混蛋就别想再进我家的门。许少央心里舒服了不少,这小警察还算是有眼­色­。

看看实在没法子,周洁只好说要不把文件留在这儿让许少央仔细看看认真考虑考虑。

“别介,我哥最讨厌垃圾留在家里过夜。所有的垃圾都当晚清空,要是明天你来晚了翻垃圾桶可不一定能找着这些东西呢。”温凯连忙说。

秦晴在旁边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说这个小区的清洁工都是大早上就开始清垃圾了。

周洁万般无奈,只能抱着那摞文件蔫蔫的出了门,再三恳求许少央再考虑考虑。可惜,她不知道许少央是铁石心肠。

看着女孩子可怜兮兮的离开了,钟魏敏老大不忍,就说他去送送,也就跟着出去了。

许少央看看温凯手里那个没有送出去的装着那个快递包裹的袋子,也懒得做声,留着吧,反正,不就是钥匙嘛,算不得什么。至于那部手机,他早就关了机,方知乔别想打进电话来。

方知乔,别在折腾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等许少央一关上门,温凯就过来板着他的肩膀说好哥哥那女人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哦,收下来转手卖掉那可是一大笔钱哪,有了钱想­干­嘛不成啊?或者捐给慈善机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少央哥这是不食嗟来之食。”秦晴严肃的说。

“什么嗟来之食,要变通,知不知道要变通!为了气节饿死了那就一了百了,自己损失惨重还影响不到敌人,还不如吃着你的拿着你的然后还要跟你对着­干­,这才能真正的打击敌人吧?真这样做,保准让那个姓方的气得吐血,再不济也能气他个血压升高。”温凯搂着秦晴的脖子说。

许少央没心机理会温凯的奇谈怪论,更没工夫去考虑应付方知乔,他在想这小警察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不就高中同学嘛,送一送也就礼貌周全了,难道还要送回家去吗?他闷闷的拐进厨房里又开始洗碗,一边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这小警察看起来很是抢手!

这个自然,自己看中的人自然是最好的,自然也就能让很多人心水。

许少央为自己的眼光有着些微的得意,随即他又想到既然是最好的,又有那么多人觊觎,那么最安全的做法就是赶紧给这最好的贴上自己的标签才行,非这样不能算是安全的。

可是,应该怎么样来给这个离自己很近其实又很远的小警察贴上自己的标签呢?着急的是自己,看来,自己得厚着脸皮首先出击才是。

他一边机械的刷着碗,一边紧急的开动着脑筋。钟魏敏对同 ­性­ 恋的态度无疑是宽容的,理解的。但是他本人是不是弯的这还真是不好说,哎呀,不管了,挑明了再说!

许少央用力的甩一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旁枝末节的东西甩掉。

心无旁骛,心无旁骛!

他一再告诫自己!

想他许少央是什么人呐?爱就爱了,恨就恨了,爱憎分明,拿得起放得下才是他的作风。

管他哩,先挑明了再说,最糟糕的结局不过就是连朋友都没法做。可是,不试一下总是这样犹犹豫豫,搞不好就真的只能做一辈子朋友,白白错过了一个好伴侣。

许少央此时的目标已经相当明确,他要钟魏敏,他想要这个人成为他的伴侣。至于别的事情,都靠边吧。他现在要全力以赴赢得他的爱人!

钟魏敏很快就回来了,看见许少央真的还在刷碗,脸上有些不忍,“都说了我来刷,你何必呢……”

说着他揭开一直熬着药的砂锅看看里边的情况,然后就拔掉Сhā头,让许少央休息一下该准备吃药了。

这样的人,你让我如何舍得错过!

许少央下了决心。

《待续》

《甩开手,大步走 下》BY 胖红红

文案:

一个叫许少央的人!一个重新起跑的故事!

许少央曾经义无反顾的爱过,但是突如其来的情变使得他从此一蹶不振……

对门居然住着一个美男,而且对自己百般照顾,虽然看起来很直很直——但是,缘分这种东西抓住了是一辈子错过了也是一辈子,算啦,自私就自私点儿吧,大不了以后好好待他……

容忍是有底线的,步步紧逼的结果就是将一个已经打算息事宁人的人生生逼成了一个刺头……

(故事会跟成功系列多少有些联系,但是应该不是很大,毕竟,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人家许少央童鞋。)

36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许少央刷完最后一个碗,异常镇定的打发温凯和秦晴收拾收拾滚蛋。

“哥,明天早上我没课,我想在这边住。”温凯撒娇。

“今晚不行,我有事要办!”许少央毫不留情。顺手将冰箱里的芒果龙眼红毛丹什么的给秦晴装上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坚定的将两个小朋友扫地出门。

许少央这么一说,温凯的神情立刻就变了,快速的扫了一眼钟魏敏,二话不说,拉起秦晴就出了门。

算你识相!

许少央很满意温凯的聪明。

小心的关上门。许少央的手久久的留在门把上,胸腔里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蹦出来。

说,还是不说?怎么说?

许少央觉得手心都是汗,背后一阵发麻,这是一场赌局,他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紧张,老天爷,他该怎么办?

不就是告白嘛,他­干­嘛这么紧张?

许少央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回身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钟魏敏小心的将一碗汤药端出来放在饭桌上。

虽然是个gay,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许少央都绝对是个爷们,纯的爷们。所以,做事的时候,许少央也是相当爷们的。

比如现在,当他看见小警察将那碗汤药稳稳当当的在桌上放好的时候,他一咬牙,一个箭步冲上去——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这个步骤完全不在他的计划单上!他一把揪住小警察的前襟,将人扯到他的跟前,然后抬手一勾那人的脖子,将那人的嘴­唇­勾到自己的­唇­边,一口咬了上去——这个实在不是他有意的,许少央同志坚决反对□,他的本意不过是要给被吓傻了的小警察一个温柔缠绵的吻。可是,他的爆发力太强,这一冲,一勾,力道都非常的大,要知道他如今虽然是个病秧子,但是好歹当年也是拿到过名次的“武林”人士,而且,这种突然发生的激|情他毕竟多年没有经历,技巧生疏加上力道没掌握好,于是,本来应该是温柔的嘴对嘴变成了粗暴的嘴撞嘴,没错,就是撞上去的。

许少央跟钟魏敏同志之间的第一个吻由于导演的非专业­性­充满了血与火的激|情。

“噢……”小警察在轻呼一声之后就没了声音,因为,许大少已经蛮横的将他所有的声音都吃进了肚子里。

当许少央终于因为口腔里的甜腥味渐渐的恢复神智而想要放开钟魏敏的时候,一双胳膊却牢牢的锁定了他,那带着铁锈味的温暖湿润的嘴­唇­再次贴上了他的,这一次,那双­唇­完全取得了主动权,直到将个许大少吻到晕头转向过了很久很久才发现不是应该他占主导吗?好歹他是个正宗的gay对吧?这男人跟男人的吻不是应该他更有经验吗?

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反正许少央的双腿渐渐的就支撑不住了,又或者他知道这个人可以支撑住他所以他根本就没想到要靠自己的力量坚持着站立着。这种完全放心的交予的结果就是完全丧失了控制力和主动权,他感觉自己在移动,在那梦一般的激吻中悬浮着,仿佛是在烈火的热气中蒸烤着,热得难耐,可是,又飘忽得很舒服——真­棒­!

身上压着一个灼热的身体,一种熟悉的带着烟草味儿的气息将他牢牢的笼罩着,令他意乱情迷而又安心不已。然后,一双熟悉的灼热的大手在他的身上四处游走,带着火,所到之处,许少央都能感觉到火在烧,很舒服,贪图享受的许少不舍得拒绝这样的舒服,因此也就任由那双大手在他身上肆意点火……太­棒­了!!

哎?好像由自己来主导比较好吧?毕竟自己有些经验不是吗……不过,这么舒服……懒得动了……第一次,留个好印象吧…………

许少央心安理得的放任自己沉沦……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少央的神智渐渐的恢复过来,朦胧的床头灯下,他看见了一张脸从上方俯瞰着自己,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来看着这个人,依然是帅得冒泡。

许少央抬起一只手摸了一遍那人的脸,“喂,我想,我爱上你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许少央没那力气和­精­力再矫情。

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他的鼻子上,“真巧,我也爱上你了……”

那个吻转而又落在了许少央的­唇­上。许少央伸出两只手圈住那人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再次吻得气喘吁吁……

事情,其实就这么简单!

早上,许少央是被钟魏敏打电话的声音给吵醒的。

“没错,就今天,我请假……不都说了嘛,我老婆有事……哎,这可是公安­干­警的情感家庭问题,为这个请假怎么的也算是个正当理由吧?这不还没搞掂嘛……那个以后再说……谢谢队长啊,成了,我得给我老婆熬药去了,挂了!”

尽管隔着一道门,但是小警察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进来,他听到他打完电话就进了厨房。

请假了吗?那就好!

许少央安心的赖在床上,这种时候他不想也不舍跟他分开。哪怕只是几个小时他都觉得有些漫长。

不知道几点钟了?不知道外边天气如何,甚至没有听见外边有嘈杂的人声,窗帘被拉得好好的,屋里很黑很暗,这还是当初因为要白天睡觉而特意选的窗帘,即使外边阳光灿烂,下了窗帘,屋子里也会一片黑沉。因为手机没像平时那样被摆在床头柜上,实际上许少央根本就想不起来手机被自己放在什么地方了。不过,听钟魏敏那意思,应该也是刚上班的时间段。

怎么会这样了呢?

即使没有刺眼的光线,许少央还是忍不住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太丢脸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不是他所预想的,他不过是打算先将事情挑明了而已,谈情说爱谈情说爱,即使小警察能够回应他的感情,不也先得谈谈情说说爱嘛,怎么直截了当就到了最后一步了呢?不会是自己饥渴了太久的缘故吧?该死的,自己有那么饥渴吗?

细细的回想着当时的一幕幕,许少央觉得自己脸上可以煎­鸡­蛋了。

那人不会觉得自己很那个吧?

哎?对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好像那个人才是关键吧?

许少央蓦地拉开手臂,在黑沉的光线中瞪大了眼睛——没错,分明就是那个人让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混球,亏他还一脸纯良,笑起来还腼腆得象个大男孩,怎么这种事情轻车熟路得不得了?许少央认真感受了一下身体,果然,除了腰有点酸,那个地方有点胀痛之外,再没有什么不适的症状——这也太神奇了吧?这人门儿清啊!

就算你个人民警察见多识广,也不至于这种事情也能这么驾轻就熟吧?

好你个钟魏敏,别是装成小红帽的大尾巴狼吧?

窗帘轻轻的动了一下,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

“醒了?”即使知道他已经醒来,那人还是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伏下身来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还是没办法拒绝啊——在沙漠中独行太久,一点点的甘泉就让人止不住渴望。

许少央认命的再次圈住那人的颈项,启口迎接一个又一个的吻。

“哎?你的嘴­唇­怎么回事?”话一出口,许少央就后悔了,还能是怎么一回事,罪魁祸首不就是自己呗。

果然,那人笑起来,“没见过你这么生猛的……”

许少央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但是他立刻抓住了反击的机会,“怎么?你见过很多吗?”

那人将脸贴在他的颈窝里黏磨,“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啊……弄得我今天只好请假,这嘴­唇­这么出去太影响警察叔叔的光辉形象。”

“靠,我说你这么好心请假呢,敢情是为了这个!”许少央没好气的掐了一把那人的肩膀,跟橡皮一样,结实而富有弹­性­,真想掐进去还真是不太容易。

“嘶……”钟魏敏倒抽一口凉气。

“我才是要请假的那个吧?”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是怎么说应该是自己比较辛苦吧?许少央一点没觉得心疼。

“所以我不是请了假嘛,你不都听见啦?”钟魏敏的声音透着委屈,在许少央的颈项咬了一口。

这一口不重不轻,刚刚好能让许少央打了个寒噤,酥软了半边身子。

这个坏人!

许少央很想问问这人到底从来学来的这些,可是又没敢问出口,他害怕知道一些能让自己嫉妒得发狂的过往。

钟魏敏这时候已经索­性­又摸上了床,斜躺在他身边,拉过他身上的薄被也盖在自己身上,胳膊在被子底下牢牢的抱住了他。

许少央想起了昨晚意乱情迷间自己的告白和对方的回答,那不会是做梦吧?事情真就这么简单吗?何况,那种时候说的话,做不得数吧?男人在床上是什么话都肯说的,做为男人,许少央清楚男人的劣根­性­。

“喂,都是男人,不用太认真的……”他有些不太确定了,千万不要是钟魏敏碍于面子才说的那些话吧?更不要钟魏敏只是因为碍于情面才坚持到现在。被抛弃过的人在新的情感面前还是有些自卑和不确定的。

本来跟他挤在一个枕头上腻歪的人“霍”的一下抬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看着他,好看的一双剑眉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上完床了就跟我说这个?”

惨了,这人生气了,咦?好像还没见过这人生气呢!

趁机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人生气的样子,好严肃,很有那么几分凌厉的味道。

“都是男人,不用负责的……”许少央随口道,他说的是事实。这男人跟男人之间尤其可以乱来就在于再怎么乱都不用担心奉子成婚的事情发生。毕竟,“子”意味着责任。

那人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严厉的说:“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上床?”

他的手上用了些劲,使得许少央有些吃疼,这极大的集中了他的注意力,为此,他终于也认真起来。

“我不会跟我不爱的人上床。”钟魏敏认真的强调。

许少央心头一松,这种清醒状态下说的话应该能作数吧!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描画了一下那人的俊挺的鼻子,“不是因为爱,我也不会跟男人上床。”他叹息着说:“怎么办呢?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那人的目光顿时就柔软了下来,一口叼住他的手指咬了一下,“你爱我,我爱你,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

37

爱情其实很简单,幸福其实也很简单,复杂的是人心。

许少央没想到如果不是他自己折腾自己,他本来可以更早享受到幸福。

一见钟情是没有的,一开始钟魏敏对他其实也就是好感,然后就是他那种玻璃一样脆弱的神态令人想要忍不住一探究竟。再然后,一杯热茶,一碗热汤面,渐渐的,也就让容易满足的钟魏敏沉溺其中了。当然也可能是由于钟魏敏的早期人生里没有人愿意给他端一杯热茶做一碗热汤面,钟魏敏是吃着食堂饭菜长大的,他的胃早就已经厌烦了食堂的伙食。许少央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做了一件恰当的事情,恰当的感动了没太有机会享受到家庭伙食的小警察。

生活是很简单的,真理也很简单。

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胃,就抓住了一个男人。

如此烂俗的真理让许少央悲哀的发现自己爱情一点儿也不罗曼蒂克。

然而,尽管不浪漫,但是他的确是得到一个新的开始。而且,这个男人的要求这么简单,很容易就能满足,那么这个男人或者就能更好的长相厮守吧?

“喂,你要求这么低,那么以后不是很容易就碰到能满足你这么低的要求的人?”尤其是女人,女人是很喜欢为心爱的男人洗手做羹汤的。许少央此时对潜在的那些女人保持着警惕,因为他知道跟女人争男人做为一个男人是绝对没有优势的。

“叫我魏子,或者阿魏吧,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钟魏敏仿佛会读心术一样的洞悉许少央已经不愿意如别人称呼他那样来称呼他了。

许少央满意的笑了笑,小警察的确是善于识别人心,不愧是做警察的。

“魏,你说……”许少央恶意的按自己的高兴给了那人一个称呼,只不过此“魏”非彼“喂”。

果然,小警察叹了口气,“你这样很容易让人混淆啊……”

“我乐意!”

“难道你想让我叫你魏魏?”既然你喜欢叫我不乐意的小名,那么就得容忍我对你的称呼,许少央快意的想。

“那好吧!”那人认命,想了一会儿之后,他又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也许以后我还会碰上愿意为了端杯热茶下一碗热汤面的人,不过,你没听说过先入为主这个词吗?”钟魏敏轻轻的咬了一下许少央的耳垂,“弱水三千我只取其中一瓢。有了你,别人就不会再有机会表现了。”

钟魏敏很会说贴心的话,让许少央从­精­神到­肉­ 体都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我是男人,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主流社会的认可,值得吗?

“跟幸福相比,别的都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吗?当初不是也有人说过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吗?结果,那人还不是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走一步看一步吧,日久见人心。

许少央在突如其来的幸福面前谨慎的保持着一分理智。

“哎,对了,魏,既然你喜欢我,那为什么你不早说呢?爱不是要说出口的吗?”就是,喜欢自己为什么偏要等自己用这么丢脸的方式来告白?如果是存心想看自己出糗那么自己一定会要这人的好看。

“这个啊……”那人显得有些扭捏和为难。

“坦白从宽。”许少央不客气的命令。

“你心防那么重,不等你自己卸掉心防,怎么能走得近你?!”

这样啊——钟魏敏,你个狡猾的狐狸!在这狐狸耐心和细心的设计下,自己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等自己觉察的时候,早就溃不成军了——果然看走了眼,被这人那腼腆的大男孩模样给蒙骗了。他以为钟魏敏是只纯洁的小白兔,谁知道人家竟然是披着白兔皮的狐狸——其实认真想想似乎也很好理解,钟爸本来就是个警察,而且那一晚上的接触狐狸样儿尽显,按照血统关系,老狐狸的儿子自然是小狐狸。何况,钟魏敏的工作­性­质那就决定着他必须有着狐狸的思维方式,他不是懵懵懂懂的小警察,而是一个真正的能够办案能够对付犯罪分子的警察。说来说去,要怪,就只能怪许少央白白自诩聪明过人,其实不过是只伪狐狸。

伪狐狸在真狐狸面前不过是束手就擒的份儿。

许少央恶狠狠的一口咬上那人的手臂,暗暗发誓,狐狸,敢这样设计我,这辈子你就等着倒霉吧,要是放过你我这个许字就倒过来写!

“虾仔,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狐狸甜言蜜语。

糖衣炮弹历来是最有效的武器之一,许少央不是世外高人,难免会中了敌人的糖衣炮弹而无招架之力。

为了更好的为人民服务,警察叔叔是必须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的——许少央是一等一的良民,享受警察叔叔格外的服务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因此,他被警察叔叔伺候得在床上躺足了一整天。

最先发现许少央跟钟魏敏的关系的实质­性­变化的是温凯,因为次日晚上温凯又跑过来了。有过钟魏敏的教训之后,许少央不禁怀疑温凯的二百五究竟是真的还是又是一个表象?

温凯过来的时候钟魏敏正在忙着搬家,没错,就是搬家。

钟魏敏大手一挥就决定要许少央搬过506去住,他的理由很充分,因为温凯会隔三差五的来住,以后二舅妈来往住在这里也就更方便。至于这边,做饭吃饭还是在这边更好。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霸道吗?”许少央睨着那人问。两手抱肩,看那人跑来跑去,没打算动手帮忙。反正也就不过是搬些衣服和日用品过去而已。

“这不就是件小事嘛!咱家大事你做主,这种小事就下放权力好了!”抱着一堆衣服,钟魏敏乐呵呵的说,顺便在许少央脸上偷了个香。

你个狐狸!不过,许少央喜欢“咱家”这个词。

“可不可以咨询一下,咱家的大事都有哪些?”

“目前应该还没有,”警察同志反应很快,“大事可不会天天有,对不?”

除了赏那人一个白眼之外,许少央无语。

温凯来的时候就是碰到这样的场面。他先是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钟魏敏,对他嘴­唇­上那个很影响警察同志光辉形象的伤表示了极大的理解,“对付我哥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然后,他就兴高采烈的扳着钟魏敏的肩膀说:“哥,你们要请客,家里做的不算,我要吃大餐。”

“呸!”许少央啐了表弟一口,红着脸进了厨房。本来他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情,毕竟这是他的家人喜闻乐见的,但是要他自己说出口来他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他才没有刻意打扫战场,为的就是让温凯自己发现,温凯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大家都知道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脸皮会这么薄,被按预期的那样发现了,他竟然会恨不得一头扎进地下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好——是恋爱中的人的那种充满幸福感的害羞吧!

钟魏敏倒是镇定自若,满口答应请客,“那天叫上秦晴,我们一起去吃饭。”

“那我应该叫你嫂子还是应该叫你哥夫?”温凯天真无邪。

厨房里许少央腾的一下被点着了。

出乎意料的,这回警察同志也不太得劲了,扭捏半天才说还是叫哥吧。

“哥,现在咱们是一家人啦,那么对我这个小舅子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不要别的,就野战场一日游外加全聚德烤鸭,怎么样?”温凯继续天真无邪。

真是个二百五,敲诈这么点东西也太对不起“敲诈”这么个很据有震撼力的词儿了嘛!

许少央冷哼一声,一刀将一个土豆劈成两半。

钟魏敏果然笑了,“行,没问题。”

“看吧,我这个小舅子好说话吧?那么,在加点儿要求不过分吧?”

“说说看!”警察叔叔显得很谨慎。

“那什么,哥,你不是法律界人士嘛,替我找个律师楼勤工俭学怎么样?”

钟魏敏松了口气,“这个啊,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怎么想起要去勤工俭学了?”许少央有些奇怪温凯这个突然的念头,之前一直没见他有这方面的想法。

“早一点儿适应社会嘛。”温凯嘻嘻笑。

真是这样吗?许少央有些狐疑。尽管二舅对温凯的要求很严格,但是该吃的该用的倒是一点儿不会少了温凯的,而且,因为家里的翡翠生意,温凯实际上完全不会有就业压力,二舅让温凯学法律的本意也就是为自家的生意保驾护航而已。所以温凯完全是个不用­操­心的二世祖,因此听他说要勤工俭学,由不得许少央不意外和惊讶。虽然说早点儿适应社会是个不错的理由,但是他总觉温凯那种大大咧咧不知道愁滋味的样儿实在不像是能够有这种觉悟的人。

尽管将信将疑,可许少央也找不到可疑的地方。不过,不管温凯的动机如何,能够勤工俭学都是一件好事,许少央没有反对。

二舅妈在当晚温凯离开后没多久就打来了电话。温凯这回很识相,吃过晚饭没有多逗留就撤退了。

“好你个虾仔,都到这一步了居然也没给舅妈露个口风。”电话里,二舅妈劈头就是这么一句,“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许少央松了口气,温凯真是一个良好的广而告之的渠道。如果不是这样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二舅妈说这件事,他总不能说舅妈我跟钟魏敏如您所愿成了一对儿了吧?许少央发现跟家里人坦白自己的恋情其实不比向人告白容易,总之都是让人别扭得厉害就是了。

现在,听二舅妈这么一说,他就很容易顺水推舟了,“那不是如您所愿了嘛!想看制服帅哥这回就名正言顺了。”

“臭小子,二舅妈怎么想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真的喜欢他?不是被我们三人成虎凑成对的?”

二舅妈这回倒马后炮了,人总是习惯于做诸葛亮。知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还极力撺掇我跟人家好?不过,这世上本来没有事,找事儿的人多了,自然事情也就出来了——不记得谁说的,让你身边的人知道你的恋情,那么你会发现世界因他们而改变。许少央坚决同意这句话。如果不是二舅妈和温凯的推波助澜,许少央或许真是没那么容易就重新接受一个人。至少不会那么快!

“舅妈,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许少央将自己的心思细细的滤过一遍,然后慎重的回答他的二舅妈。

“你喜欢他什么?”

“具体的说不上来,一种感觉吧,很安心的感觉。”许少央说的是实话,他喜欢跟钟魏敏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很平静安详的感觉,尽管没有那种大起大落的激|情绚烂,可就像一盆炭火,慢热而持久。生活其实就是靠这种持久的温情支撑吧!跟钟魏敏在一起,他有一种可以长久的感觉。这是他跟方知乔在一起的时候所没有过的感觉。

方知乔很会浪漫,会给他出其不意的惊喜,会让他醉生梦死,可是,跟方知乔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过安全感,因为方知乔想要的东西太多。而方知乔想要的东西都是许少央给不出来的,许少央试图给方知乔做好吃的,可是方知乔在赞美他的同时会憧憬说以后家里会请上最高级的厨子每天做上最美味的佳肴。方知乔的憧憬令许少央处在一种不安之中,方知乔想吃的不是他做出来的饭菜,而自己除了做出美味的饭菜来却偏偏不能再给方知乔更多。

而现在,钟魏敏只要一碗热汤面,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满足的愿望,许少央能够做得到。爱人的要求不高,自己能够做到,那么就会让自己有坚持这份爱情的信心和勇气。而许少央需要的是钟魏敏的那份体贴和温暖所营造出来的安心氛围,这个也是钟魏敏很容易就能做到并且坚持下来的。

爱情也罢,家庭也罢,讲究的也是一个平衡。

钟魏敏和许少央对彼此的简单要求让他们意外的处在了一个平衡点上,为此,许少央直觉上就相信,这一次,他一定会收获一份长长久久的缘分。

“这样就好!”二舅妈长长的松了口气,“其实生活就是这么简单……那么,二舅妈祝福你们!”

“谢谢!”

事情的发展很顺利,那么接下来,就该好好的经营这段感情了。

许少央看着窗外弯弯的月亮,张开了双臂——拥抱世界,世界也会还你一个拥抱!

38

“一二三,甩开手,大步走……”

清晨,许少央是随着窗外大爷大妈们晨练的号子醒来的。这些日子,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正常的作息时间,至少,早上醒来的时间是正常得多了。

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从窗帘的缝隙透过来的光线,满意了,今天依旧阳光灿烂。

“早!”耳边有人睡意朦胧的说,抱着他的手臂将他往怀里紧了紧。

有这样一个怀抱,再寒冷的冬天也不用惧怕了。

感受着那人灼热的体温,许少央暗暗的笑了。自从身体不好以后,他的身体终年低温,到了冬天即使是在暖气房里他的手脚依然是冰冷的,睡觉的时候再厚实的被褥也没法让冰冷的身体温暖起来。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就跟裹了个智能电热毯一样,那份暖和不言而喻,今冬应该不会再寒冷了吧?”

“早!该起床了!上班要迟到了!”许少央戳了一下那人圈住自己的胳膊。

“不想去,我哪儿也不想去,我要翘班。”人民警察理直气壮的咕哝,如同一个赖床不想上学的小学生,如是唠叨着,那人还顺便将他怀里的人更紧的搂住。

许少央哑然,他一直以为钟魏敏是敬业克己热爱本职工作的好同志,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每个早晨他都能听到这相同的一句话,以至于他不得不怀疑身边的这人其实一贯如此散漫懒惰?难道自己又走眼了不成?

“乖,你要好好上班工作挣面包钱,咱们还要穿衣吃饭要交水电费物业费,所以去上班好好工作是你的责任。”如以往一样,许少央重复着这话谆谆教诲那几乎想用胶水将自己粘在他身上的人。

每次被迫重复着这句话的时候,许少央都会感叹自己的爱情里没有浪漫,连说服赖床的爱人起床他都不得不用最不浪漫的现实话题来进行,而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还要做幼儿教师,对象还是枕边人。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嘛。”钟魏敏撅着嘴将他整个包在怀里,根本不想动弹。

“饿着肚子的日子过不长。”许少央暗暗叹了口气,再次机械的重复着那些冷峻的话语。同时他挣扎着起身,脱离了那个也令他眷恋不已的怀抱。

“虾仔虾仔,好想好想有个长长的假期哪儿都不去就跟你呆在家里!”那人终于也坐起身来从后边抱住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长长的假期一天也会有的。”说着话,许少央一把将裹在那人身上的被子掀开,这通常是让这人彻底清醒的好办法。

洗漱完了又在505吃过早餐,外带免费奉送了无数个吻,许少央才总算将那一步三回头的人撵出了家门。

站在阳台上看着钟魏敏­精­神抖擞兴高采烈的跟院子里锻炼的大爷大妈们打着招呼互相问候着远去,许少央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自己的目光现在是柔情似水——哼,在别人面前人五人六挺像那么回事,其实,不过是个赖皮的大孩子罢了。

许少央得意的想,那人的隐藏最深的那一面应该只有自己才能见到吧!

吃早餐的碗钟魏敏已经处理­干­净了,不过,还有一些清洁工作需要许少央完成,比如说洗衣服打扫什么的。洗衣服也就罢了,反正都交给洗衣机,打扫就令许少央有些烦恼了,现在他的工作量比以往整整多了一倍,毕竟两个家的工作量摆在这儿,由不得他偷懒,而且这种家事指望不上钟魏敏。钟魏敏每天早出晚归,有点空余时间不是健身就是跟自己腻歪在一起,确实是没时间来做家事。虽然钟魏敏发誓说在休息的时候他会好好的搞卫生做家事,但是,有点洁癖的许少央的容忍度等不到警察同志休息的那一天,于是,少不得还是他自己来打扫卫生,所以他开始考虑有空的时候得去买个吸尘器回来,不然他的腰就真的变成虾公腰了。

每天跟家里呆着,早上送走爱人,晚上翘首以盼爱人,洗洗涮涮做饭什么的,许少央觉得自己都快成家庭主夫了。不过,幸好还有一个预期的工作在等待着,他的这种主夫生活状态只是暂时的,目前的这种日子倒也不太难过,而且,每每因为钟魏敏的眷恋,反倒还有几分新婚燕尔的味道。

按温凯的说法,他跟钟魏敏这是先结婚后恋爱的类型。认真想想,许少央不得不承认温凯一针见血,他跟钟魏敏可不就是一步到位嘛——古人成亲虽然省略了恋爱这一节,但是好歹还有媒聘之说,个中的折腾不比恋爱来得简单。自己倒好,现代社会都讲究一个闪字,没想到蜗居几年后自己居然也“闪”了一回,直接就跟人进入了家庭生活。世事果然难料啊,他本以为不说恋它个三年五载,但也总该有那么几个月的花前月下吧,这倒好,直接就柴米油盐了——忒俗!

可是,生活可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嘛!

搞完卫生,又将洗好的衣服晾了出去,许少央这才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坐在了电脑前。网络翻译工作他目前已经停止了,全部­精­力都放在翡翠店学习翡翠店的经营管理上。跟李和平的合作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二舅已经将合同的初稿发过来让他和温凯推敲一下,至于李和平本人现在跟二舅在南边跑翡翠珠宝市场的调查,大约得中秋之后才能正式敲定合同。许少央将合同打印了一份出来让温凯拿一份去找钟爸那个第二春马叔看看。钟魏敏为这个小舅子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地方,就是那马叔的律师事务所。真是不说不知道,人家马叔居然是个很有规模的律师事务所的大股东,安排个把工读生那是小意思。真把个温凯高兴坏了,温凯的同学得知他到这家律所打工的时候都羡慕得不得了,因为­干­得好就意味着以后可以直接留下来工作了,既解决了就业问题又能留京而且还是这样的大单位,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件好事。

许少央尽管不喜欢应酬,但是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为此他让钟魏敏约马叔出来吃个饭,算是感谢。不过钟魏敏说还是中秋的时候再说吧,因为二舅二舅妈中秋节打算过来一趟,那时候钟爸马叔加上二舅二舅妈什么的,刚好一桌团圆宴。

“也算是咱俩的婚宴吧!”钟魏敏拥着他说。

许少央红了脸,“靠,谁跟你结婚了?”

“哎?怎么说我也是执法者,违法乱纪的事情做不得,非法同居也不应该。虽然没法领结婚证,但是我们按传统办,有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差不多了。”

许少央先是好笑,继而就是感动,钟魏敏的那份正式和认真是他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他们这样的人,能有个长期一点的固定的伴就已经是幸运了,谁还敢想象什么婚宴,什么父母亲友的认可和祝福。方知乔以前一再说过要带他出国登记,可是,就是给过他这样承诺的人在向别人介绍他的时候都是淡淡的三个字“我学弟”三个字就打发了。而现在,就钟魏敏这么个只要一碗热汤面的人竟然说要给他一个“婚宴”,要正式的向他的长辈介绍他,这怎么能让许少央不感动呢。

这个人,其实是个很有担当的人呢!

正在电脑上浏览着新闻,有人敲门了。

来人竟然是秦晴。他象以往一样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象一只勤劳的小蚂蚁。

“哥——”

“哎?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许少央连忙帮着将秦晴身上的那个快递背包卸下来,秦晴多半是在这儿附近跑快递,顺道过来看看的。不管有多忙,既然来了,总要让秦晴进来坐一下喝口水的。

“今天有你的一个快递呀!”秦晴笑吟吟的将手里拿着的一个信封递给许少央。

许少央将一杯水交给秦晴,顺便接过那个信封,看了一眼,心中是“咯噔”一下,又是同城快递。现在他对同城快递都有些过敏了,而且又是没有落款没有发件人的快递。直觉的,他认为这又是方知乔闹的鬼。-

“你哪儿收的这快递?”

“不知道,今早上班的时候组里派发的。”

大约是注意到许少央脸­色­不对,秦晴喝了口水后,拿过那快递看了一下,脸上有些惊讶,“耶?连地址发件人都没有?这是C组接的单,他们负责东城那边的活儿。”

“这个,能退回去吗?”

秦晴摇摇头说这根本就没法子退,退回快递也不过当垃圾处理了。

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与其当垃圾处理,倒不如看看这次方知乔又玩的什么花样儿。捏捏手中的文件信封,是有东西,但不是钥匙之类的玩意儿,倒像是一封很厚的信。没法子,许少央只好拆开信封,里边的还是一个牛皮纸标准信封。打开那个信封,从里边倒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七八张照片,全是他跟钟魏敏站在在阳台上相依相偎看风景的时候的照片。许少央和钟魏敏还没开放到在室外乱 来的地步,两人顶多也就不过是搂在一起,看着远方而已。尽管没有什么露骨的镜头,但是两人的关系任谁看了也是一目了然。

许少央拿着照片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无耻!太无耻了!

39

“哥……”秦晴怯怯的声音将许少央从激愤中拉回了一些神智。他茫然的看向秦晴,秦晴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秦晴对许少央早先那种朦胧的情愫早就变成了一种单纯的友情,秦晴眼里的许少央不知不觉间更像是个大哥哥而不是一个钟情的对象了。这一点也正是让许少央感到宽心的,秦晴是个好孩子,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没有回应而伤害了秦晴。如今,看到秦晴眼里那种真诚的担心,许少央反而笑了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他有爱人,有朋友,有兄弟,这些人都会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跟他并肩作战。

“放心吧,哥没事。”许少央笑着拍了拍秦晴的肩膀,本来就没什么事,最坏不过是钟魏敏脱下警服,还能怎么样?何况情况不一定就那么糟糕呢,高杨那种严格的单位都能对他和成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钟魏敏的警局没准也不会对这事有太过激的反应。天,塌不下来。

“是那个方知乔­干­的坏事吧?”秦晴眼里有点点星火在燃烧。

“等着看吧,哥不会让他得意太久!”许少央淡淡一笑,这是实话,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这事先不要让温凯知道,他莽莽撞撞的,我怕他会瞎折腾。”许少央叮嘱秦晴,就算要说,他也想自己亲自来告诉温凯,同时他也交代秦晴,“你也不要担心,哥知道该怎么做。”

“嗯!”秦晴点点头信赖的说:“哥,你准备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只管说,我一定帮忙。”

“需要的时候我会开口的。”许少央呼撸一下秦晴的头发,然后就打发秦晴出去工作了,毕竟,这会儿是秦晴的工作时间。

送走了秦晴,许少央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方知乔,算你狠!

盘腿坐在沙发上,许少央看着茶几上散发的照片。这些照片是他跟钟魏敏在一起之后的当天黄昏时候拍的,那时候他站在阳台上看夕阳西下,钟魏敏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还是大意了,终归还是自己太大意了。其实,早在一开始方知乔找上的门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方知乔可以通过跟踪找到他的住所,那么显然,方知乔也还会采取别的常规手段,比如说偷Pāi。他们这栋宿舍楼的正对面已经没有什么高层建筑,有的只是远处的一排又一排的厂房,没人能站在那弧形的屋顶上拍照。他们的阳台外就是那苏州园林式的庭院,庭院的中央还是两个篮球场,这个地方是整个小区的活动场所,人来人往,反而不容易发现那些­阴­暗的人。

果然还是大意了,显然,自跟踪之后,方知乔也一直安排人在偷Pāi。

周洁第一次碰壁之后又来过两回,之后就不再出现,这时候正好有了可以利用的照片,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个快递。

方知乔,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你逼的。

许少央暗暗咬牙。他自己是自由职业者,生存环境很宽松,可是钟魏敏不一样,钟魏敏是公务员,私生活和工作之间的相互影响很大,方知乔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出了这么一招。许少央相信钟魏敏不会在乎这种下三滥的威胁,他也相信钟魏敏不介意为此丢掉工作,但是钟魏敏不在乎,并不等于他许少央就能听任方知乔的迫害。许少央是男人,保护爱侣是一种天­性­,他爱着钟魏敏,自然不希望钟魏敏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尽管两人的关系势必会对钟魏敏的工作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这是钟魏敏自己的选择,即使将来造成什么后果那也是有了思想准备的结果,这与遭人威胁陷害是完全不同的­性­质。

许少央不能容忍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来威胁他的爱人,方知乔也不能。

在网络上输入了几个字,很快的,关于北方那个大型国有企业的相关信息就罗列出来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必须了解跟方知乔有关以及他背后的利益链的更多的消息。

那种大战前的激动令许少央打字的手都有些发抖,尽管是被动的,但是他总算是应战了。他从未想过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报复方知乔,自己的选择那么后果就得自己承担,他识人不明导致的苦果也只有他自己默默的吞咽。而现在他必须向方知乔开战了,为了他的爱人,也为了他刚刚开始的幸福生活。

晚上,钟魏敏回来的时候,许少央象以往一样做好了饭菜等他回来。钟魏敏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钟魏敏一如既往的开心快乐。但是他很快的就发现了许少央的情绪不对,许少央没多说什么,他不想影响爱人的食欲。

直到吃过饭,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弄清楚之后,许少央才一言不发的将那个快递信封拿出来交给了钟魏敏。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瞒着钟魏敏,因为受到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最大的是钟魏敏,不可能让爱人身处危险而不自知,这不是爱,而是将爱人推向一个更危险的境地中。更何况,许少央认为伴侣绝不应该只是共享福而不共同面对危难。这是他看到二舅和二舅妈的相处方式明白的,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二舅二舅妈有商有量的结果就是两人的感情更加稳固,做事也更扎实。而他自己的父亲多年在外奔波,母亲却几乎都不知道父亲在外忙些什么,这种情况就导致了夫妻的感情越发的淡漠,两人渐行渐远,最后分道扬镳。所以,许少央跟钟魏敏在一起之后就积极增加两人之间的交流互动,这一次这样大的一件事情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希望能真正做到天塌下来一起扛。

钟魏敏严肃的将照片一张一张的看过,然后笑起来:“真是不错,要不是他们,咱们想要拍到一张这样的照片可是不容易呢。真好!这可得好好保存,这是咱俩的第一个合影!”

钟魏敏的笑一下子就冲淡了那种凝重的气氛,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件,钟魏敏很镇定很轻松,这种情绪感染了许少央,他也放松了很多。。许少央窝在沙发上,靠在爱人的肩头,和爱人一起欣赏着这些照片,“我不会欣赏光与影什么的,你呢?有点这方面的常识吗?”

那人搂着他,脸颊挨着他脑袋,显得很遗憾,“我也不知道那种乱七八糟的摄影什么的,不过,纯粹从外行的角度来说,我觉得照得很清晰这一点就够了,照片嘛,主题明确就行。反正咱俩都照得挺好看的,上相。”

许少央挑剔的看了看,说:“我可比你上相多了,看看你那胳膊,好家伙,跟一个一个­肉­包子摞起来似的。”

“什么­肉­包子,这叫肌­肉­,肌­肉­!”钟魏敏不满的弹了一下许少央的额头,“不过,你的确是上相,当然还是没有真人好看。”

“切,你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钟魏敏将他圈到怀里,低头就是一个长长的吻,“我的嘴巴油不油滑不滑你的确是最有发言权……”

“……”许少央红了脸。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许少央嗔怪钟魏敏“都怪你,谁叫你偏跑到阳台上腻歪,这下好了,给人拍出这种照片来,以后在室内也得小心了,你不是警察嘛,怎么这点儿警觉­性­也没有?”

说着,许少央伸出手使劲拧了一把钟魏敏那俊挺的鼻子。

钟魏敏不敢反抗,“谁能知道那姓方的这么喜欢这种下三滥的游戏,盯梢跟踪还偷Pāi——好吧,我是大意了。不过说到室内,咱们这屋子的前边没高层建筑了,从前方偷Pāi的可能­性­不大,后方也是宿舍,都住着人——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儿,以后咱亲热的时候我保证拉好窗……”

许少央赶紧捏住那人的嘴­唇­可惜还是晚了,这人说话越来越口没遮拦了。

“喂,说说呗,你们做警察的怎么对付这种事情?”许少央赶紧转移了话题,还是抓紧时间商量正事要紧,“这件事儿对我没什么影响,天不管地不收的,谁也奈何不了我,你可不一样,要是弄到你单位去,你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没事儿,大不了不­干­呗,咱俩年轻力壮,­干­什么不是个营生?不过,这种被人捏着脖子的感觉真是不太好,我讨厌这种感觉。”钟魏敏的手指轻轻的摩画着许少央的眉毛,“这要是公事公办,那就找到照片源,然后找出幕后人员,不过即使是这样,因为没有直接有效的威胁证据,也不太好处理那幕后黑手……方知乔这点做得不错,滑不溜丢,不过是些照片而已,连个字面上的威胁勒索都没有,何况,他也拿准了我们不会将这事捅出去立案调查,只能吃哑巴亏——哎,对了,你今天没给他打电话吧?”

方知乔的电话号码就存在他送许少央的那部手机上,那手机已经叫许少央关机了。今天许少央盛怒之下是想要打电话过去将姓方的骂个狗血淋头,后来到底还是忍住了,在跟钟魏敏商量以前,他不想轻举妄动。

“这就好,先不要急着显露我们的意见,他一看戏的,这等一等的耐心他还是有的。”钟魏敏嘉许的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许少央的嘴­唇­。

“哎?你有什么办法吗?还真吃这哑巴亏?”许少央坐起身来,尽管他有自己的打算,可是他也想听听钟魏敏的意见。而且,他听得出来,钟魏敏也不打算沉默下去了,这指导思想跟他是一样的。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方知乔步步紧逼,反倒说明他有些沉不住气了。”钟魏敏吻一下许少央的脸颊,“丫就他 妈一蠢 蛋,错过了才知道后悔,早只如此何必当初——不过,他要不是一蠢蛋,我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幸福!”

许少央红着脸推开钟魏敏又贴上来的嘴­唇­,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尽量严肃认真,“行了,先别闹了,商量正事才是正经。”

“正事?”钟魏敏呆了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还有件棘手的事情摆在眼前,这会儿确乎不是打情骂俏的好最佳时候。

40

下了出租,许少央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到了二十多分钟。显然方知乔非常清楚从酒店到许少央家的这段路程,所以许少央因为担心路上堵车而提前二十分钟从家里出发到达这里的时候也就恰好多出了这么二十多分钟——如果按照方知乔给出的时间,到达这里是刚刚好。

早到就早到吧,总比迟到要好。许少央由着非常严格的时间观念,约会一向守时,哪怕这次约会的对象是方知乔他也不想迟到,倒不是怕让方知乔久等,而是他不想因为方知乔而让自己改变什么。况且,现在的方知乔已经不值得让他为之改变。

今天晚上,他是来赴约的。没错,就是他得跟方知乔好好的谈一下。他倒不指望通过这次会面能让方知乔放过钟魏敏放过自己,不过,他确实需要探一探方知乔的底牌,更何况,反击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在正式反击前,他需要稳住方知乔

釜底抽薪!

当昨天晚上钟魏敏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许少央欣慰的笑了起来,一方面是因为爱人跟自己心有灵犀,另一方面是因为小警察完全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纯良可欺,而是具有自保能力的人,能保护自己的人也才能更好的保护别人。有这样的爱人,许少央觉得自己会轻松很多。这就好比打仗一样,实力相当的战友会令你更有安全感,而胜利也就更容易获得。

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跟自己共进退的爱人呢!

许少央越来越满意这个爱人,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方知乔在他心里越来越没有地位。所以,想到将要跟方知乔这个让他厌弃的人共进晚餐,许少央就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本来肠胃就不好了,还要跟一个会令自己食不下咽的人一起进餐,那可真是雪上加霜。钟魏敏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在许少央临出门前,钟魏敏再三叮嘱他先在家里吃些东西再走,因此许少央给自己蒸了个­鸡­蛋羹,吃了点馒头,这会儿战斗力很强。

钟魏敏这人,其实真的很细心,很体贴。

想到爱人,许少央脸上不由得洋溢起幸福的笑意。虽然小警察也知道跟方知乔的约谈是必需的,事实上他也没表示过任何反对意见,可就是那抑制不住的别扭和空气中弥漫的酸味无一不在向许少央诉说着他的不乐意——不好意思的时候,小警察的耳朵也会红哦!这个时候的小警察很可爱,完全是那种任君采撷的模样,许少央也曾打算趁机将他吃­干­抹净,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可口的模样一到床上就完全变了呢?床上的钟魏敏跟只大灰狼一样。

一步错,步步错啊!如果说跟钟魏敏在一起有什么让许少央后悔的那就是这个了,一开始考虑到拐带人家弯了,本着内疚心理他企图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所以在床上的时候他甘愿退居二线,谁知道一来二去,这床上的格局就这么给确定了下来。当初跟方知乔在一起被压迫那是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比不过方知乔,所以才只好伏低做小,现在这小警察虽然在体型上也有绝对的优势,可是那份大男孩般的腼腆总让许少央充满了反攻的希望,为此他相当的后悔一开始的退让,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是不进则退,加上现在小警察已经牢牢的控制了床上的局势,许家大少反攻的日子遥遥无期。

唉,得养好身体,锻炼好身体,要给小警察一个难忘的第一次!许少央站在深秋的夜风中暗暗发誓,不做好万全准备搞砸了,以后再想反攻那就更不容易了!

一阵冷风吹过,许少央打了个寒噤,顿时清醒不少。想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内容,他脸上一阵热辣,心虚的四下里看了看,夜­色­朦胧,谁会注意站在门柱的­阴­影里发呆的人!况且堂堂五星级酒店门前连门童都没看见一个。该死的,真是死于安乐,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敌当前,自己竟然能在这样的地方想这样的事情,该打!

这个臭警察,现在占据了自己太多的思想了。

看一下时间,自己思春发愣不过几分钟而已,于是许少央红着脸匆匆的进了酒店的大堂。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方知乔就下榻在这家酒店里。昨天晚上许少央跟方知乔联系的时候,方知乔说自己正好来到北京,就住在这家酒店里,并且很爽快约许少央今晚到这家酒店二楼的西餐厅里一起吃个饭好好的“聊一聊”。

二楼的西餐厅有着油画式的浓重­色­彩和铺陈,看上去­精­美而奢华。因为还不是吃饭的高峰期,餐厅里只有稀疏的几桌客人。许少央刚到门口,就有穿着燕尾服的侍者问有订位吗?

“方知乔方先生订的桌。”许少央并不知道方知乔是否有订位,也就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侍者一听就明白了,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领到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

方知乔订的座位不错,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酒店的内置式花园,是那种欧罗巴风格的庭院,灯光处理得很好,从楼上看去,宛如梦幻。

这种地方许少央还是许家大少的时候没少光顾,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钱的概念,反正父亲给他的卡里总是有着足够他挥霍的钱,那时候他觉得钱其实不难挣,他觉得如果到他自己走出社会的时候他能挣的钱一定比他爸挣得更多,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二舅拿块塑料雨布跑到玉器市场摆地摊,这能挣多少钱啊?为此,加入方知乔的公司的时候,他也能认可一日三餐哥几个都下馆子的行为,毕竟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上,还不如吃馆子能节省时间,而省下来的时间可是创造出更大的价值——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个道理过了很久许少央才明白,细节决定着成败,浪费是他们第一次创业失败的又一个因素。

如今的许少央已经学会勤俭节约,钱固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现在的许少央花钱的时候­精­打细算,不该有的花销就坚决取缔。到这种五星级酒店来消费就绝不会再排上许少央的消费计划表,开玩笑,钞票又不是树叶儿,可以满地随便捡。

不过,跟许少央相比,人家方知乔的小日子就过得挺滋润了,看看人家,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吃的是五星级酒店,几百万的房子车子随随便便就能送人,别人怎么许少央不知道,但是方知乔现在的钱恐怕就跟这秋天地上的树叶儿一样,大把大把的吧?!

尽管跟方知乔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许少央完全没有艳羡的意思。方知乔的今天不过就是无数肮脏龌龊的交易的结果,方知乔与真正­干­­干­净净白手起家的二舅是完全不一样的,方知乔不过是现行社会制度下寄生出来的一个畸形的商业模式罢了。离开了让他赖以生存的那个已经腐败的温床,方知乔其实什么也不是——这也就是许少央和钟魏敏不约而同决定对方知乔釜底抽薪的原因。

头疼医脚,追根溯源,避开方知乔的锋芒,找到他最薄弱的环节下手。想到这个行动原则,许少央不禁会心的一笑,正如小警察感叹的一样,“方知乔汲汲名利,谢天谢地,幸好他还有看重的东西”。一个人最看重的东西往往也就是这个人的弱点所在。看起来很强大的方知乔,其实千疮百孔。

钟魏敏有个公安大学的同学恰好就在方知乔所在的北边,据说那个同学如今在北边儿很是长袖善舞,因此钟魏敏连夜就联系了他,让他帮忙做一些调查。有些东西,不是真正脚踏实地的调查了解是不会知道的。他那个同学很具有北人的豪爽和义气,二话没说就应承下来。甚至没问一下钟魏敏的调查是私人原因还是公事,不过小警察暗地里让许少央不用担心,因为很多案件在侦查初期是完全没法按照正常程序走的。

其实啊,自己跟小警察都有点­阴­谋家的气质呢。回想着自己跟小警察彻夜商议的情景,怎么的都觉得很象老电影里坏蛋们灯下密谋的场面,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自己跟钟魏敏很登对。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好听的磁­性­的声音打断了许少央的神游,他赶紧从户外拉回视线。方知乔已经来了。

“为了不迟到,我提前五分钟下来,没想到还是迟到了!”方知乔笑道。

“是我早到了。”许少央说,这人是变着法子的调侃自己来得太早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我吗?”方知乔稍稍俯身过来,压低声音暧昧道。

呃……许少央一口气没透上来,真他妈恶心!

相对论果然伟大,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完全不一样,这话换成钟魏敏说的话,许少央一定会甜到心坎上去,可是,方知乔这话却令他有些反胃了。方知乔好本事,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又或者,这种打情骂俏对方知乔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41

­奶­­奶­的,事情了结以后老子非他 妈揍你成只大猪头不可。

许少央努力的做着心理建设,并以此为动力让自己继续面对方知乔。真奇怪,方知乔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可是现在在许少央眼中跟一坨大粪没什么区别。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仇人眼里出大粪吧?跟一坨大粪一起吃饭,自己有够衰的。

这次会谈,虽然是照片事件促成的,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两人倒都很默契的回避了这个容易引发直接冲突的话题。因此,虽然气氛疙疙瘩瘩,但是总归还是能保持住表面上的平和,而为了这份平和,两人甚至没有过多的纠缠于两人之间的事情。

“少央,你想吃点什么?要不要试一试这里的加州小牛排?很地道!”方知乔问,侍者立刻将菜谱递到许少央跟前。

许少央兴趣缺缺,“那就加州小牛排吧。”

“你对这里很熟?经常来?”点过餐,许少央没话找话,他现在是“卧底”,得摒弃所有个人的情绪尽可能的获得一些有利的信息。

“是啊,我来北京通常都习惯住几个地方。这家饭店是其中之一。”

“你常来北京?公司业务也有在这边吗?”许少央尽量让自己象个好奇宝宝。

“的确是有不少业务往来,不过现在我来北京不仅仅是为了工作。”方知乔深情款款的说。

娘西皮,倒真是滴水不漏。看来这么些年方知乔也不是白混的,看起来回答了问题,实际上啥都没说。

许少央按捺住恼火,假装被方知乔的话中话弄得不好意思了,移开视线四处张望,其实,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免得拳头不听指挥直接揍上对面那张脸。

“这家酒店经常上电视节目,好像不少中央级的会议都在这儿召开。”许少央继续躲闪着对面那人的目光,他知道这会让对方觉得他是在害羞。

果然,方知乔声音透着愉悦,“没错儿,这也是我比较喜欢住这里的原因,可以经常碰到一些大人物。”

这是一句真话。许少央判断,就方知乔对名利的热衷,他会尽量让自己处在机会的包围当中,而高端人物是提供这些机会最好的媒介。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一样,方知乔俯身过来低声问道:“听说过龙腾集团吗?”

这话问的,又不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么个大名鼎鼎的企业?

“曝光率挺高的企业嘛,好像前段时间还收购了几个外国的什么公司吧?”许少央点点头。

“没错!政府的海外采购团他们是常客,目前是中央大力扶持的民营企业,算得上是龙头了。”

“唔!”许少央含糊的应了一声,他不太明白方知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尤其是那声音还含有一种激动和兴奋。

“王韬,听说过吧?”

“龙腾的老大。”这是个成天在媒体上曝光的名字。

“对!”方知乔赞许的点点头,“可是你知道吗?做为龙腾的总裁,他为人其实非常低调,很少在媒体前曝光,真正能见过他本人的反而不多。”

可以理解,又不是动物园铁笼子里的动物,谁都不想成天被人看来看去。

“你看,经常出入这种高级场所就会有机会碰到王韬这样的人了。”方知乔得意的一努嘴,示意许少央看向身后的六号桌,“背对着你的那个就是王韬。”

靠,当然是背对的那个啦。许少央扭头一看,差点骂出声来,可不就该是背对着自己的那个是王韬,因为面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许少央认识——成志!成功那个帅得不像话的弟弟!

许少央想起来了,钟魏敏说过成志是龙腾制药的英方负责人,因为这样,能跟王韬一起吃饭也就不奇怪了。

“切,一个背影而已,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虽然已经确定那人就是传说中的王韬,但是许少央不动声­色­。

“他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了。”

“哦!看起来很年轻,很帅!身材很­棒­!”许少央毫不吝惜的夸奖着王韬,尽管是实话,但这时候的实话能让方知乔不那么舒服。尽管还不宜正面冲突,不过这种扎根小刺的好事许少央还是舍不得错过的。

“不过背影而已,你能知道?”方知乔脸上尽管笑容不变,可明显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笑意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许少央淡然一笑,“他这样的人,真正当得起天之骄子的称号。”

“比我大了那么几岁,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祖宗的庇佑罢了。”方知乔垂下眼帘喝了口水。

你不也是靠祖宗的庇佑?要不是你爸手中的那点权力,你能有今天?许少央挺不屑。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桌的气氛显然要比他们好得多,那边成志脸上笑眯眯的不知道说了什么,王韬的肩膀不停的抖动着,显然是在乐不可支。

“那人,帅得象个王子。”许少央转回头假装不认识成志,他想探一探关于龙腾方知乔究竟知道多少。他已经想起来有一回在自己家里方知乔曾经想要接触王韬的事情。

“谁?”

“跟王韬一起的那人。”

“有我帅吗?”方知乔邪魅的一笑。

“没有可比­性­。”许少央说得模棱两可,心里却想就你?也好意思跟人比!

“真让我伤心!”方知乔不以为意,笑了笑。

“既然碰上了,不去打个招呼吗?”看方知乔一直游离于自己的圈套之外,许少央有些耐不住了,索­性­挑明了话题。反正这种问题还算是正常范围,方知乔应该不会多心。

“说实话,我还不认识他。”方知乔的眉眼有些失落。

呵,总算有句实话了。按方知乔的意思一定是很想认识人家吧?可惜人家不给机会。

“怎么会?”许少央假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们不都是商界人士嘛?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不是应该更多的交流一下吗?”

方知乔有些懊恼的用力切着自己面前的牛排,“你不知道,那人臭屁得不得了,拽得二五八万的,不爱理人!”方知乔说着将一块小牛­肉­送进嘴里,一边继续说:“不过也难怪,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只有人家求他的份儿——真牛 逼!做到他这个份上,算得上是王者了。”

方知乔的不甘中透着崇拜,“少央,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我们的也能缔造这样一个帝国,我们能够主宰着这个帝国挥洒意气指点江山,我一直也在为此努力着。”

“能成为巨人是很好,能踩在巨人肩膀上不是离目标更近吗?”许少央将方知乔又拉回龙腾上来。

“知我者少央也——”方知乔看着许少央,笑了。

许少央猜测的没错,龙腾就是方知乔看中的巨人。

“我正在竭力创造机会跟龙腾合作。”仿佛透露一个什么秘密似的,方知乔又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他们跟王韬那一桌的距离还远着呢,而且,无论是许少央还是方知乔都挺懂就餐礼仪,说话都习惯于悄声细语,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听去了。

“那你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去认识一下人家?”许少央好心的建议着,其实,恐怕没那么容易吧?要不上回方知乔也不必找那什么官儿做引荐了,所以方知乔才迟迟不去跟人套近乎。

果然,方知乔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种场合自己去套近乎反而会把事情搞砸的。“事实上,我这次来还有个事情,后天晚上就是龙腾周年庆典,这次庆典不比往常。龙腾前些日子刚刚在政府的支持下收购了一家美国金融机构,这事儿意义不同凡响,听说到时候中央领导也会露面,而且又是中秋节前,几方面加在一起,这个庆典的规格就可想而知了。……”

靠,就知道你个方知乔无利不早起,看来就为了一个旧爱你还不会专程跑这么一趟。

“你受邀参加这个庆典啦?”许少央纯洁的眨眨眼睛,一边在心里暗叹再多来这么几回自己都可以报考表演系了。

“哪有那么容易。”方知乔有些沮丧,“想参加的人海了去了!”

“为什么?”许少央的确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毕竟,他一直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网。

方知乔眼里带着些宠溺,看来许少央这方面的欠缺很让他满意,“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风向标。政府的扶持表明的是一个态度,又有大人物捧场,那就意味着能出席这次庆典的都是一些非常人士,至少是能得到政府认可的——对人也罢,对企业也罢,都是一个赚取口碑的好机会,而且,上哪儿找那么好的机会结识这么多的社会名流商界­精­英……”

“原来如此!”许少央恍然大悟——这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是商界的主流所在,同时也是一个真正的名利场!

“唐坤在这边都活动了一个多星期还没能落实下来。以他的活动能力还搞不掂这事儿,你就可以想见这事儿的难度了……妈 的,以后我们的公司开个庆典也能到这种一票难求的地步,那才真正叫功德圆满了。”方知乔有些发狠的咬牙说。

许少央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方知乔,这个人如此费尽心机,不过就为了一份名利而已,可惜他汲汲以求的世界似乎并不太乐于接纳他。如同一个暴发户想要跻身真正的上流社会一样,会受到上流社会本能的排斥。他下意识的又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那一桌,成志想要参加这个庆典应该很容易,就成志跟王韬的那种融洽来看,两人之间应该是很好的那种朋友关系吧!

42

“少央,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来吧,好吗?”

饭后甜点上来了,许少央漫不经心的用叉子玩弄着碟子里的芝士蛋糕。乍一听到这话,吓得手一哆嗦,一小块蛋糕飞到了方知乔的盘子里。方知乔先是愕然,随即似乎了解的叉起那丁点东西放进嘴里,那模样,仿佛他吃的不是蛋糕,而是许少央的手指头。

这回换许少央目瞪口呆了,额滴神啊,这姓方的调情的功力大涨啊,可见平时一定有勤学苦练。

“你也知道,我现在有男朋友。”许少央稳了稳心神,才开了口。他知道这话明显是敷衍,方知乔要是会在乎那才怪了。

“那只草­鸡­不适合你。跟他在一起,你飞不起来……你看,我们现在的舞台很大,很广阔,我们已经不需要再经历创业的那种艰辛了……”

草­鸡­?草­鸡­!

对于方知乔后边的絮絮叨叨,许少央没有听进耳朵里,而是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两个字:草­鸡­!

天可怜见,小警察听到这么个形容的时候会不会由草­鸡­变成喷火暴龙?一个英俊潇洒高大挺拔的警察叔叔不过就是一只草­鸡­!许少央已经几乎憋笑到内伤。真是看不出来,这方知乔也挺有幽默感的嘛,竟然能想出这么个词儿来形容情敌,果然高杆。不知道钟魏敏会如何形容这个人?后来那小警察知道这回事后倒没说什么,只淡淡的说草­鸡­就草­鸡­呗 ,与其一飞冲天迎接漫无边际的寂寞,还是当一只脚踏实地的草­鸡­安心过日子来得实惠。钟魏敏其实也挺桀骜的,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许少央忍受着方知乔那些毫无营养的喋喋不休,瞅准时机将那套房门钥匙和车钥匙放到方知乔面前,“手机我留下,但是这房子和车子我不能要。”手机留下是因为这是个保持住一对一联系的方式,就目前来说,跟方知乔保持联系还是必要的,何况,这也好比市场上讨价还价一样,要进也要退,而这手机就是退。留住手机就等于方知乔还有机会,有机会的人就会比较好说话,这样方知乔就不会逼得那么紧,而且,也会为了显示诚意而收回那两样烫手的山芋。已经学会进退的许少央再不会象以前那样只知道冲锋陷阵了。

果然,面对许少央的这种拒绝,方知乔并没有翻脸,而是耐心的说:“少央,我没别的意思,以前我没能力,让你受苦了,现在我只想要好好的补偿你。”

“你的心意我能明白。可是,你也知道,一段感情的修复其实跟从零开始差不多,我留下手机,是因为这是跟你保持联系的工具,我退回房子和车子,是因为这两样东西会让我有一种不好的联想,好像我做什么都是因为这房子车子的缘故,太物质的东西会让人的感情变质的。”许少央假情假意的说,事到如今,他一点儿没有负罪感,为了保护他来之不易的幸福,再多的谎言他也不介意。而以前骄傲的他一向是坦诚直率的,向来不屑于撒谎。方知乔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许少央也会玩弄这种欺骗的把戏。

方知乔呆住了,愣愣了看着他,好半天才灿然一笑,“好吧,这钥匙就先放在我这儿吧,以后再说……少央,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但是,伤害也是显而易见的,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许少央尽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虚虚实实。这件事如果自己很爽快那么反而会令方知乔疑心的,反正他现在就是要稳住方知乔。

“少央,对不起!”方知乔的手搭在了许少央的手背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仿佛是无意中碰到的一样,这样即使是别人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方知乔,我已经不需要你这声对不起了,伤害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抹煞的,我没那么宽宏大量,我就一睚眦必报的小人,而且,是你逼的。

许少央回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下,五楼的灯亮着。清冷的晚上,能够看见这样的等待的灯光,整个人顿时就暖和起来了。原来,被人等待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家其实就是那个能够有人等待你回去的地方吧?!

因为这份幸福的认知,许少央上楼梯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三步两步来到506门口,敲响了门,没等他看清楚来人,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真是奇了怪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在阳台上等了半天,这刚去了趟厕所你就回来了……”灼热的­唇­迫不及待的压了下来。

这家伙……

许少央好笑的圈住那人的脖子回应了这个热烈的见面吻。

“怎么?怕我今晚不回来?”好不容易推开钟魏敏的拥抱,许少央调侃着,方知乔的确是有一再暗示让他留下,虽然名义上是请他享受一下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

“你不会!”钟魏敏吻着他额头说。

这信任还真让人感动,当然,这种信任当中也包含了满满的自信。

换了拖鞋进屋,许少央也不理会钟魏敏一叠声的问怎么样怎么样,而是先赶紧换下身上的衣服,外边多脏啊。条件许可的时候,许少央还是蛮讲究的。最重要的是他得先将身上的那种非常专业的微型录音机给取下来,那是钟魏敏弄回来的高科技,只有一根大拇指的长宽,却可以不间断的录音七个小时,就安在他的皮带内侧。这个位置的意义不言而喻,钟魏敏替他安装的时候一再强调说这是个非常理想的地方,最不容易发现,当然只要不解开皮带是绝对不会发现的——诡计多端的小气包!许少央也懒得揭穿小警察的险恶用心,跟方知乔会面他不需要解开皮带。

钟魏敏小心的替他将皮带解开,然后从皮带扣的后边取出了那只微型录音机。

“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你听录音不就行了!”许少央懒得理会小警察,径直上卫生间洗手洗脸。

等他洗漱出来,钟魏敏便殷勤的递上蜂蜜水,然后又请他上座,自己也搂着他坐下了。

“哎,跟你说,咱小区的治安好像挺严格嘛,我进来的时候有两个大妈治安员还盘问来着,以前没这样的事儿啊。”许少央倒没着急着汇报,而是先了说了他的新发现。下了出租进来的时候,在葡萄架下被两束手电光照了个眼花,然后就听见一老太太威严的叱问­干­什么的?这场面令他恍然回到了老电影里那种阶级斗争严酷的年代。说实话,这种感觉不太好,那是一种被当成假想敌的感觉。

“应该严格了,都让人混进来拍照了,可见治安存在漏洞。”钟魏敏倒不意外。

“魏,不是你让他们­干­的吧?”许少央怀疑的问,要知道身为警察,他的爱人可是被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奉为治安教主,大事小事都喜欢跟人民警察讨个主意。

“我能做什么?不过就是提醒他们注意一下,这节假日就要来了,要警惕陌生人的出入。”小警察一脸正气。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时候,小警察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儿,说明天早上我过去看看再说。挂了电话,钟魏敏有些踌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许少央垂涎的看着这个人,这个模样的钟魏敏看上去很是令人食指大动啊,美人就是美人,这别扭的模样也这样可口。

“怎么啦?又要出现场吗?”许少央善解人意的问。

钟魏敏默默的回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沉吟了一下,说:“那个,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叫陈东。”

“哦,我刚知道!”许少央按捺住心中的那点波澜,钟魏敏的这个语气像极了八点档言情剧里丈夫对妻子坦白婚外恋的模样。尽管他相信钟魏敏绝对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这种严肃的语气实在容不得他不想到一些别的什么上。

“东子,陈东,也是警察……”

“哦!”一直以来,许少央没什么机会认识钟魏敏身边的人,如今小警察突然这么郑重其事的来介绍这么一个人……难道是以前的?许少央不认为钟魏敏会对自己不起,但是这并不等于说小警察没有以前啊。难道说这个东子是小警察的前任?可即使是这样那也是过去式了,现在提起这么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人家又找上门来了?幸福的好日子刚开始没几天,就遭遇了这样那样的事情,由不得许少央不草木皆兵神经过敏了。

“知道吗?东子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摄影,所有的钱都砸进摄影里去了,你去他家看看,好家伙,那个专业,连暗房都有……”

“钟魏敏,你有屁快放有话快说行不行?这东拉西扯的你什么意思?”许少央火大, 他的那点耐­性­已经给折腾殆尽。

“所以我让他去拍照了。”小警察立刻简明扼要。

“啥?什么意思?”许少央不明白了,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确定。这小警察竟然让人偷Pāi他跟方知乔的会面?!靠,真当老子是出墙的红杏啊?

“那个,我让东子去拍你跟方知乔了……”

“靠,你他妈就一妒夫……”许少央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他压在身下,气急败坏恨不得真的使点劲儿掐死这个醋坛子算了。

“唉唉唉……”那人赶紧长胳膊一伸一使劲儿,就把许少央抱进怀里钳制住,许少央努力试了一试,两只手像是被锁住了一样使不上劲儿,果然,想要反攻还是得先练好身体才行。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说?”气势是绝对不能输的,许少央气势汹汹地喝问,虽然这种气势没有一点威慑力。

“扑哧”的一声,小警察居然笑了,“虾仔,你真可爱……”说着,一口嘬上许少央的因激动而颜­色­格外鲜艳的嘴­唇­。

唉,这家伙!

许少央丢盔弃甲。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不用说他也明白了,钟魏敏不过是想着能不能也拍些可以利用的照片,反正兵不厌诈,多一点筹码多一点胜算。

“我事先不说是怕你知道有人偷Pāi会不自然,打草惊蛇就不好啦。”钟魏敏笑意盈盈的说。

“可是,那个东子……”许少央想说那个东子会不会知道他跟钟魏敏的关系?再说了,偷Pāi这种事情,怎么说都不太光明正大。

“没事儿,东子知道我跟你的事情,这件事他是友情帮助的。明天我们过他那边去看看都拍到什么,有用的就叫他冲洗出来。”

闹腾了一番之后,两人又坐起来,许少央将今天跟方知乔会面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钟魏敏。

“哎,对了,你跟成志熟不熟?”许少央想起什么来。

“见过几次,熟是谈不上。你不是想要找他帮忙跟王韬拉上关系吧?”

“方知乔那么巴结王韬,显然是有求于王韬,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层关系。”许少央认真的说,方知乔的算盘打得很好,想要站在巨人身上,却忽略了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被巨人反噬的恶果。

钟魏敏搔搔头发,想了想,说:“也不一定要走成志的路子,马叔跟王韬的父亲其实是好朋友。”

“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许少央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那你问问看能不能给弄两张庆典的请柬,没准能摆方知乔一道呢。”许少央灵机一动,就算摆不平照片的事情,至少也能让方知乔再想动自己的时候多点忌讳。

“你等等……”说着,钟魏敏看了看时间,就给那马叔打了电话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关心,某胖已经没事儿了。

告诉大家一个某胖刚发现并且实践了的治疗感冒的小窍门:用热水袋热敷背心。背心那个地方叫什么肺腧|­茓­,风寒感冒皆因它而起。知道这个办法的时候胖胖立刻跑到超市买了两只那种充电式热水袋,然后趴在床上将加热后的热水袋放在背心的位置,哇,那感觉如同春风拂过了千里冰封,不到三分钟胖胖堵了四天的鼻孔就已经能正常通气了,于是某胖连续热敷了三十多分钟,次日起来,嘛事都没有了。完好!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热水袋还可以经常拿来热敷一下后颈的位置,咱们长期对着电脑的人就那块地儿容易出毛病,热敷过后,巨爽!

43

那个马叔许少央还一直没有机会见过,听钟魏敏的介绍说就一很儒雅的知识分子,真正的江南秀才。那种地方人杰地灵,马叔的模样­性­格许少央心中也就有了个谱,何况,钟爸看中的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马叔说他问问王韬的爸爸。”钟魏敏说。

“你这马叔人面儿还挺广的。”

“那是,怎么说也在这皇城根儿混了半辈子。马叔以前是个挺厉害的律师,后来也是因为情伤就半退隐了。我爸以前办案子没少跟他打交道,也不知道老头怎么想的,突然就来了个枯木逢春,铁了心的追人家。马叔本来已经打算从此孑然一身孤独终老……现在,他们俩这样,真是让人挺高兴的。”

许少央赏了这个开明的爱人一个香吻。这个马叔一定也跟自己一样天生就是弯的,他爱上那个人一定也是坚持不下去了,马叔的经历看来跟自己有着相似的地方。同病相怜的感慨让许少央对这个没见过面的马叔有了很好的印象。而且,马叔的现在令许少央对自己的未来更有信心。

说着话,马叔的答复很快就来了。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次规格很高,又有大人物出席,所以庆典的出席人数控制得很严格,连宾客名单都得上报备案。

这样啊,许少央有些失望,他多少能理解为什么方知乔那么想要参加庆典了,这样高的门槛都能进了,那么参加者的身价自然就更高。

钟魏敏放下电话,看着他,想了想,说:“其实,马叔还有一个建议,他说如果我们真的很需要参加这个庆典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哎?什么意思?王韬的老爸这条路都走不通,哪里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许少央振作起来。

“其实,这就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钟魏敏有些为难的摸摸鼻子,显然吃不准该不该说。

“怎么?跟我还有隐私吗?”许少央霸道的问,倒不是他真的不允许小警察有隐私,而是因为他已经敏感的嗅到了豪门秘辛的味道。人都有八卦的天­性­,许少央也不例外。因此他当下一个劲儿的催促钟魏敏赶紧从实招来。

“其实,王韬是随母姓,他父亲姓高。”

“哦,那又怎么样?”许少央无动于衷,这有什么稀奇的。

“想想看,你最近的认识的人里边有没有姓高的?”

这臭警察,怎么有种诱供的味道?怎么扯到这上边去了?等等,最近认识的人里边……

“高杨?不会吧?这么烂的剧情!”

“高杨是王韬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知道这一点的人不多,你可千万别往外传啊。”

靠,还真是这么狗血。

“哎,不是要找高杨帮忙吧?”这种豪门之中的同父异母兄弟不是冤家就是仇人,反正八点档都是这么编的。

“那倒不是……”

“行了,少买关子,你痛快点行不行啊?”

“其实王韬跟他父亲和高杨的关系一直有点那么,那么……”

“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疙疙瘩瘩的,没那么痛快就是了。”

“那还找高杨?这不废话嘛!老爹的面子都不肯给,一个疙疙瘩瘩的兄弟值个屁。”许少央推开钟魏敏准备进房间拿睡衣进卫生间洗洗睡了。真他妈扯蛋,说了半天啥事也没解决,这种八点档的豪门秘辛满大街都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钟魏敏一把抱住他,将他捞回来坐在自己腿上,“哎呀,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怎么还有啊?不会是哥哥跟弟弟之间产生了不 伦之恋吧?切,还真是狗血满天飞啊?”

“那绝对不会!其实这二位平时没什么来往。我要说的是成功。”小警察赶紧说。

“啊?怎么又扯上成功啦?”许少央一头雾水,敢情生活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的呀?

“其实吧,我也就猜的,我估计马律师想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马律师说“如果真的很需要参加这个庆典,那就找高杨和成功那边试试看。”

知道底细的人都会明白找高杨是起不了作用的,但是马律师不仅仅提到了高杨,还提到了成功,这就耐人寻味了。

许少央端着下巴想,成志跟王韬那么熟,没准儿连带的成功也认识王韬,或许找成功还真是一个办法,而且,想要跟成志搭上线没有比成功更合适的引荐人了。

“我倒觉得找到成功事情就解决了。”对于许少央的推断,钟魏敏给予了否定。

“为什么?”许少央白了一眼钟魏敏,成志跟龙腾的王者有联系倒好理解,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而成功虽然也是个董事长什么的,可充其量也不过是千万民营小资本中的一员,离金字塔的顶端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这样的人能帮得上什么忙?

“直觉!一个优秀的刑侦工作人员的职业敏感。”

切——许少央反身捏住了那人的一点儿面皮用力拉扯。

“­干­嘛­干­嘛?好痛哦……”

“想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许少央胜利的放开手,看那人一脸委屈疼痛难忍的模样,心下又是不舍,于是俯下身去,在被他拧红的地方亲了亲以示安抚,旋即一只大手就按住了他想抬起来的头,一双柔软的­唇­压上了他的。

“脸皮不厚,怎么追得到你……”那人喃喃的说。

“停,先商量正事再说别的。”许少央及时拉回神智,用手顶住那人光洁的额头,不让他再靠过来。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养成的坏毛病,好好的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床上去。滚床单的时候谁还有那个正常思维来商量事情?所以,许少央必须时时警惕着不让小警察跑题。

大早上,许少央就被钟魏敏从床上拉起来了。这身体素质的好坏是一目了然的,明明大家都折腾了一个晚上,可是人家小警察这会儿的­精­神抖擞,仿佛随时都可以开始一个马拉松,而许少央自己瘫在床上动一动都累得够呛。

娘西皮,老子得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有足够的本钱让这家伙满足啊?攻防战中,攻是需要极大的付出的,而守方更多的时候可以以逸待劳,就许少央目前的体力来说,想要给小警察一个难忘的春宵还有点遥远。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有钟魏敏这个榜样在,许少央可丢不起那个人,所以,他只有暗中第N次发誓努力锻炼好身体,不说超过小警察,至少在做某些特殊运动的时候也要能平了小警察的成绩吧!至于现阶段,还是将就着保持现状吧。在敌强我弱的时候,要学会退守。现在的许少央已经很懂进退之道。

在第N次的誓言中,许少央勉强撑起了身子下了床,心里这个悔哟,明知道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昨晚上就是忍不住。都怪这个混蛋,别的时候都好商量,一到了这个时候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绝对的霸道,绝对的专制。这人别是有什么人格分裂吧?

坐在沙发上抱着脑袋,看着那人麻利的将蛋花汤和蒸好的包子馒头端上饭桌,许少央第N次的怀疑他的爱人是不是严重的人格分裂,要不这床上床下相差这么多?现在眼前的这人一脸的纯良,完全无害的大男孩模样,可这一到了床上,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强势的男人——婚姻果然是赌博,不真正进入婚姻是永远无法窥见爱人最真实的一面的。不过,幸好,这人虽然强势,倒也只是气势上的,行动起来还是充满温柔和怜惜的,以至于许少央每每招架无力。

美人,还是温柔的美人,温柔的美人还带狡猾,这种人比方知乔似乎还要难于对付。因为喜欢美人,对温柔无力抗拒,对狡猾防不胜防,所以,许少央对小警察,完败!所以,许少央想要跳出一个叫钟魏敏的坑几乎不可能。清醒的认识到一点的许少央索­性­彻底放弃了抵抗,好逸恶劳的他不想再折腾了于是放任自己的身心完全的接纳了钟魏敏——他真的爱上这个令他疲于应付的男人了!

“乖,赶紧打起­精­神来,吃过早餐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办。”钟魏敏殷勤的往许少央手里塞了一碗中药,自己端着碗蛋花汤坐到许少央身边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么些日子下来,小警察已经掌握了些简单的厨房技艺,比如一个蛋花汤什么的还是能够完成的。

许少央每天的中药都要空腹喝,所以他机械的喝完了药,赶紧又就着钟魏敏的手喝了点蛋花汤,“知道今天还有事,昨晚上你怎么就不知道节制点儿?”

小警察乐呵呵的在他脸蛋上啾了一下,“谁叫你那么可口……”

又一个死鸭子嘴硬不会错的混蛋!许少央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赶紧讨好的送上一勺蛋花汤,然后又拿过一只馒头给许少央,许少央恨恨的撕了一大块塞进那人嘴里,两人就这么一个撕馒头,一个送蛋汤,吃完了早餐。

按昨晚上商量好的计划,今天还真是有不少事情要做。钟魏敏要处理录音和照片的事情,还要跟北边儿那个同学联系,说好今天有消息的。如今又是两节前夕,工作繁忙,不好成天请假,所以许少央只能自己去找成功,事情其实没什么指望了,毕竟庆典明天晚上就要举行,不过,已经恢复了本­性­的许少央还是想要试一试,很多机会就是试一试试出来的。许家大少爱人会爱得毫无保留,做事也习惯于竭尽全力。

44

成功看起来很闲。

尽管战友家所在的村子已经完全笼罩在节日的繁忙热闹景象当中,尽管战友家办公室所在的四合院里能够看到人来人往,大家都忙碌而紧张着,毕竟在旅游服务业,两节的到来是一个赚钱的旺季。

但是,做为战友家的董事长,成功看上去的确很闲。因为成功正一个人呆在充做餐厅的堂屋里慢条斯理的摆弄着一大坨的糯米团和面粉团,有些还是米粉团,桌上还摆放着七八种已经调好的馅料,芝麻花生鲜­肉­五花八门,还有两个做月饼的模具,八仙桌上的竹箩里已经有好些个做好的点心,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看成功专心的样儿,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因为不是吃饭时间,餐厅反而成为最清静的地方。

“你……调到厨房来啦?”许少央迟疑的问,外边那么热闹,难为成功还能坐得住。

“哎?”成功眨巴着大眼睛消化了一下许少央的意思,然后才恍然大悟的说他只是呆在餐厅里做些点心而已。

“堂堂董事长大人也要到厨房帮忙吗?还是这是董事长的亲民?”许少央揶揄。不过,看到成功会做点心倒还真是令人有些意外。

“这不是要过节了嘛,给高杨的战友们做点意思意思。”成功解释道,“家里的锅太小,不方便。你还没尝过我做的月饼吧?今天可以试试。”

就为这?就为这,一个董事长就在企业最繁忙的时候做了甩手掌柜?许少央真是有点不能理解。

仿佛看出他的困惑,成功笑着解释说前期的策划和筹备都已经完成,现在工作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大家各司其职就行,“进村的时候你看到了吧?今年两节期间会有自贡灯会,有空你跟敏子温凯他们也过来玩吧,有游园活动,很热闹的。今天晚上就正式开始了。”

成功说的许少央已经注意到了,很难不注意到,在村口就有大幅海报和无数的花灯在招摇了。不过花灯这种东西还是晚上看着好看,这会儿没劲儿。

“高杨会回来跟你团圆吧?”许少央戴起旁边的一次­性­手套也有样学样的捏了一坨糯米团跟成功学着做点心起来。

成功摇头,“回不来。带兵的人,越是节假日越要跟他的兵在一起。敏子他们警察也是这样,越是节假日越忙,你们的第一个中秋节恐怕他也不能陪你了吧?”

许少央本来是看成功说高杨节假日不能相陪的那份从容和淡然而有些同情,不提防成功的下一句话竟然是这样,顿时红了脸。他跟钟魏敏在一起已经不是秘密,但是他没想到成功竟然也已经知道了,枉他还在琢磨如何开口说明自己跟钟魏敏的关系。

“钟魏敏什么都告诉你啦?”许少央小心的问,一边在心底咒骂那个该死的家伙,把两人的事情唱出来也不跟他打个招呼害他没有思想准备。

“敏子告诉我什么?”成功困惑的眨眨眼,“这难道不是你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吗?”

“谁告诉你我们是一对儿?”面对有些呆的成功,许少央只好将话挑明。

“你第一次来看病的时候敏子就说了,他说你是他男朋友,让我给好好看看,耶?你们不是一对儿吗?可是高杨也说你们是很好的一对儿呀!”成功惊讶的瞪圆了他本来就又圆又大的眼睛。

许少央无力的垮下肩膀,他已经有些明白,跟成功打交道要直率一点,要坦诚一点,因为成功似乎……天然呆!

臭警察,你凭什么这样自信?你还真敢自信啊!许少央心里将他家的臭警察狠狠的贬损了一番,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的蜜浪翻滚,原来,这人早就喜欢上自己了。

成功停下手中的活计,带着点惋惜认真的说:“敏子是个很好的人,他真的很关心你,有事没事就打电话跟我聊你的身体情况,你的每一点好转他都特别高兴。你们要是能在一起一定会很好的。”

听到别人这样的评价和期盼,许少央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同时也感到很幸福。成功是他家人兄弟以外的第一个能为他们高兴的人,这让许少央觉得自己和钟魏敏并不孤单。因此他很大方的承认自己跟钟魏敏的确在一起了。

“这就好,这就好!”成功欣慰的松了口气,“你们能在一起,真好,同­性­也罢,异­性­也罢,能真心真意互相珍惜着在一起的不多,这种缘分值得好好善待。”

许少央看了一眼成功,这成功真是有些奇怪,在你以为他是个天然呆而想要看轻他的时候,他又峰回路转令你大跌眼镜,表现出一个智者的模样来。

高杨果然不是常人,心理承受能力非凡,要不跟成功在一起成天这样坐过山车,那心脏恐怕早就出毛病了。

“我的确很珍惜跟钟魏敏在一起的这份缘,可是,似乎不太顺利。”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引出坏人破坏的剧情就顺理成章了。

“哎?”成功竖起了耳朵。

许少央摘掉手套,从书包里拿出个信封,递给成功。这些照片在出门前他还是带出来了,反正就生活照,他不介意让别人看。

成功也摘掉自己的手套,拿出那些照片一张一张认真的看了,边看边赞叹说真好,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像一幅画,都是帅哥儿。

这话许少央爱听,不过这不是他的本意,“你没看出来这些照片的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照得挺清楚的呀!”成功迟疑的拿着张照片远远近近的比划着,试图找出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来。

果然是非专业人士啊。许少央暗暗摇头,“这些照片都是偷Pāi的。”

“偷Pāi?……哎,偷Pāi!”成功这回倒是反应敏捷了,“为什么?”

许少央就乘机说了一下自己的罗曼史,尽量简明扼要。

“哦……难怪敏子说你心防很重,高杨说你有心锁,原来是这样。你还真了不起,面对这样的挫折你还能这么坚强,要知道不是谁都能走出来的……好在都过去了,你现在很幸运的碰上了敏子,我相信他一定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了。”

对于成功由衷的赞叹,许少央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走出来了,而且,这还不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要没有钟魏敏和家人的帮助,或许他也就真是走不出来了。所以,成功说的没错,自己真是很幸运,有这样的家人,有这样的爱人。

“那个人,方什么的,他一定是偏执型人格,我觉得他不是爱你,而是一种对某人某事的一种偏执,这样的人可就不太容易打发,拎不清……”

咦?这成功这回又挺聪明的,能看清事物的本质。

“不过,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成功犹豫着。

这不明摆着让自己原谅他的口无遮拦嘛,不过,听听也无妨,直觉的,他知道成功想说什么。这么多年来,许少央一直没有勇气认真面对他过去的那一段,更不会允许别人对他的过去评头论足——他没有面对自己的失误的信心和勇气。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想你在这件事情也有一定的责任。那个人当年之所以会那么做,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以为你会包容他的这种行为,他觉得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会理解都会明白从而会无条件的包容。”

哐啷的一下,许少央觉得有人在脑子里一记重锤。

“他一定以为他过后再跟你解释一下就可以了,所以他才没有事先跟你说清楚他要做的事。反正无论怎么样你都会原谅他的——你还真是把他宠坏了。”成功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我猜,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一定是大包大揽什么都做什么都扛,那时候你一定很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生活上的,工作上的,所有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被你宠坏了,即使做了坏事也觉得理直气壮,反正你会包容他,现在他来纠缠你,也是因为他相信你仍然会包容他,你一定会谅解他的所作所为,这有点象被父母宠坏的小孩,开始他还会有些不安,在被无原则的包容和原谅之后,他就会理直气壮心安理得,认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你,很了不起,看问题很透彻……”许少央喃喃道,成功一针见血挑破了他不敢面对的事实,这么些年他一直回避着这个错误,因为后悔比仇恨更能折磨人—— 其实,他早就有了觉悟,意识到自己事实上是方知乔的帮凶他的今天是自食其果,只是,他一直没有正视这一点的勇气。人,习惯于批评,自我批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现在,成功让他直面自己的错误。

“你说得对,爱不是一味的付出。”许少央痛苦的承认,不平等的爱长久不了。

大约是他脸上的黯然让成功有些不安了,“对不起,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我自己的感受,说重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少央看着这个娃娃脸的智者,总觉得有些习惯不了,就好像一个稚­嫩­的小学生在跟人论说道德经。

“难怪钟魏敏一直很推崇你,你真的很­棒­。”许少央说,这一次,他真不敢小看成功了,成功有时候的确是会慢一拍,但是这不影响成功的聪明。

成功抓着脑袋红着脸,笑眯眯的,“其实,这些是高杨跟我说的。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一定要明确的让他知道我高兴什么不高兴什么,他说盲目和猜忌是婚姻的大敌,他说两个人想要天长地久就要学会正确的相处——他对人­性­特别有研究!”成功得意的补上最后一句,显见着他对爱人的信赖和骄傲。

幸福是的确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用心经营的,成功和高杨今天的幸福也是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许少央想回去以后也该跟小警察好好的沟通一下,寻找两人之间的平衡点,好好的经营他们的这一段感情。

“哎,说了这么半天,那么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呢?这事情可大可小哦。”成功眨巴着大眼睛关心的问,仿佛刚才跑题的不是他。许少央好笑的看着这个长着一张正太脸的人,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坦率,真诚,睿智,关心别人,现在他明白为什么成功身边能聚集那么多朋友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很安心,很舒服。

“你也说了,方知乔就是一偏执狂,我已经试过很坦白的告诉他我跟他之间已经不可能,可是他不死心,所以拍了这些照片。他想钟魏敏迫于压力放弃我,或者­干­脆让我为了钟魏敏自动退出。”

“敏子一定不会在乎,他爸爸也不会在乎,我想他们警队应该或多或少能理解一些吧,反正有我跟高杨在这儿摆着呢,他们都知道的,多少应该有些免疫力了。不过你可不能自作主张放弃敏子啊,他做了选择跟你在一起就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准备,你可不能像八点档电视剧那样为了成全爱人单方面牺牲自己什么的,那是乱来,会伤害敏子的!”

“放心吧,我很自私,我再也不会什么都自己扛了:我会跟钟魏敏一起笑一起哭,天塌下来我会跟他一起扛——一个人撑不起两个人的天。”

“敏子真是好眼光,他没看错人,难怪他那么在乎你!”成功满意的笑了,“慢慢的把身体养好,你们就更好了。”

“嗯!”许少央重重的点头,现在,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跟钟魏敏的前路无论有什么在等待,他都会跟钟魏敏拉着手冲过去。

这时候,钟魏敏打来电话,说北边儿发个传真过来,他给转到战友家,让他接收一下。

听到这样的话,成功忙带着许少央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不少人正在讨论着什么事,办公桌上,传真已经在一节一节的往外边吐着纸张了。战友家用的是一体机,传真直接用打印纸打印出来了。

钟魏敏的高中同学,那个叫江雅倩的正在帮忙整理着传真件。许少央进来的时候,传真刚好结束,江雅倩随手拿订书机给订好了,交给许少央。在许少央伸手去接的时候,她忽然又收回文件,许少央的手悬在半空中,“许美人,回去跟你家那位说,他可欠着我们一顿饭,新婚之喜,不请客,可别想我们送红包。”

“就是就是,不请客我们可不认。”成功笑嘻嘻的赶紧在一旁帮腔。

“规格一定不能低,人生大事,马虎不得。我看,就锦华吧,前些日子刚升五星级,够档次,再说那边儿我们熟,还能帮你们打打折什么的。”江雅倩一脸坏笑,“又不是见不得人,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敏子­干­嘛还藏着掖着呀!”

“噗哧——”成功没憋住,笑了出来。

“呵呵……”办公室里有几人听见这话也笑了出来。

许少央热着脸拿过那传真件,含糊的答应着,低着头跟着成功匆匆逃离了办公室回到堂屋。江雅倩豪爽泼辣,虽然被她调侃,但是一点儿不讨厌,因为这个女孩子其实也很热情善良,并且愿意真心祝福他们。

自己跟钟魏敏的事情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认可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少央觉得他们的生存环境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了。

45

北边儿的传真看起来很正统,都是些公司介绍,工商注册登记信息,企业纳税记录,还有就是户籍资料什么的——从户籍照片上看,方知乔的老婆还算得上是眉目周正,就是感觉有点儿剽悍。

他翻看文件的时候,成功拿过的他手给他把着脉,看成功的脸上有些满意的神情,许少央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情况还不错。

翻看着文件,许少央惊讶的发现方知乔公司的法人代表竟然是唐坤,而方知乔自己只不过是个公司聘请的销售经理,级别很低,只算是公司的中层,公司股东里也没有方知乔的名字。

NN的,这人倒真是未雨绸缪滴水不漏。许少央感叹,法人代表,股东都跟方知乔无关,连公司决策层都不是,这么一来,仅仅从明面上很难抓住方知乔的小辫子更别提想要抓住方父的小辫子。明明这个公司没有方父这个国企领导人的作用根本就无法生存,可是,官面上的功夫做得到位,你又奈我何?敢于这么做的方家恐怕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完全之策。以许少央的道行而言,方家这棵树树大根深,想要撼动还真是不容易。

蔫蔫的给钟魏敏打了个电话,小警察那边还有一些不足上书面的信息。方知乔跟老婆的关系挺前卫的,两人虽然已经有了个两岁的女儿,但是夫妻俩的关系很微妙,两人基本上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扰。方妻事业心很重,自己开了家进出口物流公司,不过这个公司名义上也不是方妻的。这个物流公司承包了方知乔公司的全部物流以及一部分方父那个国企的物流任务,而作为一方父母的方知乔的岳父为方知乔拿下了北边三分之一的市场份额——利益链初见端倪。

如此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头疼,想要真正的揭开真相那必须是专业的机构并且要有强大的权力才能做到,许少央头疼了。就算是最低级的手段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家的媳­妇­儿根本不会在乎,大家都玩,五十步一百步,谁都说不了谁,那么一段录音几张照片恐怕也就是让人家会心一笑而已,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这才真是烂到了极致,人之贱则无敌,方知乔还真是不那么好扳倒的。

“利益关系的重点在利益,有没有可能找到双方利益冲突的地方?”许少央问电话那头的钟魏敏,现在,想要让方知乔后院起火恐怕只能从方知乔跟老婆之间的利益关系上入手了。

“我已经让他继续补充侦查了。虾仔,没事儿,你可不许灰心丧气,更不许焦急上火,听到没?”小警察在那边严肃的说,“对了,王韬那事儿咱也别勉强,没有什么是必须的一定的,咱俩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听得钟魏敏这么一说,许少央那本来已经有些低沉的心顿时又轻松起来,就是,不就几张照片一个偏执狂的家伙嘛,多大点儿事!

挂了电话,许少央对上了成功那双大眼睛,那眼睛里满是困惑和担心。

“喏,看看呗。”许少央将那份文件递给成功,“我那前任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也看看。”

“方知乔的老爸是一个国企领导人,你也知道国企啊,手里总有那么些特权,为了让自己能从国企这棵大树上获得更多的利益,方知乔开了这么一家公司,掌握了这条产业链终端销售,也就是产业链的下游。方知乔的老婆也开了一家公司,这家公司拿到了这条产业的链的中游,算是吧,运输这一块反正她分了一杯羹,老爸,媳­妇­,儿子,你看,一条产业链的上中下游就都寄生了自己家培育的虫子,养肥了自己的家的荷包。”许少央现在对成功心无芥蒂,愿意跟成功更多的交流。

“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行吗?”成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也明白各种利害。

“所以无论是方知乔也好,他老婆也好,开公司用的都是别人的名字,从明面上来说,他们没有违规。方知乔居然还只是个销售经理,中层员工而已。一块蛋糕,他们这些蛀虫就这样变着法的分而食之。”

“原来他们的财富是这样积累的。”

“是呀,有个好爸爸可是少奋斗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你看,方知乔因为他老爸的关系,可以得到足够的优惠的紧俏的终端产品,同时因为他岳父的关系,他很容易的就打开了销售市场,即使过几年他老爸他岳父退下来了那时的他也已经完成了资本积累,站稳了脚跟,有足够的实力自己打天下了。”

成功恍然,点点头。

许少央有些沮丧,一边托着腮帮,一边拿着小勺子玩弄着眼前的一盆芝麻白糖馅料,“我本来打算挖点方知乔的秘辛来要挟他的,谁知道人家魔高一丈,什么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他跟他老婆是利益婚姻,知道吗?他们两口子好恶心,各玩各的,对方的风流韵事彼此都知道,可是,为了利益,他们维系着这个婚姻。方知乔从岳父家拿到了好处,他老婆也从方老爸这里得到了利益!”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婚姻来作为筹码呢?”成功皱着眉头说。

是啊,为什么都喜欢这样?在今天什么都靠不住的情况下,大约就只有延续血缘得到法律保护的婚姻还能保留一点当初歃血为盟的影子,于是,大家也就习惯于用婚姻作为锁链来将彼此绑牢,以保证这个利益共同体的牢固。难怪方知乔可以那么明目张胆的寻花问柳,反正在不损害利益这个大前提下,风流一点也不算什么事儿。因为是生拉硬拽在一起的,婚姻当事人双方各自对自己好一点,似乎也是可以容忍的。

唉,这世界呀,真他妈乱——自己和钟魏敏真正两情相悦想要一个合法婚姻而不能够,那些个无情无义纯粹就为了一个利的婚姻却能够合法,这是在鼓励男盗女娼吗?"

“行了,社会的不合理很多,重要的是自己问心无愧,坚持住自己的底线就行。凡事从我做起吧!”对于许少央的忿忿,成功淡淡的说。

许少央汗颜。成功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成功,你认识那龙腾的王韬吗?”

“嗯,认识,怎么?”成功将手里的一个包好的酥饺放进簸箕里。

“跟他熟不熟?”

“还行吧,有事?”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反正就想让方知乔也栽个大跟斗才行。”

许少央的打算就是想要让方知乔被巨人反噬掉。

听了他的话,成功没停下手中的活计,而是认真的想了一下,说:“我倒觉得如果我是王韬,我大概不会对你的计划感兴趣。首先就是这种能源产业在中国大陆一向不好做,毕竟这一行是国字头当家,民营资本想要进入这种产业领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产业链的上游基本上都是捡国有企业的残汤剩水,市场份额很小,就方知乔那种产业链的下游,虽然市场广大,但是是靠数量取胜,市场难做,而且利润对今天这种规模的龙腾来说不太有吸引力,换成是我我也不会这时候来吞并一个下游的小企业,没意义。要是真要做这一行,我一定会想要进军上游,上游还可以控制整个产业,中下游的油水太少,而且可能我会直接进军海外,毕竟海外这方面的政策比较宽松。”

尽管自己也不认为龙腾会对方知乔那么一块小蛋糕感兴趣,但是真听到成功这么说,许少央还是很意外,他已经知道成功很有智慧,但是没想到成功在商业领域也能有独到之处。这个成功还真是不可貌相的人才,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多跟他接触才行。

“可是,我不甘心啊,要是仅仅是冲我来的也就罢了,可那混蛋摆明了是想要难为钟魏敏,我爱的人,我不希望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许少央说出了自己的意图,“龙腾对方知乔不感兴趣,可是方知乔倒是对人龙腾一厢情愿的……明天晚上龙腾有个周年庆典,据说很隆重,中央领导都会参加,方知乔很想参加这个庆典,你说,要是我掌握他进门的钥匙,他会不会同意跟我做个交易?”

“这个啊……如果这个庆典对他很重要的话倒也可以试试,不过,他要是有备份有底片什么怎么办?”

“所以我想要他更多的把柄。”许少央坦率的说。

“不会吧,斗争这么厉害?都赶上电影了……”成功讶然。

“要做,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竭尽全力去做。”吃过亏的许少央已经相信有备无患,他开门见山的问成功有没有办法弄到庆典的请柬?事到如今,他有些相信小警察的直觉,不仅仅是成志,成功其实跟王韬也很有交情。

“这个庆典真这么重要吗?我弟弟阿志他们就收到了请柬,明天晚上也会去,不就一个企业的周年庆典嘛,龙腾一般五年才搞一次这种大型的庆典活动,真的很重要吗?”

“重不重要,端看有心人是怎么看了。对别人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浪费时间的活动而已,可是对方知乔这种千方百计想要钻营的人来说,这可是跻身主流商界的一个大好机会。这就好比一个暴发户想要得到真正的上流社会的认可一样,底气不足的人往往需要一些可以炫耀的资本来抬高自己的身价。”许少央谆谆教诲,他很高兴也能有为成功解惑的机会。

成功点点头,明白了。摘掉手套,说我问一下王韬,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解释说:“王韬很忙,我一般都是给他发短信,要是他有时间就会给我回电话……”

话音未落,成功的手机响了起来,成功跟许少央示意一下就拿着手机走出了堂屋。

靠,得来全不费工夫。许少央暗喜,没想到成功跟高杨的异母兄弟王韬的关系还真是不错,看来这事儿八成有门。许少央喜欢竭尽全力做事,所以面对方知乔的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不想听之任之,哪怕只有一分的希望他都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来争取,不管怎么样,如果能争取到方知乔目前渴望的东西,那么跟方知乔的对垒自己就多了一个筹码。

过了好一会儿,成功回来了,“王韬说让我们过去跟他面谈这个事儿。”

说着,成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还来得及,我先把这个点心做好,王韬也好这一口儿。

听成功这么一说,许少央心头一松,这事儿大概成了一半儿了。他立刻给钟魏敏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这件事情。

钟魏敏那边也有个新消息,方知乔的妻子可以不在乎老公的荒唐,可是方知乔的岳父似乎对女婿的荒唐还是比较在意的。

“有门儿……”许少央大喜,这可真是柳暗花明,所以,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绝望的。

趁着成功到厨房忙活的时候,许少央摸出方知乔送的那个手机打开,这大半天,为了耳根清静,他一直关着机。好家伙,这一打开,一连串的短信就跳了出来,看看时间,从昨儿晚上许少央回家以后就开始了,嘘寒问暖,到家了没?睡了没?到今天早上的起床了没?为啥还不开机,我很想你等等,许少央也懒得回复。方知乔的生活其实并不幸福,所以他才格外的恋旧吧?也是,谁还会如自己那么无原则的纵容他呀,被宠坏的孩子很难适应别人的爱。

想到方知乔的那种生活,许少央都有点同情他了,方知乔得到了汲汲以求的东西,可是,照样不幸福。

46

两个小时后,许少央搀着成功出现在了龙腾总裁室的门口。这倒不是许少央能­干­到直接就能找到地方,而是刚到龙腾大厦的大堂时,就有一个年轻貌美模特身高的女秘书等在大堂迎接他们上了一部非常豪华的高层专用电梯,然后又在这女秘书的引领下直接来到了总裁室的门口。之所以有专人这样迎接,也不是成功规格高待遇特殊,而是因为据说成功常常找不着北,找总裁室的时候会晕头转向半天也找不到地方。这个许少央倒是有点相信,毕竟他知道成功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对于这女秘书的笑言,成功没有反驳,看他不服气的样儿他该是想要辩驳的,可是他的状态不允许他呈口舌之利。

成功不仅不辨东西南北,而且还晕车。跟成功乘坐过一回车的许少央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成功是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考量的。

今天他们算来挺倒霉的,碰到一大概是新手的出租车司机,开车速度快不算,还时不时在红绿灯前来个紧急刹车,连许少央都觉得自己的胃有些闹,成功一张圆脸则­干­脆毫无血­色­跟新出炉的牛­奶­一样,一片白。让那司机稳着点开他们不赶时间,可人家说什么,你们不赶时间我赶,都开得跟高尔夫球车一样,老子不得喝西北风才怪。就这么滴,愣是用一种类似于三级跳的方式将车子开到了龙腾大厦门口,下车的时候,成功腿都软了,一个劲的抚着心口压抑着恶心,一张本来白里透红的脸蛋这会儿已经不是白的问题,而是成了阳春三月那一片又一片的水绿了。

许少央一手拎着装着几个快餐饭盒的塑料袋,一手搀着成功进了总裁室,压根儿没时间膜拜这个传说中的帝国的总部。这会儿还没等看清楚总裁室里的人,就见一阵风儿在他鼻尖堪堪刮过,然后他的手上一轻,成功就被人接管过去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啦?不舒服吗?生病啦?哪儿不舒服?头晕吗?”

一连串的问号让许少央都不知道该回答那个才好,成功显然也没能回答上来。许少央只能满脸惊奇的呆看着那个穿着深­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拿手在成功的额头上试探温度。

“总裁,要不要叫救护车?”那个漂亮的女秘书很配合的在一旁请示。

“乖,怎么回事?”好在那个总裁大人还没有失去理智,还是坚持着听听成功本人的意见。

“他有点儿晕车。”许少央赶紧好心的替成功回答,因为成功明显的不太想开口说话,只是难受的闭着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靠在沙发上,脸上依旧青青白白。

“晕车?”总裁大人松了口气,脸上泛起揶揄的笑容,从秘书小姐手里接过一杯暖水给成功喂了两口,看成功缓过气来了,才笑道:“怎么回事?这毛病还是没改呀?那人怎么照顾你的?竟然还让你晕车!坐个出租就成这副模样,你也算是创纪录了。”

龙腾的王总裁问题很多,短短几分钟里,就一连串的问号令许少央数不胜数。不过大总裁有点不太讲理,成功晕不晕车似乎跟有没有被高杨照顾好没有必然的联系。

又喝了几口暖开水,成功的脸­色­渐渐有了些活气,­唇­上也有了点颜­色­,“­干­高杨什么事呀?我自己的问题,我多久都没事儿了……那司机开车有毛病,谁坐他的车都得晕。不信你问小许。”

虽然还是闭着眼睛养神,成功的嘴巴倒是利索多了,许少央也松了口气,这是为自己的事情而来,成功真要有什么,他会良心不安的。这时候见成功这样说,他连忙点头证明说就是这么回事。

“行了,自己娇气就别强调客观理由了,同一辆车,人家不也没事嘛。”

“我是习惯了,怎么样都不会晕。”许少央连忙道,其实,他是天生就不会晕车。

“谁娇气了?”成功不满的睁开眼睛瞪了一眼王韬,大眼睛里水汽汪汪,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惹人怜爱。他睁开眼睛仅仅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而已,随后,他又赶紧闭上眼睛,说头还是晕。

看他这个样儿,王韬摇着头无奈的笑了,站起身来,呼撸了一把成功的头发,拉起成功,哄小孩般的说:“好了,到我屋里去躺一下。”

“用不着了,坐一会儿就好。”成功眼睛半眯半开,“我朋友还有事找你呢,这是我朋友许少央,还有,今天我刚好做了些点心,给你捎了些来。”

“行行行……你的好意我领了,你朋友的事情我会解决好,乖,听话,现在你还是到里屋去躺一下,啊……”王韬不由分说将成功半抱半拖拉进了里屋。

许少央有些愣神,呆呆的看着那扇虚掩的门。刚才王韬呼撸成功脑袋让他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成功家楼下那辆大奔,那个给成功送高级红酒的人也是这样呼撸成功的脑袋——许少央暗暗庆幸自己押对宝了。

王韬很快的就出来了,顺手将房门小心的关上,“让他休息一下,他就这毛病,闹晕车,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王韬很自然的解释,仿佛许少央不过是个完全陌生的人,理所当然的不知道成功的这个毛病,因此需要他来做个合理的解释。

“小周,”王韬按下通话器,“让车队找个最稳当的司机待命……咖啡还是茶?”他抬起头来征询许少央的意见。

“白开水吧,谢谢。”

交待秘书送一杯开水进来后,王韬终于正式的向许少央伸出手来,“我是王韬。”

“许少央!”

握过手,许少央在王韬的对面坐下,中间隔着张大班台。要是方知乔知道自己这会儿就跟他崇拜的偶像面对面的坐着,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想到这个,许少央暗爽。

周秘书很快就送了杯白开水进来。王韬打开那个塑料袋的快餐盒往里看,深吸了口香气,然后立刻不客气的捻起一个来,“哟,还热乎呢,真是刚出炉的。”

“成功特地等做好了才出的门,他说你好这一口。”

“这小东西,别的本事没有,做这个倒是一绝,你不来点儿?”王韬挺得意的。听起来是贬损成功,可是语气中却包含亲昵。

“不了,谢谢,我已经吃过了。”许少央客气的说,这是实话,刚出炉的时候他就尝了一点儿,只是这些东西他不太适合吃,为了他的胃,成功也不让他多吃。不过他倒是打包了两个成功做的月饼准备回去给钟魏敏尝尝,一个是五仁馅,一个是芝麻馅,新鲜的刚从烤炉里出来的,这种感觉挺新奇。

王韬于是不再客气,一口咬下去,心满意足——他还真是好这一口儿。

这个人就是一个帝国的王者吗?

王韬穿着高级意大利手工西服,坐在高级豪华的大班椅上,吃的却是土掉渣的民间小吃,这场景真是诡异。王韬美滋滋的嘴里吃着,手里还在将一个一个快餐盒打开找不重样儿的来品尝。所有的帝王都不是神仙,自然离不开人间烟火,再如何呼风唤雨,王韬也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或者说是一个藐视礼法的家伙。当然,也可以说王韬是那种已经拥有随心所欲的权力的人,他不是规矩的遵守者,而是制定规矩的人,所以他才能如此恣意。

这才是王者风范吧?

王韬真的很帅,是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帅,好吧,是­性­感,许少央不得不承认。高大的身材,完美的线条,俊朗的脸庞,加上成熟男人的气质,深厚的底蕴,王者的风度,这个王韬真正是集天地之­精­华的所在,举手投足间有着浑然天成的大气。

中国不缺暴发户,但是缺少真正的贵族。怪不得现如今很多家长都将小孩送到贵族礼仪学校去学习如何成为绅士淑女,这份风度果然是能令人折服的。

王韬是个有着真正贵族风范的生意人。

不知道方知乔明白这一点以后会不会也去学习如何成为贵族?不过不管方知乔怎么做,都有东施效颦之嫌,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可以学得来的,尤其是内在的气质和魅力。

成功跟王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平凡的平民化的成功于王韬而言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就是马叔指点自己找成功的原因吧!

王韬将所有的点心尝了个遍,心满意足的将剩下的仍旧用快餐盒装好放到一边,又让周秘书送了块湿毛巾进来擦­干­净油腻腻的嘴巴和手,这才有空搭理一直坐在他对面的许少央。

有点冷。

看着对面那个面带微笑舒适的靠在转椅里的人,许少央忽然觉得室内似乎是开了冷气——好强大的气场!

“说吧,说说吧……”

“?”饶是许少央再聪明伶俐也没法转过弯来,说什么?

“谁指点你找成功的?”明明脸上带着礼貌有度的笑容,但是王韬依然有冻死人的本事。

许少央紧张的在脑子里转了几个来回,揣度真话和假话哪个更容易得到谅解,王韬显然不喜欢有人利用成功接近他。最后,他决定还是说真话,以他的道行在王韬面前是无所遁形的,他还是不要挑战王韬的智商的好。

“马叔告诉我们说可以试着找高杨和成功想想办法,然后我想找成功或许会有办法。”

“马叔?”王韬微微眯起了眼睛。

“马叔是律师,也是战友家的法律顾问。”许少央真不知道马叔的全名,钟魏敏成天马叔长马叔短,可就没说马叔的全名,许少央也没想着要问。

“哦……马立名!”王韬却明白了,周身的气场为之一松。

许少央也跟着暗地里松了口气,王韬对马叔没有敌意了。

“成功是我弟,知道这个的人不多,我不希望他的生活因此而受到影响。”王韬淡淡的说,不是威胁语气,但是其中的威慑比那些直截了当的威胁更瘆人。

这份呵护换成不知道其中弯弯绕的,谁都会以为成功真是王韬失散多年的宝贝弟弟,而事实上,王韬跟他正经的兄弟之间却是不对付的。

“成功是我的好朋友,我很珍惜也很感谢他的友谊。” 虽然他说的句句是实话,但是有些话只适合放在心里,说出来会很别扭。靠,都什么年代了还要上表衷心!可是,许少央再委屈也只能这么做,他可不想冻死在这间现代豪华的办公室里,成功还在里屋睡着呢,他只能自救。

王韬微然一笑,满意的喝了口水,“那么,你的事,从头说起。”

从头说起?从自己的初恋开始吗?许少央有些发怵,咽了口水,“那个,会很长。”不是都说时间就是金钱吗?堂堂大总裁不至于真有那个时间来听别人的八卦吧?

“没关系,我有时间。午饭我算是吃饱了,成功还在休息。”

许少央气急,妈的,你吃饱了小爷还饿着呢!可惜,王韬的体贴温柔是留给成功的,他许少央没份儿。许少央再有脾气也发不出来,求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成功有跟许少央说过他跟王韬说的内容是自己的朋友想要参加龙腾的周年庆典,因为这或许能帮他一个很大的忙,希望王韬如果可以的话就帮帮许少央。

成功说的话不能说有什么不对,只是王韬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尤其是王韬不太高兴许少央利用了成功。

已经弄明白这一层的许少央决定还是坦白从宽的好,在强权面前,就不要卖弄小聪明以免弄巧成拙了。于是,他开始从头说起。他的热情他的爱还有他的绝望以及今天的幸福满足。说完以后,许少央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王韬桌上的那只被设计成一只硕大的眼睛的很先锋的闹钟,怎么?不到半个小时。

许少央哑然失笑,原来,自己这么些年的生活不过是人生当中的短短一瞬——自己为这一瞬间痛苦纠结到底是为了什么?人生顶多也就百年,这几年在百年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人啊,果然是应该甩开手大步走,再大的痛苦也不过是人生当中的一瞬,走过去了,这种痛苦也就不过是打发无聊的谈资而已。

“我只想要保护我的爱人保护我今天的幸福,我很珍惜我现在的所有。”许少央坦率的说。

王韬是个好听众,在听许少央诉说的整个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专注和沉默,但是许少央知道自己的谎言在他面前会无所遁形,所以他尽量实事求是。

“方知乔渴望着得到更大的舞台,他想要得到更多的承认,龙腾的周年庆典聚集的不仅仅是各界政要商界名流,同时聚集的也是无数的机会,所以他渴望着能参加这样的盛会——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能起多少作用,可是,但凡有一分希望我都会尽全力,我只想最大限度的保护我爱的人和我的生活。”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方知乔是真的仍然爱着你?”

“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许少央坚决的说,“爱与不爱是他的权力,同样也是我的权力。我已经没法回应他的爱,那么我希望他能尊重我的选择,而且,任何人都不应该以爱的名义进行伤害——方知乔爱我没有错,错在他不该因为他的爱来影响我的生活,这是我所不允许的,也是不能原谅的。”

王韬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说:“二十万!”

“嗳?”许少央不解,王韬没头没脑的什么意思?

“这次庆典的请柬应该值这个数。方知乔如果真的很想参加的话,他不会在乎这点钱,再说,龙腾总裁的出场费可远远不止这个数。”

是哦,有道理,没道理这么轻易的就让方知乔得偿所愿,让他破破财也是好的,何况,王韬要应邀出席什么商业活动那出场费真是绝对不止这个数……等等,出场?什么意思?

“成功是我弟,他难得跟我要求什么……”王韬善解人意的嫣然一笑,“这个小财迷,成天就想着怎么样赚钱,我公司的员工培训业余文化活动什么都给他拿去了还嫌不够……有了这二十万,明年的年费我就不用愁了。”

“你可以试试,告诉他你不仅能拿到请柬,还能替他引荐王韬……记得要他的身份证号码。”王韬起身进了里屋去看成功,留下许少央打电话。

娘西皮,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有利可图就绝不放过。王韬果然是高,让方知乔放了血,算是给许少央出了口气,同时解决了自己公司的员工培训费,当然这不是说龙腾穷到连员工培训费都拿不出来,而是说有便宜占龙腾的总裁是坚决不会错过的,这样一来,还顺便讨好了成功,真是皆大欢喜,至于许少央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当然,出了口气,这许少央同学也不算是没捞到好处。

这个王韬,不是慈善堂的大善人,而是万恶的资本家,或者说他的那点仁慈都给了成功了,所以没有更多的仁慈来分给其他人,在别人面前,王韬始终是个上位者。

许少央打起­精­神来,明白自己以后跟王韬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太多,反正方知乔的事情解决了之后,他也没需要找到王韬的了。

不出所料,方知乔听到许少央说能够弄到明天晚上龙腾周年庆典的请柬时,先是吓了一跳激动万分,继而将信将疑,最后­干­脆摆明了不相信。

“少央,别开玩笑了,你不知道这事儿卡得多严格,何况,就算你真能弄到请柬,都这个时候了应该已经来不及了,与会者名单还要上报审核备案的。”

“王韬说庆典上他或许会有空跟你见见面。”许少央继续抛出诱饵。再难,恐怕也难不住王韬。

这时候,周秘书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杯牛­奶­,对许少央笑笑,然后敲开里屋的门,王韬开门接过牛­奶­又关上了门。

“……少央,你说的是真的?”方知乔犹豫了。

许少央真是替方知乔感到了悲哀,一边又想小警察说的没错,幸好方知乔还有看重的东西,因为他汲汲名利,许少央才有了利用的机会。

47

“你认识王韬?”方知乔的声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怀疑。

怨不得他怀疑,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许少央没有任何认识王韬的迹象,现如今却突然爆出如此大冷门来,方知乔怎么能不怀疑!同时,由这点也可以看出,方知乔所谓的爱并不包含信任,他从根本上就不相信许少央,爱一个人,却不相信一个人吗?许少央心里冷哼一声,方知乔啊,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尽管心里越加的冰冷,但是许少央还是不动声­色­的说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一个朋友认识王韬,于是他也就顺带的认识了王韬。

“事实上,找到路子,事情一点儿不难。”许少央故意神秘莫测,“不过,正如你说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而且,要参加这个庆典好像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个关系人开口要二十万——真是天方夜谭,二十万,还不如直接抢银行算了。我知道你一定不肯花这个冤枉钱的,我也认为实在是没必要,可是想到那天你那么想要参加这个庆典,我也就多了一回事,反正你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行了……老天,二十万,我做到十个手指头磨破了也未必能弄到这笔钱,你也不容易……行了,这事你听听就好别放在心上,那边给了我二十分钟考虑,想去就得马上报身份证号码,时间很紧迫,得,回头我就回绝他得了……好了,没事了,我挂了……”

“别……先别挂……”方知乔又是着急又是迟疑,“你那个朋友跟王韬是什么关系?”

“朋友呗 ,还能是什么关系?因为业务往来认识的,不过私交挺好。”许少央心里恨不得分出另一个自己拍自己的肩膀表扬说­干­得好,这说得煞有介事,连许少央都觉得有几分可信。

“你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我认识吗?”方知乔却还是充满怀疑。

娘西皮,老子的社会关系你知道个屁!许少央在心里通过脏话来释放自己的不满。这方知乔浸­淫­商海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却把多疑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大约他已经习惯于欺骗和背叛,因而本能的会怀疑别人对自己的欺骗和背叛。方知乔虽然还年轻,但是心理问题却是不少。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将这么一个人慢慢的扭曲成这个样。

“方知乔,爱信不信!本少的社会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许少央端起架子来,“我他妈还真是贱,上赶着想给人帮忙,结果人家还不领情。靠,我他妈至于这么犯贱吗我……”

说完,不待方知乔那边做出反应,许少央立刻挂了电话。所谓欲擒故纵不过如此,只是,从来没有用过这一招的许少央心里砰砰乱跳,因为没试过这招,所以他心里完全没有底。一向直来直往,从来不屑于撒谎和使用策略的许少央不知不觉间开始了撒谎和玩弄手段,许少央想想都为自己的变化感到惊讶。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现在跟实力对比悬殊的方知乔直来直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为此许少央不得不放下骄傲,在迂回中求得生存。

这时,电话又响了,方知乔倒是有些着急了,“少央,你别急嘛……”

“靠,老子急?老子急什么?关本少什么事?”许少央劈头打断方知乔的话,还别说,这种诈唬的感觉挺爽的,尤其对象是方知乔的时候。兵者诡道,这个过程很能令人满足。

“好了,少央!”方知乔似乎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我信你!”

“……”许少央准备好的更多的丑话被卡住了,真可惜,他还想趁机多骂几句呢,这个方知乔太识时务,倒真是比以前圆滑多了。

“你信我?”许少央还是有点不甘心就这样错过讨嘴上便宜的机会,“你凭什么信我?你就不怕我骗你?二十万,我会吃的你血本无归,我根本就是在诓你的钱,信我?你会倒大霉的。”真真假假,假作真时真亦假,许少央越来越顺手了。

“不就二十万嘛,我给的起。连白送的房子车子都不肯要,自然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来诈钱。再说了,不就二十万嘛,你想要,我一定会给。”方知乔那意思他不过是赌一把而已。

一开始听方知乔说信自己的时候,许少央还有点感动,能得到他人的信任总是能让人感动的,以至于他还在心里骂自己到底不是­干­坏事的料,这么容易就心软了,结果听到后边的话,才明白原来方知乔的信任仅仅是这么推理出来的,许少央心里那个火哟,敢情自己跟方知乔那些年全是白搭,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友情,连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没有了,自己跟方知乔之间断得还真是彻底!

“你信我?那好吧,把钱汇到我的账户,回头我通过短信给你账号,这年头,都他妈鬼­精­,不见鬼子不拉栓,不见钱,人家是不会动真格的。顺便把你的身份证号发给我。得快!”说完,许少央立马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许少央呆坐着,先前的火气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的悲哀,阳光的背面一定是­阴­暗,想起自己那段火热的爱恋今天却变成这样的冰冷,他真的为自己的那一段感到了悲哀。同时,他也不由自主的怜悯方知乔,这个方知乔人­性­的那部分究竟还能剩下多少?这个曾经让他义无反顾爱得要死要活的人将来会不会穷到只剩下了钱?

王韬回来了,坐回他的大班椅,“怎么样?”

“同意了。”本来许少央想说上钩了,但是他又觉得这种措词不太合适,毕竟他并非空手套白狼,而是实实在在的给了方知乔好处的。

“那钱打到什么账户上?”许少央问,这时候,方知乔的身份证号码发过来了,“喏,他的身份证号码!”

“先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吧,回头我问一下财务怎么运作。”说着,王韬接过许少央的手机抄下方知乔的身份证号码,然后又问许少央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我?我也能参加吗?可是我拿不出那个钱啊。”就算有,许少央也不会拿自己血汗钱这么糟蹋。

王韬失笑,“你当我炒票的黄牛党啊?你是成功的朋友!”

许少央明白了,自己是沾了成功的光。于是他报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然后看着王韬在一张信笺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号码,接着又写下第三个姓名和号码:成功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这么说成功也会参加了?!

“那个,成功现在怎么样了?”许少央很为晕车的成功担心。

“没事儿,在里屋看电视呢。我跟他说要跟你单独谈,所以他没出来。”说着,王韬按通话器叫秘书进来将那信笺交给了周秘书,“增加三个参加庆典的名额,赶紧办,算是我的私人关系。什么时候可以办妥?”

“大概最快也要一两小时吧。”周秘书谨慎的说,显然这个事情有点棘手。

“让他们抓紧。就一个小时!”

在王韬­干­净利落的交代任务的时候,许少央将自己的账号发给方知乔。

“明天晚上,我想希望你别理会成功,也别跟他搭讪,就当不认识这个人,我们之间的事情最好也别让他知道,可以吗?”

王韬很是很维护成功,连这种事情都考虑到了,生怕会给成功惹事。

想了一下,许少央觉得这样也好,能让方知乔摸不清自己的底牌。

“不过,要是成功来找我怎么办?”就成功那个人,在庆典上对自己没法视若无睹吧?!

“不会,呆会儿我会跟他说明清楚。”王韬笑笑,“成功说那个方知乔开的公司甚至不是自己的名字?那传真呢?我看看。”

许少央连忙从书包里拿出那份传真递给王韬。

“一个销售经理?明天晚上你就打算给我介绍一个销售经理吗?这销售经理的级别也太高了吧!要知道,他父亲那个集团来的可是集团的一二把手。”

许少央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看着王韬,目瞪口呆。许少央不可谓不聪明,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当下,他已经有些领悟到王韬那尽在不言中的意思了。

要不是有一个硕大的大班椅横在当中,许少央差点就能激动的扑过去抱住王韬大喊一声“王韬我爱你”——王韬的确太给成功面子了,因此他慷慨的给许少央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

方知乔,你死定了!

不过,狂喜之余,许少央还是觉得脊梁骨嗖嗖发凉,他暗中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与王韬为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这时候,方知乔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他说已经往许少央的账户上打了二十万,又问许少央这事什么时候可以有消息。

“放心吧,我一定会拿到请柬,到时候会跟你联系的。”

大概是在旁边听到许少央的通话,王韬已经将桌面上的那个手提电脑推到了许少央面前。

许少央挂了电话,就立刻在网银上查自己的账户信息,果然那二十万已经到账。许少央兴奋不已,事情正在一步一步的按照预定的轨道发展着。

“这钱已经到账了,您看……”

“你等我通知吧,也许会提现金。”王韬果然很稳当,任何可以让人追根溯源的细节他都尽量规避。

“谢谢你,王总裁!”许少央心甘情愿的说,不仅是为王韬的帮忙,也因为在王韬这里他学到了很多。

“你是成功的朋友。”王韬矜持的笑笑,然后走过去敲门叫成功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成功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问。

“事情已经很圆满的解决了,王总裁很愿意帮这个忙,而且也真是帮了很大的忙。”领了人家的情,许少央不介意在成功面前为某人多多美言几句。

“真的呀?方知乔真愿意为了请柬交出底片备份什么的吗?”

“他没得选择!”许少央尽量让自己镇定,如果成功知道所谓底片所谓备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会作何感想?如果成功知道自己跟王韬合谋准备狠狠的摆方知乔一道又回作何感想?成功太­干­净,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事情会用一种他绝对想不到的办法解决。王韬不愿让成功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也就是这个原因,成功这样­干­净,让人不忍心污染。

成功真心为许少央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而真心欢喜着,只是当听到王韬趁机告诫他庆典时候为了不影响计划的进行他最好不要接触许少央时,成功不乐意了,“我不会去参加庆典呀,我又没得到请柬。”

“我给你发不就完了。”王韬大手一挥,仿佛在说事情就这么定了。

“知道你会给我发,可问题是我参加你们的庆典­干­嘛呀?”

许少央差点绝倒,这个成功大大的有牛嚼牡丹的嫌疑,人家方知乔花二十万也要挤进的庆典,白让他参加他还不乐意。

王韬也是一口气上不来的模样,“你什么意思?合着你觉得我们龙腾的庆典很无聊是不是?”

这王韬的温言细语令许少央直起­鸡­皮疙瘩,好冷!

“那倒不是!只是这种很工作化的场合,我去能做什么?”不管成功的本意是什么,他这话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个你们庆典很无聊的意思——越描越黑!

要不是知道王韬对成功的态度,许少央真会替成功捏一把冷汗,龙腾的总裁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行了,废话少说!请柬我都让人印去了,再说了,没事­干­你就陪我们家老爷子说说话逗逗闷子行不?亏得老头成天念叨你,你算算,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啦?你不来看他,难道还让一八九十岁的老头去看你不成?”王韬的话有些赌气。

成功看着他,嘴巴张了张,到底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乖乖就范,“哦,那明天晚上我来吧。”

王韬这才满意的一笑,“好了,请柬得等一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这饭点儿虽然过了,不过食堂应该还有好吃的,我们的食堂现在是十二个小时待命,加班晚了也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经他这么一说,许少央才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真是有些饿极了的感觉。

成功立刻开口问王韬要杯蜂蜜水,说许少央胃不好,吃饭前得先喝点蜂蜜养胃。真是个可心可爱的人啊!许少央觉得,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成功都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蜂蜜水?我不爱喝那玩意儿,不过女孩们应该有。”说着王韬让周秘书想法子给弄杯蜂蜜水来。

喝了周秘书很快送来的蜂蜜水,许少央跟着王韬成功到了龙腾的员工食堂。看王韬熟练的刷卡点菜,许少央觉得很惊讶,他想不到堂堂一个集团公司的大总裁也会跟他的员工一样走着一样的程序吃着一样的饭菜,这个王韬还真是不太一样——一个走下神坛的王者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尊敬和钦佩。

有王韬这样的上位者,龙腾前程似锦。

吃过饭回去,请柬按时送来了,很简单的一张,没有花哨的纹饰,暗红的封面上就“邀请”二字,看上去虽然简单,但是那种大气高档却是不容置疑的。请柬里边邀请人的名字就是王韬,受邀人还在名字之后注明了­性­别以及注明了身份证号码。

王韬解释说他们三个人是他私人邀请的,所以邀请人写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公司名称,并交待说明天晚上的安保比较严格,与会者请务必带好身份证而其它不相­干­的东西尽量少带。

完事以后,王韬让车子送他们回去。

本来成功打算让自己先送许少央回家,可是考虑到成功晕车,许少央还是坚持先送成功回家。还好,这次送他们的司机挺好的,成功一路太平,顺顺当当的回到了家。

许少央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上了楼,他本来习惯­性­的想先回506这边的,可是却见505的房门开着,温凯正臭着个脸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看电视。

“你怎么来了?下午没课吗?吃过饭没有?”许少央进了这边,顺手关上房门,温凯那电视的音量太大,会影响到别人。

“哼!”温凯用力的冷哼一声,撅着嘴抬起下巴扭到一边不搭理他,像只梗着脖子的小公­鸡­。

许少央哑然,原来他这个宝贝表弟正在闹别扭呢。通常闹别扭的时候,温凯就是这样,自己生闷气,但是又喜欢让人知道他在生闷气,所以他通常会想方设法吸引别人关注的眼球,可是又不打算搭理人,别扭得可爱。

“怎么?没吃饭是吧?那好,我这就给你做,你等着,我换了衣服就过来……”对付别人许少央没把握,对付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表弟还是很有把握的,他假装没发现温凯生气了,而是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方式行动。

“哼!”当许少央拉开房门准备过506的时候,一声更重的冷哼传进了耳朵里。许少央装作没听到,就进带上门回了506。不大功夫,许少央收拾停当又回到这边,这时候又听到一声冷哼。许少央差点笑场,他的小表弟白长了那么高个子,人大心不大,实际上还是半大小孩。

“哟?嗓子不舒服是吧?伤风了?感冒啦?这秋高气爽的时候要格外注意身体的保养,尤其是咽喉方面的要注意。前儿你敏子哥买的雪梨这儿还有,回头我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啊。现在说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要不下点儿面条吧?我已经吃过了,你将就吧?”

“哥,你欺负我!”温凯终于抵不住了,气哼哼的嚷嚷起来。

许少央躲在厨房里闷笑个够,好不容易竭力在脸上堆起面瘫的表情才回到客厅,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惊讶很无辜,“这话怎么说的?我欺负你?我什么时期欺负你了?可不许冤枉人!让你妈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了,上灰狼……呃,是上大灰狼的番外,囧o(╯□╰)o!

48

温凯在生气,温凯在闹别扭!这样的温凯很可爱。

今天的许少央心情那是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因此他颇有逗弄小表弟的耐心,毕竟,温凯的这幅模样几乎只能在记忆中搜寻了,为了及早向“成熟”男人靠拢,温凯已经杜绝这种现象多年。所以,难得一见的往日重现时,许少央自然不肯马虎的错过这等奇观。可惜,他有耐心,有闲心,但是温凯却绷不住了。

“哥,你还拿我当弟弟吗?”温凯虎着脸严肃的问。

“你是我弟,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没得选择,你也没有选择。”

“我真是你弟?我怎么觉得你拿我当外人?”

“何以见得?”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人家亲亲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这算什么?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倒好……哼,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就那么没用?”

许少央笑了,能被兄弟如此关心和担心着,他很满足。他走过去,坐在温凯身边,解释说他之所以没让温凯知道就是为了不让温凯担心。

“秦晴知道那是没法子,他送的快递,就在场看着,要不,我也不会让他知道。让你们知道了不就是多两个人担心嘛……”反正也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没必要让更多的人担心,这是许少央的想法。

“可是这是我们的知情权,做为你的家人和朋友,我们有权力知道事实的真相……”

许少央有些好笑有些感动,拧了一把温凯的耳朵,“知道了,温老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吧?!”许少央立刻从善如流的服软,不这样,恐怕会引出温凯的长篇大论来。“今天你来,也是秦晴撺掇你来的吧?他不好问,就怂恿你来问了。代我也谢谢他的关心。”

“他是好意。他担心得睡不着觉,一晚上一晚上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许少央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他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你看见的?”

秦晴是圈里人,对于秦晴跟温凯玩得好,许少央内心深处一直是疙疙瘩瘩的。因为是局中人,许少央深知自己这样的人能得到一个真诚的朋友是多么难能可贵,再加上秦晴身世模样和人品都是值得怜爱同情的,而温凯从小又表现出了明显的异­性­恋倾向,所以虽然对秦晴跟温凯的交好在内心深处有些别扭,但是许少央一直没忍心横加­干­涉。可是如今看来,这俩小朋友走得太近了些,近到已经有些危险的地步。

“行了,哥,别这么紧张。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亲亲是什么人……”

“你知道?”许少央眉毛一挑。

“亲亲不是缩头乌龟,对于自己的­性­向,他从来没有隐瞒过我。亲亲是个爷们,够种的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担心什么,又怕我掉坑里又怕伤害人家亲亲,左右为难。哥,有时候你挺龟毛的。”温凯显得挺不屑,“我是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能够对自己负责。”

“你……喜欢他?”被教训得底气不足的许少央谨慎的问。

“喜欢。不过是不是爱我还不清楚,我没谈过恋爱,这事儿还有待考证。”温凯很坦率,“再说了,亲亲那样的人谁不喜欢?”

晴转多云,然后是多云转­阴­,这会儿直接到暴风雨了——许少央吓得心跳都漏跳了两拍,他的小表弟,从小就知道对着漂亮MM流口水的直人表弟,竟然弯了??哦,是不是爱还不确定,那也是疑似弯了???

“温凯,你开什么玩笑?”许少央端起哥哥的架子来,“这种事乱开什么玩笑?!”

温凯惊讶的看着他,“哥,我变弯了就有这么恐惧吗?”

这哪里是恐惧二字可以当得的,简直就是灾难,灭顶之灾。二舅二舅妈将一个直直的儿子交给自己,结果在自己的疏忽大意下,直的弯掉了。

“说,是不是秦晴引诱你的,是他把你掰弯的?!”

温凯失笑,想要把许少央揪住自己前襟的手拉下来,可是衣服都快撕烂了也没能成功,于是他放弃了。

“哥,赖人家什么事儿啊?牛不喝水强按头怎么可能?你让方知乔来掰弯我试试?哥,真不赖人家,是我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越看他越顺眼,看见就高兴,看不见就郁闷,有高兴的事儿想着他,有不高兴的事儿还是想着他……”

完了!

许少央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儿,揪着温凯前襟的手无力的放开,这还不是爱那是什么?!

这回彻底完了!

温凯说到了点子上,要是是秦晴单方面的作用,那么事情恐怕还有转机,可是,如今竟然是温凯“自甘堕落”,那就真是无药可救了。这样的知情权,他不要也罢!

“哥,至于反应这么强烈嘛?又不是没见过,你自己还是过来人,­干­嘛吓成这个样儿?”温凯嘲笑许少央少见多怪。

“因为我是过来人,所以看到自己的兄弟掉进一样的坑里才会吓成这样。”许少央说得有气无力,“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在一起啦?”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大约是上礼拜开始觉悟的。至于在一起嘛,这个得要哥哥你伸出援手了。”

“想都别想!”许少央下意识的反抗,让自己“助纣为虐”,想得美!

温凯倒不在意,“对了,哥,听你这意思其实我是爱上亲亲了对吧?你是过来人,而且旁观者清……”

“闭嘴!”许少央跳起来,气急败坏而又无助的在屋里团团转,他仿佛能感觉到缠绕自己的线越来越多,秦晴是他首先认识的,介绍给了温凯,然后又鼓动秦晴跟温凯学习,再然后就是对两人的你来我往听之任之,再到现在提醒了温凯什么是爱——天呐,二舅能直接将自己的皮活活的扒拉下来——瞧瞧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哪一项都够得上一个“死”字。二舅能气疯的!许少央不寒而栗。

“哥,这事儿你不是应该祝贺我吗?祝贺我终于恋爱了。”温凯起身揽过许少央的肩膀把他带回沙发上坐下,“还是,你不喜欢亲亲?”

“倒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儿你跟秦晴说了吗?”

“还没,不过他肯定喜欢我,那小模样瞒不过人。再说了这不想先跟你商量一下,毕竟,在这里你是我们家的最高长辈嘛!”

“去,少给我扣高帽,我要说不行,你会听吗?”许少央白了一眼温凯。什么最高长辈,北京就他们兄弟俩,虽然凡事是该多商量一下,但是就温凯这样是商量吗?说是通告也不为过。

“是得跟你商量一下,再说了,这事儿不跟你商量还真是不成!”温凯低眉顺目。

许少央渐渐警惕起来,老早他就已经发现这个表弟其实不简单,智谋,胆识一样不少,只是这家伙成天假扮正太让人忽略了他的本质,他就知道温凯跟他说这个事情的动机没那么单纯,也绝不仅仅是寻求同盟那么简单。

果然,温凯的事儿还真是不简单,他想让秦晴搬到许少央的505来住,“哥,你不知道,亲亲现在住的那个地下室哪里是人呆的地方,简直就是个老鼠洞,七八个平米的小屋子,还不见天日,潮湿­阴­冷,这被褥都发了霉,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心疼啊……不过哥你放心,他不会住太久,这过完年我们学校旁边的出租房就会松动不少,那时候我找到地方就让他搬过去,这样我们俩都方便些……”

“废话,你还想金屋藏娇呀你?你才多大你就敢动这心思?”

“可是即使是普通朋友不也能帮就帮嘛,反正你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爸我妈来一趟能住多久?再说了,不还有两间屋子嘛,我想过了,问题应该不大……”

“哟,你都想好啦?”许少央怒极反笑,“那你还找我说个屁!”

“哥,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啥?”许少央又要跳起来,对上温凯控诉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软,叹息道:“温凯,这世上的路千千万万,你­干­嘛就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呢?你是我弟,正因为你是我弟,我才不愿你走这条路呀。”

“哥,你放心,有你,有敏子哥,有成功,有高杨,我其实并不孤单。”

“……”许少央放弃说服教育工作,有自己跟钟魏敏,有成功跟高杨在这儿摆着,温凯哪里看得见前路的坎坷,罢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让秦晴搬过来住吧,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过,你们不许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俩人都一穷二白,不许胡乱花那个钱,等你以后有本事买别墅买豪宅了那是你的本事,现阶段你们收入都有限,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谢谢哥!”温凯大喜。

唉!许少央叹息。这下好了,彻头彻尾沦为共犯了,而自己还有教唆的嫌疑,等着吧,这个中秋节的“热闹”恐怕是空前的。看着温凯兴高采烈的跑到阳台上打电话,许少央忽然有种自己掉井里的感觉,什么因为自己瞒报而生气,只怕一开始就是温凯故意为这下文造势的吧?先让自己处于内疚抱歉的心理弱势中,这种状态下任何对立面的立场都是不坚定的,所以自己很快就能接受了他的情感,继而同意秦晴住进来了更是用事实表示了自己的支持——这个表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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